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遭儿,少不得也有些不大对劲儿的地方了。”
德妃一愕,但是她终究是见识了皇宫中四十几年风雨的人,自然是精明厉害,只淡淡地看着黛玉道:“我不过就是想见见到底十四是要纳一个什么样的丫头罢了,看来今儿个你连额娘问她的话也不叫她来回答了?”
胭罗说的不错,不过就是个十多岁的小丫头罢了,偏就已经如此风流标致,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异样的风情万种,自己见过了无数的美人,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如此的绰约风姿,怎么能叫她放下了心来?尤其是她身上竟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令人闻之不由得为之醉魂酥骨,竟比那媚香春药还能勾魂摄魄。
黛玉心中品度,知道此时亦不能叫胤禛和她不和到如此地步,毕竟是母子,一旦多人知道,那么不孝的罪名只会落在胤禛身上,于是便上前几步,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道:“民女见过德妃娘娘。民女一介蒲柳弱姿,无才无德,不敢屈尊娘娘大驾前来看视,亦不敢妄想匹配十四爷这样的人中之龙。”
德妃冷笑道:“你自然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叫本宫来亲自看视你!本宫今日倒是要看看,长了一副什么风流样儿,竟叫皇上和王爷爷们对你神魂颠倒的!”
黛玉淡淡地道:“身体发肤本是父母所赐,民女无置喙之地。只是民女自幼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多少人情冷漠,自也深知,只是巧遇皇上和四爷怜惜庇佑,才能有民女如今算得平安的日子,民女心中感恩戴德,如何能不遵守闺中规矩,胆敢做出这么有失体统身份的事情?民女虽然出身卑微,但是终究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从小儿也是母亲教养出来的,别人说什么,民女虽气,却也无可奈何,如何今日竟也叫娘娘也有如此认知?娘娘和皇上夫妻四十余载,别人不知其中内由,难不成娘娘竟是不知的?也听那些辱没皇上身份的污言秽语?”
胤礼一旁听着,也不由得心中暗暗惊异不已,怪不得皇阿玛如此疼爱她,真个是玲珑剔透的水晶心肝玻璃人儿,说话不卑不亢,句句在理,既不失自己身份,亦给别人一个极好的下步之处。
胭罗却是个地道的草包,一旁怒声道:“明明你就是个狐媚子,偏还如此甜嘴蜜舌花言巧语来叫姑相信,真是打错了算盘拨错了珠子了!”
黛玉淡淡地道:“胭罗姑娘此言差矣,胭罗姑娘也是那待字闺中娇生惯养的小姐,如何能不知道大家子的规矩?身体发肤都是父母所赐,难不成只因黛玉生得比别人略好一些,就是狐媚子了?就该毁了那容貌不叫人看见了?若果然如此,那人生在世,只在出生的时候就直接毁了皮相便了结了所有的祸患了。”
黛玉素来虽少与人结交,但是多年的生活也磨练出了伶俐的口舌,如何是胭罗这等识字不多的草包姑娘能比得的?短短几句话,也就叫德妃亦有些羞愧,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黛玉见德妃亦有些下台之意,便又道:“皇上疼黛玉若女,黛玉敬皇上如父,此情此意,天人共知,既然黛玉无愧于心,亦不用多管他人之言语。只是皇上身为帝王之尊,一举一动都牵扯甚广,这些闲言碎语出来,辱没黛玉也还罢了,但是辱没皇上,娘娘和爷儿们岂不也是面上无光?”
意思很明白,你们拉扯到了她林黛玉身上,没有关系,反正她是孑然一身,但是若拉扯到了皇上身上,自然是你们也都脱不了的没脸,到时候皇上追究起来,想来谁也都是脱不了的罪责。
德妃如此年纪,如此精明,自然是心中明白,她看着眼前娇小玲珑的女孩儿一眼,知道她必定不是个普通角色,虽然心中深恨,但是却也不得不顾忌着胤禛胤礼在前,不得不顾忌着回宫之后康熙之意,因此便向胭罗冷声道:“今儿的花朝会有什么趣儿?还不跟我回宫!”
