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1 / 1)
苏州“沁雪雅阁”是全国最有名、来往客人最复杂、也是人气最旺盛的一家青楼,就连京城天子脚下的“一品楼”也要逊它几分。
出入这里的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有财富的大人、老爷、公子哥儿们。而江湖人士在这当中又占据了相当大一部分比重。特别是“无阴教”!“无阴教”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的分舵、据点遍布大江南北,教主冷无崖每逢月末都会来此包下当家四大名魁为其献艺,与老鸨花婵衣关系甚密,每次只逗留一夜,次日清晨便会离开,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来到又是何时离去,就连接待也不曾在阁内。此外,冷无崖的独子,“无阴教”少主冷御风更是行踪不定,漂移不明,江湖中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唯一可以辨别其身份的就是一把“黑魂剑”!此剑剑身漆黑透亮,冷御风为人平淡,不喜言谈,极不容易亲近。
“沁雪雅阁”可以说是天天爆满、供不应求,不管是白天黑夜上门的客人都是落驿不绝。
在这喧闹的场所后院,一颗老榕树上晃动着一抹紫色,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骑在树干上眯着眼盯住对面的房顶。两只麻雀停在上面衔着羽毛,清理自己的身体。
见状,少女红唇上翘,勾起一抹奸诈之笑,从腰间摸出弹弓拿在手里,另只手从身上的百宝袋中取出一颗子弹,子弹上弓,对准其中一只麻雀“嗖”发射。小麻雀低鸣一声,身子歪斜从房顶上滚了下来,“啪”的掉落在地。
“搞定!真是百发百中!”少女顺着树干滑下,弯腰捡起地上的麻雀,捏住它的一只脚在手中摆荡转圈,“嘿嘿,小麻雀餐~~~”
脑袋里想着麻雀被烤熟时所散发出的香味,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少女吹着口哨从后院走到前厅,抬脚刚要出大门就被一道含怒的声音叫住,“千碧,站住!你又上哪儿去?!”
花千碧闻言回头,道:“嗨,老娘!”
“嗨你个头嗨!少跟我嘻皮笑脸。说!又干嘛去?手里还拿只破鸟,说!”花婵衣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挑起秀眉等她回话。
虽然年纪已是中年,却一点也不显老,依然丰韵尤存,跟花千碧站在一起像极了一对姐妹花。
“嘿嘿!娘~~~我出去玩会儿,一会儿就回来!”花千碧挽住她娘的胳膊,脸上堆满笑容。
“我呸!打从你生下来到现在多一半的时间都在外面,就没着过家。这大中午的不吃饭想走?门儿都没有!”花婵衣才不吃这套,张开手就拧住她的耳朵。
“呀,呀,呀,呀,痛!娘,快放手啦!”花千碧小脸皱成一团,痛得哇哇大叫。
“死丫头你还叫!去!给我上后院等着开饭!”
“娘,我才刚从后院过来,都跟铁头约好了,出去一下下马上就回来。”
“约好了也不行!去给我吃饭,然后乖乖的呆在房里!”花婵衣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顿时又换来花千碧的惨叫。
“啊!痛!耳朵要掉啦!娘,放手!”
“想的美!你要是不乖乖去后院,休想!”
“哇,怕了,怕了,我去,我去!”花千碧赶紧求饶,娘的力气真大,拧得好痛。
“哼,算你识相,还不走?!”
“好嘛,好嘛!”花千碧捂住耳朵,嘟着红唇,眼珠子来回打转,想着主意。
突然,灵光乍现,道:“对了,娘!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佟儿端了一碗药汁,神色慌张,不知道是不是若枫哪里有毛病了?”
“什么?若枫病了?!哎呀,你这死丫头怎么不早说!”花婵衣戳着她的脑袋,扭腰摆臀快步朝后院走去。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花千碧贼贼一笑,道:“娘,你好笨哦!我的话你也信~~~”
危险解除,她马上一蹦一跳的溜出“沁雪雅阁”,混入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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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碧迈着轻盈的莲花步,左手把玩儿着自己粗黑的辫子,右手拎着小麻雀朝“郑记馄饨摊”出发,这是她常与铁头相约见面的地方。
铁头这孩子跟她很投缘,所有伙伴中就属跟他最聊的来,或许就是所谓的异性相吸吧!谁叫“沁雪雅阁”里全都是女人!
“千碧、千碧,这里!”馄饨摊桌前坐着一名与花千碧差不多大小,相貌清秀、身材高挑的男孩,正伸长了脖子冲她招手。
“铁头!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花千碧紧走几步在他身旁坐下,将麻雀大头朝下扔在桌上。
“嘿,是麻雀!你当真打来给我啦!”铁头捏起麻雀一边的翅膀看了看,道:“你一定打很特狠,它都断气了。”
“呵呵,算它倒霉,一击毙命!”花千碧翘起脚踩在长凳上,毫无一点女性风范。
“有时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下手这么狠,一点同情心也没有,要知道这小东西能长成这样实属不易。”
“啥?同情心?那玩意儿能当饭吃、能当水喝、还是能当银子来用?”
“同情心是一种高尚的品德,一种崇高的修养,懂不懂?”
“懂那个干嘛?我只知道肚子饿要吃东西,这只麻雀太美味要赶快把它吃掉!”花千碧舔着唇抓起麻雀回头朝摊主大叫:“郑伯,帮我烧烧这只小鸟好不好,肚子好饿!”
“碧姑娘,你又杀生了!”郑百顺笑咪咪的接过麻雀,掐了一把她的小粉颊。
“看您说的,我又不是和尚、尼姑,杀只小鸟不会遭天遣的!更况且民以食为天,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娘饿着你了吗?”
“嘿,那倒没有。好啦,郑伯你就别念叨了,我肚子都在叫,快帮我烧!”
