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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病树前头万物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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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香的待遇其实提高得并不多,因为其实婶婶并非没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婶婶的身份实在不好明着提出来,虽然不提,但待遇却是给足了的。只是奉香心中不平,体会不到婶婶的一番心思,更不能守中间的规矩,恬儿一味天真也不知道如何体贴开解自己的母亲,才搞得奉香这样惹人讨厌。而她越闹,平常接触她的人越懒的奉承,她自然又以为别人轻慢她。

我并不知道这样开诚布公的说开究竟有没有效果,但满家上下,人人看着,也只能如此试试看。自此以后婶婶理家务也常常叫上我,看着婶婶处理那些迎来送往,家长里短,也增长些人□□故的见识。慢慢的我主动约束恬儿,而婶婶也派了可靠本分的人专门负责奉香的起居饮食,又时时问着警惕着,力求奉香挑不出错来,家中才渐渐安静平和一些。

我约束恬儿,最首要的还是不让她出门。说起来她手下的两个丫头,当日生得就不错,眼下正是年纪好的时候。自己的小姐晓得打扮,做丫头的也跟了风,自然是主娇婢俏,长年累月下来也是那等不明是非轻佻浮躁的样子。我心中实在不喜欢,因此更加时时让燕语、茴香留心他们的举动。

我明白不能太得罪这些人,就像当年娘亲所说的,大病缓着医,我压得太紧,这些本没有什么强烈是非观念的人真闹起来,我得不到什么好处。前世职场常说人至贱则无敌,就是这么个道理。因此我能做的就是小心防范两个丫头怂恿恬儿的事情。

恬儿想必不甚喜欢我。因她是女子,不必进学,自小父亲都是念些诗词给她,常年之下她也习惯,尤其她又因为诗词闻名于天下,自然而然的偏好诗词一途。这诗词没有相互的场合应酬是肯定无趣的,如今我约束她,她整日里满脸的不痛快。但我早已下决心,那怕得罪她也要把这样子扭转过来,这不正是我进京的目的!若我说的世俗一些,今时今日,你林恬儿十分开销里面还有六七分由我林清月供给,哪由得你想痛快就痛快。

奉香一事过后不日就是秋闱,对于云集京中极有可能成为天子门生的仕子,京中各家官宦都择了心仪的笼络着,少不得见客应酬。我父亲还朝至今,天子尚未有恩旨,因此只是在家,每日里交游与京中故人。眼下的时节,仕子慕父亲名头,又思量着叔叔在朝中地位,家中上门求见的络绎不绝,我父亲作为文坛领袖,叔叔不方便出面的,父亲总要应酬着。我思量着这必定是叔叔父亲与朝中保守派商议的结果,心中忧虑黯然,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有时候我会见叔叔,也会隐晦提提我的忧虑,叔叔每每沉吟不语,后来父亲听说了,直接找我谈话:“康儿,爹爹听闻你叔叔提及,你忧虑我等面见仕子,有结党之嫌。哎……康儿,你可知今科谁是大热?”

我摇头。

“乃方严之子,方愍,另有崔瑾义、王宜、周缜等人,近日在京中皆有文名!这些人中方愍自不必说,崔瑾义一直同方愍关系密切,周缜则又是周以琛族人。若他日这些人随意那些人高中,都必将的方严重用,只看三年前的吕惠卿就知道了……我等若无应对,必然受制于人。”

我听了哑然,心中大凉:父亲叔叔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入局,到了今时今日,再无可能在这样的纷乱中独善其身。若我够狠心,这十年不理事,也不再回来,或许我还能逃出生天,但分明赵怡已经找上门来!末了,我只好说一句:“康康明白了。”

恬儿不能出门,但家中来了客人,她也跃跃欲试就想跟着父亲叔叔会客。这本不成规矩,但父亲叔叔见恬儿名头响亮,不免也有些风雅意,有时候也让恬儿陪着,父亲叔叔说话,婶婶和我自然不好再拦着,恬儿不免得意,她底下两个丫头并着奉香也跟着得意,对我不敢说什么,但是在燕语、茴香面前不免就有些风言风语,说两位老爷究竟还是疼爱恬儿多于疼爱我。

听得茴香都委屈,为我打抱不平,说两位老爷偏了心眼。我却满心忧虑:我连番动作、婶婶连番动作究竟还是没有办法让奉香彻底安静下来,她……渐渐成了这家甩不掉、治不好的毒瘤了!

