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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初见(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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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日头猛得很,连空气都凝滞了一般地闷,只让人觉得汗水从毛孔里争先恐后地挤出来,拭都拭不干净。

五位姨太太照例在花厅里闲聊,六姨太的丫鬟屏儿端上一碟剥好的瓜子来,六姨太细细地嚼了,向众人笑道:“今儿真是热,亏了先前老爷给的蚕丝衫子,最是吸汗清爽。”

众人都知六姨太最喜争宠卖弄,心下不屑,可又管不住自己眼睛,各自觑了眼儿瞟过去。六姨太益发得意起来,抖抖衫子,但见上面细密光芒随着抖动华彩流转,是嵌了碎钻的。

四姨太被这花花绿绿刺得睁不开眼,转开脸哼道:“这有什么,当年老爷给我的那一瓶香水,是托人老远从法兰西带来的,那香味,那瓶子的形状,真是美得没法说。我以前可是想也没想过,香水竟能做得那样好看。”

花厅里一瞬间静下来,扇子的轻微风声尴尬地呼扇着,各个姨太太身后的丫鬟心知各自的主子又开始争风吃醋了,默默无言地收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敛眉低首,专注地打扇子。

五姨太倒不觉察,糖块子在嘴里咬的嘎嘣嘎嘣作响,不妨蹦出一句:“四姐,你说的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六姨太轻咳一声,从屏儿手里拿过扇子挡住半边脸,其他几位姨太太也极力克制笑意——五姨太最是缺心肝的主,这竿子事本与她无关,好端端地掺进来一脚做什么,白白得罪人。

果然,四姨太被这一句话抢白的脸色青红,张了张口不知道如何反驳。五姨太还未反应出气氛尴尬,忽听得厅外皮鞋踏在理石台面上的声音,极有规律,片刻之后人已到了厅内,对众人行了一礼,口中叫:“诸位姨娘好。”眼睛却只瞧着二姨太一人。

来的是二姨太的儿子梁川原。梁家四个孩子里,四姨太孩子生得晚,她的儿子梁宇是年纪最小的;六姨太有个女儿叫做梁雨言,剩下梁川原和三姨太的儿子梁丰候两个男丁,常年跟着父亲照顾生意往来,社交礼仪、察言观色的本领学了不少。

梁川原一进门就发觉气氛有些尴尬,因此行了礼之后默默站着,没说话。

二姨太咳了一声:“什么事?”

梁川原恭敬道:“杜陵北杜大人在家里办宴席,给咱们发了请帖,父亲叫我来通知各位太太早些收拾停当,车子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杜陵北?几位姨太太相顾,都在彼此眼里看见了惊讶的表情。在这豪强林立的乱世里,杜陵北也算得上声名显赫的人物。从一名地方的小小官员到黑白通吃、手掌大权的南方六省大员,他传奇的经历在街头巷尾经过众说纷纭,不知在生死之间走了几遭。

没有人顾得上方才的龃龉,各自都回房对着妆台仔细收拾。杜老爷的势力谁人不知,虽然上任不久,可依傍着手里的军权,在南方,他的一句话和从前的皇帝圣旨差不了多少。传闻他素来性格古怪,喜怒无常,最难以接近,他的夫人却手腕玲珑,喜好社交,和其他高官富商家眷来往密切。

梁程谦曾私下抱怨,之前他曾到杜府上拜会过,连门也未得入。此番肯邀请他们去家宴,却是主动示好了。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出了风头,引得注意,结下情分,挣得面子不说,在自家老爷面前也必定长脸面。

四辆车子在外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梁川原引着几位太太袅袅娜娜地出来了。梁程谦和两名儿子一辆车,姨太太分坐两辆:五姨太六姨太和六姨太的女儿梁雨言一辆;二姨太三姨太和四姨太一辆。随从一辆。

梁丰候瞧见几位太太花枝招展,朝着刚拉开车门的哥哥低声笑道:“这可真是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了,二太太那件滚边苏绣旗袍多久没穿,怎么今儿又穿上了,我看这些人里数二太太最抢眼。”

