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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破釜沉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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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湾。

一个废弃了多年的码头。

岸边怪石嵯峨,石间杂草丛生,枯黄的枝叶在风中摇曳。江水击打着岸边怪石,涛声如雷。

一艘大木船孤零零地停在怪石旁,在起伏的江浪中颠腾。

阳光照着风月湾。

尽管阳光明媚,风月湾依然显得凄凉、荒寂。

江龙十二骑奔至岸边,跃身下马。

吕怀良立身马上,凝目注视着大木船。

船头顶上雕刻着一只竹笠,船舷外侧雕刻着一件蓑衣,舷侧插着八面不同颜色的画着鬼脸头像的小旗,船尾一央黄底用黑线缀着钟馗神像的大旗迎风招展。

没错,这船是青蓑帮帮主镇江鬼神钟大馗坐的船。

丁非凡靠近前,悄声道:“有什么问题吗?”

吕怀良压低声道:“船是没问题,不过我总得江龙的神情不对,上船后我们要格外小心。”

丁非凡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我知道。”

此时,江龙已下马,他将缰绳扔给手下,然后走到任焉梦马前,鞠了一躬道:“请任公子上船。”

任焉梦收回望着天空的眼光,下马,迈步便向大木船走去。

吕怀良、丁非凡、宋孝忠、霍梦燕和贾无瑕跟随其后。

站在大木船船舷边的四名青蓑衣人,从船上伸出一块跳板,另两个青蓑衣人格早巳准备好的青蓑垫,铺到跳板上。

这是青蓑帮对贵宾最尊重的礼节。

为什么钟大馗会用这种大礼来恭迎任焉梦?吕怀良百思不解。

走到跳板前,吕怀良突然问:“为什么不见钟帮主?”

江龙沉缓地道:“难道吕少侠不知钟帮主的习惯?他老人家正在船舱钟馗厅,恭侯任公子大驾。”

钟大馗有个习惯,若是常客、普通客和生客等一般的客人,他都会亲自到船舷来迎接客,不会出来迎接客人。凡江湖上熟悉种大馗的人,都知道他的这个习惯,他不出来迎,就表示客人的身份愈高,他对客人愈尊重。

吕怀不认识江龙,却认识钟大馗,当然也知道钟大馗的这个习惯。

他抿抿嘴,没再说什么。

江龙踏上跳板。因为今天江浪特别大,跳板不住地弹跳、晃动着,但江龙走得很稳,就像双脚是粘在跳板上一样。

江龙上了船,摘下白笠帽,做了个请的手势。

任焉梦踏上跳板。他也走得很稳,姿势和神态与江龙几十一模一样。

江龙盯着任焉梦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困惑与惊愕的光。

吕怀良、丁非凡、宋孝忠、霍梦燕和贾无瑕相继上船。

他们过跳板的姿势不一,或沉稳,或轻盈,或敏捷,或利落,但都很沉静。

“谢!”江龙在前引路。

转过前舷,一至中舱。

聚义厅前,站着的两名青蓑帮弟子,拉开了厅门。

吕怀良不禁问道:“钟帮主在聚义厅?”

江龙没答话,径直走入了厅内。

吕怀良丢了个眼色。六人中除了任焉梦,五人已凝招在手,以防不测。

任焉梦随江龙走了聚认厅。他神色显得有些慌乱。他已意识到了,五位朋友暗中摆开了出手的招式,可他连对手也没看见,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江龙走到厅中,面向正壁的两扇木屏风,朗声道:“禀帮主,任公子驾到!”

“有请任公子。”厅内响起了钟大馗的声音。因声音嗡嗡响,从四壁传来,所以无法断定钟大馗在哪里。

丁非凡正在与吕怀良和宋孝忠交换眼色,霍梦燕与贾无瑕在悄悄交头接耳,任焉梦却猛地扭转了身。

“吱——”两扇木屏风向左右滑开。

后壁的木板墙随着木屏风的滑动,打开了两扇木门。

吕怀良等五人再一次看到了,任焉梦超乎常人的敏感能力。

江龙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幸好他在众人身后,众人无法看到他的脸。

木门里黑魅魅的,看不清门里的情况。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门里传出钟大馗带有几分愠怒的声音。

“禀帮主。”江龙急忙道,“来人是无名谷吕怀良,桃花庄丁非凡,铁血旗宋孝忠,青城派霍梦燕和落雁山庄贾无瑕。他们五人与了尘道长有约,护送任公子平都山凌霄宫,因恐有失,他们也上船来了。”

门里,钟大馗沉吟了片刻后道:“有请众位客人。”

