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Chapter 38（1 / 1）
骆言看着手中的苹果，原本光滑的表面有了一个突兀的大缺口。
他啼笑皆非。
驾驶座的Albert开口问：“骆先生，可以离开了吗？”
骆言抬起头，看到那栋宿舍楼的某个窗户亮起了灯后，便让Albert开车了。
她送过他两份礼物，一份是他算不上喜欢的巧克力，一份就是一个咬过的苹果。
通通是不足挂齿的东西，却把他的心房填得满满的。
另一边，黎瑞回到宿舍，开了灯后立刻走到了窗边，楼下的那辆轿车似乎是等了一会儿才调头驶去。
黎瑞不知道骆言是怎么知道她住在哪个楼层的，但是这种似乎被人守护的感觉，还不赖。
黎瑞笑着舔了舔嘴唇，那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苹果香气。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快到凌晨四点半了，黎瑞距离下一份通告还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身体是累的，但是精神却相当亢奋。
这时宿舍的门开了，薛莉回来了。
黎瑞见薛莉的神色有些古怪，“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她明明记得小田在电话中说过会把薛莉和祝莘一起送回来的，小田虽然对她的态度不怎么样，但是在工作上至少是称职的。
“祝莘刚才在楼下走了。”宿舍里虽然只有黎瑞和薛莉两个人，但是薛莉说话的时候仍然不由自主地把声音压得很低。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
“她手机响的时候，我不经意瞄到了一眼。”薛莉撇了撇嘴，“黎瑞，她真的和咱们音乐总监搞上了？”
黎瑞其实比薛莉更早撞见这件事情，但一直都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何况她也并不在意，“你不是说过，她为了上位，即使做到了那个地步也不出奇。”
然而薛莉比黎瑞想象中还要执着，“她到底贪那个人什么啊？年龄大她一截，虽然是咱们的音乐总监，但也不过是管一张专辑的事情，听说家底也不多，和他在一起祝莘究竟能得到什么？该不会……”
“就算是真的，那也是祝莘的事情。”黎瑞漫不经心地走进浴室，“我们怎么想，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我们只能希望她可以分得出事情的轻重。”
黎瑞留下茫然的薛莉在原地，伸手拧开了浴室的水龙头，冰凉的水拍打在脸上，不久前流失的清醒正逐步返了回来。
假如在这个时候停滞不前，她又怎么能够攀爬得更高。
她的目标，应该在更远的远方。
然而，一切安稳的现状，终于在翌年的春节迎来了颠覆的时刻。
在12seconds的首场大型演唱会筹备得如火如荼之时，一则关于祝莘的地下恋情的重磅新闻突然登上了某知名娱乐新闻网站的首页，言辞凿凿，并附上了一张祝莘和一位知名音乐人的拥吻偷拍照片。
这位知名的音乐人，正是连续担当了12seconds两张专辑制作的音乐总监。
12seconds的受众群体一向以男性为主，祝莘作为组合中主推的成员，人气自然也居于上头，她的恋情曝光后，自然会使得12seconds流失掉众多的男性粉丝。偏偏祝莘的恋爱对象又是12seconds的音乐总监，结合祝莘自出道后迅猛的受推程度，再经过微博上某些著名营销号的恶意揣测和添油加醋，一下子就让祝莘和音乐总监的恋情谣传成了祝莘为求上位出卖身体的潜规则手段。
祝莘恋情泄露的消息防不胜防，奇怪的是，新尘在此之前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收到，相关的应对公关做得仓促，一夜之间，祝莘和音乐总监的拥吻照片便大范围地蔓延开来，讨论度居高不下。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赵姐给祝莘安排了一场采访，让祝莘大方地承认了恋情，在通过水军的刷屏下，本打算要让这次的绯闻演变成不顾世俗反对的惊天动地“父女恋”，没想到就在访谈新闻公布的第二天，又有记者曝光了几张祝莘在一些饭局上分别和多个高层领导亲密接触的照片，如此一来，似乎更加坐实了群众心目中祝莘靠潜规则上位的形象。
