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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第七十五章 太后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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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羽全身累得全身发软,就在千秋殿的暖阁里沉沉的睡了一个下午,直到入夜掌灯才醒过来,睁开眼睛,便见东应手执书卷坐在窗边看书。

她微微一愕,时刻留意着她的东应已经发现她醒了,放下书卷吩咐乔狸传香汤侍候她沐浴更衣,一面道:“太婆也该醒了,我先去看看。”

瑞羽只怕他会再对她说什么尴尬的话,见他毫不啰嗦的离开,放心之余,隐约又觉得怅然若失。

李太后果然已经醒了,只等他们一起过来用晚膳,食毕吩咐瑞羽:“阿汝,你就在千秋殿陪我一起住罢,别回承庆殿了。五郎,你有空,也多来陪陪我。”

她养育二人二十几年,从来都是鼓励他们独立坚强,再多不舍也支持着他们面对风雨。到今日却突然如此留恋儿孙绕膝的安乐,瑞羽和东应心知她这是自觉大限将至,想与他们多聚,心中酸楚,面上却带笑答应。

瑞羽自在千秋殿住下,每日便以内劲给李太后舒活筋络,推拿气血。这等手法极耗体力,劳损神思。李太后不忍她如此辛苦,本想推辞不受,转念却又想到这是她一片孝心,如果坚持不受,日后她回想起来只怕会内疚难安,便坦然受之。

而东应每日处理了政务之后,也会尽快赶到千秋殿,若是李太后醒着,就陪她说一些趣事逗她开怀;若李太后昏睡,便坐在暖阁里看书写字。

李太后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无论瑞羽如何用心给李太后调理气血,太医署的大夫怎样给李太后用药,最多只能让她在清醒的时候精神旺健一些,却不能让她已经枯萎的生机重新注入活力。

李太后的天年大限到了,这一点,不独大家心知肚明,就是李太后自己也早已看得通透。只是大家都不愿让李太后临走之前,还被大家的表情弄得不得安乐,故此强颜欢笑,尽力奉承。

祖孙三人长慈孙孝,融融泄泄相聚,转眼已经到了清明时分。李太后又一次陷入长久的昏睡,不管是太医署的国手,还是瑞羽用尽手段都没有将她唤醒,直至第五天黄昏,她才幽幽醒转。

瑞羽已经在她床前守了许久,一眼看见她终于醒来,喜极而泣,又连忙抹去眼泪,笑问:“王母,你醒了?要不要坐起来,吃点东西?”

李太后有一瞬间的迷茫,愣了愣才有些吃力的扶着她的手坐起来,道:“口渴得很。”

李浑连忙奉上蜜水,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喝,但她这时候全身无力,连吞咽也困难,一碗蜜水喝了一片,洒了一半,她却半点也没发觉。喝过蜜水,她喘了口气,微微闭了闭眼,精神好了许多,挣了挣,道:“阿汝,外面夕阳正好,你陪我去万春殿的牡丹园散散。”

瑞羽连忙答应了,与李浑等人七手八脚的给她披衣挽发,厚厚的披上貂裘,才亲自将她抱上肩舆,陪她一起沿着千秋殿左侧的青石小径往牡丹园走

牡丹园里繁花似锦,蜂舞蝶忙,正是牡丹开得最艳的时分,园子里白色的“夜光白”、 红色的“火炼金丹”、 绿色的“豆绿”、蓝色的“蓝田玉”、紫色的“首案红”、花色奇特的“二乔”、“娇容三变”等等开得热烈簇锦,浓香扑鼻。

李太后眯着眼睛看着,啧啧称赞,笑道:“阿汝,你看这花,开得多好!”

瑞羽笑应:“是啊,这都是王母照看得好。刚还都的那几年,这园子都荒着,哪有这繁华景象?”

李太后嗅着花香,突然道:“阿汝,扶我下来,自己走走!”

