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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人道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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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伤势深重,要安心休养才是。”扶桑子搀着欲起的姽婳,忧心忡忡。

“躺着不动,会死得更快。”姽婳哪里肯从,一张惨白的素颜,因两目乌青更显阴兀:“虽躲过一死,然犯法之罪未清,只怕是才过黄泉,又上刑场!”

扶桑子无奈,只得取了袍服轻衾过来。姽婳然是病体沉疴,非意志能强起,才一动竟叫了声痛,跌在衾上,这一跌又牵动伤口,顿时疼得冷汗直流,浑身战栗。

“殿下!”扶桑子急唤着将姽婳揽起,却见她抱着膝,止不住的抖。见状,扶桑子慌忙拉过锦衾,姽婳却厉声道:“更衣!”

见姽婳意志冷锐,断不可阻。扶桑子只得从命,又是摇头又是喂叹,心中忧虑不胜言语。

“殿下近日骨病发作时,与以往有否不同?”

“以往病如蛇,四体流蹿,难以捕捉。现在两膝脚踝犹苦,其余地方倒轻松了。”

说着,姽婳竟然轻笑起来,几分谑戏,几分旷达。扶桑子只觉脑中轰然崩溃,大带佩绶撒了一地,连忙捡起,默默将心事埋藏,默默与她系好衣裳。

堂上毕竟不比内室,冰风冷气无孔不入,即便张上围屏,点了炭火,也依旧荫荫生凉。加之人情乖戾,局势混沌,不论是堂上尊座,还是堂下守卫,一片愁云惨怛,难以轻快。

姽婳使出浑身解术,想脚步轻缓些,却奈不住骨寒肌硬,一步一顿地挪到软席歪坐下。

“你这妮子,忒莽撞也!”太子急不可待的在近侧蹲下,将一领崭新貂衾紧紧压在姽婳身上,爱怜翻腾如海:“让位本是缓兵之计,先救你出那艰险的囚地才好伸展手脚,你却急什么,一句也不容我说明!”

倒怪她多此一举!姽婳哀怨着:“说什么缓兵,只怕东宫一失,便成哀兵也。我也只是没拿好力度,谁要自尽的来着。”

结果二人对视,两厢里哭笑不得。

“纵是如此,你一入永巷,便有人遭毒,不论是叔父抑或公孙,此仇深矣!”太子目光凛冽,恨恨地说。

姽婳却瞄了他一眼,几不可闻地道:“下毒的,不是他们。”

太子一惊,疑惑顿生:“何有此言!不是他们,又能是谁?”

却见姽婳一捂胸口,面目十分痛楚,难以成言。扶桑子端过熬好的药汁,也顾不得时宜,一匙一匙服侍她饮下。

真是华发熏美离别,来时吹雪足瘦。人轻,衣厚,力不胜。英姿端然女儿行,愁奈惹得一身伤病。再看眼前虽是逃脱死劫,却不知还有多少坎坷,越想越惆怅,太子望着姽婳,止不住的心酸了。

“这位可是扶桑子?”

立在屏外的子元突然发话,人已然步至堂上,轻手摘下面具,正拿着狎媚的眼眸瞧扶桑子。

空碗搁回案里,扶桑子退到姽婳身侧,正坐,颔首,目不斜视,对子元审度询问闻似未觉。

姽婳身边竟有这般拘谨守礼的人,子元微讶,太子莞尔。

“怎么,你认得?”姽婳觉他问得蹊跷。

子元讪笑:“子元一入梧宫便闻此子之名,与殿下名讳齐飞共舞,谣不可止。或算认得。”

众人大窘,百般示意他收声。姽婳却处之泰然:“本宫的好名声都留在即墨,在梧宫里纵是狼藉,也情有可原,是也不?”说着,故意朝扶桑子一挑眉,似乎来印证她在即墨的好名声。

“如此说来,殿下是放任谣言恣纵,不予理睬?”

“他们说,你就信?”

“本来是不信。”说着,子元冷冷瞥了扶桑子,一见那恭顺的模样就觉膈应的慌:“但见过此子,便信了。”

太子却也看子元心生不快,姽婳身旁近臣素以恭谨见著,头回见着这般不修边幅又兀傲的,且不说他那邋遢的着扮,和隐约在额角的墨刑之痕。只一双阴鹫鹫冷媚媚的眸子,夺目尤甚,一看便是个乖张叵测的人。不知有何能奈,竟得着赏识,破例被姽婳留在身边。

“足下又是何人?”

“子元。是我拣来的。”姽婳似笑非笑地说:“闻说你自京畿而归,这一来一去,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救殿下。”子元说得别别扭扭,似乎嫌姽婳多此一问:“请问殿下被置于生死之地,缘因是何?”