“是,马上就烧,我先给你们盛两碗馄饨吃着。”
“谢谢郑伯!”
吃着热呼呼的馄饨,花千碧脸上扬起幸福之笑。
“你笑什么?”铁头问。
“高兴啊,当然就笑呗!”
“有什么喜事吗?”
“能活着真好!每天都无忧无虑的,可以到处去玩儿,还可以吃馄饨,最重要的是交到了你这么一个好朋友!”花千碧说完感慨万分的拍着铁头的肩膀。
“嗨,我还当今儿个发生了什么喜事呢!瞅你说话这幅模样,活跟个老太婆似的!”
“你才是老太婆,讨打!”花千碧抬起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照他后脑勺就拍下去。
“噗——”含在口中的馄饨汤如数喷出了铁头的嘴巴。“咳……咳……你……”
“好脏哦,恶心死了,讲点卫生好不好?”
“那……那还不是怪你?你要不拍我呢!”
“谁叫你说我是老太婆,活该受罚!”
“呛死我怎办?”
“呛死好啊,我一定帮你收尸再把你埋了,做到人至意尽。”
“没人性!”铁头瞪她一眼,自己调理着呼吸。
“碧姑娘,麻雀烧好了,给!”郑百顺将麻雀放在一只碗里搁到桌上。
“哇,好快哦!真香!”花千碧瞪着焦亮冒着油光的麻雀,口水直流。
“你们慢慢吃吧,馄饨不够再给你们盛。”
“呵呵,谢谢郑伯,郑伯真好!”花千碧一脸媚笑。
“你哟~~~嘴巴老是这么甜!吃吧,我去招呼客人了!”
“呵呵,好,郑伯慢走!”
花千碧一手拽雀头一手拽大腿,“嘶啦”一声,一边的鲜嫩大腿就撕了下来,“啧,好香~~~铁头,快,趁热吃!”
铁头将另一只大腿撕下放在嘴里嚼咀,“郑伯烧的真香!”
“就知道夸郑伯,我为了给你打这只小鸟差点被我娘拧掉耳朵你怎么不说?”
“花姨不叫你打?”
“不是啦,打的时候她没看见,往出跑时被她逮到了,说什么也不让我出来,你看我这耳朵,就是被她拧的。”花千碧说着将耳朵凑到他跟前。
“好红!花姨好狠!一定很痛!”铁头看着那又红又肿的耳朵吞了吞口水。
“就是说嘛,我是她女儿耶!下手这么重!”
“哎,不对呀!你又忽悠我!是你经常不着家所以花姨才拧你耳朵,对不对?”
“呵呵……被你猜到啦~~~”
“你拿这招都骗我多少回了,净来博取人家的同情!”
“嘿嘿,你不是经常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儿的吗?怎么,同情我一下都不行?”
“行,行,谁叫我经常吃你东西。俗话说得好: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更何况我还是连吃带拿。”
“臭小子,知道就好!”花千碧啃光了手中的大腿,吸吸手指,又舔掉嘴角的残渣,道:“啧,这小鸟吃着不过瘾,肚子里的谗虫都被勾了出来。”
“那不是还有吗!翅膀、胸脯、脑袋都还没吃呢。”铁头吸着自己手上腿肉的骨油抬眼看她。
“不好,我只爱吃大腿肉,其它的地方不好吃。”花千碧撇撇嘴摇头。
“很浪费耶!”铁头眨着眼,嘴里吐字含糊不清。
花千碧灵眸转动,勾起一抹笑容,道:“嘻嘻,我想到一个好地方可以让咱俩大吃一顿,绝对比这野麻雀要来得有滋味!”
“什么地方?”铁头一听囫囵吞下嘴里的雀肉,眼睛紧盯住她。
“太丰居!”
“啥?你疯了吧?!”太丰居“是什么地方?!那是有钱人才能进去的!里头除了老爷就是公子哥儿,要不就是叫人闻风丧胆的江湖人士!上那种地方你不要命啦!再说了,随便要上壶清茶也得十两银子!贵的吓死人!”铁头听完非但没高兴,反而瞠大眼,活活把她当成怪物来看。
“你鬼叫什么?!我这样像疯子吗?”花千碧杏眼圆睁。
“那还用说,当然很像!”铁头非常认真的点头。
“你真是白活了!脖子上顶着脑袋不会想办法吗?!”
“好,那你说要想什么办法?你身上有多少钱可以进去吃饭?”
“没钱。”
“你——那不就得了!说了半天费话!”铁头翻翻白眼,没钱还敢狮子大开口。
“少把姑奶奶想得那么低能!”花千碧一双美目滴溜溜打转,瞄着街上过往的人群。忽然,眼前一亮,发现目标!
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中年男人大腹偏偏的正朝他们这方走来,嘿嘿,就宰这只大肥羊!
当男人从面前经过,花千碧飞快的从百宝袋中掏出一锭银子扔在地上,嘴里大叫:“啊!这位大爷!您的钱掉啦!”
男人闻言扭过头,正好看见花千碧捡起银子向自己走来,顿时心花怒放,道:“哎呀!真是太谢谢姑娘了!这银子正是我掉的!”
“哎呀!大爷跟我客气什么!这是小女子应该做的,快收好了,可别待会儿又掉了!”花千碧殷勤的将银子塞进男人手里。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嘿嘿,好说,好说,您慢走!”
男子屁颠屁颠的领着银子走了,心里暗笑:真是个傻娘们儿,捡着银子还不知道自个儿揣着,白白送给了别人!呵呵~~~
待男子渐渐走远花千碧才晃晃手中从他身上顺下的钱袋回到桌旁,道:“铁头,看,这钱不是就来了嘛~~~”
铁头激动的扒开钱袋,喝!好多钱!确切的说是好多金元宝!发了!发了!
“千碧,你太厉害了!不亏是”俏女神偷“,真有你的!”