瑞羽连忙劝阻,她只是不听,执意要下来自己走,又斥退侍从,只扶着瑞羽一人的手,慢慢的往前走。

她已经卧床多日,刚才连喝水都没有力气,但这时候走动起来却脚步轻快,脸上竟丝毫不见勉强之色,瑞羽扶着她走动,自然清楚她现在这种情况是身体里的最后一点精力也爆发出来了,心急如焚,又阻止不得,只能暗里给她输送真气。

李太后走了百来步,突见前面的枝头上一朵红色的牡丹花开得特别精神,不禁伸手将它摘了下来,笑道:“这花开得倒是鲜活……阿汝,你把头低下来,我替你把这花簪上。”

瑞羽依言低头,让她往自己发上簪花。李太后先替她把花簪在鬓边,看了看又不满意,笑道:“这花还是要簪在正中好看些。”

说罢将花摘下,想替她重新簪过,不料她这时候胸中一口精气将竭,原本轻飘飘的花枝拿在手上,竟是重逾泰山,指尖发颤,再也拿之不住,手放在瑞羽头上,那朵大红的重瓣牡丹却自她掌中滑落,坠入尘埃。

瑞羽一觉有异,立即伸手将李太后的虚软的身体环住,惊慌叫道:“王母!”

李太后清醒时她是喜极而泣,这时候察觉她精力枯竭,她的眼泪却是悲伤难抑,再也忍耐不住。

李太后全身无力的倒在瑞羽怀里,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了,但心头却是清明异常,微微一笑,反过来在开导瑞羽,温声道:“痴儿,你哭什么?王母老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何况我现在心无所憾,安乐喜悦,并不觉得死亡可惧。”

瑞羽心痛如绞,泣声道:“您不怕,可我怕得很!”

李太后制止她唤人,柔声道:“阿汝,莫叫别人!在这最后的时刻,就让我们祖孙俩好好地呆着,说说话。”

瑞羽抱着她,感觉她的生机飞速地衰败,无论自己怎样运劲催动,都不能挽留分毫,不禁泪如雨下,哽咽道:“王母,老师没有了,薛公也没有了,那些看顾我长大的长者,一个一个的离去,若是您也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在我伤心的时候安慰我,在我害怕的时候抚抱我。王母,我需要您爱我,让我不惧怕任何风雨霜雪。您要好起来,陪着我,也让我有机会报答您的恩情。”

李太后颤抖着抓着她的手,轻轻的说:“傻孩子,我养育你,是因为我爱你,并不强求你报答。可是王母再爱你,终不可能陪你一生。在这世间,能够爱你,安慰你,抚抱你的人,只有你将来的夫婿。他会与你誓约生死福祸,和你彼此护持着,一起终老。”

瑞羽呜咽摇头,哭道:“王母,那是不同的!不同的!”

有长辈在后面守着,无论做什么事,小辈都会觉得心有顾忌,但同样的,也会心有归依。做任何事都会有一份倚仗,觉得大不了我就退回家去,躲在长辈的羽翼之下。

瑞羽虽然自幼独立好强,从来没有以为李太后有足够的能力庇佑自己,但这种心理上的依靠,却仍旧存在。只要想到没有了她,从此以后,这天地虽大,却再也没有一处地方,可以不管我是对是错,是善是恶,都庇佑着我,不会厌恶,不会嫌弃,便惶恐惧怕,心如刀割。

李太后抖抖索索的想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却没有力气,不禁摇头,轻嗔:“阿汝,你是最懂事的,快别哭了!你这样哭,会让王母走得不安心的。”

瑞羽何尝不知自己应该忍痛含伤,好让她安心离去,然而眼看至亲至爱者就在眼前生机渐绝,目送她离开,又有谁能理智克制,做到悲伤不外流?

