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改变(1 / 1)
时间改变了季节,
时间改变了位置。
时间改变了性情,
时间改变了思想。
时间改变了你,
时间也改变了我。
斗转星移,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变了。
究竟,
还有什么是可以永恒的呢?
经过了这段时日的相处,我与灵妃、谨妃更加走得近了些。尤其是与灵妃越发地亲密了起来。
那天我们三人正一起在谨妃的宫中闲聊,却不想皇上驾临,谨妃吩咐着让宫女奉茶,上糕点。
“素瓷姑娘啊,你们三人很是亲近么。朕的两位妃子都道你贴心呢。”皇帝笑呵呵的说道。
“娘娘不嫌弃素瓷乃一介草民,已是我莫大的福气了。”
“你啊,有时间儿就多进宫来陪陪她们二人,朕平日里太过忙于国事,免不了忽略了她们。有你常入宫,也好让她们解解闷儿。”
“素瓷明白皇上的意思了,一定会的。”
皇上虽是三千粉黛,最最钟爱的还是这两个罢。无怪那丽妃要嫉妒于她们了。只可惜,灵妃的心儿却不是系在她的身上。
这皇帝,其实,亦是悲哀不过的。
面对着一个个娇娥,又有几位是如同谨妃这般慕恋着他的,有几个是真正的把他作为一个男人来爱恋的?而非贪图着他赋予的无上荣耀与权利,而非他显赫的身份可以为她们,或是说为她们的家族带来的富贵与荣华呢?
高处不胜寒呵……
回府后,在回房间的途中碰上了凌式微,但他却连拿正眼瞧我一下都没有便走开了。
我望向他的背影,心中哀叹,都好几个月,每次都如此。我要怎么办呢?
晚上,窝在床上我反复的思索着他的态度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心里默念道:“父亲啊父亲,我要怎么做,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么?”
又有些时日,那天小竹道:“小姐,式微少爷请你去大厅。”
“知道了。”我有些诧异,他准备理睬我了么?
到了那里,我便开口问道:“有何事找我?”
“上官大人想请你去他们府里画幅画。”
怎么又是画画,这些日子画得多了,我都有些烦了。
“义父已经跟他们说定了,明日你去一趟罢。”他的语气依然冷漠。
说完了这些,没有再多加一个字就走了。
上官府怎么会要我去画画呢?是要画母亲么?还是琼儿,或者是轩轩。他此时出世了么?应该不会是年幼的我罢!小时的我可是最最不得宠爱的呢,除了父亲还有谁会记得我呢。想到此处,我不禁有些自嘲。
去了,不就明白了么?何必在这里自扰呢?
于是,我怀揣着颇为复杂的心情,再一次踏入了上官府的大门。
这次等候我的是父亲,他笑着道:“真是不好意思,麻烦素瓷姑娘你了。”
“大人不必介怀,不知大人想要小女子画什么呢?”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女儿,想要姑娘你替我画幅油画。”
“好啊。那么请大学士大人带我去看看罢。”
“好,这边请。”
他在前边给我引路,而我在暗自思量,父亲要我画的是那个女儿呢。琼儿?还是,我?
我们走至他的房间,里面有我熟悉的他的味道,我竭力克制着自己扑入他的怀中哭泣着寻求慰藉的冲动,因为,身份变了,位置变了,一切的一切的,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即使遇到了,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他径自来到书架旁,自第二格的抽屉中取出了一卷画像,对我道:“我想请小姐照这画临摹一幅。”
我展开一看,不由得大吃了一惊,那是,我两岁时的画像,扎着稀疏的小辫儿,脸蛋儿红扑扑,粉嘟嘟的,连我自己都觉着甚是可爱。那脸庞与轩轩的模样竟有九成相似。原来我小时也是这般可爱的呢。
再看那画,似是教水给染污了,有些地方模糊不清,怪不得他们要请我油画一幅,那样才不会损坏得厉害。
看着父亲瞧着画像上的小女孩,也就是我,那慈爱的目光,我的心底里泛起了暖热的泉水。
“好,完成之后我再送来。”
“谢谢了。”
我盈盈一笑,欠了欠身以作回礼。
送我出府的路上,我看到了一个纵情嬉戏玩耍的小女孩,是琼儿。
“大人,这是你的女儿罢。”
“嗯。”
“似乎与画像上的并非同一人啊。”我故意问道。
“是的。这是我的小女儿,叫琼儿,画上的是我的大女儿。”
“那为何大人你只让我替你的大女儿画像呢?”
父亲沉默了会儿,道:“因为琼儿一直在我们的身边。而瓷儿却已不在了。”
“嗯?怎么回事?”
