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1)
我跃上卡车,撑着身子爬上车顶。
这种厢式卡车的顶部是半透明的,用某种纤维玻璃面板制成。
厂商用半透明材料做车顶,或者是在金属顶篷上开一个天窗,是要让模模糊糊的光线映入车内货厢。这样可以方便装货卸货,也许还可以减轻车子的自重,或者使售价更低。为了压低成本,厂商什么脑筋都动得出来。在这种车顶上,观察货厢里面最为有利。
我上半身趴在纤维玻璃车顶上,而两只脚还悠荡在凯迪拉克车门上沿的槽沟里。我尽可能伸长手臂,以便使用弹簧折刀。我用刀割开塑料板,就在车顶中部的位置,朝里边割了大约十英寸,横着又割了十八英寸,这样把这块板压下去就成了一道窄窄的槽口,我就能朝里面窥探了。这当儿,汽车旅馆房间里的灯突然打亮。窗上映出一块黄澄澄的灯光,照在凯迪拉克车身上,照在红色卡车的侧面和我的腿上。我咕哝一声赶快挪开腿,趴到卡车顶上,一动不动地平卧着,屏住呼吸。
房门开了。克林纳的小子出来了。他盯着凯迪拉克打量一番,走过来朝里面张望一下。又绕过来查看卡车。检查一下驾驶座的门,拽了拽把手,车子在我身下晃动一下。他又绕到后面,检查一下后门,拽拽门把手。我听到门锁发出“咔啦咔啦”的撞击声。
他绕卡车走了一圈,我趴在上面听着他在下面走动的脚步声。
他又看了看凯迪拉克。然后回屋里去了。门“砰”地关上,灯熄灭了,那一块黄色的灯影消失了。
我等了五分钟,就趴在车顶上等着。然后,我撑着胳膊肘起来,手伸向那个割开的洞槽。用力把那块东西拍下去,手指勾住那个洞口使劲把身子拽过去,朝里面张望。
车里是空的。完全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第二十四章
我再开四百多英里返回玛格雷夫警察局,一路上尽量加快车速。
我想快点见到芬雷,要和他重新估测一下,重新作出部署。我把凯迪拉克停在蒂尔那辆新车旁,径直走进警察局,向接待警员点点头。他也朝我点头致意。
“芬雷在吗?”我问他。
“在后面,”他告诉我,“镇长在他那儿。”
我绕过接待柜台,穿过集合厅,走进红木办公室。芬雷有坏消息要告诉我,从他歪斜着肩膀的样子就能看出。蒂尔看见我,一脸惊讶。
“你回到军队里去了吗,雷切尔?”
我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才明白他的意思,他在讥诮我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和身上的迷彩夹克。我也朝他上下打量过来。他穿一身亮闪闪的带有绣花图案的灰色套装。鞋带那儿缀着一颗银扣。
“你这混蛋,别跟我扯什么穿衣戴帽的事儿。”我说。
他吃了一惊,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抬起头看我。
“我都可以逮捕你,你这么出言不逊。”他说。
“我都可以把你的脑袋给揪下来,”我对他说,“插到你那肮脏的老屁股上。”
我们站在那儿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过了好一阵子。
蒂尔攥紧他那根拐杖,像是要举起来砸我似的,我见他手里紧攥着那根拐杖,飞快地朝我头顶瞥了一眼。可是最后,他一瘸一拐地走出办公室,“砰”地关上门。我又“咔哒”一下打开门,目光跟着他。他走到集合厅一张办公桌旁,拿起电话。他要打电话给克林纳,向他请示该怎么对付我。我关上门,转向芬雷。
“怎么回事?”我问他。
“情况很糟。”他说,“不过,你看清楚了卡车里装什么东西了吗?”
“这个等会儿再细说。”我说,“这儿的情况怎么样?”
“先说主要的还是先说次要的?”他问我。
“先说次要的。”我说。
“皮卡德要把罗丝柯再留一天,”他说,“只能这样了。”
“该死,”我说,“我想见她。她在那儿还好吗?”
“皮卡德说她挺好的。”他说。
“该死,”我又说,“那主要的情况是什么?”
“有人赶在我们前头了。”他悄声说。
“赶在我们前头?”我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还记得你哥哥的名单么?”他说,“那些首字母表示的联络人,还有谢尔曼·斯特勒的车库,就是那张字条?今天早上先是亚特兰大警察局发来一份电传,说斯特勒的家昨天晚上被烧了。就是那处靠近高尔夫球场的楼盘,你和罗丝柯去过那地方。全烧光了,车库连带整个房子,一把火全烧光。有人在那儿浇满了汽油。”
“天呐!”我说,“那茱迪呢?”
