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 / 1)
道:“咱们且去罢,倒要瞧瞧还是打着咱们的什么主意。”
说着挽着探春的手,带着雪雁和紫鹃到前面大厅上。
沿途只见大雪纷飞,一片白色苍茫萧瑟,寒气隐隐沁入骨中。
因花园里只有四季花草,因此萧条的寂寞充斥着满园,只有远远栊翠庵才有一点盎然的红意。
那雪,映得探春面色苍白如玉,只有黛玉抓着她微微颤抖的手,才知她心底的恐慌。
到了前厅寿宴上,只贾母陪着各福晋诰命坐着,或是闲谈,或是打趣,或是打量着府里的姑娘们。贾母下首坐着,身畔却只坐着湘云和宝琴,迎春惜春姐妹另设一桌子,李纨凤姐儿却是站在贾母身旁,后面两溜雁翅一般的媳妇丫头。
惟独宝钗和薛姨妈坐在了王夫人邢夫人的席面上,粉红色长褙子,紫色裙子,端庄的发髻上簪着一朵堆纱的淡雅兰花,更衬得肌肤如雪,端庄的面容上浅浅的轻笑,含而不露,恰到好处,虽然姿娇艳美,却不会叫人嫉妒。
见过了弘皙和弘时的福晋,以及年夫人,探春只是旗人包衣,以大礼见,黛玉因是正经旗人身份,因此只是轻轻一福。
弘时的福晋笑道:“素日里常听额娘提起,常说这里的姑娘都是倾国倾城的容姿,一个个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今儿见了,果然名不虚传,只不知道到底是吃了什么长大的?竟一个比一个出挑。”
目光流转,却看着黛玉,那清澈的面容,却似晓露的芙蓉,莫说常人,便是天上仙子亦不过如此罢了。
贾母虽是浅笑,却已有些冷意,道:“这些丫头,粗生粗长的,不过就是头脸儿干净一些儿罢了。至于琴棋书画,哪里真有谁样样精通的,不过都是略认得几个字罢了。”
年夫人高声道:“老太君真是过谦了,我瞧着这林姑娘,可真是百里挑一的姑娘也比不上呢!”
宝钗含着淡淡的笑容温和地看着黛玉,那目光,竟有几分冷意。
年夫人清澈的眼光紧瞅着黛玉,上下溜了一溜,转了一转,细细打量了片刻,想起年贵妃所嘱,嘴角掠过了一丝笑意,道:“如今府上竟是极其难得的,我们家老爷戎马半生,才得了如今这么个地位,府上的娘娘和我们娘娘并驾齐驱,也算不错了。若蒙老太君不弃,倒是我们家富哥儿还算匹配姑娘,莫若结成一段佳话,又替老太太添了一喜。”
王夫人面上有些洋洋洒洒的笑意,道:“年太太这话倒是真的,我们府上怎能比得太太府上?只这些姑娘们年纪也都大了的,似太太这样人家的二公子,袭了年公爷的一等男世职,那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也是我们家丫头的福分。”若是出嫁,一笔聘礼聘金,又是府中进益。
她本聪敏人,迎春惜春亲事虽尚未定下,但是眼见着似也有些眉目,那两家的聘礼自然也是极多,她如今心里也就放不下探春和黛玉两个了。
能打发出去一个就是一个,总好过心里还留着一根刺。
再说,黛玉的容姿天下无双,能嫁得高贵女婿,林家早已死绝了,得益的还是贾家。
贾母此时早已无怕何事,凡事总是有雍正在黛玉身后,自然无论何人亦不能算计黛玉,因此只是伸手揽着黛玉,笑道:“太太抬爱了我这丫头了,太太好意,我亦心领,只是我这丫头虽然十六了,只是,我这丫头早已定了亲事了,眼见着日子也要定下来了,因此竟是辜负了太太了。”
猛然听到黛玉早已定亲,王夫人不由得一愣,随即眼睛死命盯了黛玉一眼。
见到王夫人寒气如雪的目光,黛玉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年夫人声音有些尖尖的:“竟不知道是哪家的爷们,能有这样的福分,竟能娶到这样的媳妇。”
弘时福晋一声娇笑,面上涌着温柔,道:“若是果然定了亲事,如何外头竟未传丝毫?”
柔柔软软的话里,却带着一丁点不易察觉的硬刺。
贾母爽朗一笑,道:“老身这外孙女儿,虽从小住在这里,却不是这里的姑娘,一个小孩儿家的亲事,又怎么张扬?”
弘时福晋凝眸看着黛玉,问道:“倒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这般有福气?”
