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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越狱’
“等出了宫，我会寻着机会摆脱韩公公，他自然会派人跟着。而我会指名要张洪，张洪欠我的钱一分也没还，对我的话是言听计从。我想个法子甩掉他，然后跟约好的马夫碰面直奔南下。几个时辰后，等韩公公发现时我们已经出了城，他是不敢耽搁进宫的时间，因为手里的东西都是皇上登基要用的。我已安排了两个身形年龄和我们相差不多的丫头穿着我们出宫时的太监服，嘱咐她们只要一看见追兵就要拼命的往西边跑……”
“你怎知那两个丫头不会把你说出来？”
“跟她们接头的不是我，我是让一个小乞丐找到她们给她们点钱，只要她们拼命跑就行，就算被抓到她们全说出来，也不知道在哪里找到那个小乞丐。”
“这些你都是怎么做到的？”
“有钱好办事！！”
他又开始沉默，我已习惯了，只不过今天的心情不一样，因为我明天就要走了……就要离开这里了。不停的用眼角余光去打量他，他的侧脸仿若是雕刻家手下最完美的艺术品。即使他刻意低调，即使他不开口说话，也能很快的吸引人的目光。
“成，如果给你个机会，你会离开皇宫吗？”
“……”他看了我一眼，只一眼，我便明白，他内心有太多的秘密，这些秘密让他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他压抑太久或许已经习惯了。眼睛是心灵之窗这句话果真不假，他又转过头去看夜空。今夜的天空并不美，只有几颗星星分散在夜空，高空上那细长的月牙儿也不甚美丽，我暗自叹息。为何不在最后一晚留下完美的回忆呢？
自从那天那个吻后，他没有任何表示，我更是不可能有，他的淡定从容是有些刺激了我的自尊，因为那毕竟是我的初吻……
“成，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你说，我们要多少次才换来今生的交集呢？”或许我还是有些私心，我不是古代的女子，不用去遵守那些可笑的道德理论，只是他……会接受吗？
果然，他看我的眼光不再像之前那样淡然了，有些异样的神色闪烁在那黑玉般的瞳孔里。我的心一紧，随即以不平常的速度‘怦怦’地跳起来。但从他那好看的嘴唇里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一阵失望。
“出去了，你准备要做什么？”
也许他看到了我的失望，所以他已经给了我‘答案’。我笑了笑，双臂伸向天空做了一个撑懒腰的动作。望着天空那细长的月牙儿，说道。
“做什么？做我想做的任何事，在我的家乡。虽然人人都是自由平等的，却不得不为了生活妥协，每个人都必须带着张面具虚伪奉承，其实很大意义上非常像皇宫里的形式。像武侠书里那样浪迹江湖，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简直就是不可能的梦想……我要去闯荡江湖，去看绿水青山，去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去寻找我心目中的爱情，这样的生活……不管在任何朝代，都是人们梦寐以求的，你说对吗？”
“……”他不说话，又开始陷入了自我世界。我也不管他，唠唠叨叨的说出心里的梦想。也许今晚我的话特别多，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又一次用了‘空中飞车’把我载回我的房门口。我看着他俊挺的背影，忍不住开口。
“成！！”他依言站住，但没有转身。“我会带着你那一份，帮你去看宫外的世界。”
在月光下，我看到他的拳头握得很紧，我想，也许很多年后他会想起我的，我笑了笑转身准备回房，身后却传来他低沉魅惑的嗓音。
“如果我要你……”
‘哐当！！’屋内突然响起了声音，我们同时一愣，等我转过身去时，身后已没有了任何人。门打开了，红叶披着外袍睡眼惺松的看到我，立即清醒过来。
“姐姐，你去茅房怎么去了那么久？而且……”她不解的上下看了我一眼。“而且你怎么穿得这么整齐？还……”
“别说话，快睡吧！”我把她推向房间，阻止了她的疑问，和衣在她身边躺下，却是一夜无眠。他未说完的话是什么？也许……上辈子是我们还不够，所以这一次注定只是擦肩而过……
穿着太监服随着张洪在宫里七拐八拐的往采购房走去，这个朝代的太监服和清朝大抵相像，不过是纯黑色。宫里十四五岁的小太监多，我和红叶又刻意把胸裹了起来，所以看起来和平常的小太监没什么区别。一路走来没敢抬头，就怕看到熟人，身边忙碌吆喝的人仿若到了集市。后天新皇就要登基了，前几天皇后及各个嫔妃早已搬入宫里，宫里可是忙得不可开交。我暗爽了一阵，这样的情况下消失一两个宫女，就算引起了注意他们也不会有太多时间和精力去管……这个新皇登基时间真是太‘吉时’了，嗯！好！
‘哎哟！！’一声惨叫声突然响起，我们都还来不及抬头，便听到一个蛮横的娇斥声从不远处传来。