梁川原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接口道:“谁说的,我怎么看着三太太那件对襟衫子更清雅,更引人注目些。”

梁程谦在前座好似没听见一般,吩咐司机道:“开车罢。”淡淡瞟了一眼,这一眼没直接瞟着他们弟兄二人,两人却从车镜中看的一清二楚,心下微微一惊,都敛直了脊背,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色,不再说话。

到了杜府门口,只见高灯华彩,香车宾客,往来不绝。原是掐着时间来的,不想竟是来的晚了。梁家两兄弟对视一眼,不掩眼底惊讶——暗想:原来竟都来得这样早!梁程谦见此情景,忙加快了脚步往门前行去。

杜府门口铺着大红的锦缎作毯,门匾上头一色的淡红绡纱覆着灯笼,有种迷迷蒙蒙的美。左右各站着两名门童,俱是身着黑色燕尾式西装,一看便是眼色伶俐的。

梁程谦等人方踏上石阶,早有一人上来作了一揖,接过梁川原手中的请柬仔细向灯光下看了,核对无误之后朝着另外三人略一点头,便有人为他们推开门,向里高声喊道:“梁程谦梁先生到!”

梁程谦大步跨进去,看见府内来往的俱是豪贾名流,心下凛然:自己做生意见了不少世面,却从没见过谁家的家宴能请动这么多人物的。水帮的头目廖俊,市长金荣,头号的盐商孙泰,还有些面目生疏的,听口音是北方的人物——竟然是黑白不分,南北通交。

一众太太却不考虑这许多,她们东瞧瞧西瞧瞧,对府里的堂皇布置赞不绝口,遇上了相熟的女眷便聚在一起讨论哪一家店铺的衣料比往年更好些,只见满室的衣袂飘飘,脂粉香气,让人几乎忘了这是在军阀混争的乱世了。

梁雨言是梁家唯一的年轻女眷,既不愿掺和在众太太中讨论衣料,更不能跟着父兄,只好端了手里的酒杯走到客厅人少的一端站着,环望四周,偶尔抿一口酒。

她今日穿了一身洋装,父亲自己虽然喜欢中式服装,却总是说她一个年轻女孩子出来参加宴会,不要太过守旧才好。

这件洋装,百合似的含苞待放的下摆,微微露出的肩——虽然用大毛的披肩罩住了,她还是不自在的。

从小到大,她受的皆是传统的中式教育,在家也向来穿着规矩的衣裳,今日是头一回和父兄一起参加宴会——只是因为她刚刚过了十八岁的生日。

父亲说:“既然长大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才好,可不能让外人说我梁程谦的女儿拿不出手。”

梁雨言应着,却低了头,脸微微地涨红了,心里想着——外面是什么样子呢?外面的那些男子,也都像大哥二哥似的英俊潇洒么?

而此刻,梁雨言放眼望去,大厅里到处是举杯低低交谈的男人,有些她曾在家中见过,有些不认得;女人则都是故作熟稔地聚做一团。

她有些生厌,把酒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裹紧了肩上的披肩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好像有什么不对,她下意识地向左转过头去,终于知道那丝异样的感觉来自哪里。

不远处有一个男子端着酒杯,正含着笑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梁雨言心下一慌,忙把目光收回来,双手扶了扶桌台——她以往少见外人,更别提这样英朗而目光笃定的男子。

可她的手偏偏不听使唤,没扶紧桌子,倒先碰翻了那半杯残酒,红酒洒了一地,有几滴溅到了腿上。

她窘得连耳根子都红透,俯下身去用手抹擦腿上的酒痕,许是大厅里太过喧哗的缘故,她并没听到脚步声,先看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和一方干净的白手帕。

“小姐,用这个吧。”他的声音是好听的,带着一点磁性。

梁雨言头都没敢抬,接过那方手帕胡乱抹了几下,抬头时,却恰好对上他狭长的双眸,依旧炯炯地望定了她。

她被陌生人这样望着,又羞又急,正不知如何是好,那男子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微笑着说道:“很美的礼服,张记衣店做的?”

