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男人本性（1 / 1）

此时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洒了进来，在屋子里的点点就闪亮着。寒锋也开始了他的叙述，他的目光不再注视着乔然，而是变得幽长起来，好象那过去的往事就在这眼前描画着，是花，是叶，是苦涩，是甜蜜，也就在这时一目了然了。

“我结婚以后，就很少和小姨走动了，那个时候爷爷，奶奶也都过世了，我就更加肆无忌惮地忙活着自己的小日子了。我的老婆也不怎么喜欢到小姨家，毕竟她心里是很清楚的，我小姨不喜欢她，这男人啊往往就是这样，在小男孩的时候，会对妈妈爸爸或者说是爱他的亲人很依恋，但一旦长大了，翅膀硬了，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了，也就想着海阔凭鱼跃了。我就是一个典型，我有旺盛的做生意的欲望，又时时觉得自己可以把想象变为现实，于是，在这条路上我坎坷过，也狂喜过，起起落落的日子让我的心时刻都在莫名地激动着。我现在想想觉得那时的自己就好象一只狼，在侍机等待，等待一个突破口，也许这等待有点折磨人，但我就是认定了我一定会有这样的机会。做生意刚开始的时候，都是缺资金的，象老话里说的，一文钱憋倒英雄好汉，一点也不假，我对自己的智慧很有信心，我对自己的眼光也很执着，可就是没有钱，没有谁给我的狂妄来投资。”寒锋回头看了乔然一眼，她正象个听故事的孩子一样，表情很纯，但隐约里有淡淡的伤感。

“乔小姐，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问。

“没有的，请寒总继续吧。”乔然心里想着，你就不能不多情啊。

“好吧。那个时候，我的小姨夫在一个大的机械加工厂里做事，那个厂子里生产一种小型的木工用的电器。销路非常的好，几乎是供不应求。我就在一个秋天的早晨，坐在了自己家的院子里，看着自己那胖老婆在里出外进地忙活着她的鸡啊，狗啊什么的，忽然我就有了个想法，于是我就对我老婆说，你给我拿两只鸡来，我要去小姨家看看。她把嘴一瘪，去干吗？小姨不喜欢我，我们个人过个人，没有必要去巴结谁？我火了，叫你拿你就拿，罗嗦什么？她扭不过我，晃悠着大屁股就去鸡窝里给我抓了两只。我就去了我小姨家。小姨看到我来是非常高兴的，她一手带大了我，又张罗着给我娶了媳妇，尽管那媳妇她不待见，但我在她心里一直就是她的骄傲，她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可在她的心里她是有儿子的，那就是我。但在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些，我就光想着我的发财梦了。小姨那天就把鸡杀了，又和上土豆炖了，她知道我打小就喜欢吃土豆，说起来我小姨做饭那味道真是绝了，现在我走南闯北的去了很多地方，什么饭没吃过，但就是没有小姨做的味正。吃过了饭，我就和姨夫谈起了他们厂子里的那些小电器了，说起了现在外面的销路那么好，只要能弄到一批，发出去就是钱了，大把的赚来的钱。姨夫爱喝酒，那天我又刻意地多劝了他几杯，他的脸就红了，话也就多了，也就豪气了。我们说话的时候，我小姨就坐在旁边注视着我们，她的目光里都是幸福，真的就是幸福，那目光我现在也无法忘记，她是觉得我真的成了男子汉了，可以和任何一个有能耐的人相媲美了。可我接下来的计划就粉碎了小姨的幸福。我向姨夫提出，是不是可以托人弄一批电器出来，发去大城市里卖掉，那样我们轻而易举地就赚了。小姨有点担心，说那些电器都是很贵的，要是卖不出去可怎么办？可姨夫觉得可以，他也说了生产厂长是他的徒弟，去求求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至于说到货款，只要姨夫在，那厂子里的人谁还有担心的。关键姨夫在厂子里是个工作上的好手，又很淳朴，没有人不夸的。所以，过了不久，我的计划就成功了，那批电器一共几万元被我发去了上海，没有花一分钱，因为我小姨夫在那押着呢，我也答应了小姨只要货一出手，马上就把款打回去。可是，我没有按照承诺的那样做，这几万块钱在我的眼里就成了我的启动资金了，我在上海又联系了几个朋友，从那里的钢铁厂搞了些钢材出来，又倒腾到了别的地方卖掉了，这样我就利用上了这笔资金了。可我没想到我这样做的后果，我的小姨家里从此就陷入了地狱里了，小姨夫被厂子里的追债，日日都觉得抬不起头来，结婚十几年不吵架的两口子开始了相互的埋怨，更糟糕的是我的小妹妹那时正上高中，学习一直很优异，是老师眼里重点大学的苗子，可就因为我，因为我的贪婪，没有钱上学而辍学了。唉！这是我心里最痛的，一想想就痛。姨夫的徒弟给他出主意说让姨夫告我，但小姨以死相逼，不让姨夫那么做。这件事到最后，是小姨赔上了全部的家当，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而这一切我都是不知道的，那时，我正忙活着自己激情似火的发财梦呢。”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乔然的神色一下子就黯淡了。

“很不可理喻，是不是？男人有时就是这样，生性里就有野兽的欲望，只要为了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我以后的人生也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我没有后悔过，生意场上吗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你死我伤的很自然，但就是对小姨一家做的那些事，让我常常在夜里无法安眠。所以啊，作为一个人，你可以负全天下的陌路人，就是不能对不起自己的亲人，那是会遗恨终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可是我现在就是拿着几百万给我的小姨，那又能怎么样呢？失去了的永远也弥补不回来的。”寒锋的眼里依稀有泪了，但他站起身来站在了那巨大的落地窗前，悄悄地拭去了。此时接近正午的阳光就抛洒在他身上，他穿的是白衬衣，可在乔然看来却觉得是那么样的灰暗，阳光下一颗忏悔的心，是不是都这样的哀怨惨淡？

乔然走出风云公司的时候，手里是拿着那束玫瑰花的，她无法拒绝寒锋今天眼里的无助，他是真的知道错了，可又有什么用呢？他要是不那样，那么现在也许自己就永远也不可能与他坐在一起，而这风云公司也许就是一场梦了。乔然在心里忽然有个疑问，要是现在让寒锋做抉择，是选择事业还是亲情，他还是会象当初一样吧，因为这样的男人骨子里就永远也不会停歇自己的野心的，那回忆里的点点伤感又怎么抵地过现在人前人后的簇拥，恭维。

乔然是在下了车以后，在自己家楼下的把那束花扔在了垃圾箱里的，她真的不想把寒锋的一切带进自己的家里，那会让她觉得人生很冷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