“你这个狗奴才怎么走路的，居然撞到了皇后娘娘。”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没看到皇后娘娘，请娘娘责罚。”这声音一听就知道还是个未成年。我悄悄抬起眼角，只见匍匐在地的宫女身边有很多散落的珠叉，而她的面前站了一群太监宫女。被围在中间衣着华丽，尊贵无比的那个女人正皱着眉头揉着手臂，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她身边那个趾高气昴的宫女又开口了。
“来人，把她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居然冲撞到皇后娘娘。”
“是！”两个太监一把拉起簌簌发抖的小宫女，小宫女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那瘦小的脸一丝血气也无，正绝望地低着头被太监架着离开。我挑挑眉，二十大板，MD还重打，这样一个小女孩不死也落得残疾了。不过……哎！这不关我的事，就算我强出头也改变不了什么，说不定还会分十个大板给我，我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差错，而且这个院落里大大小小也有几十人，没有谁敢出来说一句话。只不过身边的红叶有些奇怪，她看着那个被拖走的小宫女，眼里有抹我从未见过的坚定。我叹了口气，明白这样一场主子处罚奴才的平常戏码却更坚定了她跟我一起逃出宫去的想法，不然，谁知道有没有一天我们也有这样的下场呢？
“皇上驾到！！”一道尖细的嗓音突地响起，原本就惊颤的一群人更加被吓到了，院内的几十人‘唰唰’没几秒就全跪下了。我一怔，没想到走的这一天能见到皇上，有些兴奋。但还没来得及抬起头来，便被一股力量往下拉，张洪焦急万分的对我使眼色，我悄悄吐了吐舌头，心想在跪倒一片的人中如果我就这样站着看皇帝，恐怕也是杀头的事了。还好还好！
“皇后请起。”冷淡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因为我们站在廊下，而他们在院内，隔得有些距离，而皇上的声音又低得可以，所以我听得不太清楚。不等我抬头，只听一道悦耳的嗓音响起。
“你们放了她吧！不过是点小事而已。”
“是！”
我翻了翻白眼，要不是皇上来了，她会开口吗？这个虚伪的女人，在小宫女的感恩声中我悄悄的抬起头，就在终于能看到的时候。刚才那道尖细的嗓音像是突然打雷般吓了我一跳。
“院内的人听着，所有人不许抬头，违者立即处死。”
‘啪！’那些话就像那道雷正劈在我的面前一样，难道这皇上有怕人看的癖好？我不甘心啊！！不甘心……我听见脚步声向我们这边走来，额头已经贴在冰冷的地面了，感觉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还是忍不住抬头，但是刚抬起来却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我的眼前，我心里一个激灵。心想穿这双用金丝线绣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靴子的人应该就是皇上吧？心里隐隐有些激动，不过还是没胆抬起头来。那双靴子只在我的面前前停留了几秒，便又走了。我还是不甘心，猛地抬起头，却又在这0.01秒间被人用手掌使劲从脑后压下，只见张洪原本尖细的嗓音现在低沉得可以，原来这老小子平时都是装出来的。
“姑奶奶，您没听见施公公的话吗？不要命了。”
“我想看皇上长什么样。”我小声嘀咕道，却没想被他听见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
以后就是没机会了今天我才这样冒险滴，我在心里补充道。心想还是算了，刚才连背影也只是瞟了一下，根本没看清，只不过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仿佛刚刚不曾随时会丢失一条人命般，等皇上皇后一走，院内又恢复了闹腾。我不甘心的往皇上走的那个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了，哎！算了，不看也罢，这代表上帝不让我看到，认命吧认命！我现在很容易认命的……一路上张洪很唠叨，无非是说一些宫里的见闻给我们听。然后再嘱咐出宫了别顾着玩，要跟紧他们。我心里无比鄙视，心想姑奶奶我就是出宫去滴，再也不回来了……
“这皇上也是奇怪，怎么连人也不准看？”红叶逮着张洪休息的机会终于开口了。
“新皇冷漠无情这是出了名的，除了服侍在他身边的施公公以外任何人都猜不准他的脾气。不过今天也着实奇怪了点，不准人抬头……”张洪边说边作苦想状。我心想，估计今天新皇抽风了也说不定。哎呀！不关我的事咧，我可以出宫咧！！
“凝丫头啊！！你说什么你要什么不好，偏想出宫，哎！这要是被查出来，我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啊！！”眼前的韩公公那身材可比得上猪八戒的身材，油光满面的脸堆起笑容来其实也不难看，甚至还有几分亲切，就是特别啰嗦。我终于知道张洪为什么也这么啰嗦了。
“韩公公，天一阁在这时段也没什么忙的。我们两个丫头趁着这个机会想出宫去逛逛嘛！！就这一次，我保证下不为例了。”
“哎！这真的……”