“走!”太丰居“伺候!”花千碧勾住他的肩膀,两人大摇大摆的向“太丰居”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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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太丰居”奢华的门口铁头犹豫了,拽了拽花千碧的袖子,道:“千碧,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当然!有我在,放心好了!”花千碧挺直腰板,用力拍拍自己胸脯,昂起头。
“确定?”
“确定!走啦~~~”花千碧给他一个“NOPloblem”的笑脸,率先踏进大门。
“哎哟!碧姑娘,您来啦~~~!”小二看见花千碧立刻点头哈腰迎了上来。
“小二哥,给我在楼上找个好位子,我跟铁头要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顿!”
“哟,碧姑娘,真不巧!本店今儿个让一位爷包下了,不接客。”
“啥?包了?”
“是的,没错。”
“他奶奶的,岂有此理!这儿是让人吃饭喝酒的地方,他凭什么包下来?!”花千碧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对着小二大声叫唤。
“喝,碧姑娘,小点声!那位爷好静,所以才包下本店。您可别嚷,得罪了那位爷本店可吃罪不起!”小二见她大叫,赶紧挥挥手,把食指放在唇上。
“小二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得罪他吃罪不起?那我呢?看我好欺负是不是?”花千碧不悦的眯起双眼,挑高眉。
“碧姑娘,您这是说什么呢?!小的怎么敢瞧不起您!要知道您平日里对本店的关照有很多很多,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呀!”小二慌忙摇头。
“那好,去给我上楼找张桌子,姑奶奶我要用膳!”
“碧姑娘,这使不得!老板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其他客人进店,您这么做不是为难小的吗?!”小二急啊,这花千碧是出了名的难搞,好死不死偏偏今天就赶上了!
“好啊,看你这么难做就算了吧,我也不叫你上去了!”
“真,真的?!”小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今天怎这么好说话?!
“是啊,既然你不好做没关系,我自己来!”花千碧先是笑脸相迎,而后瞬间变成冰山,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小二,迈步就走。
才踏出一步,铁头从后面拉住她,道:“算了吧千碧,既然人家包下来了咱就换一家也是一样!”
“对对对!”小二连忙跟着附和。
“铁头,我可没你这么好说话,今天我就要在”太丰居“请你吃饭!放开我!”花千碧怒了,好不容易想跟铁头吃顿好的,偏偏杀出个“程咬金”来,可气,可气!
“千碧……”
“放开!”花千碧掰开他的手,大阔步直上二楼。
奶奶的,她今天就要瞧瞧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敢阻挡他们享用美食!
“哇!碧姑娘,不可以呀——”小二哀嚎着追在后头,一颗心脏险些就要跳出。
花千碧哪理会后头的鬼哭狼嚎,加快脚步,“噌、噌、噌”上到二楼。
前脚刚到,后脚小二跟来,拽住她的衣袖,道:“碧姑娘,碧姑娘,不可!不可啊!”
“走开!”花千碧甩开小二,迈前一步,定睛一瞧,好嘛!诺大的二楼就只有一个人在,浪费掉这么多空位子。
只见中间的桌子坐着一身黑袍、黑披风的年青男子,男子脸部轮廓分明、有棱有角,皮肤白净,很是好看!只是面部没什么表情,冷冰冰的。男子手边摆着一柄剑鞘为黑色的宝剑。
见到花千碧黑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只是一闪而逝,继续品着杯中酒。
“喂!包下”太丰居“的就是你吗?!”花千碧快步走到桌前,“砰”双掌击在桌面,桌上的餐具顿时“哐啷”作响。
啊——小二心都碎了,碧姑娘怎么可以这样跟人家说话?!踉跄着脚步赶上前,道:“爷,对不住!对不住!碧姑娘,算小的求您了!您跟我下去吧!”
“你闭嘴!”花千碧白他一眼,调转目光瞪着黑衣男子,道:“喂,问你话呢!回答我!”
黑衣男子挑一挑眉,瞅着花千碧的脸蛋儿,许久之后,道:“是我。”
“砰”又是一声巨响,“你倒很拽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谁啊?包下”太丰居“,让我没地方用膳!”
黑衣男子浅啄一口酒,看着花千碧气鼓鼓的面庞,道:“你可以另寻它家!”
“不干!我就要”太丰居“!你为什么不另换一家?!”
“我比你先到。”
“屁话,没听过后来者居上吗?!”
“千碧,别这样,咱就换一家吧。”铁头拉住她的胳膊,好言相劝。
“铁头你闭嘴!小二,这小白脸出了多少钱包下的”太丰居“?”
“碧,碧姑娘,这位爷出了2000两。”小二哆哆嗦嗦的回话。
“哟~~~我当多少呢?才区区2000两而已嘛~~~”花千碧听言粉颊上现出一朵小花,解开手中钱袋,将里头的金元宝倒在桌上,直看得小二目瞪口呆。
“小二哥,这是1000两黄金,怎么样,比他的多吧?让这小白脸现在立马走人!”花千碧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轻蔑的瞅着黑衣男子。
“呃……碧姑娘……刚才没说完整,这位爷出的是2000两黄金……”小二吞下一大口口水,这黄金和白银的比列差得甚远,都怪他没说清楚。
“啥?!2000两黄金?!”花千碧一把抓住小二的衣领,双眼凸出,嘴巴能塞进俩馒头。
“是……是的……”小二汗颜,忙点头。
“这……这……”花千碧脸色大变,松开抓住他的手,开始在身上摸索。
她记得身上应该还有银子才对,在哪儿来着……找啊找,找了半天摸出几锭银子,又把百宝袋翻了个底朝天。天哪~~~加起来只有100两,还差得远哪~~~花千碧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下脑袋,重重叹了口气。就这么点儿钱怎么跟人家比,还是乖乖的换个地方请铁头吃饭吧。
“千碧,没事吧?”铁头看她此等沮丧,不禁有些担心。
“铁头,我对不起你,没有办法请你吃到”太丰居“的大餐,请原谅我。”花千碧眼中闪着晶亮的泪花,双手颤抖的扶上他的肩。
“没关系啦,我又没怪你,哭什么。”铁头好笑的摇头,钱没人家多又不是她的错,况且这些金元宝又是偷来的,不花也好。
“真的不怪我?”