“邻居说她星期二晚上就离开那儿了,”他说,“就在你找她谈话之后。她再也没有回去过,那房子里没住人。”
我点点头。 棒槌学堂·出品
“茱迪是个聪明的女人。”我说,“可是,这不能说他们赶在我们前头了呀。我们已经看过那个车库了。如果他们真是在那儿藏了什么东西,那也太晚了。那里边什么也没有,不是么?”
“那些首字母,你知道是谁?”他说,“那几个大学里的联络人是谁?我今天早上得到确证,有一个是普林斯顿大学的,那个‘W.B.’就是沃尔特·巴塞洛缪教授,他昨天晚上被杀了,就在他家外面。”
“该死,”我说,“是怎么杀的?”
“用刀捅死的。”他说,“新泽西警方说是从背后袭击的。其实,我们对这套手法还知道得更多些,不是么?”
“有什么好消息吗?”我问他。
他摇摇头:“还有更糟的,”他说,“巴塞洛缪知道一些内情。他还没把情况告诉我们之前,他们就去找过他了。他们赶在了我们前面,雷切尔。”
“他知道一些内情?”我问,“是什么?”
“不知道,”芬雷说,“我拨那个号码,接电话的大概是个助手,为巴塞洛缪工作的。巴塞洛缪好像为什么事情感到非常不安,昨天晚上在办公室里呆到很晚,一直在工作。那助手往他那儿转发了许多过时的文档资料。巴塞洛缪把那些资料全都查看了一遍,再把文件打包,用电子邮件发到乔的电脑上,然后就回家了。这当儿就遭遇刺杀,就是这样。”
“那封电子邮件是怎么说的?”我问他。
“那上面提到第二天一早要通一个电话,”他告诉我,“那助手说,他觉得巴塞洛缪好像遇上了一桩非常重大的事情。”
“该死,”我又说,“纽约那个首字母呢?‘K.K.’呢?”
“还不知道,”他说,“我猜大概也是一个教授。但愿他们还没来得及把他干掉。”
“好,”我说,“我去纽约找他。”
“为什么那么急?”芬雷问,“那辆卡车上有什么发现?”
“那又是个要命的问题,”我说,“卡车里面什么也没有。”
办公室里沉默了很长时间。
“空车折返?”芬雷问。
“我给你打过电话后,查看过车厢里面,”我说,“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新鲜空气。”
“天呐!”
他看上去很不安。他几乎不能相信。他非常欣赏罗丝柯的物流理论。他还祝贺了她,和她握了手。这理论太完美了,他不相信竟会是错的。
“我们的想法不会错的,”他说,“完全合乎情理。想想罗丝柯是怎么说的,想想那地图。想想格雷的数字,所有的一切都对得上茬口。太明显了,我能感觉到那是正确的。这情况几乎在在可见,卡车的流向就说明了这一点,不会是别的情况。我有过多次这样的经验了。”
“罗丝柯是对的,”我同意,“我们所做的一切分析都是对的。那个烛台形状的物流图也一点不错,玛格雷夫就是中心点。这是一个物流过程。我们只是在一个细节上搞错了。”
“哪个细节?”他问。
“我们把方向弄错了,”我说,“我们把方向搞反了。物流的方向正好跟我们想像的倒了个儿。同样的流程图,同样都是以这里为中心,却不是从这儿流向别处。”
他点点头。他看出来了。
“这样看来,他们不是在这儿装货,”他说,“而是在这儿卸货。他们不是把贮存的东西发送出去,而是要把那些东西囤积在这儿。就在这儿,在玛格雷夫。可是,囤积了什么呢?你不是很肯定地说过他们不可能在国内什么地方印制伪钞吗?”
我摇摇头。
“根本不可能,”我说,“莫莉说过在国内根本办不到。乔已经切断了这种可能性。”
“那他们往这儿囤积什么呢?”他问。
“这正是我们要搞明白的。”我说,“不过,我们知道一个星期大约能弄来一吨,而且我们也知道那玩意儿都装在空调箱子里。”
“是吗?”芬雷问。
“变化是在去年。”我说,“去年九月以前,他们把东西偷运出境,就是谢尔曼·斯特勒干的活儿。运送空调机不是什么虚晃一枪,那就是他们要运送的东西。他们用装运空调的纸箱装上要运出去的东西。谢尔曼·斯特勒每天拉着这些东西到佛罗里达去接船。这就是他被巡逻警察扣下时急得火烧火燎的缘故,因为他要去卸货。杰克逊维拉的警察围着满是货物的车子转悠了五十五分钟。”
“那满满当当的一车装了什么?”芬雷问。
“我不知道,”我说,“警察没想到去检查那些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