梁雨言答道:“嗯。”眼睛只是注视着脚面。

男子失笑,这样的时代,腼腆至斯的女子并不多。

“雨言,雨言!到这儿来!”是母亲在唤她,六姨太身边的一众太太小姐们也转过头来瞧着她。

男子有些惊讶:“你是梁家的人?”

梁雨言如蒙大赦,长出了一口气,并不回答他的话,转身便走。

却不妨那样低淳的一句话从身后传来,直直扎进她心底。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杜府的文书,叫纪衍泽。”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却又听见轻飘飘的一句:“你穿这身洋装很好看。”

这一日的宴会足足到了华灯初上才结束——杜陵北的面子是响当当的,难得他有兴致,众人即使无聊少不得也要强打精神陪着。

梁雨言和六姨太在一起,漫不经心地听着她们闲谈,偶尔回答几句别家太太的问话,于是就有人笑了夸:“梁小姐可了不得,别看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人儿,倒十足是个大家闺秀的风范。”

六姨太听了这样的恭维是高兴的,笑道:“可不是么——我这个女儿,一点也不像我,戏文也不听,整日里闷在书房里读什么《论语》《老子》,什么子曰——”

众人都笑起来,梁雨言心思并不在这里,因而不知道旁人是在笑什么,她装作不经意地四处看,其实是在偷偷地找寻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她想看到他的身影,又有一点怕看到他。

可她瞧遍了整个大厅,并没看见他的踪迹,只好作罢。

纪衍泽。她在心里暗暗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宴会结束后,众姨太太一反往日的拈酸,在自家花厅里谈论起今日的见闻来:“啧啧……杜府真是不得了,连北方的人不少都是特特赶过来的。”

六姨太说:“可不是,看那大厅里的气派,雕花水晶灯,檀木的桌子。说起来咱们家也不算穷,和杜府一比真就成了小家子了。”

众人点头称羡,六姨太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对了,雨言,刚才在宴会上在你身边那个男人是谁?我瞧着面生的很。”

梁雨言低了头:“他是杜府的文书……只是说了几句话罢了。”

六姨太点头:“怪道呢,杜家的人之前是不熟的,没见过也是正常——对了,杜府的糕点可还好吃?是桂祥斋的,改天我们也买些来。”

二姨太接话道:“你哪里知道,桂祥斋每日做的糕点是有数的,现下城中的太太小姐们都喜欢他家的口味——抢手着呢,听说杜陵北把祥盛斋的大师傅请到了家里专为他做糕点,以后怕是吃不到了罢。”

“哗”,众人齐齐惊叹,祥盛斋的糕点是专供官商和洋人们吃的,价钱不菲,把糕点师傅独霸去,佣金想必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钱倒算不得什么,只是为了区区吃食也要这样的张扬,只怕意在昭告,杜陵北才是这南方六省的第一号人物——旁人是不能来抢风头的。

杜家好生霸道!

五姨太问:“你又怎么知道的?”

二姨太的回话里隐约带了那么一点骄矜:“我么?是杜太太亲口对我说的,还说哪天要请我去看戏呢。”

是“请我”,而不是“我们”,众姨太太既不甘又无可奈何——按照约定成俗的规矩,府里的大太太没了,自然是以二姨太为尊。杜太太这样做原也没什么不对。

众人坐着无趣,便渐渐地散了,心里想的是:倒不如大太太活着才好,她虽然为人无趣可厌,却不会坐到别人头上去欺压。

这一晚,梁雨言坐在自己房间内读《诗经》,读到那一句熟悉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心里便小小地起了涟漪。

读了那么多年只觉寻常的句子,直到今日才觉得似有了新的含义。

这一晚上,梁雨言在睡梦里看到了那双目光炯炯的眸子,那句临别时的话还依稀在耳边回荡:“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纪衍泽。”

她在睡梦中弯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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