“是啦,不怪你。”
“呵呵,你太好啦~~~”花千碧转泣为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重新挺胸昂头,道:“走,我请你去吃”长风楼“的醉鸡,包你吃了上顿想下顿,想到”鸡“字就口水满天飞!小二哥,我们走喽!诺,这是给你的补偿!”花千碧拿出一锭金元宝扔给小二,随后搂着铁头就要下楼。
“慢”就在此时,黑衣男子发话了。
花千碧扭过头,道:“干嘛?还不让走啦?”
“小二,给他们收拾张桌子,让他们用膳。”黑衣男子淡淡的说着,手中啄酒的动作没有停下。
“啥?”
“啥?”
这两声同时发自花千碧、小二之口。
花千碧愣了一下,一脸迷惑的走到黑衣男子跟前,伸出小手摸上他的脑门儿,道:“你没病吧?”
这举动令小二顿时倒抽口气,脸色骤变。
“没病。”
“怪了,小二哥不是说你好静才把这儿包下来的吗?现在我金子没你多要走了干嘛留我?”花千碧不能理解。
“无妨,你们请便。”
狐疑的瞅着黑衣男子半天,花千碧才转头看向小二,道:“小二哥,我要靠窗户那张桌子,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菜全都端上来。”
“呃……”小二看着黑衣男子没敢应。
“照她的话做。”黑衣男子道。
“是,爷!”小二点头,鞠了一躬,这才下楼去准备花千碧的东西。
“嘿嘿~~~小白脸,谢谢你喽~~~”花千碧抛给黑衣男子好大一个笑脸,拉住铁头往她选中的桌子走去。
才在桌前落坐,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跑了回来,弯曲腿部,以手抵住膝盖,瞅着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半天,才道:“喂,小白脸,你长得很帅耶!不过就是缺乏面部表情,你笑起来一定会很好看!”说完这句花千碧直起身摇头晃脑回到座位上坐好。
黑衣男子被她刚才的话弄得一愣,望着她的背影,呵,有趣的姑娘!
酒菜没等多会儿就一一摆了上来,因为客人甚少的缘故,所以厨子的火功才如此神速。这要是搁在平常爆满时,点上桌菜恐怕要等上很久才会端来。来就要趁早,如果晚了可是连位子都没有的。
“哇——”铁头只觉得眼球前尽是些琳琅满目的“艺术品”,这等色、香、味、形具全的食物他是无论无何也吃不下口的。一时间只能瞪大眼,张大嘴,如痴如醉的看着。
“小样儿,看傻啦~~~”花千碧好笑的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一会儿陶醉、一会儿心醉。
“好……好棒!这些东西都好棒!”铁头喃喃自语,长这么大,活了十几个年头今天还是头一遭见识到如此盛大的膳食。
“既然好棒那就赶快动手去吃,好东西就要趁热呼的时候吃才味道十足,爽滑润口!”花千碧眼珠子早就瞄上中间那盘“沙板鸡”,伸手就劈下一只肥大腿。
张开檀口正要咬下,却不料铁头大叫:“哇!千碧,你吃它做什么?!”
花千碧则跟看非人类一样打量他两眼,道:“你傻啦!这东西不吃你要干嘛?”
“这么完全的鸡形,你把它全都破坏掉了!”
“噗——哈哈哈~~~说你傻你还真就傻得可爱咧!这东西本来就是做得好看招揽客人用的,要是每个客人都像你一样只看不吃,那”太丰居“岂不是赚翻了!等客人看饱了他们再回收到厨房处理加热,等下一餐客人来了再接着上。”
“哇——碧姑娘,你千万不能乱讲呀!咱”太丰居“那可是地地到到的老字号招牌,此等低贱无耻之事本店是万万不会去做的!”花千碧的话正巧被端菜上来的小二听个清楚,吓得哇哇大叫,就怕她这话一出口让人家听了去还当“太丰居”净做人坑人买卖。
“呵呵,小二哥你听见啦~~~别担心,这话我是说给他听的,他看你家东西做得太漂亮都舍不得吃。”花千碧咯咯娇笑,随便一句戏话看把小二哥给吓的。
“呼~~~碧姑娘,真是吓死小的了!”谢天谢地,小二虚软的抚住胸口吐气。
“小二哥,我的酒哩?怎么还没上?”花千碧在桌上扫寻一圈也没见着她心爱的酒坛。
“碧姑娘,这酒就算了吧,您那点儿酒量自已又不是不清楚,喝上半坛就醉。花姨娘上回特地来小店叮嘱过,说以后您要再来,饭菜、茶水管够,就唯独酒不许给您喝。”
这花千碧在苏州不仅是出了名的难搞,而且酒品极差,没啥酒量不说,还偏爱喝上几口。不出半坛准醉。醉起来可不得了,不是掀桌子就是摔锅砸碗。上次他就赶上一回,那场面叫一个宏大,差点没把“太丰居”的房顶给戳个窟窿。害得他后来被掌柜的扣了半年工钱!呜……哭死他了……
“嘎?我娘来过?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花千碧一听她娘后脖梗子直窜凉意。
“就前段时间,您忘了上回跟一位官爷打起来的事了?”小二见她这般认性,好心提醒。
“官爷……哦~~~你说那黑煤炭吗?”
“呃……对对对,就是他!”
“嘿嘿,上回纯属意外,谁叫那死黑炭偏要吃我豆腐,当时你也看见了,如果不好好教训他,他下回就该登鼻子上脸了!”
