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 第四章（1 / 1）
不知过了多久，国正邦才醒转过来，一张开双眼，就看见两鬼与吴大富坐在床边，他问道："你们怎么......"
国正邦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两鬼焦急地冲上前，问着："小子，你是惹上了谁啊？""怎么把灵力都耗尽了？"
"还不是那些半妖不鬼的怪物！"国正邦伸手搓搓后脑，却突然感到一股刺痛从腰部传来，他掀开衣服，发现左肋处被纱布处理完毕，脑袋一歪，又回想起刚才的战斗。
国正邦记得被妖鬼困在水幕之中，与老虎并肩作战，而后来......
"火，好大的火啊......"国正邦仿佛看见了一片大火，熊熊的烈焰不断燃烧，剩下的他就想不起来了。
"阿邦，你那个脸上有疤的朋友把店给砸了。"吴大富心有余悸地说着，尤其一想起老虎生吞内丹的那幕，他的脸色更瞬间发白。
"老虎来砸店？"国正邦越听越迷煳，连忙朝两鬼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两鬼听国正邦问起，你一言我一句地把事情经过慢慢说了出来......
大约在六点多左右，老虎把昏迷不醒的国正邦以一条毯子包着扛在肩上，大剌剌地走进店里，突然停下脚步，望着站在料理台前的史特龙。
而史特龙原先并没有注意到对方，以为踏进店里的是某个灵动人，可是却隐约察觉到老虎身上的妖气；力量之强，甚至令他连寒毛都竖了起来；他猛一转身，看见了不省人事的国正邦，没有半点动静地挂在老虎肩上，而那条毯子，还有点点鲜血渗出......
站在一旁的叶大叔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正想开口解释，怎料史特龙怒吼一声，全身肌肉涨起，脸上又爬满青色图腾，现出原形扑了上去。
"这下好了，看来得多费一番功夫才能让他们冷静下来！"叶大叔搓眉叹气着，准备出手制止双方时，又看见国正邦的身子朝他飞来，连忙一把接下，可是两人已大打出手。
史特龙大脚一踹，摆着各式小菜的冷藏柜顺势凶猛地飞出，其势直撞老虎，接着迈开大步，一记重拳就轰了过去。
老虎冷笑一声，左脚轻松抬起，忽地一记外摆腿将柜子踢飞，右手疾张，竟以单手硬接史特龙那恐怕有数百公斤的重拳。
史特龙见右手被锁，左拳也跟着挥出，仍被老虎不急不徐地接下，两人怒视彼此，手臂肌肉高高鼓涨，纯以力量角力着。
可论力量，老虎不可能敌得过史特龙这类力量、速度兼具的妖鬼，但习武多年的他更懂得如何控制力道，甚至只需要改变手腕角度，就可以与对方的怪力匹敌，更可以制造出一种双方势均力敌的错觉。
双方你来我往一阵，史特龙发现对方的力气竟不输自己，又是一记头搥直攻老虎鼻樑，若真要挨实了，以史特龙的怪力，恐怕连头颅都会撞爆。
老虎身子后仰近九十度，使出铁板桥避过攻击，左脚屈膝抬腿，一记蹬脚直踹史特龙面门，将对方逼开后又是一招后旋踢，将史特龙逾百公斤的身躯硬是踢飞，直撞墙壁。
史特龙闷哼一声，又要扑上前去；而老虎也不甘示弱，摩拳擦掌着准备第二次交锋，蓦地一道金色织网却隔在两人之间。
"你们两个住手，都是自己人！"叶大叔不断摇着头，好不容易才找到空档，以四方结界让他们停下。
史特龙大叫着："叶大叔，他是妖鬼，阿邦他......"
