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卅七、月台易漏(V文通知&剧透)(1 / 1)
公主多了一个新宠,模样俊俏,高鼻金目,很像异域人,脾气很是古怪,人家跟他打招呼他从来不理,但要是说到什么有趣的话题,最热衷的人也往往是他。
公主唤他小白,听上去很像阿猫阿狗的名字,但倒也是——名副其实。
小白武功很高,公主最近的主要活动就是跟他学武功。于是众人又有谣传,这小子原本是来当护卫的,但因为长得实在俊俏,让公主看上了,于是就成了入幕之宾。
入幕之宾这词是怎么来的?是这样来的。
清晨,第一缕曙光透出灰蒙蒙的天际,把窗纸染白的时候,公主房中就会发出异声。
“咯嘞嘞~”
“扑通扑通~~”
“哎呦呦~~”
“嘿咻嘿咻嘿咻~~”
虽然说是学武功,但这些异声怎么听怎么引人遐想,更何况过起招来,难免磕磕碰碰,肌肤相触,公主素来最爱美貌男子,难道还不会打着打着滚到床上?
而且府中顾大公子现在也不管杂物了,说是要调养身体,却天天吩咐厨子熬了好汤送进房里,倒像应该疗养的人不是他而是公主。大伙都很英明的认为,顾大公子是感觉到新人带来的危机,终于放下身段,要跟公主重修旧好了。
桔子压根没想外面传得如何风言风语,她只是狠下心来要锤炼自己。她练武,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保全自己,为了从此不依靠任何人。
挥出的每一拳,她都想象成是在保护自己的堡垒上筑上一块坚硬的大砖头,踢出的每一脚,就等于在堡垒上浇上混凝土。这个一点一滴垒成的防护罩,不仅仅保护她的人,更重要的作用,是保护自己的心。
骊羽在公主府住得久了,仍脱不了江湖习气,听说来了个高手,初时是嗤之以鼻,后来便忍不住主动过来要切磋。
那一日,花园内众人都目睹了一幕奇观。
一团白的一团红的两团裹挟着寒光和灰尘的旋风,追逐着在院子里翻滚,所到之处,寸草不留,就连树干上的糙皮也被剥得精光,直如蝗虫过境。
不会武的下人们好似看戏法,兴奋得交头接耳,园丁热泪盈眶,啊,我的蔷薇、我的紫藤、我的杜鹃、我的山茶……会武的侍卫们看的不住叫好,好像观赏街头卖武,他们虽然没看清楚两人身法,但是也知道动作快成这样有多高难度,为了显示自己是内行人,垃圾尘土额外飞扬之时,喝彩声也配合的格外响亮。
这里面的人之中,能清清楚楚看到两人每招每式的,可能只有桔子一个。无论是出招疯狂型,胳膊轮的好像风火轮的骊羽,还是闪避如风,身法诡异得好似倩男幽魂的小白,在她看来,都是太慢太慢了。
她老是觉得,骊羽那一剑要是再往前半寸,就算没伤到小白的胳膊,至少也得把他衣袖刺个对穿,可就是偏偏差了那么本寸。还有,小白拍出的那一掌,胳膊再顺势往左拗一下,不就能扫到骊羽的背了吗?可是每次都是相差了那么少许,弄得两人好像捉迷藏一般,你追我逐,在院子里充当人肉剪草机。
她凝神瞧了好久,小白教给她的只是最基础的东西,但却开拓了她的眼界,现在亲眼目睹这么一场真人打斗,跟小白教授的理论一相验证,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上半身一定要跟下半身配合,身体才能伸展最大的角度。
招式不是固定的,能打到人就好。无论对方转到哪个方向,只要预测到他的动机,迎头截住就好。
如果不能硬碰,抢在对方攻击之前闪躲也很好,适当时候反击对方的弱点,可以为自己争取脱身的时间。
这一场比试,收益最大的是桔子。在两人比试结束后,她还意犹未尽,殷殷的问两人什么时候再比一场。
“还比?”小白不屑的说,“有什么好比的,师门有命,不能随便出兵刃跟人切磋,我刚才只是逗着他玩而已。”
难得的,一向不服人的骊羽只涨红了脸不作声。
众人于是恍然,原来还是公主的新宠赢了,全都刮目相看。
不但很能打,还很忠心。
那日入夜,有道黑影翻墙进来,功夫不弱,还似对府中守卫很是熟悉,竟然让他放倒了两批巡逻的侍卫,一路摸到公主房前。
这蒙面黑衣人原本是想劫持公主,不料触动机关,惊醒了公主,更招呼了小白出来。小白费不了多少功夫就把来人擒住,轻松化解一场危机。只是公主不知为何,后来竟然毫不追究的把人放了。
有知情者偷偷透露出来,来人年纪二十出头,长得很是英俊,身上颇有贵气,看去像是出身好人家。更听到他对公主破口大骂,说什么宁死不从的……也许公主曾经想强迫他,最后欣赏他硬气,终于还是把他给放了。
于是大家又都叹息,听说驸马两个月后便要进门,公主这可是抓紧最后的机会纵情风流了。
随着日子推移,桔子离自己的大婚之日是越来越近了。
这日中秋,全体官员放假,算是公主大婚前的最后一个休沐之日。
桔子在宫中上完最后一节礼仪课,礼官给出一个“优”的评语,便笑逐颜开的连称恭喜。桔子也很是高兴,想起那日里,那个男子幕离下半截颈子都红了的窘态,心里就觉得又软又暖。
慕容翎让人来传她,笑问道:“半月后吾儿大婚,心里觉得怎样?”