“碧姑娘说得轻巧,是意外。我咧?掌柜的不仅扣我工钱,还狠狠修理了我一顿,我的委屈找谁说去?”
“汪掌柜扣了你多少工钱?”
“五两银子……”
“才五两?好说,好说,来!”花千碧不以为意的摸进钱袋,从里头掏出一锭金元宝,道:“诺,这锭金子给你!补偿你那五两银子够了吧?”
哗~~~小二揉揉眼睛,拿起金子看了半天,这碧姑娘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刚才赏了他一锭,现在又来?莫不是……
“碧姑娘,您这钱不会又是偷来的吧?”
“哦呵呵呵呵~~~小二哥好眼力!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姑娘的!哦呵呵呵呵~~~”花千碧丝毫没有愧色,反而豪爽的拍拍小二肩膀大笑。
“碧姑娘,这偷来的不好吧?”
“屁,有什么不好,反正刚才来的路上敲了个呆瓜,我用十两银子换了他一千两金子,他浑然不知。”
呵……这世上还真有这等的傻人?!
花千碧看他那幅要收不收的模样,眉头一皱,道:“小二哥,怎么?赚少吗?”
“哦,不不不!怎么会!您这金子给得已经够多了!”
“那连不赶快给我上酒来!杵在这里做什么?!”
“得,得咧!您等着,小的马上给您上上!”小二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有了这两锭金子就算掌柜的要赶他走人,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好样的!爽快!”
小二飞快的跑下楼去端花千碧要的好酒。
一直未支声儿的铁头这时道:“千碧,你还敢喝?不怕你娘又修理你吗?”
“呵呵,怕什么!一会儿喝完上你那窝会儿,等酒味儿散了我再回去。”
“你娘精得很,能瞒得过去?”
“少瞧不起人,我娘精,我比她还精!不然早上也不会把她耍得团团转。”
“怎么耍的?”
“嘿嘿,告诉你哦,早上那会儿我娘不让我出门,我就撒谎跟她说看见若枫的丫头端了碗药去给若枫喝,我娘一听哪还有闲工夫理我,一溜烟儿就跑后院看若枫去了!”
“那完了,你娘这次绝饶不了你!”
“不怕,等晚上她们都睡了我再爬墙回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这回是你傻,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月末!”
“月末咋了?”
“傻冒儿,月末不是”沁雪雅阁“最忙的时候吗!更何况”无阴教“教主也会来不是吗!到处都是灯火通明,彻夜不眠,你想回去谈何容易?!”
就在铁头提到“沁雪雅阁”与“无阴教”时,黑衣男子眸光一动,喝酒的动作停了一下,而后继续。
“对哦,我怎么给忘了!天哪,怪不得今儿一早阁子里都那么忙碌,原来是为了这个!”花千碧这才恍然大悟。
“千碧,我问你,我见没见过冷无崖?”
“没见过?咋了?”
“你没见过?你就住阁子里怎么会没见过?”
“我是住在那里,可我基本上都不着家在外面玩儿,哪可能见过什么冷无崖。虽然他名气很大,但到现在连他是圆是扁,是粗是细我都不知道。”
“那接待的地方你总该知道吧?”
“我连见都没见过就更甭提接待!再说,我对那个什么教主没兴趣,八成也是垂涎”沁雪雅阁“四大名魁美色来的。世上的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只贪图女人的美色与肉体。”花千碧对此很是不屑。
“你怎么会这么说男人?”铁头有点不懂。
“难道不是吗?你没看见每天出入”沁雪雅阁“的那帮男人,各各全是脑大肠子肥,有几个臭钱就在那儿臭显配,看了就让人恶心。”花千碧说罢不忘作个要吐的姿势。
“虽然身为男同胞你这么说我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不过你也在讲述一个事实。”
“嘿嘿,铁头,你跟那些男人可不一样哦!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真的吗?!”铁头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嘿嘿,那还用说!你可是我最好最好的好朋友哦~~~”
“啊?只是朋友啊?”铁头之前的兴奋没了,表情有些沮丧。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哦,难不成……你想当我的姐妹?”花千碧眼珠子一转,将视线放低瞅向铁头的腿间。
“哇!你乱看什么?!我才不要做你的姐妹!”铁头脸上一热,慌忙伸手捂住两腿间的重要部位。天哪!千碧到底是不是女人?!怎么可以这样?!
“干嘛,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好啦,好啦,快,吃菜。不然全都凉了!”花千碧摆摆手不想再跟他扯下去,伸出手指指桌上的菜肴,招呼起他。
这时,小二的酒也已经为他们倒满。
“快点吃啦,不要再看这些长得好看的东西,要是喜欢吃完了打包一只让你带回家去慢慢欣赏!”
“你说的哦?”
“呵呵,当然!快吃!”
