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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1

一整天，我都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但是我却很担心。下午下了班，我火速赶到他家。好在他把家门钥匙给了我一份。我进了屋，屋里静悄悄的。我疑心他出去了，走进卧室，却看见他躺在床上。我摸了他的额头，很烫，就知道他发烧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我问他药在哪里，是否吃过药了，他摇头。告诉我已经没有药了。我在心里叹了十口气。找出体温计给他试过之后，我就急忙出了门。在街上找到一家药店，我买了许多药。感冒药、退烧药、止咳的、清火的~~能想到的我都买了。提了一大兜往回走，又买了菜回去。

回到家看见他烧的更厉害了，赶忙让他吃下退烧药。我正要去干活，他叫住我，哑着嗓子对我说：“林荆，我想了很长时间，我终于想通了一件事，我想我不应该和你交往。你走吧，你离开吧！”他说着，眼泪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我愣了愣，这家伙什么意思，他在跟我谈分手吗？他烧糊涂了吧！

我不理他，径自去干活。但心里却越想越生气。我对他这么好，他却是什么态度。他的那点心思我还是了解的。哼，自卑心理作祟。我停下手里的活，来到他身边。我问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说：“我想我是个累赘，带给你的只能是负担。我连我自己都照顾不好……”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拿纸巾给他擦眼泪鼻涕。虽说人生病都会很脆弱，可他却有点过分，话说的这样难听。我想了想，说：“好吧，那我走了，药在抽屉里，你多保重吧。”他一下就愣住了，我看着他上牙紧紧咬住了下嘴唇，双手撑着身子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我知道我这样做一定会伤到他。谁让他先气我呢！

我离开卧室去厨房做饭。心里自责是不是有点过分。他本来就残疾，心思重，患得患失的，又生病了，自然想的过多，我应该说些什么安慰他的，却只是想着气他。我真的要好好想想了。若真心交往，就一心一意对他好，照顾他的生活。但若只是同情、怜惜，而没有爱，我应及早抽身离开，免得他陷的更深，受到伤害。但是我理不清自己的感情。感情让我去爱他，理智却让我离开。我想不好。直说吧！我爱他，却又嫌他残废。够坦城了吧！

过一天算一天吧。我终于给自己找了借口，打好了主意：起码今天不能离开他。

2

我做了粥和简单素菜，走出厨房时却看见他拄着双拐站在厨房门口。我急忙走过去，扶抱住他，他也紧紧把我抱在怀里。双拐掉在地上，他失去拐杖支撑的身子借着我的劲趴在我身上。我吃力的托住他热烘烘的身体，他眼睛红红的看着我说：“我还以为你真走了。”我接口说：“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违心一次吧。

他的腿撑不住了，没劲了，身子往下滑。我扶抱起他，把他放在饭桌旁的椅子上，我端上饭菜。强迫他多吃一点。

饭后，我服侍他躺下、吃药、擦脸、擦身、干家务，像个保姆。待我上床时，他已睡着。但他睡的极不安稳。翻身，腿却翻不过去，上身扭来扭去，腿却动弹不得。他要翻身时，我一手托着他的后腰，另一只手抬他的残腿，帮他翻身。他一直在出汗，退烧药的作用。掀被子。我一次一次给他盖好被子。

我想着，别人都叫“蹬被子”，腿三下两下就把被子踹开。可他呢，抬腿都费劲。又心酸又心疼他。

直到夜里一点，他才消停下来，烧退了，睡的安稳些了。我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3

第二天早上，我被他下床的动静惊醒，睁眼时他正撑着拐往起站呢。我问他，他说去厕所，我要起来帮他，他说他自己能行。我不管他，翻身又睡着了。

我再次醒来时，他在我身边沉睡。我摸了摸他，身上很烫，试表又烧上来了。我考虑了一下，叫醒他，对他说需要去医院看病了。他不同意，嫌麻烦。我只得由他。再吃些药看看再说。我问清他哪里不舒服后，给我当医生的舅妈打电话咨询，喂他吃了些粥后给他灌下了一把药。

他闭着眼睛躺着，我盘腿坐在他旁边瞅着他。一会儿，他说他睡不着了，我们就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我问他：“还要不要赶我走？”。他说：“你若想走，我决不阻拦。”“真心话？”“假的。”

他说他躺烦了，想起来活动一下。我扶他坐起来，把他抱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用被子包着他，裹得象个粽子。六十几个频道挨个换，没有爱看的。我问他想吃什么，我给他去买。他说他想吃皮蛋瘦肉粥。我笑了。要求不高。我煲的皮蛋瘦肉粥很好吃呢，比外面买的强。但是家里没有松花蛋。我要到街上去买。我让他躺沙发上看电视，一动都别动，我一小会儿就回来。

中午，他吃完我熬的粥，又吃过药，我哄他睡觉，他又沉沉睡去了。

下午他醒来时，已经黄昏时分。他精神好多了，烧也已退了。我跑前跑后，尽心尽意的伺候着他。和他在一起不到一个月时间，我能干了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