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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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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会和芬雷一起回来。

这是我的过失,我应该回来。

“你留在这儿,”我说,“你得把车给我用一下,行吗?”

她在手提包里摸索着,掏出一大串钥匙,递给我。汽车钥匙是镌着大写字母“B”的那把,挺大的。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留在原地。

我走向宾利车,坐进驾驶座,倒了一下车,然后拐出弯曲的车道。车子默然地滑出贝克曼街,向左拐上主街,直奔警察局方向。

那几辆巡逻车和不带标志的警车七零八落地泊在警察局的停车场上。我把查莉的黑色宾利停在路边,走进门去。他们所有的人都在敞开式工作区里忙乱着。

我看见贝克、斯蒂文森、芬雷。我看见了罗丝柯。上个星期五见过的整个团队,除了莫里森,还有那个接待警员也不在。长长的接待台空在那儿。每个人看上去都一副惊愕的神情,四顾茫然地瞪着眼睛,脸上挂着恐惧和狂乱。没人过来和我说话。他们只是朝我冷冷地瞥过来,眼睛没有转开去,好像根本没见我进来。一片沉寂。罗丝柯过来了。她在哭泣。她向我走过来,把脸埋在我的胸前。她终于哭出声了,紧紧地抱住我。

“太可怕了。”她说了这几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搂着她走到她办公桌前,让她坐下,摁摁她的肩膀,然后向芬雷走去。他坐在办公桌边,面无表情。我向他点头,示意到后面的大办公室去。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芬雷会告诉我的。他跟着我走进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星期五我戴着手铐时就坐在这位子上。现在我坐到办公桌后面,我们的角色倒过来了。

我打量了他一会儿。他真的是惊呆了。我又一次从心底里感到浑身发冷。照芬雷这样的震惊程度,哈伯勒肯定是死得很惨了。这是在大地方干过二十五年的警官,什么事情没见过,可现在他完全是一脸呆相。我坐在那儿被羞辱烧灼着。

是的,哈伯勒,我知道,你本来还指望我能保护你的安全。

“怎么回事?”我问。

他费力地抬起头来看着我。

“你为什么要关心这事儿?”他问,“他对你有什么重要的吗?”

问得好。第一个问题我不能回答。芬雷不知道我从哈伯勒那儿了解的事实。

我还不能说出来。所以,芬雷不知道为什么哈伯勒对我如此重要。

“你只要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说。

“相当惨。”他一开口就说不下去了。

他是顾及我的反应。我哥哥被人从脑后打了两枪。两处清晰的创口实在吓人,但芬雷并没有因此被吓得惊慌失措。另一个受害者的脸部被野地里的虫鼠咬烂了,芬雷也没有愕然失色。哈伯勒是本地人,也许是由于这个缘故使他的感受变得更糟了,我觉得是这么回事。可是在星期五,芬雷甚至还不知道哈伯勒是谁,而此刻他的反应就像见到了鬼魂似的。不消说,他所见到的场面肯定极度恐怖。

这意味着玛格雷夫将有着某种大行动。如果不是为了某种预设的目的,实在没有必要把杀人场面弄得那么恐怖。先前的威胁是冲着受害人而来,肯定是针对哈伯勒本人,他对此已是极度提心吊胆,这是威胁的目的。但像这样已经把事情做了,那就是出于另一种不同的目的了。完全不同的目的。事情既然做了,威胁的就不是被杀的那个人,而是这条线上的下一个人。意思就是,看见我们怎么干掉这个人么?我们也能这样干掉你。所以,用这种方式来干掉哈伯勒,布置出那种骇人场面,表明这里有一场铤而走险的大阴谋正在被暴露,这是为了威胁下一个人,而那人就在本地。

“告诉我实况,芬雷。”我又说。

他身子前倾,用手捂住鼻子和嘴巴,沉重地叹了口气。

“好吧,”他说,“这事儿相当残忍可怕,是我看见过的最残酷的场面。我还没有全部看到,不妨跟你说了吧。我曾见过一些相当残忍可怕的场面,可这是另一种情形。他全身赤裸,他们把他钉在墙上。有六七枚木匠钉子钉穿了他的手和胳膊,钉穿了他的肉体。真是些心狠手辣的恶棍,雷切尔,都是心狠手辣的恶棍。这就是他们的恶行。”

我麻木了。

芬雷等着我发表意见,可我几乎什么都不能想了,我只是在顾虑着查莉。她会来问我发现了什么没有。芬雷应该上那儿去跟她解释。他应该马上去那儿报告这个消息。这是他的工作,不是我的。我可以看出为什么他不情愿。