侃了半天大山,两人最终相视一笑,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花千碧可谓是一点女儿家的样子也没有,就看她粗野的一只脚踏在板登上,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完全把自个儿当成是个爷们儿。
啃着啃着一抬眼,忽眼发现黑衣男子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花千碧偏着脑袋瞅他一愣,而后咧开大嘴,抓起桌上的酒坛便朝黑衣男子走去,道:“哟~~~小白脸~~~刚才多谢你的慷慨,小女子敬你!来,我先干为净!”花千碧说完仰脖儿对坛吹,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
黑衣男子面部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将酒一饮而尽。
“嘿嘿,别看你冷冰冰的,喝起酒来倒不含糊!好,不错!是条汉子!”花千碧笑嘻嘻的冲他竖起大拇指。
“姑娘请回。”
“嘎?”花千碧愣住,这是在轰她?不过,没关系!反正酒也敬了,意思到了,无所谓。瞅了黑衣男子一眼,一甩发辫溜溜哒哒的走了回去。
黑衣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另外一张脸孔,这姑娘跟灵碧长的真像,哦,不,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冷灵碧,与花千碧同时拥有一样的相貌,年纪也是一样,全都是18岁,为冷无崖的养女。
花千碧那粗大的神经才不会注意到有人偷看,依旧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儿,跟铁头两人一块儿天南地北的胡侃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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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阴教”渐江分舵……
分舵大厅内,地上躺放着三具尸体,死者除头部以外均用白布单盖住,尸体两旁站立着几名中年、青年不等的男人和一名年纪较青的女子。
一位两鬓雪白但其它发丝乌黑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眉头深锁,眯着一对深邃的眼睛看着地上的死尸,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回教主,昨日傍晚。”回话的是一名年青男子,只见他头部微低,一脸恭敬。
被称做教主的正是冷无崖,他蹲下身掀开盖在跟前尸体的布单,布单上死者的衣服破破烂烂,周身都烧伤严重,无一块完好的皮肤,且已僵硬,显然是死了很长一段时间。
冷无崖仔细观察着死者,寻找伤痕。在死者胸口部位发现一只血红色掌印,掌印外围边缘为火一样的橙红色,周围的皮肤已变为焦碳。
冷无崖眉峰皱死,脸上闪过一抹异色,而后起身转向另外两具尸体掀开布单察看,受伤程度与前一具完全一致。
“教主,海舵主是不是被”烈焰门“所杀?”这次说话的是一位年纪颇长的老者。
“不错,海青中的的确是”烈焰门“的”烈焰掌“!”冷无崖点点头道。
“烈焰掌”是“烈焰门”独有的秘技。
“难道是烈火独云?!”老者嗓音中透出一股怪异。
冷无崖并没有直接回答,道:“除海青外,是否还有其它分舵受袭?”
“回教主,尚且未有。”
冷无崖起身踱到厅口,双手背在身后,眼睛一直处于半眯状态。
“教主,您看”烈焰门“会不会是为了报十五年前的旧仇?”老者跟上一步,站在冷无崖身
后。
“你们可有见过杀害海青的凶手?”
“回教主,属下未曾见过,海舵主是昨儿个傍晚被自己的坐骑驼回来的。”
冷无崖眉头皱得更深,隔了十五年,烈火独云对他的仇恨还是没有忘却吗?沉默片刻,道:“祁叔,分舵之事暂由你代管,将海青厚藏!”
“是,教主!”老者应声。
“加强戒备,有任何情况马上向我报告!”
“属下遵命!”
“灵碧,我们走!”
“是,爹!”一直站在旁侧未曾开口说话的女子正是冷无崖十八年前收养的弃婴,比冷御风小五岁。
虽为养女但冷无崖对她很是疼爱,视为已出,并传授给她一身本领,论功夫她仅次于冷御风。
出分舵两人翻身上马,冷无崖坐在马背上勒紧缰绳对冷灵碧道:“去明真寺!”
“是,爹!”
腿夹马腹,两匹快马一前一后绝尘而去。
☆☆☆☆☆☆
“沁雪雅阁”每逢月末都会让人忙得手脚朝天,腰酸背痛!不止是冷无崖会来,其他达官贵人、有钱有势的爷们儿也会聚集于此。因为月末这天是四大名魁同台献艺之际,为了一睹美人风彩,闲人雅士更是要抓紧机会。平日里四大名魁绝不会轻易露面,昜不用说是一齐出现了,就算是露面也只是叫人惊鸿一瞥,毫不尽兴。
四大名魁成员如下:首魁若枫,次魁若漓、若叶、若羽。
这不,花婵衣忙里忙外招呼客人拉生意,腰都快抬不起来了!
“他奶奶的,千碧这死玩意儿又跑哪去了?!看呆会儿回来老娘不好好收拾她!居然还敢欺骗老娘说若枫病了!可气!可气至极!今儿个要是不好好修理修理这死丫头,明儿还不得骑到老娘头上拉起屎来?!”花婵衣站在门口抚着胸口顺气,嘴巴里一直骂骂咧咧说个不停。
从上午再一次被花千碧骗了之后心中这口怨气一直发不出来,真不知道她是脑袋坏掉了,傻掉了,还是怎么着?才会上这小王八蛋的当,让她耍着玩儿!
呼,呼,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千碧去哪儿了?都出去大半天也不见人回来,真叫人担心!
场内爆满,开席!
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让场上安静下来,多双眼睛死死盯住看台上那抹淡黄色倩影,这是若羽。若羽琴技在当今堪称一绝,就算是宫中一流的乐师见着她也得谦卑几分。随着纤指灵活运动,挑动琴弦,一个个悦耳动听的音符舞动开来,将官客们带入另一个境界。正当人们如痴如醉听着美妙的曲调时,两抹身影映入眼帘。一抹火红、一抹淡蓝,这是若漓、若叶。发带、衣裙、纱制丝带随波摆动,妙蔓的舞姿带给人以视觉上的冲击,那妖娆妸娜的身段更是惹火,引得人们呼吸急促,面现红潮。琴声悠扬,舞姿灵动,一阵清脆委婉的笛声随之进入,这是若枫。若枫的笛声给人一种干净、轻爽、身处仙境的绝美感受,令听的人不禁心旷神怡,全身舒畅。
约摸半个时辰,换了几种曲调舞风,曲终舞尽。四大名魁各自起身谢礼,完成了今晚的任务,轻挪莲步微扬衣袖,雍容典雅的退下楼台,在场的官客都还沉醉于方才的仙境而久久不能回神。
进入深夜,花婵衣从前厅回到后院,进入自已的房间把门关上。
呼,累死她了!让丫头们招呼客人去吧,她可要歇会儿。
啧,真是气人!每当月末这个时辰老混蛋早就出现了,怎么这次到了这会儿也看不见人?不只是老混蛋,小混蛋也没回来,足足让她空等了这么长时间!脑袋里想着,低头走着走着眼皮底下突然出现一双黑色薄底软靴,花婵衣顿时惊喜万分,抬起头来。
嘎?年轻人?一个样貌英俊的年轻小伙子?!是不是看错了?花婵衣用手揉揉眼睛再瞧,没错啊?!