里屋亮起了灯光。

九盏清油灯光像鬼火似地,在里屋的四壁上闪烁。

因为光线太暗,吕怀良等人在门外看不清里屋的东西。

江龙从后面走来,先跨入门仙,然后道了声:“有请。”

任焉梦正待抬步,吕怀良却挪一步,抢前走进了里屋。

他深呼口气,目光缓缓扫过四周。

晨屋也是中个客丁。

厅中央一张长方形的冬桌。

条桌左右两旁各四张垫着水獭皮的靠椅,这是客座。

条桌上端一张垫着水獭皮的太师椅,这是主座。

正壁的板墙上接着一张偌大的“钟馗捉鬼图”。

太师椅中端坐着满脸络腮胡须的钟大馗。

虽然厅内投挂牌,也没有字样,但吕怀良已知道这就是“钟馗厅”。

钟大馗看着吕怀良,没有说话。

任焉梦等人鱼贯而入。

钟大馗站起身,拱起双手:“诸位英雄屈驾光临,青蓑帮蓬荜生辉。”

江龙将吕怀良等六人一一向钟大馗介绍后,引入座位。

吕怀良坐在左边第一个座位,丁非凡坐在右边第一个座位。

然后依次是宋孝忠与霍梦燕,任焉梦与贾无瑕。

钟大馗与六人寒喧数句后,尚未落座,丁非凡便开门见山地道:“钟帮主,听说你有一件事要问任公子,在下能否请问是什么事?”

“这……”钟大馗欲言又止,目光投向了江龙。

吕怀良正色道:“钟帮主素来是英雄豪杰,快人快语,今日为何如此吞吞吐吐?”

钟大馗扁了扁嘴,突然咬咬唇,爽快地道:“好,请问任公子,你为何会一阳指?”

任焉梦搓了搓手:“他会,我就会。”

钟大馗怔了怔,随即道:“胡吉安真是死在一阳指下?”

任焉梦点点头:“是的。”

钟大馗没问话,落身坐下,举手击掌道:“上酒!”

“是。”江龙躬身应躇,立即端过一个桃花木盅。

盘内,一只精铜打造的白鹤酒壶,本只彩釉瓷酒盅。

江龙拎起酒壶,斟满七盘酒,分别送到钟大馗,吕怀良等七人面前。

钟大馗端起盅,含笑道:“六位小英雄光陆敝帮,钟某无可招待,仅备此薄酒一杯,聊表心意。”

宋孝忠捏着酒盅道:“钟帮主问任公子的话就问完了?”

钟大馗坦然地道:“已问完了,众位请!”

他一仰脖子,将盅中酒喝尽,然后摸摸胡须道:“钟某先干为敬。”

霍梦燕伸手抓过白鹤酒壶,手指在壶顶和壶底按了按,又放回到桌上。

钟大馗呵呵一笑:“钟某虽不是英豪,但也不是小人,岂会在酒中人做名堂?”

丁非凡随之一笑:“在下虽不是英雄,但也不是个小鬼,岂怕这酒中有鬼?”

说罢,他一口将酒吞下肚。

任焉梦闻到酒香早已按捺不住了,端起酒盅,张口就喝。

酒到唇边,贾无瑕手指一弹,一料小石射出,击在任焉梦酒盅上。

“当!”酒盅碎了。洒溅酒到桌上。

“兹——”桌上冒起一股蓝色的火焰和泡沫。

与此同时,吕怀良和丁非凡出手了。

吕怀良扑向江龙。

丁非凡扑向钟大馗。

瞬刻之间,战斗已告结束。

吕怀良制住了正想拔刀的江龙,不但夺下了他的刀,还点住了他身上的儿大要穴。

丁非凡将钟大馗按倒在太师椅里,揭下了他脸上的人皮假面具。

宋孝忠身形跃起,双手向四壁一挥,壁上八支儿臂粗的蜡烛,顿时大放光明,把钟大馗照得如同白昼。

“钟大馗”面色苍白,一双惊恐的眼睛四处张望。

江龙涨红着脸,一双喷火的眸子里充满着愤怒与仇恨。

任焉梦扁着嘴,吃惊地问道:“丁少主,你怎么知道这个钟帮主是假的?”

