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八十五章 决裂（1 / 1）
——伤人的从来都是真相。
愣愣的看着贺墨菲，君怀袖从来就没有这么后悔今天自己的鸡婆。
她和柳随雅分开之后，就去了君依柳暂时居住的宫殿，看到她来，君依柳并不意外，她让曲睿带走了曲鸿斌，姐妹二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面对面交谈了起来。
“听说贺问涛回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大概也会来找我了，终究姐妹一场，你不像念柳那么绝情，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想要我死。”君依柳给君怀袖倒了杯茶，淡淡的笑了笑，“不过就算你要我死，现在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形势比人强，而且，我的确不值得你原谅。”
“别说这些了，你和曲睿，还在乎这皇位吗？”君怀袖皱了皱眉，不愿再提往事。
“我从来没有在乎过，也许你觉得不信，但我说的是事实，只是有些不忿，凭什么不是姐姐就是你呢？呵，结果，虽然只是个没有什么权力的皇帝，最后还是在我的手上，我现在也没什么好不满足得了。”君依柳笑笑，“只是到了现在，不杀我们贺问涛是不会放心的吧。”
“也许吧，至少我不想见到那一天，如果你能舍得下这一切，如果你能够发誓不会兴风作浪，我会想办法让你们离开。”君怀袖点明了来意，没有装模作样。
“你是认真的？”君依柳吃了一惊，“为什么要帮我？”
“只是不想有人再去送死而已，还是说你宁可死？”君怀袖斜睨着君依柳，淡淡的开口，“你死了倒不要紧，反正这一辈子虽然不够长，但你和曲睿该享受的也都享受到了，但是你儿子呢？你想带着他一起去死？”
“行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我的确是不想死，所以，你安排吧，别人我不在乎，但我不希望我的儿子出事，他还是个孩子。”大概是想起了君念柳的女儿薄秀，君依柳忽然觉得有点心酸。
君怀袖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别担心，秀儿也许没事也未可知。”在那场混乱中，君念柳自尽，薄弈被俘，而薄秀却就此失踪，杳无踪影。
“希望如此。”君依柳强颜欢笑，抹了抹泪水，“既然如此，那你先回去吧，你留在这里也只是引人怀疑，虽然现在没人会对你不利，但是……”君依柳起身送客。
“我明白，就这两天你尽量把金银细软准备下，多带银票和随身的现银，准备些干粮，其他的能不要就不要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依柳，这么多年，我想你不会不懂我说的话吧。”离去前，君怀袖还是不放心的叮嘱起来。
“我懂，不要当我是无知的小孩子，放心吧。”君依柳笑笑，送君怀袖出去。
离开之后，君怀袖直接到了红梅寺，却不料正好听到了贺墨菲的那番话，就在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心脏裂开的声音，仿佛听到了绝望在唱响，仿佛听到了死亡无声的歌唱。
绝望，深沉的绝望，还有那沉重到几乎要压垮她的那种黑暗，让她透不过气来，让她无法呼吸。
一开始她就认为不可能是贺问涛，因为相信他的为人，更因为这显而易见的受益人身份让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但他不肯能那么笨，而且要杀他，他就会在父皇动手之前杀人灭口，而不是等到君归儒提出婚事之后再动手，这样才不会引人怀疑。
所以，综合种种因素，君怀袖选择了相信贺问涛并与其结盟，她一直以为，如果不是君念柳，那一定是君归儒，她无法对君归儒报仇，可是现在呢？
她真的很想苦笑，居然还有一个搅局的贺墨菲。
看看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啊？
君怀袖觉得自己快要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浑身无力的靠在墙上，几乎都要傻了，“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了，你要让我和随雅怎么办？你做了就做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为什么！！！”
终于，君怀袖的泪水涌了出来，眼前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柳随雅站在她身边，用同样陌生的眼神看着贺墨菲，她们都没有想到，所谓的生活，竟然就在这里因为一个人一句话而再无法平静下去。
贺墨菲始终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一直都是冷静的，她看着君怀袖和柳随雅，虽然有着歉意，但是并不后悔。
她跪了下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倒转过来将刀柄递到了君怀袖面前，神情自若的开口，“如果你恨我，可以杀了我泄愤，我杀了他，我也早就罪孽深重，你根本不需要有什么顾忌，就当作是替天行道好了。”
“我倒是很想，只要想到随安因为你而死，我就恨不得杀了你，可是贺墨菲，你真的够厉害，是啊，我想杀你，可是却无法杀你，因为你是贺问涛的姐姐，如果我杀了你，他一定会恨死我了，我下不了这个手，你为什么当初要这么做！贺墨菲，柳家到底得罪你什么了？我到底又哪里对不起你了？”君怀袖一挥手打掉了那把匕首，大吼。