忽然听得一个娇美清脆却又极其柔和的声音道:“我倒是要听听,谁有什么福气了。”
《红楼之禛惜黛玉》作者:梅灵 贾敏为女解危机
众人素知这里规矩森严人人恭肃,不知是谁竟能不等通报就进,打破沉寂,抬头看时,却见一名风华绝代的丽人蹁跹而进。
只见那丽人眉如远山轻黛,目若秋水犹清,体态若杨柳袅娜,容姿似娇花妩媚,虽是中年,却芳姿不减少女,更有一种稳重端庄的雍容气态,叫人见了神夺目眩,眉目间隐隐和黛玉极为相似。
这丽人不是贾敏,却又能是何人?只是一些年轻的主仆都不认得罢了。
贾敏今日打扮得极其端庄隆重,彩绣辉煌,恍然若神妃仙子一般,竟叫人不敢逼视。
过了良久,众人才从她的雍容华贵中回神。
只见她穿着红色撒着极大玉兰团花的国公夫人旗装,袖口和裙摆却都绣着素雅的白色梅花,乌云似的青丝挽着燕尾,戴着华贵的旗头,旗头上却是中间一只朝阳九凤挂珠钗和旁边点缀着一些零碎精巧花饰,光洁秀额上悬着七色宝石联缀抹额,却映照得人素雅如梅,美丽得不可方物。
不但弘时福晋和弘皙福晋一惊,年夫人气势一窒,亦连上下人等都是诧然。
王夫人和刑夫人都是陡然一惊,立时站起,王夫人更自双手微微颤抖。
贾敏目光流转,望着弘时福晋和弘皙福晋,笑道:“今儿是我嫂子的寿日,倒不曾想,原来两位福晋也都大驾光临的。素日里我因身子不好,也只在皇后娘娘跟前走动一些,各家王府却是少走,今日难得见到两位福晋,大家也好亲香亲香,莫叫世人只道我眼高于顶,连皇室福晋都不看在眼中。”
说着向贾母盈盈拜倒,道:“不孝女儿敏见过母亲大人。”
贾母早已下了座,忙一把拉住了贾敏的手,道:“我的儿,这样冷天,你怎么过来了?”
又道:“虽然你是女儿,可是你可是正经的主子福晋,可别轻易折了你这腰。”
弘时福晋和弘皙福晋本都是年轻人家,虽在宫中亦曾见过贾敏,本只道她是忠毅公夫人而已,倒不曾想她竟是贾家的女儿,林黛玉的母亲,曾经名满京城的贾敏。
贾敏笑道:“女儿见过母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便是身份再高,亦不能抹杀了这个孝字。看着那么些长者给儿孙行礼,那心中又有什么滋味了?女儿都是母亲教养到大,一辈子的大事也都是母亲做主,别人是没做主的资格的,若违了这个,岂不都叫人笑话女儿嫁到了旗人家,却忘了这礼数了。”
黛玉上前见过贾敏,三春亦一一见过,果然年夫人面色有些不预。
弘时福晋和弘皙福晋却是知道忠毅公夫人虽只是国公夫人,却是得了皇上特旨,极其看重的人家,便是皇后贵妃亦要礼让三分,因此忙让了上座,笑道:“素日里只道福晋身份贵重,竟不承想还得了这么娇贵的女儿,有福晋这般的母亲撑腰,可见真是福气了。”
又笑道:“真不知道福晋是吃什么长大的,不但有这么标致齐整的女儿,亦连福晋自己也和年轻的女孩儿家一般无二。”
贾敏含笑坐了,目光如水,缓缓掠过了满厅里众人的面孔,又在宝钗面上停留了一会,让众人都忐忑不安。
贾敏招手叫湘云和宝琴过来,细细看了,也都喜欢,都有表礼相赠。
末了又见宝钗,打量了一会,笑道:“竟比我们家丫头还齐整一些,也浑厚一些,不比我们丫头那样淘气。”
王夫人紧咬着牙强笑道:“姑太太过誉了,宝丫头不过就是小孩儿家罢了。”
因恐贾敏此来提黛玉和宝玉的婚事,因此又道:“竟不曾想身份贵重的忠毅公福晋竟是姑太太。”
贾敏笑道:“我家老爷都是给先皇和皇上办事的,假死也不过就是权宜之计罢了。多年来,我这个女儿在嫂嫂这里长大,出落得水芙蓉似的,我这个做小姑子的自是十分感激嫂嫂的教养。”
王夫人面色惨白,贾敏又笑道:“好容易我们老爷进了朝野,只因许多事故未曾完结,才不敢张扬,只认了我这女儿做干女儿,今儿才得了万岁爷旨意,竟是不必再介意素日身份的,这才能来见见母亲和嫂嫂。”
连弘时弘皙两位福晋都对贾敏礼遇三分,谁还说不是?因此一行人便去游赏省亲别墅。
探春松了一口气,手心里的冷汗也都慢慢散了,走在最后对黛玉低声道:“好在是姑妈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她们又说出什么话来。”
虽然冬日萧条,但是却因王夫人生日,因此宝钗命人拿了绫绸扎了一些鲜活的花儿在枝头摇曳,处处透着繁华和精雅。
弘时福晋和弘皙福晋都是啧啧称叹,贾敏亦是道:“果然不愧是京城中首屈一指的省亲别墅。”
说着挽起一枝花树的枝头,摘下一朵堆纱的素花,道:“难为这巧思,竟和真的一般无异。”
贾母听了叹道:“不过都是花了银子钱堆砌了出来的,有什么好的了。”
可巧妙玉远在山上看到了这里,便使人送了一枝梅花来给贾敏,贾敏拈在了手里,看着弘时福晋和弘皙福晋以及年夫人,笑道:“如今正值年关,两位福晋和年夫人怎么倒是有空过来的?”
