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亲一下 第九章（2）（1 / 1）

在妈生病后，毛的心肠好，建议不要只由她填表代妈超度妈的祖先（收费仅50元），这样功德会被她吸收掉部分，而不是由妈完整接收，依照功德理论，妈的病会好得比较慢。所以最好我也加入，我的行善才会被神明完整看到，而不是偶尔不小心瞥到。

“如果填个超度单就有功德，会不会太简单了？”我将狐疑搬上台面。我甚至不必自己诵经。

并非针对“真如愿”，近代宗教之所以大量兴起、跟随者众，跟“修行的快捷方式”的研发大有关系。都市的节奏繁忙，人贡献给宗教的时间越来越少，所以若能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得到“功德”，谁不心动？

有些宗教只要捐钱就有功德（还能按照进度修建自己在西方极乐世界的宫殿，以后翘毛了就可以直接搬进去住），有些只要练气功就能长福分，有些只要每天持咒就能修成正果，有些则期待外星人的飞碟来毁灭地球带走自己。更简单的就是站着疯狂左转就行了。

我跟毛开始讨论功德的计算方式。说实话，我打心底觉得有空念佛不如好好帮助别人，看看报纸哪里有比我们更需要援手的人家正在缺钱，汇个几百几千块过去都比较“踏实”。

对于“真如愿”“进入密宗做好事才会全部被神看见、加持”的说法，我直说：“这个神的法力好像不怎么大哩，眼睛也比较小。”

毛则回应：“我相信神也有人的特质在啊，谁比较信他，他就比较帮谁。”

但这跟我对大乘佛教的定义认知，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真如愿”对于因果的解套，重要的方式便是念经超度。但我认为因果是无法解套的。若因果可以解套，因果就不足以为惧。或者，不再具有恫吓性的意义。

小时候我很爱看各式各样的故事书，抗日英雄、佛教的故事都是最爱。我对释迦牟尼佛对因果的解释印象很深。

有天，释迦牟尼跟弟子走到一条河边，看见一根木头，便示意弟子好好观察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那木头突然恶狠狠地冲向释迦牟尼，释迦牟尼佛不管怎么闪躲、甚至运用神力飞冲上云霄，那根木头还是死咬着他，最后还是刺伤了他的脚底。

释迦牟尼解释，因为他某个前世杀害了一个曾经帮助他的老婆婆，老婆婆如今化身成一根木头，在河边等待回敬他的时刻。如今他了悟因果成佛，却依旧无法摆脱因果纠缠，足见因果的力量有多大，要弟子们引以为鉴。

我被这个故事吓到了。所以对于刘德华与张柏芝合演的“大只佬”中，对因果无法改变的观点相当赞同。因果如果可以轻易扭转，就失却因果警示的力量。除了承受，我们只能从现世开始做好自己该做的，期许不再种下恶因。

毛一向很清楚我这些想法，所以也没有太积极说服我，她只是出于一片好心。

“所以‘真如愿’的创始者研发出的咒语真强，马上就赢过释迦牟尼了。”我承认语气很冲。

“公，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真如愿’讲求‘先做，再去了解’，反正也没损失。”毛说。

我也了解。

任何宗教讲究的是“信不信”，而非“证不证明”。

又或者，“证明”只在“已经信仰的人”的心中。

西方的基督教也是一样，无法以逻辑去臆测神的法力、准则、器量。吩咐人不能摘苹果却铆起来种了一堆树的家伙，跟不信他就会得到毁灭的那个上帝，都是同一个人。信就什么都合理，不信就什么都好像在唬烂人。

我很希望所有传说中的神祗都是存在的，有很多很多，将天上挤得水泄不通。

然后，分一个神照顾我妈妈。

“那就照你说的吧，帮我、我妈跟我爸填入教资料，然后帮我妈做超度。我想现在的抗拒都是自尊的关系，都很多余、无聊，我很希望你说的功德理论是成立的。”我说。

拜倒了。

〔小插曲〕

下午妈发烧，我随便跟妈乱聊。

“妈，打勾勾。”我神秘地说，“勾完了再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要打勾勾这么神秘？”妈有些兴奋，伸出手。

勾勾。

“妈，其实晓薇早就怀孕了，而且偷偷生了。”我郑重地说。晓薇是我的准大嫂。

“乱讲。”妈不信。

“真的，其实Kurumi就是哥跟晓薇生的，他们也很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他们才会先寄在阿和家，而不是送给阿和，最后晓薇还是会把Kurumi拎回去自己养。”我皱起眉头。Kurumi是无缘进我们家门的那只拉不拉多。

“你都在乱讲，还骗我打勾勾，吼，你的脑袋都在装什么东西。”妈哭笑不得。

“真的，晓薇自己也很搞，想说怎么会生出一只拉不拉多。”我很认真，“你这样说她会很伤心。”

“以后我不要再跟你打勾勾了啦！”妈乱笑。最后烧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