秋闱前夕,朝中开始为今科主考官人选暗中较劲。这种争斗相信是朝中无数争斗中的一次,最后无非两相平衡,保守派革新派各占名额。但或许是因为范贞弊案的连累,保守派却在这次争斗中获得了优势,但也是纠缠到几乎开考才最后下了旨意。主考官是回朝数月的林泓,我父亲。

父亲走马上任连日忙碌,以至于通宵达旦。其间我还是约束自己调整心态,关心起朝中形势,因此同青云哥哥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些。到了八月十三,燕语突然提醒我要赴约,我这才想起在杭州时候曾与崔瑾义两人相约再见,赶紧去了两人下榻的客栈找两人。但去到客栈却没见到人,打听之下才知道方愍早已经邀请崔瑾义住进方严家中。我实在不曾料想方愍竟然是方严之子,而且听父亲的语气,两人此时在京中已有文名。尤其方愍,因其行事大类其父,且并不刻意隐瞒自己与方严的父子关系,则更为人所瞩目。

以我的身份不好再上方严府邸,只好在客栈留了青云哥哥的地址。

方才回到家中就听闻景怡王爷又送来了请柬,这回却不是只请我了,还同请了恬儿。恬儿看得出很高兴,想必往日虽然他同许多公子小姐往来,却不曾有这样贵重身份的王公贵胄相请,且不论少女情怀,只论这份荣耀,也并非寻常女子可得。我是不愿意去的,恬儿听了我的理由满脸诧异,一直追问为什么,最后无法,好言好语告诉她,我近日身体不佳,请她代为向王爷转达歉意。

晚间恬儿回来就直接来找我,表情却有些蔫蔫的。

我不明所以,一问才知道王爷压根就没有出席,只是他手下的贺鸿飞出来招待他们,而且客人也不只是恬儿,不止有女眷,还有别的人。

我心中了然:“妹妹何必为没见着王爷闷闷不乐?今日的这些人都能成为王爷的座上宾客,想必也同妹妹一样,极有才华的,应当有趣。”

恬儿却红了脸,好一会扭捏说道:“确实有那么些人物,只是未曾见到王爷,却不知王爷何意。姐姐,那日王爷有请,妹妹也一直未曾听闻姐姐再提及。”

我听了笑笑却不想说关于赵怡的事情。

“小姐何必为见不到王爷而不快,喜秋看呐,王爷虽是人中龙凤,但今日的吕惠卿吕大人也是少年才俊!还有眼下颇有才名的崔瑾义公子,往日就同这位吕大人同窗,因他俩往日都曾参与家中的曲水流觞,京中并称两人为燕云飞鸿,定能直上云霄呢!小姐瞧今日吕大人何尝不是对小姐另眼相看……”喜秋在一旁凑趣。

林恬儿先是面上一红,旋即又绷着脸:“喜秋在这里乱说什么!”说着又偷偷看我。

我装作没听见。自从与父亲谈过之后,我已经开始明白,身处这样的环境,我或许能够改变的并不多,对恬儿,对父亲,乃至对叔叔。原先回避,然后想扭转,到了现在,只能妥协。是痛苦还是无奈?我不知道。只是知道大约同当初我拼命想挽留祖父娘亲的生命一样,最后只剩下一地伤心。难道最后我还是要留下一地的伤心么?这一次还有松风和尚带我走么?看来所谓的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一种多恐怖的境界!

第二日,我出门,去找青云哥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青云哥哥和我的人生态度那样惊人的相似。或许他祖上的经历,让他们这样家庭的孩子都下意识的躲避政治。我在那家里得不到的共鸣,在青云这里,一定会找到知音。

青云听了我的述说和疑惑,只轻轻握着我的手安慰我:“妹妹不记得爹爹临出门的话了么?知天意尽人事,妹妹只要把能做的全做了,还有什么遗憾呢?各人皆有其命,妹妹再聪明,也不能转了姑父、恬儿的心思啊!”

也确实如此,或许我一向用心太过,并不能全然的尊重他人的观念和选择。

“妹妹莫要多想,眼下秋高气爽,正是游河的好时候,咱们哪,让燕语准备写吃食,带上丝竹乐器,到清河去游玩吧。说起来,妹妹多就未曾奏曲了?”