桔子老老实实回答道:“很高兴,很期待,也很忐忑。”
“哦?”
“高兴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期待是因为一生只有这一回热闹,忐忑却是……这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赌博了。”
慕容翎听了,道:“前面两点都说得不错,至于最后一样,朕答应你,你喜欢的人尽可留在府中,往后你若是对这驸马不满意,也大可另觅新人,只是这名分却仍是他的,面子总要留给章家。”
桔子对前面的还算满意,但对后面的承诺却很是不以为然。皇上啊皇上,你这是鼓吹婚外情啊,要不得,要不得。两夫妻同床异梦,貌合神离,那还有什么意思。
但想这都是政治婚姻的弊端,以前有,现在有,将来也会有。需要共同利益的地方,自然就会衍生出这种事情来,于是桔子也就采取了不顽抗不反对的政策。
离开之前,慕容翎另有所指的道:“刘檎这人野心太大,难以驾驭,你还是少点与他扯上关系为好。”
桔子不知刘檎哪里惹得女皇不悦,赶紧道:“但他也是真个有才的,手段虽然酷烈些,但对非常事有时需要非常手段,我觉得他还是才堪大用的。”
慕容翎摇头道:“放这么个人在身边,跟放一条蛇上榻有什么分别,现在他看似温顺,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咬人。”
桔子道:“我相信他的为人操守。”
慕容翎叹道:“你还是顽冥不灵,可知他为了想当驸马,曾透露你非此间人的秘密于朕。”
桔子难以置信,“什么?!”
“无需惊慌,朕早就心里有数,自然是一口回绝他了。你要还是不信,朕已交给他一项秘密任务,借由此任务,你便可看穿此人真面目。”
告别慕容翎,登上车辇,驶出皇宫后好远,桔子还有种一脚踩空的感觉。刘檎居然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出卖自己的秘密!是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还是这个世界根本已经疯狂了?
车辇突然停下了:“公主,前面有人拦路。”
“谁敢拦我的车子?”
“公主,是我。”
拦在路中央的轿子里缓缓走出一名年青男子,身上穿着深朱红色的袍服,冷淡的脸在轿子的阴影下显得青白异常。
桔子正被刘檎出卖的事情搅得心烦意乱,现在见到他拦路,一阵没好气,也不下车,只隔着帘子问:“你来做什么?有什么事吗?”
“公主都知道了?”刘檎冷静异常。
桔子哼了一声,心想,你不用解释,就算解释我也不会相信你的。
刘檎道:“我这样做,原本有足够的把握,能与公主结成很好的联盟,能够……相敬如宾。”
桔子一阵气恼:“见鬼的相敬如宾,强扭的瓜不甜,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好好的做朋友不行吗,非要弄成这样!你这没有安全感压根不信任人的小气男人!你把一切都弄砸了!”
刘檎不作声,等她数落完了,隔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只是料不到,皇上竟是真心护着你的,看来是我过虑了。”
桔子很厌恨他一手破坏了两人之间的信任,吩咐马车绕过他,继续前行。
刘檎冷冷站着,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马车要从占了一半路的轿子旁边过,不是不可以,但就得从他身上碾过去。
车夫连声吆喝,见他一动不动的拦着,无可奈何,只得又勒紧马缰,好言好语的劝他:“刘大人,公主正在气头上,您看,这,这是不是等公主先消了气……您就当可怜可怜小人,不要为难我吧?”
刘檎不理他,只顾对着车窗密密放下的帘子道:“我是有把握皇上绝不会就此事追究你,揭破此事有百利而无一害,方会向皇上透露的。”
桔子冷笑道:“你今日能对皇上说,明日也会对别人说,还可以都说成是为了我好!”
刘檎道:“公主不相信我?”
“你这样让我怎样相信你?”
“好……”刘檎深深吸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显出坚定的神色,闪身让开了道。
车夫驱车在他面前驶过,刘檎突然道:“公主铁了心舍刘就章,希望章珏那小子不会有令公主后悔之时。”
马车直直驶去,突然嘎然而止。桔子撩起车帘,大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选的人是章珩,不是章珏!”
刘檎慢慢一笑,“公主原来还被蒙在鼓里……皇上选的驸马,不是章家的庶子章珩,而是嫡子章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