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记的爱(二)(1 / 1)
两个人的酒令换了一个又一个,谁都不肯放弃,两边的同事们也都因为他们的热闹纷纷加油助威。她嫣然的从左到右,五十多度的白酒一杯接一杯地喝,来者不拒。
他趁大家不注意时悄悄替她的杯子里换了白开水,可是她含笑又用白开水把他的酒杯偷偷换下。他刚刚体检,说是有些肝脏虚弱,她怎么会让他用身体去冒险?
最后的结果总算是和“酒精考验”的老总握手言和,酒足饭饱的他们走出酒店时,她的手脚早已冰凉,强压制粗重的呼吸,任由半高的鞋跟在脚下左右打晃。但是梁悦用最灿烂的笑容坚持着,期望可以做到最完美的女主人该有的风范。
那天,他的胳膊也像今天这样用力,稳当当的搀扶住她的腰,直到所有的人都开车离去。当车子都消失不见后,她绷紧的身子一下瘫软在他的怀里。
她很想随他的步子走到公共汽车站回家,可两只脚已经不听使唤。
昏黄的路灯,热闹的马路旁,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模糊的双眼根本看不清旁边的路基,几乎一头磕下去。虽然耳边就是他急切的声音,但无论如何也无法用力支撑起瘫软的身子。
那次她真的喝醉了,却是醉得那样幸福。她在为自己的男人做最好的后盾,甘心成为贤良的背后女人。所以,她没感觉到痛苦。
终于来了车,她踉跄地被拖上公交,又迷迷糊糊地被他抱下车。到家后他手忙脚乱地为她换上睡衣,又弄来温热的毛巾给她擦脸,见没有反应后他贴在她的脸颊旁叹气,说:“傻丫头。”
他疼惜的气息传入她无意识的耳中,透过五年的时光留在心底。
好像,他一直在抱着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蜷在车旁的她突然胃里一阵发呕,翻江倒海的酸意涌上嗓子,连眼泪也趁机会滑落,簌簌两行。
傻丫头是说给那时的梁悦,而不是给现在的她。
在她说分手的那刻起,早已划断了所有的联系。
念头刚起,心中唏嘘不已。其实一切都已过去,可喝醉了的她还以为自己是停留在记忆中的那刻,不舍得起来。
没有机会了,永远都不可能了,空留所有的记忆当成遗憾吧!
搜刮肠肚的吐完后,她才勉强笑着对他说:“我自己来。实在不行我叫所儿里的司机过来接我。”可惜拒绝得太过无力。
红了眼圈的女人在夜色里总能勾出男人的保护欲,所以他才会被诱惑,是吗?他不知道。可是他分明听见自己温柔的声音说:“还是我来吧。今天我终于有车了,你也给个机会让我送你一次。”
梁悦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再次被紧紧钳制,只为了,他的话。
那次醉后,他曾无数次懊恼地说,如果那天自己也有车就不会让她栽倒在公车站旁,那个不许左转弯的酒店门口极难叫到出租车,所以在最冷的寒冬,他抱着她等了近半个小时的公共汽车,眼看怀里冷到颤抖的女人却无能为力。
那个时候,他和她正挣扎在最艰难的时候,手里的钱也是习惯一分一角的斤斤计较。
她虚软的身子斜靠在车门边看向街对面,黑色的BENTLEY车确实切合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年少时的梦想如今已经实现,就像他想得到的必定会得到。
所以,她不想再坚持。因为那不过是徒劳。
在他的搀扶下,她拖着手袋勉强走到车前,手在前后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在副驾驶的座位。
软皮的座椅真的很舒服,坐垫绵软,更是酒醉人梦寐以求的良床。胃里的辣意迅速传到脑中,夺走了她仅剩的意识。接下来眼皮是牙签也撑不起来的沉重,鼻尖上的热感来源于他披过来的西装外套。
呼吸多少年的气息突然没有预料的再次降临,将她严严实实的包围,暖洋洋的感觉催人泪下。朦胧中的她突然抽了一下鼻子,拿手指拭了眼角有些湿润的地方,享有久违的熟悉和温暖。
怎么会离开?
在她如此不舍的心念下?
那笑着撕掉的信纸是他穿越海洋送到身边的爱,那笑着挂断的是他用彻夜不眠才能等到她上班打来的关怀。她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往日深情的挚爱,仿佛陪伴他的三年不过就是一场心软施舍。于是在他知道她所有电话的前提下,断绝了所有与她的联系。笑着喂她饭的那个男孩子终于如愿变成记忆中模糊的身影,在历经她最冰冷的残忍后,成功离开。
连头都没回。
这一梦睡得好甜,酣畅的梁悦几乎忘记了时间。在许久许久以后她才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根本没有说过,自己家到底在哪里。
这一惊,让她猛然坐起身,原来不知不觉中车早已停在光毓苑。四周万籁俱静,两束车灯的光芒随马达的轰鸣声传出很远,他靠在车门,望着她家的门口黯然出神。
就像她第一次来到郑曦则家时一样,站在单元外就丢弃了自己所有的理智。
穷得就剩下快乐的时候,他和她曾经骑车来过这里踏青。他得意洋洋的指着远处一排排的别墅说:“看到那片房子了吗?你随便挑一个喜欢的,将来我一定买给你。”
她就幸福地笑着说:“好,那你说话算话,我可等着呢!”
他说:“肯定算话,谁让我爱你呢!”
是啊,一个爱字,牵制她九年。
时间就这样被一句诺言定格在过去,让人觉得不切实际的承诺却被年轻天真的他们当成一生一世,他们甚至傻傻的以为无论什么都不会改变,两人之间天长地久的幸福。
看他怆然的背影,心突然发酸,她赶紧收拾了手袋,轻轻褪下身上的西装摆放在座位上,低头从车里钻出。
他听见身后车门的声音,忙忙回头。寂静的五彩花园是春夜悲伤的背景,无声无息地映衬着她,虽风景如画却不属于他们俩任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