这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很难报告这样的消息,很难掩盖那些细节。可这是他的工作。我会和他一起去。因为我也有过失,我没理由推卸这份责任。

“是的,”我对他说,“听起来真的很糟糕。”

他脑袋往后靠去,四处看了一下,冲着天花板又长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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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说,“你应该看看他们是怎么对待他妻子的。”

“他妻子?”我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他妻子,”他说,“那儿简直成了屠夫的肉店。”

有一刻我都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打起转来。

“可我刚才还看见她了,”我说,“二十分钟前。她挺好的,一点没事。”

“你看见谁了?”芬雷问。

“查莉。”我说。

“查莉到底是什么人?”他问。

“查莉嘛,”我怔怔地说,“查莉·哈伯勒。他的妻子。她挺好的。他们没逮到她。”

“哈伯勒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吗?”他问。

现在是我瞪着他了。

“我们在说的是什么人?”我问,“谁被杀了?”

芬雷看着我,以为我疯了似的。

“我以为你知道,”他说,“被杀的是莫里森局长,警察局的头儿。莫里森,还有他妻子。”

第十二章

我冷静地打量着芬雷,想要弄明白能相信他到什么程度。这将是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我最终要根据他的回答来决定自己的行动。

“那你现在要做这个局长了是吗?”我问他。

他摇摇头。

“不会的。”他说,“他们可不会让我当局长。”

“你肯定?”我问。

“当然。”他说。

“这由谁决定?”我问他。

“镇长,”芬雷说,“本地的镇长指定警察局长人选。他就要过来了。这人叫蒂尔。出身于佐治亚老派人家,祖先是铁路大亨,这儿的一切都是他们家的。”

“那个雕像是他们家的吗?”我问。

芬雷点点头。

“卡斯帕·蒂尔,”他说,“他是他们家族的第一代。从那以后,蒂尔这姓氏一直延续到现在。这位镇长应该是曾孙辈或是哪一代的后裔。”

我现在身处雷区,得找出一条安全通道。

“这个蒂尔是怎么回事呢?”我问他。

芬雷耸耸肩,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事。

“他是个地道的南方白痴,”他说,“在佐治亚根深蒂固,一个渊源很深的南方白痴。打一开始他们家族就把持着本地镇长的位置。不过,我敢说这人并不比其他那些蒂尔更操蛋。”

“他感到不安吗?”我问,“当你向他汇报莫里森的事情时?”

“我想,他很担心。”芬雷说,“他恨透了这事儿。”

“为什么他不任命你当局长?”我问,“你是这儿资格最老的,不是么?”

“他就是不愿意。”芬雷说,“不愿意的理由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朝他注视良久。心里仿佛在抛掷一枚决定生死的硬币。

“我们能找个地方谈谈吗?”我问。

他抬头看着我。 棒槌学堂·出品

“你还以为是哈伯勒被杀,是吗?”他问,“为什么?”

“尽管哈伯勒没被干掉,”我说,“实话说,那个莫里森被杀了,他也在劫难逃。”

我们一路步行走到那家便利店。捡了一处临窗的位置,挨在一起坐在柜台边。

我坐在那个脸色苍白的克林纳太太前一天坐过的位子上,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从那以后整个世界发生了变化。

我们要了大杯的咖啡和一大盘油炸面圈。我们目光没有对视,只是彼此从柜台后面的镜子里看着对方。

“为什么你得不到提升?”我问他。

他在镜子里耸耸肩,看上去有点迷惑不解。他看不出这跟眼下的事儿有何关联,不过他很快就能看出了。

“我本该得到的,”他说,“其他那些人加在一起,素质也比不了我。我在大城市里工作过二十年。我在真正的警探部门干过,他们究竟干过些什么?看看贝克,以他为例吧,他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了。但他干过些什么?十五年里就盯着这一小块地方,不就是一个井底之蛙?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那么为什么你得不到提升?”我问。

“是个人原因。”他说。

“跟我说说吧,”我说,“我得知道。”

他在镜子里看着我,深深叹了口气。

“我是三月份结束在波士顿的工作的,”他说,“干了二十年,没有任何不良纪录,得过八次荣誉奖状。我是个侦探,雷切尔,我盼着能拿到全额退休金,可我妻子却发起疯来。从去年秋天开始,她就一直情绪不宁。这真是讽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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