“内因为东宫之位,表因为我涉足军伍,插手国政,乱宗法。”姽婳恹恹而答。

“虽然如此,表因不立,则内因不遂。”子元轻笑,一步步前来,递出一锦盒,瞳底氤氲着自信:“因此,子元去周天子处求来此物,专破那表因。”

扶桑子接过,转呈姽婳。锦盒十分华美,一看便知是王室御用,抠下封泥,系开缨系,其中文字更加惊骇人心,看得姽婳竟失了言语。

太子拿来过目,亦是惊诧:“授齐室季姜正卿衔,决略外事……其行兵降伏之举,视同王室,所收之地,亦归于朝……”读罢这惊世之文,心潮汹涌难平,之后又是另一番忖度:“当真是破表因的法宝!宗族权贵以乱宗法之罪攻于姽婳,正是因其为女儿身,不曾授领行兵谋政之权。而有此命书,越俎代庖之嫌便不攻自破,叔父断然无话可说!”

姽婳虽然多奇异举动,也觉此命书着实难以置信,一异姓女公子受天子册封为王臣,真乃骇世之奇!然而思及旧事,恍然大悟:“莫非是……绯镰?”

子元不置可否:“王后能独当一面,殿下应该庆幸。”

见太子摸门不着,姽婳轻笑:“此事容后再禀。”

“殿下。”子元大袖一甩,拿过侍卫递上来的弓箭伸到姽婳面前,状似挑衅:“不试试这彤弓么?”

彤弓,乃周天子授诸侯兴伐用武之宝器,十分可贵。真是弦如银刃,漆似霜露,峭峰成脊,新月为弧,所谓角弓之强,当如是。

然当此非常之时,以姽婳之力,便是提弓怕也吃力,更别说要张弦。这厮,总爱撩弄她底线之极,真是可恶!眼波顺着弓脊溜过,顿时纳闷:光凭绯镰,当真拿得这命书,求得这彤弓,忒牵强了。

见姽婳声色不动,太子起身一把拿过彤弓,拨一拨弓弦:“只怕王命不胜彤弓之强,你却如何想到去求周天子?又如何鼓动他行此骇俗之举?”

“王室衰弱,诸侯之事他都力不从心。也因此,天下人但有困苦,鲜少求告之。然要救殿下,却有一物十分管用,强如齐晋未有,偏偏藏在天子怀里。”

子元话音清清泠泠,大有舒展山河的从容气派。众人瞩目过来等他分解,他又瞧着姽婳,挑衅依旧。

“道统。”姽婳睨他一眼,轻屑地答道。

子元闻言展笑,似乎十分满意。这二人说话总是如此,仿似高手对弈设局拆招,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此召有两封,另一公文已递交齐侯,一日之后,殿下便不再是待罪之身。”

太子提着弓,一边打量着子元,一边思忖着“道统”二字,渐有了些眉目,更加啧啧称叹:“此招看似轻松,却要有极巧的心思。宗族以宗法治罪,而宗法又立于周礼,礼便是法,法便是礼。诸侯不论强弱,皆是奉周礼而立。今时世道虽乱,然掌握道统的,依旧是周。尔今,天子竟册命季姜,形同当初分封诸侯一般,皆为道统所归,为礼法之正。宗室大臣若是不从,便是置疑道统,置疑道统便动摇诸侯国本,如此一来,他们那贵族身份岂不也随之而破?这一下避实就虚,颠倒黑白,足让他们自食其苦,既定不了妹妹的罪,更加难伤我东宫分毫,真是巧妙,巧妙!”

当此愁惨冰释之时,姽婳却蹙起眉头,心事重重。

“殿下可是在忧虑纪地之事?”子元轻声道破。

姽婳抬眉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殿下在那用心许久,然其毕竟不是囊中物,虽然可惜,却也无奈。能全身而退已是大幸,究竟归于齐还是归于周,于殿下而言,并无不同。”子元揣着苦苦用心,似是劝谏,又是敦促:“虽然得天子册封,也只是解这一时之忧,并算不得数。殿下终要谋取一个长久的归宿,远离这是非地才好。”

纷纷扰扰终是难逃,女儿稍一长成,便要有此烦恼,然此时,择婿而嫁却是最最方便的捷径,以免再生后患。四下有瞬间的沉默,且不说子元用心究竟多深,然此时提起,十分合情合理。

只有一人心情陡转直下,更对子元所言不屑一顾。

“子元求来的不是册令,倒像娉书。”姽婳冷淡淡地道:“过一回正卿瘾,割献了姜纪地。出了永巷,再入洞房,等于是白忙一场,还撇下个烂摊子给人收拾。宗室呕气不说,更加在临淄之侧引入外姓王,如此混事,我姽婳可做不出!”

“妹妹要得听人言才好,不如就此收心,安安稳稳择个良家贵户才是正事。你晕睡时君父来过,说到叔姜已被指给鲁公子翚,下个秋冬便要远嫁。如此,孟、仲、叔皆有归宿,你这季姜也指日可待。”太子蹲在她席旁,想起孟姜槿,眉间忧伤不尽,却又真真切切地说:“往日为兄不务正业,让你多有操劳,拖着病,更受了伤,哪家女儿比妹妹活得辛苦?经此一事,为兄万不敢再拖累妹妹,叔父也好,纪地也罢,我齐太子就此承担了!若误了妹妹终生,才是愧为人兄!”

