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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今宵剩把银釭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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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寒下来。

殿中本不剩几个奴婢,除却春儿与王顺,皆不知道出了何事,只晓得如今这二人是狂

风暴雨,电闪雷鸣,一个个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王顺本是刚刚才办完了段潇鸣给他的差事进来,便看见春儿端着那漆盘到段潇鸣面前

放下,定睛一看那盘中,吓得当场抽了一口冷气。他虽知道这次不安生,却也没料到袁

泠霜竟至于如此,这些年二人闹虽闹着,却从来不曾有这么大动静过,如今自己也只能

这么在旁站着,后背早已让冷汗浸透了!

殿内一片死寂,段潇鸣终于抬起头来。他仿佛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原本涣散的目光重

新聚拢来,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定定地审视着袁泠霜。

“这便是你的选择?”段潇鸣死死地盯着袁泠霜的脸,极其轻缓地问道。

“这不也是你的选择?”泠霜不愿意在他这样咄咄逼人的眼神里做一个仓皇的逃兵,

力持淡定与从容地迎向他,可是,她的心却微微地颤抖,她忽然发现,原来,她还是做

不到,在他面前做不到澹泊,无法像自己预先期许地那样,坦然地面对这个这么多年以

来始终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无论他是否是帝王,他与他的妻妾,他的女人,他们各

自以暧昧不清的态度对待这个问题,曾经,她不止一次地努力去面对,可是,都临阵脱

逃。如今,这个问题又一次这样明晰地摆在他们面前,她逼迫自己做出选择。

尽管,她可以寻找到无数堂皇的理由来为自己的选择制作一张最优雅美丽的面具,用

古往今来所有广为流传的贤后德妃来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适的比照,可是,她还是懦弱

地将这个‘错误’的因缘推到段潇鸣的身上,让段潇鸣成为这个选择的始作俑者。

她悲哀地发现,原来,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做不到……正如她此刻掩在袖底微微颤颤

的双手。她的骄傲一直都是这样脆弱,如狂风摧残下的那朵忧伤的百合一般。

“嗬!”漫无边际的寂静,像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将整个朝乾宫都瞬间湮没,而段潇

鸣忽然爆出的这一声低笑,却在顷刻间,将这洪水退去。

“好,好~好!”段潇鸣幽幽地低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单手撑在桌面上,摇摇晃晃

地站起身来,嘴里一遍一遍地重复说着那个‘好’字,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居然独自

一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枯一般静默的宫殿里,段潇鸣狂肆的笑声显得格外清晰而狰狞,就像此刻他被烛光放

大的投射在宫殿墙壁上的影子,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张扬地如鬼魅一般。

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屏住呼吸,似乎是在害怕自己的一个轻微的喘息声都会引爆这个