想想也是,想起以前跟松风出门,多少次山穷水尽,满山荒野里不见人烟而天又黑尽,最后何尝不是一一迈过?我的那些淡定又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恬儿改变?这一生的命运,交给老天,哪管他喜忧悲惨呢!所谓随遇而安,当如是。

想着也欢欢喜喜跟着哥哥游河。

游舫不大,足够放琴;舱舷玲珑,足够弄墨。秋阳几许暖,秋风就有几许凉;波光有几许耀眼,夕阳就有几许灿烂。我安坐船头,信手拨弄筝弦,只发心中情操,不论曲调技巧。

不一会只觉得心中澄明,一时看见远处点点鱼鹰,想到到了夕阳西下,渔人满载而归,那种朴实与快乐,实在要比每日里计较礼仪得失来得真实痛快。手上四指接连拨弦,如一汪秋水下了雨滴,波纹渐起又渐远。然后花指衔接,滑音逸出,却是远处渔人归来,往返回转,竹篙划起的水花,渐急,而渔人越近,那花指滑音交错而出,原先的静谧被收获的喜悦充盈,天地之间满是简单的快乐。而后又渐形渐远,悄然无声。这,正正是一曲渔歌唱晚!

我放下手指,身后安静,走进船舱,看见哥哥对着我微笑:“妹妹,这首渔歌唱晚弹得委实动人!平易中带着阔朗。妹妹来看哥哥的画,应不应景?”

我也笑,上前一看,是一幅渔人连鹰夕归图。

“妹妹曲中可见画,可不就有这幅夕归图。”

“哥哥的这手画越发好了,妹妹看着舅舅虽然有那名头,也不过占个先。哥哥与舅舅的画,舅舅淡然,哥哥鲜活,在康康看来各有千秋,不分伯仲。”我看那画却正是应了哥哥对我曲子的评价:平易而阔朗!

正评着,外面有人高声说道:“好一首曲子!却不知是何人所奏,能否赐见?”那声音,竟然阔朗朗,唤得人心都开了去,却是一把女声!

我与哥哥对望一眼,也好奇,走出去只看见船边一条小船,上面一位扬着头的二八少女,月白窄袖右衽袍服,顶上银冠却缀了微颤颤的红缨,在秋阳下影的一脸的光彩。这少女看见我们,只拱手笑道:“慕容秋白见过公子小姐!方才一曲渔歌唱晚委实动人,平易又渐阔朗气象,实在让秋白欢喜,却不知是何人所弹?”

我“噗”的笑出来,推推哥哥:“这人可算是哥哥的知音呢!连词都一样的!”

哥哥却无甚反应,我只好先行回答那女子:“林清月见过慕容小姐,方才曲子正是清月所弹。蒙小姐不弃,还请小姐上船。”

这女子自己已经放了小船来到我们门前,我当然要大方一些请人家上来。慕容秋白一笑,也不客气:“秋白正有此意!”说罢就独自上了我们的船,饶是我觉得我够大方,也觉得此人豪迈,连丫头都不带就上船。

等她上了船,我迎着,然后燕语在接待,我才发现我的哥哥微微红着脸,我眼眸一转,悄声嘲笑他:“哥哥,这位慕容姑娘倒是对哥哥的脾性呢!”

哥哥横我一眼,又敲我的头:“傻妹妹!”

正说着却又看见慕容秋白并不喝茶,却只是看哥哥的那幅画:“嗯!这画也好,这正应了方才那曲子的意思,有那么个意境!”然后又抬头笑:“秋白今日真运气,到京里头一回出门就遇到了两位神仙一样的人物!”说着看哥哥:“却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往日哥哥都是个大方的,不需要人问出口就会自我介绍,近日这位女子,说无礼好像也有那么一点,但与恬儿那样的娇俏却截然不同,骨子里透着一股大方文雅,身姿卓然,直让人觉得喜欢。我并不说话,有趣的看着哥哥,看他如何反应。

哥哥这回才作揖:“中州李青云见过慕容秋白小姐!”

秋白点头,又再大方行了一个正式的礼,才问道:“这画秋白看着好呢!如今天下人好写意者都学中州李玉华,这幅画却不落窠臼,可见不俗,只不知是何人所作?”才说完又笑:“可见秋白愚笨了,方才清月小姐说弹琴,如今这画墨迹未干,这必定就是李公子所画了,秋白说的可对?”

“小姐哪里愚笨!”哥哥恢复常态,笑得温和真诚。

“小姐方才评清月的曲子,竟然同哥哥的言辞一样呢,清月斗胆,想必小姐善于丹青,还请小姐给这幅画题跋,如何?哥哥和小姐都是清月的知音人,既哥哥留了画,小姐留字,清月以为正好!”人与人的缘分就这样奇怪,同样的美女加才女,我可能觉得恬儿骄纵,但这位秋白,我却心底里喜欢!