“啊——”花婵衣大叫,妈呀!怎么会有小伙子在她房里?还在品茶?!
男子没有表情的脸上稍微出现了一点情绪波动,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叫了声:“花姨!”
“嘎?”花婵衣愣了半天,然后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道:“你叫我?”
“是,花姨不认得我了?”男子轻点头,眼睛看着花婵衣略显痴呆的脸。
花婵衣闻言上下打量眼前的男子,在他身边绕了两圈,最后将目光放在他的五官上。啧,这五官好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长得好像一个人,像极了他!啊!花婵衣突然眼睛大张,表情惊喜,一把抓住男子的双臂,道:“御风?你是御风?!”
“正是”冷御风轻轻点头,看来是认出来了。
“哇,天哪!你都长这么大、长这么高了?!花姨都认不出你来了!”花婵衣高兴坏了,拉住他的大手放在手心。
“这些年花姨可好?”
“好,好,我挺好!倒是你,改变了这么多,连模样也变得这样快,你现在已经是一个英俊的大小伙子了!”
“谢谢花姨。”
“哎呀,谢什么,快坐,让花姨好好看看你!”花婵衣拉着他坐在桌前,借着烛光打量起阔别十年的他。
“像,像,真像!你小子像极了你爹!哦,对了!你爹呢?怎么没来?”
“教中出了一些事情,爹去处理了。”
“什么?出事了?你爹有没有怎么样?!”花婵衣一听出事,心跳立马快了起来。
“花姨放心,我爹很好。”
“呼,那就好,那就好!我刚才还在想这个老混蛋怎么到现在还不出……呃……不对,不对,不是老混蛋……”花婵衣习惯性将“老混蛋”仨字儿挂在嘴边,骂到半途才意识到她正对着老混蛋的儿子讲话,这样说不太妥,赶紧住嘴。
冷御风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怒色,因为他知道花婵衣并不是存心辱骂他爹,这三个字其实是对他爹的爱称~~~
“我爹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让我来跟您说一声,他那边儿一时脱不开身,待事情结束了会前来向您陪罪。”
“哼,亏得他还记得,我还当他一忙起来全都给忘了。”花婵衣嘴里这么说,脸上却不是这个表情,像个羞涩的少女般红了脸。
“啊,对了,御风,你要不要听听若枫她们的曲儿,你爹每次来时都要听。”
“不了,花姨,我此次来是为了看看您,帮我爹把话带到,曲儿改天再说吧。”
“你哟,都长这么大了,性格还是这么冷淡,将来可怎么给你找老婆!”
“无防,娶妻生子是以后的事,不急。”
“怎么不急?都23,早该成家了!”
“还不想。”
“有中意的女孩子没有?”
“没有。”
“要不要花姨给你介绍一个?”
“不用了。”
“干嘛?嫌你花姨开得是青楼啊?”
“没有,只是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先帮爹打理好教中事务再说。”
“对了,下月五号”明真寺“召开武林大会,说是找着了”断魂剑“,你跟你爹去吗?”
“去,我明日就会出发赶往湖州”明真寺“与爹会合。”
“唉,你说这也真是。”断魂剑“都消声灭迹了七百年,此次又被人给找了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又有一场灾难要降临到世间。”花婵衣叹了口气,她并不认为“断魂剑”重见江湖是件好事。
七百年前就是因为这把剑使得武林杀戮不断,人人都想将“断魂剑”据为已有,企图称霸天下。
“”断魂剑“重现江湖是福是祸也得看武林今后的造化,花姨不必担心。”
“小子,我是担心你跟你爹!”花婵衣白他一眼,她没事儿关心那么多人做什么?累不累啊!
“谢花姨。”
“你就不会说点别的,老是跟我谢来谢去的。”
“是”
“你那个妹妹现在也长大了吧?和你们相处的好不好?”
冷御风听她提到灵碧,不禁想起了今天在“太丰居”碰到的花千碧,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花婵衣脸色一变,耳朵竖起,“噌”一下起身冲向门口,将门打开。
门一敞开,门口正有位少女弓着背蹑手蹑脚的向前行,见门一开顿时僵在原地,机械性的把头扭向门,抬眼一看,干笑两声,道:“呃……娘……”心中叫苦,明明娘刚才在跟别人讲话,怎么这会儿就跑门口来了!
“好啊!你个小王八蛋,还知道回来?!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知道吗?!”花婵衣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直接拧住花千碧的耳朵,在她耳边大吼大叫。
“啊——痛!”花千碧一下窜起老高,用手去掰花婵衣的手。
“痛!老娘今天就让你痛个够!”花婵衣双手齐上,用力拧她的耳朵。
“轻点,娘,耳朵要掉啦!”
“掉了正好,一会儿拿到厨房炒着吃,老娘还从来没尝过人耳朵的滋味呢!”
“娘!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我不应该偷跑!对不起!对不起!”
花千碧不提还好,提起来花婵衣更是气得冒火,照着她脑袋就狠敲下去,道:“兔崽子,你不提我倒忘了!你居然敢骗老娘说若枫有病,结果老娘去了以后她非但没病,还赏了我个大白眼把我轰了出来!你说,这笔帐你要跟老娘怎么算?!”
“我真的看见佟儿端着药汁去给若枫了啊!我没骗你!”
“放屁,佟儿压根儿就没见着过你!你看见的是鬼吗?!”
“哇!我错了!娘!我真的错了!耳朵痛痛,放开我啦!”
