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30.情殇(1 / 1)
兵贵神速。喜善的高炮部队虽然积极迎战,但到底失了先机,很快被轰炸得溃不成军。
喜善又急又怒,摘下金边眼镜不停擦拭着镜片,思忖着突围之计。忽又听部下急报——
“殿下!安亲王府已被平亲王的陆军包围!”
风回雪和杜小瓦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让喜善老头猝不及防,招架无力,遭遇了有生以来最惨烈的失败。
前方局势稳定,卫贺开始通过广播系统宣读檄文,指控喜善“贩卖妇女、通敌谋逆”之罪,动员绿沙将士缴械投降,不要再负隅顽抗。
部分绿沙士兵原本只是简单的执行上级命令,并非想跟着叛乱,一听檄文,即刻人心涣散,举旗投降。
唯有喜善的亲卫部队继续拼死抵抗。很快,他们通过仪器确定了秘密指挥部的大致方位,顶着天上的飞机轰炸向目标挺进。
“轰!轰!”两声炮声在指挥部地面上方炸响。
小瓦下意识地捂住耳朵。风回雪悄声道:“别怕,这只是小炮,没有瞄准镜的,虽然声音大,但都是吓唬人的!”
“我不怕,”他深瞳中的关切让她欣喜,“只是响声太突然了。”
风回雪见她巧笑嫣然,爱怜地握住她柔嫩的小手:“放心,有我。”
有我,做你的贴身侍卫,只要一息尚存,都会拼死保护你。
目光相触,宛如峭壁上相绞的藤蔓。千言万语,尽在不言。
小瓦眨眨眼,点点头,反握住他钢琴家般的手,回首看向雷达监视器。
从未经历战火,很害怕,但坚决不能流露,不能让他分心。她已做好准备,不管是承受风雨最恶意的袭击,还是迎接太阳最温情的抚慰,她都将和他一起。
风回雪凝聚心神,抿唇盯着监视器片刻,沉声发布命令:“地面第一军团准备冲锋!第二军团掩护!”
★★★
辛夷王宫。玉泉宫。
喜优高大的身躯跪倒在女王陛下面前,面如土色,簌簌发抖。
女王端坐在宫殿正厅的雕花大椅上,面色凝冷:
“你父亲谋逆的证据都在这里,你有什么可说的?”
“陛下!”浓眉下的大眼,蓄满泪水,满心的委屈一时无法说清。
“野心勃勃的喜善老儿,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儿子?两句话没说就哭了?”
冰冷的讥诮让喜优更加伤心,喉头一哽,泪水刷刷落下。
此际方才理解——为何在选夫初赛时,父王要他敷衍了事。原是早料到有今日的反目,不想他夹在中间遭罪。
可是,他十五岁时就爱上了木兰舟,有做她丈夫的机会,又怎么会放弃?每一场比赛,他比谁都认真努力,终于一步一步,如愿进入了她的宫廷。
她的宫廷,美男如云。入宫数日,他还不曾侍寝,还不曾和她有过夫妻之实。朝思暮想,终于把陛下盼到了玉泉宫,却已是诀别之日。
他跪在地上,心碎神伤:“陛下,父王谋反,优真的不知情。优自知和陛下缘尽,只求您念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饶我父王一命。”
伤心的泪水如雨滂沱,喜优伏地泣不成声。
木兰舟目光扫过喜优,抬首望向窗外。
窗外,是一片迷人的粉红——浪漫温馨的色彩,木兰的仲春独有的色彩。
她微微一叹,理了理滑落额前的银色发丝,喃喃低语:“十年前的春天,辛夷山上的木兰,开得也像今天这般灿烂。还记得吗?我们和兰意他们去放纸鸢。满山都是粉红色,青石上落满木兰的花瓣……”
喜优颤声道:“优怎么会忘记?那一次游山,优彻夜不眠,特地赶制了一个七彩连翼蝴蝶,献给最可爱的小公主,只为看到她开心的笑靥。”
“是啊,很美很美的连翼蝴蝶。后来,蝴蝶的线断了,我就哭了。兰若笑我技术差,你还和他吵了一架……”
“您是我心中闪耀的神祗,没有谁可以对您不敬……”
倏然,他想到父亲——没有什么罪,比谋反更对陛下不敬!顷刻间,他面如死灰,从回忆中回到现实。
木兰舟垂下眼帘,盖住刹那的惆怅。
如果永远长不大,该多好?
