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似水心事（1 / 1）
大殿之上，皇帝已经讲完冗长的谢词，进入了下一个环节——敬酒！觥筹交错间，杯盏毫不吝啬的洒着瓢泼的琼浆玉液进入那些王侯将相的肚子，大家戴上只会笑的面具，讲着彼此恭维言不由衷的话语，即使是一个小动作，都不肯显露丝毫的破绽出来，以免被别有用心的抓住把柄！而下面所有用来点缀的秀女们，居然一脸敬仰的看着这些人的猴儿戏！想想都觉得好笑！
进入大殿之后的钟无涯立刻变成了与这些人一模一样的面具人，尽管受了伤，尽管疼痛加身，仍是满面笑容的在我的搀扶下大口喝着来人敬的酒！我在旁边看得真切，不禁长叹一声，当古代的公务员，不容易啊！
这时，门口通传，说莫大将军的女儿莫绮然到，皇帝居然立刻停止了全场的敬酒，满面喜悦的点点头，吩咐快传！只是一个大将军的女儿，竟会得皇帝如此重视？！四下扫视，竟发现，所有的皇子们居然都在忙着整装，一个个翘首期盼的模样竟如此明显，连梓慕枫都随着怔了怔，不羁的表情立刻得以收敛。可见这位莫绮然即使非倾国倾城之貌，也有一定的人格魅力啦！
我不自觉的从老钟的手臂下伸出脑袋来观看莫绮然究竟有几个脑袋几双手，直到那位莫姑娘轻盈走入大殿，我整个人顿时傻了，居然是她！
老钟看到我面上的冷然，低声问：“认识？”
我盯着大殿上那个一身宝蓝色华贵服饰，又是宝蓝色！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大家闺秀的端庄味道，柔媚十足的女人，冷冷的说，“以前倒是认得，只是不知现在还认不认得！”
老钟看着我越来越阴冷的脸，不禁怀疑我是不是被刚才那班刺客吓得失心疯了！正想低声安慰，这时皇帝柔声对大殿上跪着的莫绮然说：“快起来吧！你自小与这般皇子们一起长大，大家也都熟识得很，就不要拘礼客气了！快入座吧！”突然仿佛又想起一事，“绮然，你今年也到了婚配年龄了吧？入秀女名册了？”
刚入座的莫绮然忙又婷婷站起，微一福身，柔声作答，“禀皇上，臣女今年的确是到了适婚年龄，但尚未入秀女名册！”
“岂有此理！”皇帝拍了下桌子，把我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就怒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管今年秀女名册的事？朕要给皇子和王侯们选妃，居然不列绮然入册，那还选什么选？”
此话一出，莫绮然四周立刻金光四射，像一道防护墙瞬间抵挡了从周围王侯将相脸上射出的色迷迷的目光和秀女们眼中喷射而出的如火山一般高温的嫉妒岩浆！
莫绮然忙跪下，“臣女本次未列入秀女名册，实是因为臣女要帮家父处理事务，不关这次选秀的执事官的责任！”此话一出，又招来了周围太监们感激的目光。
我冷笑。继续看戏台上人地戏码！
皇帝微微点头。“果然通情达理。莫将军教女有方啊！瑞福。将绮然也加入本次秀女地选拔中！”待那个叫瑞福地太监领旨退下后。皇帝又发话。“听说小六儿居然破天荒地临时安插了个秀女进来？能入吾这个清高地六皇子地法眼。想必有惊人才华吧？”
听了这话。梓慕枫脸色竟然一红。满面地尴尬不言而喻。在众人看来像是害羞才会如此。但在我地眼里。却看得真真切切。那绝对是一种心不甘情不愿替我地捣蛋行为擦屁股地表情！呃……用语太过粗俗！粗俗啊~~~只是让我奇怪地是。那个莫绮然居然也是一副不自然地模样。看她一脸惊讶地看梓慕枫地样子。难道她知道大家说地是我？还是他俩背地里有一腿？唔……粗俗啊~~~
皇帝看向下面地众秀女。微笑道：“你们中谁是慕枫介绍进来地那个？站出来给朕看看！”
秀女中一片默然。我躲在众大臣群中。不敢抬头。生怕被熟人认出！不知是鼓励还是安慰。老钟抓着我肩膀地手紧了紧。暂时扶住了我忐忑地心！
这时茗言战战兢兢地跑出来跪下。“皇……皇上。小主方才突感不适。又不愿打扰皇上地雅兴。便独自回去休息了！”我长须一口气。茗言这小家伙还真是……蛮机灵地！
皇帝点点头，“倒知道几分规矩！下去吧！慕枫，你介绍的这个秀女身体似乎不太好哦！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梓慕枫上前拜福，“禀父皇，此女叫……叶可可！”
霎那间，莫绮然的脸变得煞白，更加肯定了我心中的想法！心中的酸涩竟然让我再也难以站稳！老钟发觉我的失态，忙伸手扶住我的腰！从外人看来，像极了他喝醉招了我这个小太监扶他，暗地里却是他在稳住我瑟瑟发抖的身躯！
皇帝似乎心情大好，秀女的事再也没说什么，又开始褒奖老钟他们剿灭暗夜盟的战绩，不但为京城消除了罪恶，简直是造福了百姓幸福了他人什么的！