可怕的结果。

“好~甚好……”段潇鸣蓦地止了笑声,目光森寒凛冽直勾勾射向泠霜,脸上挂着硕

大的笑容,幽幽伸出手来,指尖轻轻地从那绿头签上一个个抚过去。平滑光鉴的漆色,

沉沉地映出一团团模糊的影来,朦朦胧胧地,恍如此刻,这个帝国最大的权威者莫测的

心情。

云雷卷草暗纹的袖口,从腕上缓缓地垂下来,覆到手背上,随着他手指的动作,玄色

织锦缎龙袍轻轻地从阴文篆刻的绿头签上一枚一枚拂过,仿佛是锦缎轻轻拭着一方方上

好的玛瑙,蜻蜓点水一般柔缓。

**********

每一个人都沉沉地低着头,此时只希望脖子可以进一步收缩,深深地把头埋进去。

泠霜亦是侧低着头,眼睛不知看在哪一点上,静静地等他发作出来。

轻到至极的两声,是段潇鸣龙靴落地的声音,只听得‘咯咯’地一串细声,段潇鸣猛

地伸手在黑漆炝金的九龙献瑞八宝折沿盘里大抓一把,六七枚绿头签抓在手里,狠命地

往袁泠霜脚下掷去。

‘啪啦啪啦’地一阵乱响,那一把绿头签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从段潇鸣的手里,被

他使了死劲,掷到那青砖地上,那绿头签乃为硬木所制,两相碰撞,喤喤乎有金石之声

,尖锐刺耳,吓得王顺不自觉地哆嗦一下,当场跪了下来。一众人等,见此情景,也都

呼喇喇跪了一地。

唯有泠霜,依旧一动不动,沉静如水,惊不起半丝波澜。她整个人侧对着段潇鸣,依

旧半低着头,目光落在脚下那一枚绿头签上。方才那一掷,那些绿头签都胡乱地朝着四

面八方滑开去,这脚下的一枚,却是得力最猛,一直撞到门槛上,又抵不过那一股冲劲

弹力,复又折将回来,最后稳稳地停在她脚下。

上好的山西平遥推光漆,一层一层的漆色剔犀,如今,却经不起这一掷,撞在青砖石

地上,连漆皮都掉落了一角。支离破碎的一点幽青湛碧,嵌在砖地上,寥落地散成一点

残骸。

泠霜微微倾下身子,去将那一枚绿头签拾了起来。

“你从不肯相信于我,从来不肯!!!”段潇鸣本是噙着笑意的面容猛地一敛,朝着

泠霜撕心裂肺地咆哮,道:“你既要如此,那便如你所愿!”言毕,猛地伸手打掉泠霜

手中拾起的那枚绿头签,大步朝外走去,径直走进雨里去。

直到段潇鸣走得连人影都见不着了,王顺才猛然醒了过来,顾不得去看泠霜了,跌滚

着爬将起来,一路喊着:‘陛下!陛下!’追了出去。

泠霜愣愣地看着重新被打落在地的那枚绿头签,一言不发。

************

“是什么东西?”她一边闷闷地问道,一边已经动手往他胸口的衣襟袋子里掏去。掏

出了一对晶莹剔透的玉璜。

白玉中隐隐透着青色,触手生温,表面润洁,无涩感,通体也没有沁斑,看起来,该

是新物件,不是古物。

“喜欢么?”他把着她的手,将两半玉璜合在一处,正好是一方完整的玉璧。

周时盛行玉器,珩璜为组玉之代表。珩,佩上飾也,形似磬而小,璜乃半璧,二者常

为组,拆和皆可以为佩,为夫妻和情人之间之信物。

这一对琢玉珩璜,素俭古朴,盘螭绕云,自从他给她的那一日,她便从来不曾离身。

“这个在我身边,便如你在我身边一样。”回去临安的前夜,她亲手从他身上解下这

一枚璜,与她的珩一起,收进掌心,将二者合在一处。

人不离人,佩不离佩。

为何当初,纵使千难万难都可以,而如今,哪怕号令天下亦不能?!

紧紧地将那一枚珩握在掌心里,籽玉的柔泽,暖暖地沁入掌心的温度,握在手里,一

点一点地用力,用力,直到整只手都开始发抖,泠霜却依然觉得握不住,握不住……

咸咸涩涩的味道,从眼眶里流下来,缓缓化开在嘴里,好久好久,她都不曾流过眼泪

了,自从段潇鸣继位以来,她连自己流泪的权利都剥夺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恍惚间听来,一点也不像春雨缠绵哀怨,倒恰似秋雨,萧萧瑟瑟

,淋淋地下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请允许偶煽情一小下下,煽情,偶已阔别已久阿已久~~~

那啥小小声地说一句,乃们不觉得写成悲剧更有爱么???更煽情么???更狗血么???更动人么???更难忘么???(好吧,偶只是弱弱地建议,没有别的意思,)(殴飞~~~)

绿头签是正解,每人发桃花一朵,请上街头领取~~~嘿嘿嘿

怎么会是那半块玉呢???那半块不早就已经甩出来摔倒桌上了么。。。不认真阿不认真~~~指,乃们居然这样看文,泪奔,伦家的心血~~~居然就写在一章里都没有看见。。。小心脏伤得千疮百孔~~~吐血爬下 1

《当时错》阿黎ˇ犹恐相逢是梦中ˇ

自从段潇鸣即位为帝,他便是这帝国至高无上的一个男人他的生活从此变得隆重而典雅,并且时刻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焕发一切热情来呈现一个帝国君主所应有的骄傲与风采。为此,他不惜通宵达旦,彻夜不眠,不顾一切地用自己所有的心力去点燃帝国长明的华灯,纵使烈火焚身,亦无怨无悔。

袁泠霜早已清楚地感受到权力对段潇鸣的吸引力那君临天下的迷人感觉……

从他登基那天,受文武群臣朝拜以后,回到内宫来,激动地抱着她久久不能自已,那粉神色和风采,她一生都难以忘怀。

自那一刻起,袁泠霜便开始顿悟,那曾经令她的哥哥,父亲,包括她的母亲都为止疯狂的前仆后继的权力,正露着贪婪阴险的笑容,朝她的丈夫敞开怀抱。齐周的灭亡,天下的一统,并不意味着天下的太平,而更高意义上来说,完全是在旧的一轮权力角逐之后,新的一轮权力角逐又重新开始而已。尽管,早在很久很久以前,袁泠霜便早已看透这一点,但是,她依然哄骗自己去相信,或许这一次,可以例外。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段潇鸣不知何时萌生出了一个与袁泠傲一样的习惯,那就是总喜欢在日暮时分,独自站在朝乾宫的正殿前,默默凝视着开阔的汉白玉广场,九十九根浮雕的蟠龙柱擎天而立,即使空旷,依旧气势恢宏。九十九级的汉白玉石阶,正中是浮雕盘龙纹样,御用的辇道,高高地通向帝国最宏伟的宫殿。

聆听着展翅腾飞的云雀嘹亮的喉音刺穿头顶瓦蓝的天空,袁泠霜开始领悟到,不管是此前袁泠傲在崇德宫无限悲凉的夕照里凄楚的背影,还是此刻段潇鸣在朝乾宫灿烂的满天云霞里坚定的笑容,他们各自脸上不同不捉摸不清的表情,心中晦疑莫测情绪,都是为同一种力量所倾倒权力,至高无上,舍去生命亲情也在所不惜的权力!

所以,当袁泠傲在拉得老长的夕阳里转过身来,向她伸出手来,她觉得心中无限悲苦,她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在他面前突然失声痛哭,为她的家庭,为她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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