默然叹息一声,睁开眼,她冷然道:“玉泉宫喜优,即日押入地宫候审。”
“陛下——”喜优哀切地呼喊,满怀悲伤,满含深情。
★★★
绿沙军营。
安亲王大军遭遇陆、空两军重创,亲卫队又在风回雪手上伤亡惨重,叛军败局已定。
喜善气得心脏绞痛,哆嗦着吞服下一颗药片,忽见探子气喘吁吁来汇报:
“殿下!不好了!郡主被绑架了!”
“什么?”
喜善大惊,正待细问,忽听头顶天空传来喜嘉的声音:
“父王——救命啊——”
兵者,诡道也。夏侯卿的特种兵绑架了喜嘉,把她悬挂在一架飞机上。
“父王——救命啊——救命——”
喜嘉呼吸急促,嘴里惊惶地叫着救命,由于手被捆绑着,只能在空中胡乱地扭动身体。如果,早知道会被绑到天上,她肯定不会穿透明的丁字裤和那件超短的红裙。
“喜善!你不要再顽抗!只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女王有旨:快快投降!可保你一双儿女性命!”
“父王——救命啊,救命啊——”喜嘉在空中凄厉的叫唤,头痛苦地左右摇摆着。
喜嘉是喜善的软肋,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是他一手把她宠大,宠成今天这样骄纵任性、百无一用的模样。
他长叹一声,凝视着虚无的远方,老泪纵横:
“木兰真,你的两个孩子,比我家那两个成器多了!木兰雪扮猪吃虎,连我也被骗了!时运不济,我命休矣!”
举起手,他颓然下令投降。
如果,当年是他和木兰真强强联合,他们会生出怎样的孩子?
可是,没有这个如果。
三十年前,他深深欣赏的木兰真,迎接他最嫉恨的定远侯世子风世澄入宫,从此专宠风美男一人。
他,喜善,自知不够英俊,却希望能在她身边守候。可是他的情意,她只当不知,赐了他一房妻子,便把他发配到边陲之地。
赐婚之日,她对他说:“我视你如好兄长,我给你选的嫂子,绝对让你满意。”然后,她拉着风世澄的手,进入帘幔重重的宫闱。
他看着她们璧人般的背影,爱恨交织。
御赐的安亲王妃那筝,一个地方四品官员的女儿。生得美艳动人,风华绝代,比木兰真的容貌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他不满意。真的很不满意。
那筝愚蠢、骄纵,已经足够有理由让高傲自负的他不欢喜。更要命的是,她还□□无度。虽然他缴纳了足额的罚款,不让她多嫁,她却背着他养了十几个年轻英俊的情人,隔三差五就让他捉奸一次。
在木兰,女人不忠于家庭是被社会舆论默许的。男人,却必须守身如玉。他知道妻子背叛,心中愤慨,便也宠幸了一个清纯的女仆。那筝大发雷霆,丢下两个幼小的孩子,收拾了细软离家出走,从此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回来。
这,就是木兰真赐予他的人生。
他在心里暗暗恨着她,恨着木兰这个让男人压抑的国家,他要旋乾转坤,让男人扬眉吐气。
仰起头,他对着空中那帮愚忠的男人怒吼:“你们可知——我是为男人而战?你们可知——我是为公平而战?”
他挥舞着拳头,情绪激动:“你们这帮人只知道跟在女人后面唯唯诺诺,却没有想过要自己争取做世界的主宰!可叹我木兰国,男人地位日益卑微。每个家庭都是母为子纲,妻为夫纲,时时处处,男人要看女人脸色。男子从一来到这个世上,就受着不平等的待遇。‘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木兰男人为女人流了多少泪水?女人可以嫁四五六个男人,男人只要能找到个老婆就当个宝。几个男人供着一个女人,日日看女人脸色,好色是错,不顺父母是错,多言是错,妒忌是错,‘男子无才便是德’的谬论,把所有男人都教成了任女人玩弄的蠢货!你们就是最蠢的蠢——”
几个特种兵冲上前,迅速铐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