胭罗目瞪口呆,见到德妃居然如此轻而易举饶过了黛玉,心中恚怒不已,但是她终究还是不得不听德妃的,气忿忿地离开。
第047章 桃花行夺魁
今儿原本是黛玉的生日,偏又经历了这个,黛玉自然是闷闷不乐的,沉着一张小脸蛋儿不说话。
她认得胤禛和康熙这么长时间以来,总是听着胤禛说起他小时候佟佳皇后对他的恩德,和康熙对佟佳皇后的情分,自然她也明白胤禛和德妃娘娘之间的冷漠和淡然。
只是,她没有想到,好端端的,竟会把一个狐媚子的名字扣在自己头上,以她的小性儿,自然是不能看开的。
或许,早早的寄人篱下,所以叫她早早地了解了人与人之间的冷漠,所以相比较别人而言,她更多了几分心思,亦处处小心在意,毕竟很多人看不起她的孤高自许的,后来虽然因为康熙胤禛之故不敢说什么,但是曾经别人说的什么,心中想的时候,自己嘴上有时候虽然不会说,但是总还是都会放在心里的。
因为她是孤独的,寂寞的,所以她能了解胤禛的寂寞和孤独,那种没有母亲教养,又和兄弟反目的痛楚。
只是,为什么,在皇宫之中生活了四十余年的德妃,今儿竟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为什么,同样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而她却是如此的大小眼?
心,真的是有那么偏的吗?真的是因为,心长在身上是偏的吗?
德妃不疼胤禛,或许是因为胤禛小时候在佟佳皇后和康熙身边长大的,而她,只是基于对佟佳皇后的忿怒而已。
都说女人的心是最敏感多疑,尤其对是同一个丈夫的女人,她自然更是忿怒无比,只是终究那是天子,她无法说出口做出手,所以就把所有的怒气和愤恨都泄在了胤禛身上。
胤礼却是翘起了大拇指,道:“真有你的,头一回见到有人能说得过德妃娘娘!”
黛玉两颊微微泛起了一丝丝的红晕,淡淡地道:“什么说得过说不过的,横竖只要有理总是能说过没理的人的。只是,”
说着看着胤禛道:“四爷本就不大得德妃娘娘待见的,过了今儿,只怕更不得德妃娘娘待见了呢!”
胤禛看着她,然后道:“无妨的,本就是这么着了,何必再多在意别的?无论怎么样,这之间的心结已经打死了,怎么解也解不开了。”
听到他语音之中淡淡的落寞,黛玉眼光微微一顿,轻声叹道:“骨肉亲情,就真的那么容易割舍的吗?一个帝王之位,兄弟反目,母子隔阂,那么这人生在世,活在那样的勾心斗角之中,还有一些什么意思呢?”
最是无情帝王家,不但亲情,爱情,友情,手足情,总是不会那么纯粹的。
而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那皇室的矛盾和激烈,又岂是沙场上的残酷可比的?
相对而言,沙场上的残酷和血腥,已经微不足道了。因为,那皇室的手足相残,比任何鲜血都来得残酷。
即使不见鲜血,但是那心中,却是如刀割一般。
胤禛听了她这个话,不由得浑身一震,亦连胤礼也神情古怪地看着黛玉。
胤禛也还罢了,他早已见识过了黛玉的与众不同,但是胤礼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黛玉,自然是惊讶得了不得了。
怎么能叫他不惊叹?原本她以为她不过就是个比别人标致一些儿,比别人灵巧一些儿的人罢了,哪里知道她竟是如此地善解人意,如此的聪明智慧。
她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女啊,看似娇弱不胜,却偏偏什么都看得透彻。
好在她只是个女儿家,若生为了男子,那么必定可以掀起一场惊涛骇浪,得她相助的人,也必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皇阿玛那么疼爱她,四哥那么喜爱她了。
她是如此的特别,如此的出尘不俗,世上,怎么会有她这么一个人儿存在?
黛玉可不知道胤礼心中想的是什么,其实也来不及想了,就见探春等姐妹找了过来,埋怨道:“才走了没几步,就不见了姐姐,姐姐在这里做什么呢?”