“少跟我来这套,说,你今天都去哪儿了?!”
“去”太丰居“啦!”
“又跑去喝酒?!”
“没有!娘,我怎么敢!我绝对没有!不信你闻!”花千碧惶恐,张开小嘴就朝花婵衣鼻尖处吐出口热气。
花婵衣闻闻,再闻闻,的确是没有酒味。不,不对,酒味是没有,怎么有一股清凉的薄荷味?于是她眯起眼,点点头,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来,道:“你倒是聪明,还知道拿薄荷来掩盖掉原先的酒味?!”
“嘿嘿,娘,瞧您说的,我有那么聪明么?”花千碧满脸堆笑,装疯卖傻的瞅着花婵衣。
“小王八蛋,还不给我从实招来!又蒙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花婵衣翻翻白眼,狠命一拧。
“哇!哇!娘!我招,我招,我全招!我是去喝酒了!你快松手,别拧我耳朵!”花千碧吓得通通招认。
一边跳脚、一边呲牙咧嘴,不经意间抬眼一看,喝,房里怎么坐了个大男人?!而且还是……
“啊——小白脸!娘,原来他是你的姘头?!”
花婵衣闻言一愣,看向屋内,只见冷御风坐在椅子上品茶看着她们母女俩的表演。等,等等。刚才她说什么来着?!姘,姘头?!
“姘个鬼啦,你说话给我注意点,老娘像是那种会吃嫩草的人吗?”花婵衣差点没气吐血,这丫头片子真是生下来克她的!
冷御风在门开那一刻就认出了她,中午才在“太丰居”一别,现在这么快又见面了。不过花千碧那句“姘头”也让他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
“嘎?不是姘头?”花千碧茫然,那这男人在她娘房里做什么?
“费话,当然不是!算了,既然你已经看见了,过来,我介绍给你认识。”花婵衣松开拧住她的手。
“呵呵,娘,不用啦!我们认识!是不是啊,小白脸~~~”花千碧边抚着耳朵边大摇大摆的踏进屋,一屁股坐在冷御风旁边的椅子,冲着他笑。
冷御风不语,依旧喝茶。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小白脸!”花婵衣又朝她脑袋敲下一记爆粟。
“哎哟,娘你再敲我就傻啦!”花千碧不依的嘟起唇,揉着脑壳。
“傻了更好,找个傻爷们儿给你嫁了省得在家气我!”
“才不会呢,娘你省不得~~~”
“哼,省不得才怪!御风啊,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没关系。”冷御风很大度,微微摇头。
“御风?你叫御风?”花千碧瞅着表情单一的冷御风问道。
“是”很简洁回答。
“他叫冷御风,你们认识?”花婵衣道。
“呵呵,娘,今儿个在”太丰居“碰过面,算半个认识!”
“半个?怎么说?”
“娘你笨哟,当时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呀,当然算半个认识。”
“哼,总有你说的!”
“不过,嘿嘿,想不到娘还有这么年轻的客官,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认识?”
“砰”爆粟空袭,花婵衣怒火上扬,道:“都跟你说不是,你还说?!”
“哎哟~~~好嘛,好嘛~~~既然不是客官那怎么会在你房里?你们在谈些什么?”
“对了,我忘了你还不知道呢,御风,可以说吗?”花婵衣偏过头询问冷御风的意思,因为她知道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花姨,请讲。”
“丫头,他是”无阴教“教主冷无崖的儿子。”
“什么?他就是”无阴教“的少主?!”花千碧显然吃了一惊。
“干嘛?你有意见?”
“没,没,怎么会!我只是没想到”无阴教“少主会长得这般英俊潇洒,传闻都说他长得歪鼻斜眼,相貌磕掺!”
“哼,那都是外头胡乱的传言,不可当真。”
“娘,你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认识?”
“费话,你天天在外面跑,我找得找你吗?!”
“那,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在谈些什么?我可不可以一块儿来听?”
“想听?”
“嗯!嗯!嗯!”花千碧忙不跌的连连点头。
“哼哼~~~门儿都没有!给我回屋睡觉!”
“不要啦,人家想听嘛,也讲给人家听啦~~~”
“想得美,去睡觉,其它免谈!”花婵衣拽起她的胳膊就往起带,连推带拖的把她弄出了房。
“娘你偏心,只跟他说,不跟我讲!”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去,回屋睡觉!”
花婵衣态度强硬,一张娇颜绷得死紧,看来是真生气了,他们所谈的话也真的不想让她听见。
“哼,不听就不听,有什么了不起的!哼!”花千碧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气来,撅着嘴,踏上重重的脚步走到隔壁的房间,一脚踹开房门,“砰”的又将门关上。
听着那屋没什么动静花婵衣才关上门,揉揉发痛的额角,轻叹:“唉,我怎么养了这么一个难搞的闺女~~~”
冷御风见她似乎十分疲惫,站起身,道:“花姨,时候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我先走了。”
“咦?这么快就要走了?!”花婵衣抬起眸子,有些惊讶,才来没一会儿啊。
“是的,我还有事要办。”
“你看你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我这,我这……”花婵衣突然间很不好意思,光顾着跟千碧那丫头吵架,把他都给忘了。
“没关系,时间还长,有空我再过来。”
“唉,唉,那好吧。花姨送你下楼。”
“不用,我自已可以。”
“别,难得来一趟,我一定要送你下去。”
“那好,谢谢花姨。”
“傻孩子,别跟我客气。”
“是”
两人边说边走,花婵衣将他送到楼下,冷御风道:“花姨,请回吧,我先告辞了。”
“哎,好的,你慢走啊。见着你爹替我跟他问声好。”
“我会的,告辞”说罢,冷御风披风一抖,大踏步出了“沁雪雅阁”。
唉,花婵衣又叹口气,觉得脑袋好痛,看来她真的累了,得回房好好休息休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