"谁是你们这些狗种了！"老虎也毫不退让地怒吼着。
"你们都冷静一下，听我说！"叶大叔连忙挡在两人中间，左右看了下，发现自己好好的一家店，几乎被两人拆了一半。墙面龟裂破损，那些桌椅早在打斗时变成了一堆废铁，就连他也好几次都差点遭到池鱼之殃，而那个冷藏柜则飞到马路上，更引来路人围观。
叶大叔拉下铁捲门，说道："老虎，史特龙是我店里的学徒，所以你误会了。"语顿，叶大叔又对着鼻孔直呼气的史特龙解释道："老虎是我的朋友。"
"那他身上为什么有妖气？"妖化后的史特龙性格也随之转变，不再像平日一般温和敦厚，拳头握得格格作响——尤其一想起国正邦受伤昏迷的模样，他心中就有股火，所以不吐不快。
"妖气？老虎，你该不会又......"叶大叔脸色也变得严肃，说道："你这样会害死自己的。"
"叶老板，我的事你管不着。"老虎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不过却不想在这事多作讨论，反问道："你的店里怎么会有妖鬼？"
叶大叔扼要地解释着："他是阿邦的朋友，而且也改过向善了。"
老虎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说道："妖鬼会改过向善？那大象都能上树！"
"这已不是先例！"叶大叔和蔼一笑，反问老虎："你不也认识吗？"
老虎想了想，又看了史特龙几眼，只见对方怒视着他，却又以关心的目光望向国正邦的位置，问道："大个子，你该不会把我当成了害小邦子的妖鬼吧？"
"难道不是吗？"憨直的史特龙气呼呼地叫着。
"呵呵......真是有趣，竟然有妖鬼会为了保护"公义"而拼命，这个小邦子真是令我大开眼界。"老虎大笑几声，望向史特龙的眼神也不再充满敌意，问道："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忘了，我现在叫史特龙，这是阿邦替我取的。"史特龙拍拍胸口，似乎很喜欢这个绰号。
"史特龙吗？我知道了！"老虎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不然以他的个性，才不会向人解释——就算被人误会也一样。
语毕，老虎又问道："叶老板，我相信这事你应该早看见了吧？"
"的确。"叶大叔确实早已知道国正邦会遇上妖鬼，并且与老虎并肩抗敌，但是国正邦没看见老虎会吞食妖鬼的内丹，那他自然也看不到。
"可是阿邦开启最终之门才两个多星期，你却逼得他化身五行万象，你害惨阿邦了。"
叶大叔皱眉说着，对老虎偏激的作法也不是很认同。先前接过国正邦的躯体，他就施展了灵探之术，查看对方体内的状况，虽然只是灵力耗尽，可是有些麻烦，没那么好处理。
叶大叔暗忖："只好用一些激烈的手法了。"
"我还想问你是怎么为人师表的？一个"公义"竟然没有御敌反抗的本领，也没人随行护法，若小邦子死了，你才要负全部责任。"老虎怒气沖沖地指责着："这些事你早就知道，却袖手旁观，到底是谁害谁了？就像当初一样不是吗？你可以提醒我，却装作没这回事。"
"命运已经在间接指导阿邦，我无法从中插手，而且"公义"与遗忘的罪人一样，本身就存在变数，唯一不同的是——"公义"将掌握未来。"叶大叔说话时依旧没有半点火气，听见老虎往事重提，也耐心地回答着："至于你，我虽看见了悲剧，但我只是个"灵动人"，不能窜改未来。"
语顿，叶大叔又道："不过从那天起，你也改变了称呼不是吗？像个外人一样，喊我一声"叶老板"！"
站在旁边的史特龙听得是一头雾水，却也知道不该插口，抱起了国正邦的身子，往二楼的卧室走去，留下仍在争执的两人。
"你都那么说了，我还能讲什么，不过我的事用不着你管。"老虎也不想多说什么，他的体内还有一颗妖鬼的内丹没有吸收消化，如果不找个地方净心炼化那颗内丹，并与自身的灵能相融合，再这么拖下去，真的会害死他自己。
因为，妖鬼的内丹对人类来说，本身就是种剧毒，老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以致于能吸收妖力，变成灵能的一部分，但长久下来，也让他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异变。
老虎扭扭脖子，说道："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等等......"叶大叔连忙凑在老虎耳边说了几句，听得后者脸色不断变化。
"叶老板，你在开玩笑吧？"老虎一脸正经地问着。
"我的表情不够认真吗？"叶大叔神秘一笑，说道："这就是命运，它永远让人意想不到！"
"现在我只想问一句......"国正邦听完经过后，望向吴大富："你真的亲眼看见老虎生吞妖鬼的内丹？"
"我骗你有好处吗？"吴大富说道："到现在我还吃不下任何东西。"
"嗯......这肯定有段耐人寻味的故事啊！"国正邦搓搓下巴，掀开被子想下床，却在双脚落地时一阵重心不稳，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小子，你没事吧？"老鬼关心地问着；那鬼大姐更从旁探出头，说道："你耗尽了灵力，可能需要休息个两三天才能恢复。"
国正邦扶着床铺，慢慢地站起身，觉得全身痠软无力，连动跟手指都有困难："我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搾干了一样。"
吴大富说道："你要去哪，我扶你。"