丁非凡点住“钟大馗”穴道后,抖着手中的人皮面具道:“吕怀良认识钟帮主,按理说吕怀良进厅后,钟帮主该要向他打招呼,但这位钟帮主却没有,这说明这钟帮主并不认识吕怀良。

另外,这厅内四壁有八支大蜡烛都没有点燃,却只点了九盏清油灯,这不并是江湖上所传的钟帮主的习惯,为什么呢?原因只有一个,在暗淡的灯光下,我们不易识破这个钟帮主的假貌。”

宋孝忠按着道:“我们进厅后,吕怀良已暗示我们这位钟帮主是假的,要我们准备随进出手制服他们,所以……”

霍梦燕截住他的话道:“还有一点,这位钟帮主在说话的时侯,总是用眼光瞧着江总管,好像是每一句话都要征得他同意以,光凭这神态,我一眼就看出是个假贷。”

“嗯。”任焉梦摸着后脑勺,似是听懂了,又似没听懂似的晃了晃头,问贾无瑕道:“你又怎么知道我酒盅的酒有毒?”

贾无瑕淡淡地道:“当江龙把桃花木盘搁到桌上的时,我故意将木盘转了个方向,把对着你的酒盅转向了‘钟帮主’但江龙斟满酒后,居然反手送酒,仍然把那只转到钟帮主面前的酒盅,送到了你有面前。当时我不能肯定酒中的毒,但我已断定酒中一定的问题。”

江龙咬咬牙,哼了一声道:“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

此话晃假,江某今日认栽了。”

吕怀良沉声道:“在小店行刺任公子的唐世绝,也是你雇请的?”

江龙点点头:“不错,在下出了两万两银票,但没想到堂堂的唐门神手唐老五,也居然会失手,简真不可想像。”

他直至现在似乎仍不敢相信,唐世绝已经失手。

宋孝忠唬起脸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龙抬起头,毅然地道:“报仇。”

霍梦燕抢着问:“为淮报仇?”

江友一字一顿:“胡吉安。”

丁非凡惊诧地:“为胡吉安报仇?”

江龙肃容道:“事至如今,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实话实说吧。胡吉安是我的救命恩人,曾在刀口下救了我与十六名手下,我们曾发誓要报此大恩,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现胡吉安遭人暗杀,此仇岂能不报?我们得到消息后,一面重金雇唐世绝出手,一面偷了帮主龙舟来到此地等侯,万没想到唐世绝居然失手,我们只好出此下策。”

吕坏良沉缓地道:“江总管,你错了。”

江龙扬起眉道:“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错在哪里?”

吕怀良道:“你能断定胡吉安是被任公子所杀?”

“不,”任焉梦突然嚷道,“我没有杀人。”

江龙怔了怔,但立即道:“我们刚才已经过了,任公子也已承认,胡吉安是死在一阳指下,而任公子会一阳指。”

霍梦燕插嘴道:“可是白赐天也会一阳指呀!”

江龙眼里露出冷酷的光:“白赐天也活不过今天。”

“你们……”宋孝忠惊愕地道:“凡是会一阳指的人,你们都要杀?”

江龙咬牙道:“宁可错杀一百,不可走一个。何况会‘一阳指’而又在南泽湖卜老花艇上的人,除了白赐天与任焉梦,没有第三个人。”

丁非凡斥声道:“国法如妒,岂容你如此乱来?”

江龙沉哼一声,神色凛然。

吕怀良沉静地道:“此事已决定交武林阴冥大会处置,你何必操之过急?”

江龙道:“恩公被害,我们当要亲刃凶手,无须别人处置。恩公已被害数日,凶手即在眼,却要我们兄弟等待,将来我们有何面目去见恩公?”

吕怀良深沉地道:“现在会一阳指的有两人,即使凶手在他们当中也只会有一人,如果你杀错了人,日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屈死的冤魂?”

江龙正色道:“我们早已商量过了,我们十六人负责杀任焉梦,若日后查出凶手不是任焉梦,我们当以死谢罪,割下项上的人头替任公子祭灵。”

他这番慷慨大义的话,竟使吕怀良等人一时哑口无言。厅内一片沉寂。

任焉梦喃喃地道:“我不要你们项……上人头,只要你们替我立……个碑就行了。”

江龙居然道:“请任公子放心,我们会的。”

吕怀良等人心中一凛。江龙身为阶下囚,为何能说出这种话来?

此时,贾无瑕道:“大家注意到了没有,我们在这里闹了半天,船舱里为什么没见一个人出现?”

丁非凡眉头一皱,厉声道:“江龙,你在捣什么鬼?”

