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女与战车（1 / 1）
风，在耳边咆哮。
光，在眼前飘摇。
巨大的风压，迎面迫来，几乎是让那眼眸，都睁不开来。
但风间扬羽，却依旧直直地瞪着，俯视着大地，背对着苍穹。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在飞，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四次飞翔。
仿若一直鸟儿一般，自由，轻盈，奔放。
而那唯一的喜悦感，或许，便也是从此而来。
唯一值得可惜的是，这只鸟儿似乎是折翼的。
“轻触的唇瓣，唤起那遥远的记忆，即使是无意间的温柔也毫无迷惘，就算是既定的命运也绝不放弃改变给你看，展开双翼，牵起双手的话，就算是云层之上也可翩然漫步，此时此刻，只要有你伴我左右，便早已没有了不堪忍受的过往……”
风间扬羽，悠悠地唱着。
就像是在歌唱着，自己的曾经。
仿佛是回到了那个夏日，当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曲之时，内心所涌动出的，那种淡淡的喜悦，那种，淡淡的伤感，以及那，淡淡的紧张。
一如如今，此时此刻。
同样的喜悦，同样的伤感，同样的紧张。
只是，与那歌词所说的不同的是，自己的身边，没有唇瓣，没有温柔，更没有可以牵起的双手，所以，自然而言，也不可能展开双翼，而那漫步云端，便也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摆在风间扬羽面前的，唯一可以被他所把握的，或许便是那不断放大的大地。
森林，山峦，草地，河川，一个一个，一片一片，都在太过张扬的速度面前，逐渐模糊。
甚至是连命运本身，都变得缥缈迷离起來。
“愚昧的怒吼淹没于机械的嘈杂，天空中满是黯淡无光的羽毛，洋洋洒洒，世界之树将会枯萎，亡灵解缚，龙凤坠天，神的仆人终将堕落……”
风间扬羽，吃力地仰起头，再一次望向那刻满碑文的奇异字体，以及那字里行间，所传达出来的，天谕般的谶言。
亡灵解缚，龙凤坠天么……感觉，像是世界末日一般啊，可惜，自己似乎看不到了啊……
风间扬羽呆呆地望着，望向那愈加模糊的大地，那里，一株株参天古木，伴着山石的轮廓，终于开始慢慢地，显露了出来。
然后，倏而靠近。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风压，甚至连幻灵虚化的范围，都来不及精确控制吧……
闭上眼的那一瞬间，耳畔忽地响起了那段略带伤感的，帅气话语。
“这里没有能为我解决一切的妈妈，即使求神拜佛也不会有奇迹发生，哭喊着求救，也不会有听到赶来的英雄……所以，我必须变强！”
这是一个喜欢呱太的初中生，所带有的觉悟，在没有人，可以伸出援助之手的时刻。
脑海中，有一道炽白光芒，一闪而过，伴着那一头，茶色的及肩短发。
那一刻，风间扬羽的手中，忽地，握住了希望。
“雷光之精灵啊……”
银色的眸，重新睁开。
大地，在一瞬间，迎面而来。
而后，是那骤然跳跃的，紫色雷光。
倏而间，铺满了，整片视野。
俯仰之间，早已不见了什么大地，森林，河川……目之所及，只有那雷光，欢腾跳跃。
仿佛万千雷蛇，刹那间，将风间扬羽们紧紧包裹。
继而，疯狂穿梭。
就像是一台，急速运转的机械。
然后，出现了！
虽然无法看到，虽然无法触到，但是，风间扬羽，还是感受到了，那一股，无形之力。
那一股，仿佛连铁原子，都会被磁化的，巨大力量。
大地，忽地隆起，伴随着飚射而出的，细碎颗粒。
成千上万快奇异的颗粒，连带着粘附其上的土块，岩石，仿佛是失重了一般，从大地上，悬浮而起。
继而，停顿。
星罗棋布，映带左右。
倏而间，又急速退散开去。
只留下一道人影，终于，缓缓降临。
“滋滋……滋滋滋……”
没有巨响，没有冲击，甚至，是连碰撞声，都没有发出一点。
风间扬羽，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落在了地上。
带着那依旧乱窜着的，丝丝电流。
“竟然……成功了……”
难以置信的眼神，配着狂喜的笑容，缓缓地，从少年的嘴角绽放。
虽然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但是，竟然成功了！
用电流和磁场将自身连同大地中的铁元素一起磁化，最后通过斥力安全着陆什么，也就只有常台盘中学的物理老师可以教出这样的好学生了！
果然，呱太什么的，姐姐大人什么，最厉害了！
喜悦，激动，最后，是强烈的，虚脱。