慕容秋白看向青云,青云点头,秋白也不客气,素手霜毫,一挥而就:“渔人晚归渔歌唱,渔舟满载鱼鹰翔。平易阔朗渔家曲,清月奏起青云落。”,然后伸手一请,示意哥哥落款,最后自己也落款,想了一下,又向我说:“曲子乃清月妹妹所奏,妹妹也当落款。”

我想了一下,也上前去留了自己的名字。

“不瞒两位,秋白祖父在游舫之上会客,秋白不耐期间应酬,又听了这样的曲子才出来的。只是如此落下客人也不合礼数,此刻也要告辞了,只是,今日见了两位只觉得投缘,秋白冒昧,可否讨了这画去?”

哥哥温和的说:“小姐既喜欢,只管拿去,青云本应装裱好才好……青云冒昧,既知小姐,但愿他日还能再见小姐!”

秋白听了这话,脸刷的一下红了,却并不扭捏:“两日后秋白将跟随祖父出席怡王爷的诗画集会。”说罢行礼,带走燕语卷好的画。

老天……这两个人要约会?这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啊?我错愕。但转念一想,哥哥这样的年纪也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秋白小姐这样的人物,至少第一印象很好,堪称良配:这里和前世不同,念书的人少,一个人的气质修养与她的家世关系极大,很容易看出来人的好坏,没有后世那样多的伪装。我正想揶揄哥哥两句,秋白的小船去而复返:“慕容小姐请李公子、林小姐上船一述!”

我暗笑:“秋白必定绘声绘色与他祖父描述。”

说着也过去。

我与哥哥牵手走进船舱,却发现里面极为安静,赵怡赫然在座!他脸上一直盯在我身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我是在无语,就能巧成这样,我昨日才称病不见他……

青云不明所以,秋白连忙上前介绍:“李公子、林小姐,这位是景怡亲王。”

青云大震,看了我一眼,连忙拉着我拜倒:“李青云/林清月叩见景怡亲王殿下!”

我跪着低头,只听见赵怡的脚步声靠近,不一会旁边的哥哥起来,“中州李青云!李玉华长子!怡今日得见,不胜欣喜!”温和亲切的声音,迥异于与我说话。

说着那带玉板指的手也把我挽起来:“小姐看来身体无恙,想必两日后的诗集也能出席!”。赵怡不避讳众人在场,竟然把手一直握在我的手臂上,我心中极为羞恼,平常的场合就罢了,最多我吃点亏,但今日这样人多,少不得让人揣测我们的关系。因此当即朝哥哥那便退了一步,不落痕迹挣脱他的手:“劳王爷惦记,清月感激莫名。”

青云哥哥一定大皱眉头,因为他拉着我的手,原本松松的,眼下紧紧握着。

“王爷看了李公子的画也说好,要见见两位呢!清月妹妹,李公子也来见见我祖父吧!”秋白适时转换话题,把我的手从哥哥那里抽了出来,拉开三人。我未看到赵怡的眼光,却感觉他的眼光盯着我的背,我好像把他得罪惨了。

“中州李玉华!天下何人不知阿!”座上老人不等哥哥行礼已经站起来自我介绍:“老夫慕容修!”说着携哥哥迎上去的手,仔细看着哥哥。

我听了他的话只觉得震惊!慕容修还朝!保守派元老!当年与祖父有着深厚情谊的长辈!一时心中悲喜莫名,只觉得和祖父突然间重逢的依赖熟悉。

“小姐无碍?”赵怡的声音在耳边又响起,我下意识的去看他,只见他唇边钩着一抹笑,那感觉,像是猎人……

“慕老,这位林清月小姐,慕老可知是谁?”赵怡越过我,走向前:“林泓之女,当日林中书之嫡孙。”

慕容修连忙放下青云上前看我:“当日李中书……你这孩子,竟像他早逝的夫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物春。……旧人不见,只能在新枝上寻见往日模样了……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说罢眼睛湿润。

别人听这话或许无感,但我想到当日一家里老弱病残,唯独我与祖父相依为命,度过如此纷乱的时光,只觉得辛酸,话不成句,眼泪就想掉下来。

赵怡看见我的样子,也退了方才的嚣利,缓和场面:“久别重逢,均是故人,也是喜事一桩,理应把酒言欢,慕老以为如何?”

慕容修犹自伤感,好一会勉强笑道:“正是呢,倒叫晚辈们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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