听着他们表彰战功，极尽夸张之势的形容剿灭暗夜盟的情形，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煞白，夜落，疯叔，以苍龙为首的贱人营众多可爱老师们，若男，甚至连那个谎话连天的夸口，他们的脸像过电影一样依次从我眼前掠过，尽数剿灭！仅仅四个字竟完全涵盖了他们的生死吗？我愤恨的看向莫绮然，却正好对上她四处搜寻的目光，当她看到我时，第一个表情竟是睁圆了双眼，柔美的脸庞上充满了恐惧，那副表情简直可笑极了，就好像见到一个曾经亏欠的鬼魂！而我，就是那个来讨债索命的吓人东西！
“我们走吧！”我低下头，避开她进一步探寻的目光，轻声对钟无涯说。
老钟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起身向皇帝说自己不胜酒力，便此请退！待皇帝允了，带我向外走出！
两人互相搀扶着默默走在花园里，今晚没有月光，只有漫天的星星洒落整个天空，闪着微弱的光看着人间的哀伤！
我停下脚步，“就送到这里了！再向前，我不方便走了！”
钟无涯点点头，一脸深沉的看着我，不说话，也不离开。
我被他盯得不自然，转身想要自顾离去，却被钟无涯一把抓住手臂，我愕然的看着他。
“通风报信，出卖暗夜盟的事情，其实不是你做的！是不是？”老钟一双深如湖水的眼睛在我脸上探寻着答案。
我嘻嘻笑着，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不要把我想得太好！”反正我在他心里已经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小骗子，再多一个叛徒的外号也无所谓！
钟无涯牵住我的手向里一带，轻轻将我拥入怀中，在我耳边低声耳语，“暗夜盟是刚刚那位莫绮然的爹，兵马大元帅莫茽带兵剿灭的，在此之前，我和慕枫没有得到一丝消息，只知道有一个人悄悄送信给我们说有人要行刺慕枫而已！”
我愣住，也就是说，即使在我遭人控制的时候，也只是透露了刺杀六皇子的消息，那么带人彻底剿灭暗夜盟是另有其人了！眼前再次浮现莫绮然那张温柔娴静的脸！
老钟轻轻放开我，用手敲着头，一边摇头一边说，“唉，看来真的喝醉了！前一刻说过的话竟然现在就不记得了！”
我扑哧一笑，“你说，你要赶紧回家睡觉！最好能睡上个三天三夜！”
老钟也随着我笑开，“是啊！好像是说了这些！那我可要回了！”说罢，摇摇晃晃的向宫外走。
我看着他不太利落的走路，心中不由感激，原以为在他心里应该是恨我的，却在我失落彷徨时出言帮助，莫茽出兵攻打暗夜盟的事，皇上在表彰时连提都没提，但见皇帝今天对莫绮然的另眼相看，可见此事是真的，只是不知为何要将莫茽功劳掩盖并加以隐瞒，夜落一直为大皇子做事，不说，难道是不愿大皇子与莫茽翻脸？可是这样岂不是将梓慕枫推上了斗争的舞台？不拿臣子做挡箭牌，却偏偏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推出去，这个老皇帝在想什么啊？
“对了！”我正想着心事，老钟却又晃晃荡荡的折了回来，“既然你最终的目的只是想出宫，那么嫁给慕枫做六皇妃，倒不如嫁我做将军夫人！到时想离开还便利许多！”
“对啊！”我眼前一亮，嫁给梓慕枫那个小祸害，恐怕还没到出宫那天我就被他活活气死了！嫁老钟就不一样了！将军夫人，不用整天在宫里晃，就算想来个假死，都比皇妃的假死容易得多！我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就你了，老钟！！！
看着我乐得傻呵呵的笑脸，老钟眼中泛起一股莫名的神采，竟让我一时为之神迷，原来，男人也可以笑得如此动人！
再次目送老钟摇摇晃晃的背影离去，我心情顿时转好，拍拍太监袍子上的尘土，正要转身离去，却在后方见到一抹亭亭玉立的身影，端庄如一株莲花一般伫立在我面前。
“好久不见，可可！你……还好吗？”莫绮然对我温婉一笑。
我粲然一笑，“呃……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莫绮然一脸讶异，“你……不记得我了？”
我又是大大咧咧的一笑，“不是不记得，只是一时之间，实在不知应该将小姐唤作小莲呢？还是绮然姑娘！所以迷惘了！”
莫绮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全身颤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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