“你没有得罪我，柳家更没有，特别是你，还不知道多少次帮我解过围，救过我的命，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柳随安不死，你就会跟他走了，如果我不杀他，皇上也会杀了他，死在我手里总算是要让他死的清净舒服点，怀袖，我了解你，别说什么为了柳家你会嫁给问涛这种话，你只会想办法稳住皇上，然后和柳家一起离开，如果不是我事先想到了，让人故意在皇上面前说了这些，皇上不会提防你，你也许就和他走掉了。问涛的心思我很清楚，他想要天下，他也有这个能力，可是却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虽然以他的能力这不重要，但是，如果能够让他少走点弯路我为什么非要去计较那么多呢？而且，他喜欢你，他不可能受的了你嫁给别的男人，所以我就这么做了，你可以怪我恨我，但我不会后悔，怀袖，我只求你一件事，问涛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请你不要告诉他，我不希望他对我绝望。”贺墨菲依然冷静，看着几乎发狂的君怀袖和柳随雅，她冷静的出奇，冷静的让君怀袖害怕。
这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为了自己爱的人可以什么都牺牲的女人。
君怀袖倏然冷静了下来，她一把拉住已经面如土色的柳随雅，转身走了出去，此时此刻，她不想看到贺墨菲那张脸。
而直等到被君怀袖拖着走出红梅寺，柳随雅才如梦初醒的挣脱了出来，“我不走我不走，放开我，我要为大哥报仇。”
“怎么报？杀了她吗？然后让沈冬随恨你一辈子？”君怀袖冷笑道，她已经气昏头了，想到自己同样的状况，心就一阵揪痛。
她真想一刀捅死贺墨菲算了，可是想到贺问涛，她的心、她的手就会颤抖，可是只要想到随安的死，她又怎么做得到若无其事的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留在这里呢？
越想，她越觉得自己根本活不下去。
“那又怎么样？随安是我的哥哥啊，而且，如果哥哥没有死，爹又怎么会死，都是她的错，都是她……”柳随雅泪流满面，她狠狠地抓住君怀袖的衣襟摇晃起来，“难道对你来说哥哥和爹就无所谓了吗？”
“你以为我真的好过？你以为我想放过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杀了她以后又怎么样？大哥和爹活动过来吗？还是说你可以得到满足了？让仇恨更多一层，你就觉得开心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呢，要怎么办你想过没有？”君怀袖也狠狠的吼了出来，此刻她们都疯了。
柳随雅怔怔的一动不动，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半晌，她才扑进君怀袖的怀里放声大哭，“怀袖，怀袖，我们怎么办？”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君怀袖茫然的摇头，无语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再一次掉进了地狱。
原来，当初阎王一时兴起把她送入凡间，并不是好心，而是让她再次遭受一次烈火焚心般的痛苦罢了。
君怀袖怔怔的任由柳随雅抱着，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动弹不得。
不记得过了多久，她低下头对柳随雅说，“我们，回去吧。”声音很机械。
“回去？回哪里？”
“回柳家，回去看看。”她闷闷的说。
随雅不说话了，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慢慢的走出了宫门，马车候在那里等着，怀袖强扯出一抹笑容对等候着的下人道，“送我们去柳府，你回去告诉两位大人，就说我们回家一趟，也快是要上坟的日子了，想回家去准备些东西，他们在办大事，我们回去做这些不方便，就两天就回来，让他们别担心。”
打发了下人回去之后，君怀袖再也撑不住笑脸，快速的放下了帘子，这才如释重负的闭上了眼睛。
一路无话，二人回到早就空置的柳府，那萧条的场景让她们更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姐妹二人呆立了片刻，随雅打来一盆水，走到家中的偏厅，那里安置着柳随安和柳尚豫的灵位，慢慢的打扫起来。
君怀袖则开始收拾原来的卧房，简单收拾好了，回到偏厅，看到柳随雅跪在那里默默的流泪，她心里一酸，不由得偏过头去，泪水也滚了下来。
他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今天谁也无法做到回去面对那些残酷的真相，而只有在这里才能够让自己的心得到一点安慰，但也发现自己变得更加寂寞。
不记得过了多久，随雅抬起头来看着怀袖，眼睛肿肿的，“我还是想要生下这个孩子，他是我们柳家唯一的后人了。”随雅摸着小腹，低低的说。
“我想离开这里，如果继续留下去，我怕自己会活不下去，虽然活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但是现在，似乎也还不能死。”君怀袖顺着随雅的手看过去，这个孩子，还有眼前的这个人，都是她的责任。
因为是她，才会让柳随雅失去了至亲的人。
随雅低笑，“那我们就走吧，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