"不用了，我可以的。"国正邦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可是在看见两鬼充满疑问的眼神时，又道："我在跟别人说话，不是跟你们，解释了你们也不懂，所以别问。"
两鬼对看一眼，虽然很想知道国正邦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听对方这样一说，也只好将疑惑藏在心底，没有追问。
国正邦慢慢走下楼，想找叶大叔问清楚——为何老虎会去吞食妖鬼的内丹？
"大叔，现在我是寻幽探密狗仔队，我想问你——"国正邦扯开嗓门大叫着，却突然声音为之一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景象。
听两鬼以及吴大富说，老虎与史特龙在店里因误会而大打出手，结果把店给拆了。可是看在他眼里，怎么一点都不像被人砸过似的。
叶大叔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然快速地将店面整修完毕，甚至还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比之前也更为漂亮。
"别告诉我你不是传说中的那位水电工，动作那么俐落！"国正邦啧啧称奇地绕了一圈，然后看见了正在做开店准备的叶大叔，而史特龙则不见踪影。
"大叔，你是怎么办到的？"国正邦两手支着头，趴在料理台前问着。
叶大叔不答反问："伤势好多了吧？"
国正邦"嗯"了一声，又问："老虎为什么会吃妖鬼的内丹？是不是因为那个很补啊？
就像武侠小说一样，吃了可以增加千年修行，功力大增？"
"阿邦，妖鬼的内丹可是剧毒，你若真吃了，就算我也没办法救你的命！"叶大叔严肃地说着："而老虎，你知道他的过往生平吗？"
国正邦摇摇头，不过一脸好奇，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我第一次见到老虎，他还不到十七岁，可是他所展现的武术天份、灵能潜力，却不得不让我注意他。"叶大叔想起了与老虎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脸上也勾起笑容......
原来，老虎再成为灵动人之前，是个被武术前辈们一致公认的天才好手，也曾多次夺冠，前途无量......
虽然在众人的掌声中成长，但是老虎却没有因此而迷失自我，反而更加紧苦练，拼命的程度，甚至连他的指导恩师都不禁出言劝阻，因为老虎实在太过醉心武术，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八次！"叶大叔说道："老虎曾经因为过度练习，八次心脏停止，差点因而暴毙。"
国正邦咽了口唾沫，他也曾练过搏击格斗之术，但是从没想过，竟然有人为了练武，可以让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八次过。
"照理说，心脏停止跳动，人也会因为供氧不足，而导致昏迷，但是老虎强健的体魄颠覆了这个常识。"叶大叔继续往下说去："他甚至意识清醒，被人施以心肺复醒术，直到心脏再次跳动为止，那种痛苦，简直无人可以想像。"
国正邦听到这里更是睁大了眼，连嘴巴都忘记合上，想像着心脏停止还清醒时的感觉，可是他不论怎么揣摩，都无法了解那究竟是什么滋味。
"那根本就是非人类了。"国正邦喃喃说着。
"你知道老虎最后一次心脏停止多久吗？"叶大叔说话时望着国正邦，见对方摇了摇头后，才缓缓说道："将近二十分钟！"
"你在唬滥吧！"国正邦叫了出来："二十分钟？然后这段时间他都清醒着？他的心脏是装饰品吗？"
叶大叔接下来想说的话，才真的让国正邦惊讶，只见他慢条斯理的说道："而且当急救人员准备放弃时，老虎用拳头，猛力击打自己的心脏，让自己活了下去......"
国正邦听到这里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内心的震撼，他也终于晓得，老虎的强悍不是没有原因的。
叶大叔不顾国正邦的表情，继续说下去......
老虎每"死"一次，都会元气大伤，但他没有因此停止练习，反而逼着自己做强度更大的训练，到最后，他变得更加疯狂，甚至为了让自己技术、体能攀上最高峰，不惜使用药物......
国正邦问道："是类固醇之类的禁药吗？"
"不！"叶大叔再次摇头："是毒药！氰酸钾！"
听到这里时，国正邦更加不相信，说道："你绝对在唬滥，不需要编故事来骗我吧！"
"这是千真万却！"叶大叔一脸笃定地说着："老虎在练武时，我曾指点过他练气导引之术，那其实就是一种使用灵魂之力的方法，让身体能够快速复原，并且增强体魄......。一开始，老虎先将剂量稀释，让自己的身体可以承受药物的毒素，然后才慢慢增加剂量......。到后来，老虎所使用的药量，甚至可以杀死十几个人。"叶大叔说到这里时，也叹了口气，似乎对老虎刚烈极端的性格也无法认同："他藉由药物激发潜力，的确让自己的武术得以有所成就，但是一头妖鬼毁去了他的一切、人生，并且在他脸上留下了纪念。"
顿了顿，叶大叔在脸颊摸了四下，暗示老虎的伤是怎么来的，又继续说了下去："其实早在他二十岁左右，在我的指点下，就已经是个高明的"灵动人"。那时的他虽然性子刚猛，但秉性善良，虽然会伤害自己，但对敌出手时还会有所保留，点到为止，不会动辄伤人，也不像现在......"