汇龙呶呶嘴道:“你们出船舱去看看,就知道了。”

吕怀良微微一楞,随即向五人做了个手势。

宋孝忠抢先出了钟馗厅,从聚义厅穿过,奔上船舷。

吕怀良等人押着江龙和“钟大馗”,随后而出。

宋孝忠上了船舷,顿时傻了眼。

船不知什么时侯,已经高开风月湾,驶到了江心。

江心有雾,旭日的微光已变得暗淡了。江雾中天水一色,船只行走如飞。

人站在船舷板上,只觉风急呼啸,江流呜咽。

十二名青蓑帮弟子,立在船头、船尾两侧,手中执着被风吹得呼呼发响的松子火把。船舷板木上绑着六桶火药,六根灰黑的火绳垂挂在桶外。

他们想干什么,难道要炸船?宋孝忠紧张地思索着。

吕怀良等人登上船舷,心不觉猛地一沉。

他们自仗武功和家父的名望,本没把江龙放在眼中,但万没想到,江龙竟会与他们玩命!

吕怀良等人已知上当,但却为时已晚。

大家在船舷板上站定,风吹得衣襟飘举。

十二名手执火把的青蓑帮弟子没说话,只是目光盯着江龙。

只要汇龙一句话,他们就马上会点燃火强,引爆火药桶,将船炸毁。

他们已决以死来为恩公报仇,脸上流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

吕怀良、丁非凡面色阴沉。他俩算来算去,都没有能在青蓑帮弟子引爆火药桶之前,夺下十二支火把的把握。

宋孝忠眉头紧皱。六人中只有他一人会水,他在思右想,想不出船炸沉之后,如何能救出其它五人的办法。

任焉梦呆呆地望着火药桶,这桶装的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没吃上早餐,他已觉得肚子很饿了。

霍梦燕一副毅然舍身跳崖的表情,嘴边露着一丝笑意。她已决定在炸船时,扑到吕怀良身旁,让他再次抱住她,以享受鬼门关外崖边的“美景”,若真能这样,纵是死了,她了不可惜。

贾无瑕望着迷雾的天空中如同雾气一样昏暗。

计划中本无青蓑帮之事,现在的情况,是计划的改变,还是江龙的出现打乱了计划?她一无所知,她突然意识到,她在整个计划中,只不过是一个听人摆布的卒子。她感到有些伤心。

江龙呶了呶嘴。

十二名青蓑帮弟子中,分出六人,奔到左船舷旁,扯起了一只小艇,并把小艇吊出船外。

丁非凡皱着眉问:“这是干什么?”

江龙端然地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愿伤害吕少侠、丁少主、宋少主、霍姑娘和贾姑娘,更不想替青蓑帮今后惹来麻烦,因此请五位登上小艇,我派人送你们上岸。”

宋孝忠抿唇道:“你是要我们把任公子交给你?”

江龙点点头:“不错,我是这个意思。”

宋孝忠正色道:“人不能言而无信。其它暂且不说,我们既然已答应了了尘道长与卜善慈,就得把任公子安全送到凌霄宫,交予武林阴冥大会。”

江龙沉声道:“只怕你们做不到。”

“哼!”霍梦燕冷哼道,“江总管,你别忘了,你和你的这位假帮主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汇龙声音变冷:“我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威胁不了我。”吕怀良道:“江总管,在下劝你在思而后行,切勿意气行事,以铸成大错。”

江龙固执已见:“你们如果不走,大家就只有死在一块了。”

任焉梦此时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挥挥手道:“你们走吧,不要管我。”

吕怀良深沉地道:“我们是不会走的。江总管,你要点火就点吧。”

江龙脸红了,脖子涨的通红,脖上的刀伤又渗出了鲜血。

他点火炸船只是一种威胁的手段,他并不想炸毁帮主的龙舟,便无意伤害吕怀良等人。他原以为吕怀良等人任焉梦交情不深,一定会走的,没料到吕怀良居然要他炸船。

他被逼上了绝路,除了弄假成真炸船之外,他已无路可走。

他嘴唇颤抖着,想下点火的命令,却又说不出口。霍梦燕看出了他心中的犹豫,于是嘲笑道:“怎么不敢点火?我早就看出你是个孬种。”

江龙被逼,也就顾不了许多,突地喝道:“点火!”守在火药桶旁的青蓑帮弟子并没有犹豫,立刻点燃了火绳。

吕怀良的脸色变了,闪着精芒的眸光射向了霍梦燕。

他是认定江龙不会炸船,才说出要江龙点火的话来的,这样就能逼着对方向自己让步,不料霍梦燕这一句过激的话,逼得江龙真点了火。

船上所的有人都屏住了气息,连任焉梦也感觉到了危险,两眼勾勾地盯着燃烧的火绳,飞管他仍然不知道火药桶装的是什么东西。

火绳在风中燃烧得很快。

众人的脸色变得灰白,但谁也没有动,仿佛都中等候着那一刹那惊天动地时刻的到来。

情况已万分危急!

江心雾里,一条小舟似箭一般向龙舟射来。

站在船舷吊船旁的一名青蓑帮弟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喊:“帮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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