弘皙福晋淡淡笑道:“不过就是福晋的嫂嫂生日,咱们过来也讨一杯酒喝罢了。”
贾敏听了抿嘴一笑,道:“我怎么听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呢?前儿个恍惚听着说三阿哥要纳新福晋,求皇上的旨意,给皇上驳了回去。三福晋是贤德人,自是不肯见着三阿哥这样的,如今来却只是为了吃寿酒不成?”
弘时福晋面色微微一红,目光在黛玉身上转了几转,道:“果然福晋是极精明的,怪道能是忠毅公爷的贤内助,连皇上也敬三分。实话说罢,果然是我们爷要添新侧福晋,我们又素闻这里的姑娘都是古今罕见的绝色,因此才来瞧一瞧,若没了人家,我们也好求配。”
贾母和探春等人都是面色一白,贾母更是狠狠盯了王夫人一眼。
贾敏听了却是露齿一笑,美目流盼,道:“这倒是好的,添了新人,却是两位福晋亲选,也好合得来不是?”
弘时福晋和弘皙福晋都是红了脸,随即定了定神,笑道:“福晋也在京中好些时候了,又怎么能不知道我们爷儿的性子。”
贾敏莞尔一笑,道:“虽然如此,可是这贤内助也不是两位福晋这样的,果然是讨了王爷和阿哥的欢喜,却失了自己的身份,却是得不偿失呢!”
弘皙福晋沉稳地道:“话虽然如此说,可是我们皇家,自有皇家的规矩的,爷们的话,又岂能是我们违背的。”
弘时福晋却是紧瞅着黛玉,眼中隐约闪着几分精光。
贾敏见状又是一笑,招手叫黛玉带了跟前,笑道:“莫不是三福晋瞧中了我这丫头?”
听贾敏这么一笑一说的,果然人人都惊异,弘时福晋亦未曾料到她竟口吐这般话语,只笑道:“多少人家的姑娘我也是见了,可是就真真是没见过这林姑娘这般的人物,若是能做我的膀臂,自是喜事一件。既是福晋的闺女,想来福晋是做得主的。”
贾敏面上却是满满的笑意,看着王夫人希翼的神色,便开口道:“多谢三福晋怜惜我这要图,只是,正如母亲说的,我这丫头已经定了亲事了,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但是好女亦不能重许二家,因此,竟辜负三福晋了。”
随即又疑惑地道:“这倒也是奇了,怎么别家不提,偏就想起来在我们家选新人呢?”
弘时福晋忙笑道:“素日里只听着说这里的姑娘举世无双的,自然是先来这里瞧了。既然林姑娘是有了人家的,倒是别的姑娘也可的,倒也比我们家的格格们还要齐整好些,若做了我的膀臂也是好的。”
三春姐妹都是浑身一颤,连贾母手心里也沁出了一些冷汗。
贾敏目光如刀,紧瞅着弘时福晋,嘴里却是笑道:“这样的事情,三福晋还是仔细一些的好。按着规矩,可是要在秀女里挑选的,由着皇上指给各位王爷阿哥贝勒,尤其是侧福晋之位十分尊贵,岂能由着两位福晋来亲选的?可别道听途说一些有的没的话,就来糟蹋这里的姑娘,只收了当格格。”
弘时福晋强笑道:“哪里的事情,我们不过就是纳个新格格罢了,再说了,我们可是听准了这里的姑娘都并没人家的。”
贾母便问道:“我们家的姑娘不管有没有人家,也是不得有谁来嚼舌头的,倒不知道是谁这样告诉了福晋的?”
弘皙福晋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目光却落在了浑身颤抖的王夫人和薛姨妈身上。
贾母只气得要发作,却给贾敏握住了手,眼睛紧看着王夫人,道:“莫不上嫂嫂说的不成?”
王夫人脸色惨白,目光闪烁不定,苍白的嘴唇亦给牙齿紧紧咬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