看这二人,一唱一和,方才还互看不顺眼,这倒同仇敌忾起来。

“太子可知,永巷里被毒的是谁?”姽婳瑞凤眼角儿敛着媚丝儿,言语慵懒,是怒是乐教人看不分明。

太子莫名:“不知。”

“君父的一个姬妾。”

太子语塞,惊异,且疑惑。

“分明过得暗无天日,尔等却视为解脱,要押我去那围城,真是可笑。”又是烦恼,又是嫌恶,姽婳说地十分冷硬:“我正思量着完满之计,尔等却来乱我阵脚,拿那儿女情长来烦我。道若不同,不相与谋,尔等速速散去,莫再来搔扰。对周,对纪,对齐,姽婳自有筹措,纵是荆棘铺轨,我也要杀他一条生天路来,必要给恩怨痴仇定一个清明!”

众人面面相窥,真个被醍醐灌了顶,心中惊颤不胜言语。太子也是纳闷,自己分明在理,却被她三言两语混淆了乾坤,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反例成了浅陋之见,寡俗之闻。也说的是,男子毕竟不能体贴女儿心事,更遑论这姽婳极是眼明心挑,半点欺枉也不容得的人?

“这也是为妹妹好,你倒是哪里来的这一篇厉害见识。如今不见好就收,待到他日,怕想收也收不回去!”

“太子若是疼爱手足,就与我计议谋略;若是怜悯残弱,莫怪姽婳不识抬举!”

呸呸呸。太子连连吐气,真是好不冤枉:“既然你执意如此,全当哥哥先前之言随这三声化了个空,过耳就忘罢!”也罢也罢,这个妹妹乖张事行也非一二日,到时候,他这太子哥哥多担待就是,只要她活的痛快,他只能奉陪!心中思虑个明白,见姽婳颜色依旧冷肃,并不十分信他。太子只好问道:

“诶,先前说的,毒你的不是叔父与公孙,却又是谁?”

姽婳寒霜似的眸子睨了太子良久,缓了口气,才轻淡淡地哂道:“他们还要借我迁祸于太子,罪未定,事未成,杀了我岂不是死无对证,又拿什么牵制太子?”

“那倒是何人……”

“自然是想要维护太子的人。”说话的是子元,声音里透着讥诮。虽然山水远隔,不知永巷里是个甚模样,但听了个七七八八,再经姽婳一点拔,顿时明朗。

倒是太子局中人,鼓里蒙,直以为叔父公孙无恶不做,万没料到最想姽婳死的人竟在自己身边!

“莫非是……”千端万绪隐约浮现,太子惊愕难言。

“连姬,近来可好?”姽婳陷在貂衾里,五指纤纤,撩弄着金澄澄的绒毛,这东西倒是合称她心意。貂衾,可比原先那鹿衾矜贵了不知几何。

连姬是大夫连称之女,是东宫新纳的姬妾!若说能在宫中出入,又一心维护太子的,除去她,还能有谁。然她虽然不得恩宠,却又为自己铤而走险,其心可怜!前思后想,太子胸中怒浪滔天,又搅起愧疚,说不清,道不明。

不愿教太子难以取舍,姽婳轻叹一声:“我也只是猜测,再也无意追究此事,太子亦要宽心,莫要倒持泰阿,伤了自己。”

太子百感交集的看了姽婳一眼,心想她能释然,自己却无法做罢,定要有所处置。将要开口,姽婳却打断他。

“只有一句。”姽婳凝望着太子,一字一句的道:“记得鲁隐公之死。”

闻言,太子心中惊狂乱炸,久久不能平复。

鲁隐公,当今鲁侯兄长。当年鲁惠公薨,太子允年幼力弱,便由隐公息姑摄政,代行职权。十一年后,鲁侯长成,公子翚怂恿隐公干脆杀掉鲁侯,统摄大权,隐公却执意要归政于弟弟,未予理会。公子翚不能甘休,竟杀了隐公,扶鲁侯允亲政,至今为鲁室一大权臣。

前车之辙,后车鉴之。姽婳意在提醒自己:今日她会为了太子杀人,有朝一日,也会对太子倒戈相向,全在一念间耳。

很多年后,姽婳一语成谶,此是后话,不提。

“殿下既然意欲入世,想必已谋得妙计。”子元幽然启齿,仿佛忘却先前逆耳之言,不曾有人察觉他眼帘下的失望:“若殿下不吝赐教,吾等洗耳恭听,惟命是从。”

姽婳却不说话,倏地端过漆端随手甩它出去,只听嘁里咣当,炭盆被打翻在地,赤灼的木炭喷溅而出,撒地成灰焰火残喘,空留铜盘挂在三角架上悠悠荡荡,愈见冰冷。

众人不明所以,直以为她又起了平地火,大气都不出一个。惟是子元,噙着笑,念道:

“殿下是说,釜底抽薪。”

姽婳眼睫微眯泛出激赏,这便是她留子元在身边的原因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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