见到胤禛竟在,探春等人忙上前行礼。
胤禛挥挥手,道:“在这外头,也就不必多礼了。”
惜春拉着黛玉的手道:“姐姐快去,前头儿要作诗呢!还有各色好轻巧玩意儿可得,我看中了一枝赵孟頫定制的湖州极品斑竹银毫笔,姐姐一定要替我赢来。”
黛玉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给她拉到了前头,正好就是以桃花为名,赋诗一首。宝钗以牡丹为赋已夺了一个魁首。
黛玉摇头笑道:“这些闺阁中的女儿笔墨,如何能在着外头展露人前?咱们姐妹在自家也就罢了,在这里就免了罢。”
胤禛却是知道她有此才,只是顾忌着贾家规矩,生怕回去又有人拿此说话,才如此说的。他想了想,笑道:“这却也不妨。你只管念了出来,叫十七写下来就是。”
黛玉听了,便向胤礼笑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十七爷了。”
胤礼也想见识见识她的才气,便到旁边备下的桌子上拿了纸笔,提笔等着。
黛玉便念道:“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花解怜人花也愁,隔帘消息风吹透。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春色倍伤情。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栏杆人自凭。凭栏人向东风泣,茜裙偷傍桃花立。桃花桃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模糊。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影蘸胭脂冷。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
迎春探春和惜春听着听着,想起素日自己的处境,就不由自主地滚下了泪来。
胤禛听罢,便道:“好固然是好的,只是你年纪轻轻的,却做这样的诗,未免大为伤感哀戚。”
因为太明白了,所以他也不忍得责备她,叫她改了她一贯的诗风,她的诗,总是她的心,她的血,她的精魂。
那么美,那么精巧,那么别致,总是出于众人之上。
黛玉从头看了一遍,这才淡然一笑,道:“怪道人说诗亦为心声,想来也是有些道理的。原本今儿也该是好日子才是,偏又想起了幼时的事情,少不得又哀戚了一些儿。”
胤礼已经拿了诗去,果然拿回了惜春要的那枝赵孟頫定制的湖州极品斑竹银毫笔。
“真真儿的,是好诗。我把这诗一拿过去,喝,二话没说,就得了一个第一,我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黛玉只是淡淡一笑,胤礼又道:“方才是那个什么薛氏宝钗做的一首牡丹赋赢了魁首,真不愧是花中之王,所做之诗大气雍容,淡至极点,却也艳至极点。偏姑娘这首桃花行竟就以风流别致缠绵哀戚赢了她呢!”
惜春高兴地接过了胤礼递给她的笔,道:“按学识和见多识广,自然是宝姐姐为第一,真真儿算得是旁学杂收。若是按才气,宝姐姐素来是比不得林姐姐的聪明灵慧的。她只是以学识制胜,林姐姐却是用心来写,既然目的不同,自然气韵不同。既然比不得,又何必比呢?”
胤礼点头,笑道:“真是如这位姑娘说的呢,用心和用学识写的东西,韵味就是不一样的。”
淡淡的风吹来,时值初春,那风自然是冷的,忽然之间,竟飘落了淡淡的雪花,随风飞舞,翩跹人间。
胤礼讶异地道:“难得今年竟下了桃花雪呢!虽然冷了一些,却映得那桃花花苞儿越发嫩润了起来。”
惜春对着黛玉笑道:“想来是这老天知道今日是姐姐的生日,所以来送礼给姐姐了!”
黛玉素来怕冷的,好在她穿得也厚实一些,倒也没什么感觉,但是来赴会的那些人本就光想着打扮得花枝招展了,所以不免单薄一些,见雪花一落,匆匆忙忙就找了避雪的地方。
胤禛想了想,道:“前面有一家酒楼,倒是可以去走一遭儿。”
黛玉便点了点头,扶着雪鹰的手,与迎春姐妹丫鬟等人随着胤禛和胤礼慢慢走着。
虽然今日出去了一日,但是今日的事情却也是不少的,黛玉心中自然也有些不快,一回到了贾家,贾母就要替她摆宴过生日,但是黛玉面色儿上依旧是淡淡的,只推说父孝未过,也就混了过去了。
偏湘云看到了黛玉发上手工拙劣的流珠钗,便道:“这样丑的东西林姐姐戴了做什么?连个丫头的簪子都比不得呢!还是宝姐姐得八宝钗好看,也显得富贵。”
黛玉面色一冷,淡淡的道:“丑不丑,自在心中,我爱戴也就是了,又不是云妹妹你带了,何必管得这么多?”
湘云讪讪不说话,那些家下人婆子丫头倒也是见到了那拙劣的流珠钗,亦不免背后一番耻笑,加上黛玉生日又未曾过得,也就更是闲言碎语了。
黛玉只不在意,只也那么些没见识的人才只觉得这流珠钗拙劣不值钱,却都不知道虽然拙劣,可是这沉香却是极其贵重,不下金钗玉簪。住在这里那么几年,无论她怎么孤高自许,却也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