“碰！”
一声闷响，风间扬羽，就这样，直直地，躺在了地上。
紫色的雷光，在一瞬间，黯淡。
仿佛是终于失去了束缚的野孩子一般，相互推搡着，奔腾着，窜入空气之中。
转瞬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那“呵呵”傻笑着的少年，眼神迷离地，望向了天空，然后，终于沉沉睡去。
——————
“醒来吧，醒来吧。被命运选定之子，天谕已然昭告，审判之时，即将来临……”
淡淡的声音，忽远忽近，一如，那记忆之中的，缥缈。
“怎么又是你啊……能不能别在人家睡觉的时候来打扰啊……”
“呃……”
缥缈的声音，似乎，噎了一下。
然后，终于缓缓地重新响起。
“属于你的时代，已经来临，觉醒吧，审判吧，然后，成为……”
“都说了，不要吵……”
微微有地不耐地打断，风间扬羽迷糊地伸出手，胡乱抓去。
手上，忽地传来一阵温软湿濡的触感，旋即，骤然紧缩。
猛地睁开了眼睛，风间扬羽，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眸。
出现在他面前的，如木雕一般凝固不动的是，一个……小女孩？
不，准确地说……张得比较低龄化的，少女。
虽然从身高和体型来判断，的确应该是划分为女孩类目没错，但是从那穿着打扮加上现在那凝固在脸上满满的震惊来看，应该算是一位已经十五六岁的少女了吧……
风间扬羽，这样判断这，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连带着，那伸出的手指，也轻轻地，颤动了下。
带着，一阵温软湿濡。
就像是，快要融化开来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风间扬羽是呆滞的，就和面前，那同样呆滞的少女一样。
然后。
“呀！”
“啊！”
“大人！”
一瞬间的，喧嚣。
风间扬羽，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两只手指，迅速地从少女的口中拔了出来。
拖出一道，长长的，晶莹的，粘稠丝线。
这是……少女的……
脑袋“轰”地一声，爆裂开来，无数声音，恍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
欢愉的，激动的，兴奋的，羞涩的，以及，警觉的……
风间扬羽，甚至连回味一下那旖旎情形的时间都没有，肾上激素，就已经被求生的本能所征用。
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身体，却已经擅自动了起来。
银色的身影，猛地翻滚而出。
恍如猛虎下山，又如鹰击长空。
狠狠地，扑向了，她的猎物。
“滋！滋！……滋！滋！滋！”
炽芒，一闪而过。
贴着，风间扬羽的脸颊。
仿佛少女的唇瓣一般，炽烈灼热。
“不许动！”
手指，轻轻地，扣在少女的咽喉之上。
带着一丝，尚未干去的丝滑。
风间扬羽，目如鹰隼，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以及，枪口背后，那一道道，黑压压的人影。
“谁都别过来！否则……”
指尖，微微用力，怀中的少女，轻轻地，闷哼一声。
让那些蠢蠢欲动的黑影，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连带着，那枪口上，若隐若现的炽芒。
微微地，喘息着，风间扬羽心有余悸的朝着身后扫了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
却依旧让风间扬羽，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那里，风间扬羽原本舒适地躺着的树荫之下，一道道白烟，正缓缓地升腾而起，从那已然变成筛子一般的地面之上。
“我……”
有那么一瞬间，风间扬羽真的好想骂人，但终于，还是，克制住了。
毕竟，骂人这种东西，除了激怒对方以外，对于问题的解决，几乎是毫无益处的。
然而有时候，许多人，却依旧选择了放飞自我。
“我什么我！你这肮脏的猪猡，快点把你的蹄子从本小姐身上拿开！”
问题什么的，等激怒了对方再说吧！
风间扬羽，仿佛听到了这样的话语。
“……”
那一刻，风间扬羽反而平静了下来。
因为，已经出离愤怒了。
一直恶魔，悄悄地，从风间扬羽背后钻了出来。
然后，一把抓起他的手，朝上，扯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