“您若不安心,就不要走……王母,您稍微等我一等,等我的武功练到至诚之道,就能替人驱逐百病,长寿无碍。”

李太后闻言一笑,弱声道:“傻孩子,生死有命,哪里有命到尽头还能再等一等的?我在人间已经是高寿了,还想再偷天之幸,不免贪心不足。”

她说着突然觉得一阵恍惚,眼前似乎有少年时期经历过的人和事重新浮现,那些蒙尘的记忆此时此刻却是鲜活无比,令她怅惘而又微觉喜悦,长长的叹息:“这世间如此地寂寞,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经不想再活了,只是仇还未报……”

瑞羽心头一震,蓦然明白——原来,早在三年前,李太后就只记挂着郑怀遇害的大仇,如今西寇大败,大仇得报,她的心愿已了,难怪会觉得生死无碍。

李太后的心跳一下更比一下迟缓,呼吸也沉涩无比,眼睛渐渐的合拢,仿佛下一个瞬间,就将彻底离开。她惊慌的将真气往她身体里送,急切的呼唤:“王母……王母……”

好一会儿,李太后的心跳又强了一些,似乎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事,勉强地睁开眼睛,声音微弱的唤道:“阿汝,你过来!”

瑞羽抹了把泪,连忙应道:“王母,我在这里,就在这里!”

李太后浑浊的目光盯着她,提尽全身力气,勉强道:“这些年来,五郎一直在我身边侍候。我看着他的行止,他确实对你一片真心……阿汝,我想问问你,你对他呢?可也有别异于姑侄之义的感情在内?”

瑞羽万万没有想到李太后在这种时刻,记在心里的,竟是这样的一件事,顿时呆了,心乱如麻,却是无话相答,怔然唤了一声:“王母!”

她的声音里有着嗔怪薄恼,还有一种不敢犯戒的警惧,李太后听在耳里,轻轻的一笑,道:“罢罢罢,这事本不该我问……”

瑞羽怕她临到头还多心恼怒,连忙道:“王母,不是您不该问……而是……我和小五,是姑侄啊!我们是血缘至亲,怎么能……怎么能……”

李太后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缓缓的摇头,声音几近微弱不可闻:“阿汝,你和他没有……血缘……若是这个原因,不必……顾忌……你本不是……唐氏……血……脉……”

她的声音低微,但在专心倾听的瑞羽耳中,却直如晴天里突然在她耳边炸响了一个霹雳,震得她懵在当地,但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失声惊问:“那我是谁的……我……难道……老师?”

“不是经离,另有……祖辈的事,你不知道的……不必细究……”

李太后吃力的拉着她的手,强自出声道:“我在妆台下有遗诏……若你……愿与五郎……可用它……正名……若不愿……则毁之……”

瑞羽这一刻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震惊多,还是恐惧多,茫然不知所措,傻怔怔的抱着李太后,喃喃的低叫:“王母……这不是……这……王母……我……”

李太后呵的一声,却连笑也笑不出来了,眼前黑暗袭来,却突见黑暗未能掩盖的亮光里,东应焦急的面庞映了进来,急切地靠近了她,连声呼唤:“太婆!太婆!”

李太后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微微抬手,抓住他,缓慢的说:“五郎……小时候……我对你关心……不够……你莫怪我……”

东应双目含泪的回应:“太婆,我不怪您,没有您,我早死了,您已经尽力了……”

李太后释然,嘴角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容,喃道:“我一生……没有嫡亲……子女……但养育……你们……成才……却也没……辜负竞华妹妹……和唐氏……”

她想起了她少年时那些美好的、悲凉的、快乐的、伤感的种种往事,仿佛看到那些故人都在黑暗里向她招手。我比你们多活了这么多年,也就在在尘世间多累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就随你们一起去吧!

她叹息着,只是到底对手里还牵着的两个小儿女有些放心不下,还想再看看他们,再对他们吩咐两句。

然而她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浓,却已经再不能看清他们的脸,只能靠着手里还残余的些微感觉,紧紧地将他们的手拉着,放在一起,喃喃地说:“你们要……相亲相爱……长命百岁……”

瑞羽和东应连连点头,一迭声应着:“我们会的,我们会的……”

“那就好……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全身软倒在瑞羽和东应怀里,静静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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