“我大女儿和姑娘你是同名儿呢,可乖巧了。只是五年前,她离开了我们,永远离开了。彼时的她,只有三岁。”父亲沉痛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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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珐琅雕桃薰炉内香烟冉冉,几缕阳光自雕刻精美的窗棱子漏进来,将徐缓焚燃的烟的形态勾勒得格外清晰,嫋嫋娜娜地上升、摇曳,奇似那十五女儿的纤纤玉软腰。
回到丞相府以后,我便在自己烟雾缭绕的房中待了整整一日,所有的注意力皆投放到了面前的这幅画卷儿上。
注视着画纸上的自己,又忆起父亲的话,那意思便是瓷儿死了。
原来,五年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正是小瓷儿夭折之时。一个世上,还是不能有两个相同的人啊。有些事情,一定会被改变的呢。
是以,我们万不能认为转了一个圈儿之后,还能回到那原先的位置。那,已然是另外一处了!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亦是如此,切不可以为什么事儿都会在原来的地方等候着你,你只有更快地去追赶,才可以得到你要的。
而再一次重逢的,已非原来的人了。
画作完成后我又亲自送了去,瞧见父亲喜悦的样子,我亦是甚感安慰。
父亲,你的瓷儿既无法长侍于你的左右,这幅画儿,就权当是我这个没福的女儿聊表心意。就让它替我常伴于你的身边罢。
然,自将军府步出的我,却在无意中瞥见雷克斯走进上官府中,心道:“难道他还与上官家有来往么?”
时间过得很快,总是在不经意间流走,在来不及去细想它是怎么来的时候已然匆匆逝去,有时候清晰得宛如从指尖滑过,有时候却又教人浑然不觉,直到某日忽而惊觉它早已默默地改变了很多事物,而直到你意识到的这些改变的时候,已经是无可奈何的了,只因——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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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九年
这天,我在我的“不眠轩”中画着一幅墨竹丹青。
是我要求来的书斋,而那“不眠”二字是我亲手所题。
如同我的卧闺“勿遗阁”一般——门檐上的牌匾亦是出自于我的手笔,我只能以这般的方法提醒着自己不忘家仇,不眠不休。因为我怕,怕自己会沉溺在情爱中,而抛却一切。
是谁说的温柔乡,英雄冢?男人的温柔更是对女人致命的诱惑,一如汎粼于我。
缕缕的清风穿过散溢着墨香的书画轩廊,卷起层层的绯色薄纱轻绡,徐徐地甩出春天的气息。这微微浅薰的风冒失闯入后竟久久盘旋不去,伴着花香、木香、与弥漫在空气中朝露的水气融为了一体,仿若见到久别的恋人徘徊于那以持握玉杆尽兴泼墨的美人的皓白柔荑之上……
小竹的生辰将至,我要赠份寿礼给她。
涂鸦得正是顺畅的时候,她掀帘而入道:“小姐,有位大婶来找你。”
“哦?快快让她进来!”我搁下笔,坐到了桌旁。
大婶来找我必是有什么要紧事罢!
此时,大婶着急地一路跑了进了房间。这一进门儿,便跪在了我面前,道:“素瓷姑娘,救命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虎子罢!”
我伸手扶起她,“你慢慢说。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她边哭边道:“画馆关了后,我用你给我的那些钱开了家饭馆。平日里生意也不错,我和儿子两个的吃穿用度都是够了。这日子也过得太太平平。哪知,今日早上,有一帮人来吃饭,账也不付就要走。他们点的那些菜可都是些个鲍参翅肚的,我们哪里赔得起呀。我家小虎子就上去拦他们叫他们付了银子再走。这帮子人竟凶狠地掀翻了好几张桌子,还打店子里的人。客人都被吓跑了。小虎子也被这帮凶神恶煞打呢!素瓷,要不是他们实在太霸道,大婶就这么一个儿子,大婶也不会拉下这张老脸来求你了,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我连忙道:“大婶,你这是那里的话。当初是我说的,你要是有困难要来找我。如今你寻来了,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和你去瞧瞧。”
于是,我随手拿了块面纱便随她出去了。
刚到那饭馆,就见一群人砸东西的砸东西,还有几个人对着小虎子拳脚相向,大婶立时冲上去抱住他少年,护住他哭道:“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四周里围满了人,却只是在那里看热闹,没有一个人上前出手相助。或许是怕这群市井流氓罢!
“住手!你们统统给我住手!”我忍不住喝道。
那群人许是听见了我的嗓音,都蓦地停下了动作转过身儿来看我。
在外面的时候,我通常都是以纱巾遮面,省得教这绝世的美貌惹来诸多的麻烦,更引起不怀好意者的觊觎。
然,我却忘了,即使是蒙上了面,我的白滑细致的肌肤与这双莹莹美目却已足够教这些色中恶鬼垂涎欲滴了!
领头的那人用那双贼眼在我的身上溜了好几圈儿,走了过来,“大美人儿,这不关你的事。”
我对这些人厌恶到了极点,便瞪了那人一眼,道:“你们这一群大男人,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吃了饭不付钱,还要打人,简直是没了王法了!”
“王法?去他的王法!老子才不怕呢。”这口气还真是横啊。
“天子脚下,岂容得你们这些人如斯嚣张!看你们都穿得人模人样的,竟干出这等畜生不如之事,简直是不要脸了!”
“你,你是哪来的小娘们儿,竟敢骂老子,造反了你!”那人被我骂得气急,说罢挥手就朝我的脸上招呼来了。
我虽是逞强,但依旧怕那疼痛,吓得赶紧闭上了眼,任命的等待那可以想见的痛楚。然而,预料中的巴掌并未落下来。
我张开眼一瞧,那人的手臂正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掌给捏住了,定在了半空之中。那人的脸已扭曲得变了形,却是叫不出半个字儿来。应是疼的喊不出声儿来了。只怕那只掌再加一分力道,那只手臂就要折了,拧下来都不为过了!
侧首一瞧,而这手掌的主人,却是——凌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