叶大叔不胜唏嘘地摇头叹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妖鬼会夺取灵魂，那是他们的观念已然扭曲，把人类当成食物；而老虎，他却以猎杀妖鬼为乐，甚至服食他们的内丹，只为了一报当年的深仇大恨！"
国正邦探问："能不能说说是什么......"
"这涉及个人隐私，恕难奉告。"叶大叔说道："我劝你也别再老虎面前提起往事，不然就算是"公义"，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那你和老虎谁比较强？"国正邦想知道这个深藏不露的叶大叔，跟那头一出手就不死不休的老虎相比，究竟孰优孰劣。
叶大叔坦然地说道："论战斗力，我远不及老虎。"
"等等，你说认识老虎时，他还不到十七岁？"国正邦用狐疑的眼神不断打量叶大叔，"你是怎么保养的？看来也不过三十多，而老虎也是，那你到底几岁？"
"询问他人的年纪，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情。"叶大叔开始转移话题："你觉得身体怎样？"
"全身无力！"国正邦懒洋洋地说着，他甚至还想上楼睡个回笼觉。
"你整整昏迷了两天一夜。"其实叶大叔也感到有点惊讶，想不到灵力耗尽之后，国正邦竟然能那么快就醒来，后者强健的体格，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果然，公义本身就是个变数！）叶大叔心中暗忖，他所看见的未来里，国正邦还会昏睡一天，却没想到能提前醒醒。
"切记一件事，你虽能化身万兽，但是五行万象，以你现在的灵力，还无法完全掌握；假设一点，今天你化身五行消灭了一头妖鬼，但灵力耗尽，万一有其他妖鬼呢？"叶大叔假设完，作出结论："你会死得不知不觉。"
国正邦心中一惊，连忙问道："我要多久才能掌控五行？那可是我唯一克敌制胜的大绝招啊！"
"不知道。"叶大叔并不想教导国正邦化身五行的战斗方法，说道："化身五行是让你了解这世界，那不是"公义"的战斗方式，你若能认清自身的使命，并且觉悟，那时连邪魔也要惧怕你。"
"又来了，画个大饼给我看，可是又吃不到。"国正邦打从心底讨厌叶大叔的迂腐，把"公义布道师"说得跟神一样，可是他呢？却连头妖鬼都无法独力收服。若他是神，那就是最没用的神了。
"阿邦，你确实开启了最终之门，但你从未跨进去，只是简单的一小步，你却退缩不前。"叶大叔微笑着比出一根手指："只是一步，当你跨出去，就算是神魔，也会忌惮你三分。"
国正邦认真而严肃地答着："大叔，我也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我不想当什么"公义"！"
"你确定？"叶大叔敛起笑容，像是在确认什么。
"没错！"
"那我知道了，你可以做这样的选择。"叶大叔得知答案后没有任何反应，又提起另外一件事："唐小姐来探望过你。"
"湘湘？"一说到唐湘湘，国正邦整个人精神抖擞，连忙问："她是不是担心？有没有偷亲我？"
"担心是有，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叶大叔没有说出是什么事情，又打开蒸笼挟起几个汤包，而后指着时钟："现在已经是早上，而且快九点了，你可以选择请假，或是到公司去找唐小姐了解事情。"
"对喔，我昏迷了两天一夜，也没请假，看来我今天可以不用刮胡子了，因为主管会帮我"刮"得很干净。"国正邦垂头丧气地说着，又问："史特龙呢？他去哪了？"
"还在休息，昨天他可是累坏了，让他多睡一点吧！"叶大叔走到国正邦身旁，把准备好的早餐交给对方，也同时拍了他肩膀两下，以其独特的能力，窥视国正邦三天的未来。
其实叶大叔也很不喜欢使用这种能力，因为那相对的触犯到他人隐私。但是为了保护国正邦，他也不得不那么作。因为在"公义"身上，实在存有太多变数，更何况还有一个同为变数的遗忘罪人在，他可以看见国正邦的未来，却无法得知吴大富作了什么。
待国正邦盥洗换衣完毕，出门上班后，叶大叔拿起电话，拨通后说道："引路者，有件事想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