“哎哟！公公……”红叶一噘小嘴，不悦的说道。“我们现在衣服也穿上了，人也在这了，你不会想反悔吧！？”
“咳咳……”韩公公刻意装出来的为难还没完全发挥就被红叶打断了，自然有些脸红，我也不说话。心想死肥猪这段时间吃了不少我的菜，现在在这装什么呢！“行行行，不过你们俩可不准乱跑啊！！一定……”
“一定要好好听话嘛！！知道了知道了，现在是不是到时辰了？”红叶接过韩公公的话调皮的看着他。
“哦哦！对对，走吧！！走吧！！”
上了马车后我和红叶一阵激动，我们两个十指紧紧相扣，希望能给彼此一点‘力量’……马车在幽长宽阔的宫道上行走，一路平稳。我忍不住掀开帘子最后看一眼这个豪华漂亮的白色皇宫。
成，我一定会好好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带着你那一份同样身不由己心，去替你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事情可说是一帆风顺，我和红叶挑着机会要单独逛逛，韩公公经不住磨也只好叫张洪跟着。我们先是在街上随意逛，然后有意无意的逛到了一家赌坊外，张洪本来就是个赌鬼，眼睛不时的溜往堵坊那儿。我挑挑眉，故意漫不经心的说道。
“哎呀！有点累了，公公，你想休息吗？”
“不累不累，两位姑娘还想去哪里？”
“你看我们一路走来也没买什么东西，没劲儿。哎！那不是堵坊嘛！！”
“呵呵……呵呵……”
“公公平时在宫里对我们姐妹可好了，我们怎么好意思要你陪着。来，公公。”我一把扯下腰间的小袋子，那里面少说也有几十两，可心疼死我了，脸上却要装作很大方的样子。“公公拿着这些钱去玩，就算是今天陪着我们姐妹的辛苦钱，傍晚时分我们在街头碰面可好？”
“这……这……”张洪早就在我从赌坊门口来回走了几遍时就有些不耐烦了，这下可算是称心如意，只是还是有些不敢，红叶趁热打铁。
“公公放心，这些钱是送你的，平时你待我们怎样，我们可是看在心里的。”
“凝蕊姑娘果然是传说中的菩萨心肠，张洪在此谢过了，要是今天赢了钱，一定全数还给姑娘。”
“公公不必放在心上，那些钱如果真还不上也不急。”反正你也不用还了，我在心里补道。
等张洪的身影消失在堵坊里时，我和红叶快速的寻个地方换了身衣服，把衣服放在指定地点后，我们躲在墙后看到两个穿得特别朴素，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小丫头把衣服带走了。我们这才放了心，赶到与马夫约定的地点后，我们马不停蹄的出了城，似乎走了很远。我们两个快跳出嗓眼的心脏这才渐渐平复，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所以车厢里特别的沉默。
直到马夫停下来说要休息一下时，我们两个才爆发出了欢呼声。
“姐姐……姐姐……真的……我们真的出来了？”
“嗯！出了……出了……我们已经出城了。”我也很激动，说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马夫是个老实人，奇怪的看了我们一眼却没开腔。
“姐姐……姐姐……太好了，终于出……出来了，不用在那里了，不用了！”
“……”我闭上眼睛深吸口空气，觉得这里的空气不同以往的特别清新。
“两位姑娘要些吗？”马夫拿了几个馒头递给我们道。
“谢谢大叔，不用了。”我笑着摇了摇头。还以为这马夫会走到一边自己食用，没想到却在我们的对面坐了下来。
“两位姑娘为何此时出城？”
“此时出城不好吗？？”我不解的看着他。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轩辕国国庆三天，这三天官府发放了好多粮食，有些地方还发了银子，你们瞧，我这些干粮就是领来的，这样的好事为何两位姑娘却急着出城？”
“……”我和红叶对看一眼，红叶撇嘴笑道。
“大叔，您说聚集在那领赏的人会有多少？我们两个去怕是还没排好队就会被挤伤。”
“那是，你们两个这样瘦小，怕是受伤的多。”
“呵呵……呵呵……”我们两个陪笑，不过这笑容却是真心的笑。
“两位姑娘可听说过咱们轩辕国的新皇轩辕宸长得俊美无比，见过他的女人无不失魂落……”
“等等，大叔，你说新皇叫什么名字？”我猛地打断马夫，惊骇的看着他。可是回答我的却是红叶。
“轩辕宸啊！姐姐，我不是说过的嘛！？”
“轩辕宸？宸？他叫宸？”
宸，记住我的名字。
原来……原来，此‘宸’非彼‘成’。我怎么这么糊涂，那样的人怎么会只是个暗卫？原来他的身份如此高贵，原来他真的‘身不由己’……原来一直是我一厢情愿。原来我是这么的笨，还毫无保留的把所有都说给他听……糟！园内那道莫名其妙的杀头圣旨像是一记警钟瞬间敲在了我头上……
我猛地直起身子，红叶和大叔被我吓了一跳都直愣愣的看着我。
“大叔，我们要改线路。”
“啥？”红叶和大叔异口同声。
“别说话。”我一把拉起红叶准备上马车，边爬边冲大叔吼道。“大叔我们马上改线路往东边……”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昏过去时，我看到了红叶小小的身子倒入了一个黑衣人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