祝莘的负-面-新-闻同时影响了12seconds的整体形象，不论事后赵姐如何费力派人做了多少危机公关，也无法挽救12seconds的商业价值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祝莘的恋情彻底成为了丑闻事件，恋情曝光的一个星期后，祝莘瞒着赵姐和新尘上下所有的员工，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条公告，声称自己已和音乐总监于今天领证结婚，同时为这次的绯闻风波道歉，并宣布婚后退出娱乐圈专心家庭生活。
这个惊人的措施总算挽回了一部分12seconds的社会风评，可是12seconds之前签下的一些代言合约里，曾经明确地写明代言期间内必须维持成员单身形象，祝莘的结婚公告让自己和新尘同时都背上了巨额的毁约费。
赵姐这两年几乎把自己手里最好的资源都投放在12seconds上，如今一切都打了水漂不说，而强哥也借着这个动荡的局面对赵姐进行了连番打压，新尘维持了十多年的双雄鼎立，最终以赵姐的提前退休而战败告终。
赵姐失势，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是那些原本属于赵姐派的艺人了。像地位高如朱芳芳，或人气高如温诗情的艺人，根本不需担心任何问题，强哥为了公司的收益早已把她们的合约接手了过来。地位在中间层次的像潘莎这类的艺人，有的为了可以继续留在公司而去积极讨好强哥，有的则选择谋求更好的发展和其他经纪公司合作。至于剩下的最后那一批人，便是完全依附着赵姐生存的艺人，没有了赵姐，未来一切都是前途未卜，12seconds就是最显眼的代表人物。
12seconds出道时间仅有一年，人气还没有完全牢固的情况下就出现了这么大的丑闻，强哥根本就没有接手过来的打算，而其他经纪公司也看不上没有了祝莘的12seconds。祝莘的退出，终究让12seconds成为了一个名存实亡的短命组合，剩下来的黎瑞和薛莉能够做的，也只有苦等着和新尘合约期满的那一天。
所有事情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当黎瑞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过着日复一日没有任何工作、每天晚上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的生活。祝莘在宣布结婚的那天就没有再在人前露过脸，而薛莉每天都往外跑希望能谋求一份通告，来来往往的人当中，似乎只有黎瑞清楚地记得赵姐正式离职的日子。不论赵姐如今势力大不如前，于公于私，赵姐都是黎瑞的一位不可忘记的恩人。
那天黎瑞认真地打扮了一番，但是走在街上，再也没有人会追捧这样光鲜亮丽的她了。
公司的不远处有一座大型商场，是每次黎瑞回去公司的必经之路。从年初开始，商场的外墙便张贴着黎瑞和骆言共同代言的商品宣传照。然而黎瑞今天再次停步注目，原本的那张宣传照已经撤了下来，商品的代言人也由两个人更改为骆言的单独代言了。
黎瑞久违地回到公司，受尽了侧目。她旁若无人地走进赵姐的办公室，里面干干净净，除了办公室匹配的家具以外连一点赵姐的痕迹都没有了，原本贴在墙上许多张赵姐和她的艺人的合照也全部撤了下来。赵姐就站在这样空荡荡的办公室，她所能带走的东西，只有那一纸皮箱里的杂物。
二十多年的奋斗，输了一次，就只换来了一个这样的下场。娱乐圈，世事百态，看不尽沧桑轮回。
赵姐说：“我曾经捧过那么多的艺人，但是在最后，就只有你来送我了。”
黎瑞内心想的很多，但是话都说不出口。赵姐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一个勒令一切的经纪人而已，赵姐是她的长辈，也曾经关照过她走出困局，即使有过误解和争执，但确实是赵姐把黎瑞真正带进了一个圈子，给了她一个近在咫尺的梦。
“你这么光明正大地来送我，要是让强哥知道了，他心里膈应对你不好怎么办？”
黎瑞笑了笑：“没事。”毕竟她已经算是被公司冷藏了，大概再也去不了更差的地步。
何况，外人可能不太清楚，但是黎瑞也或多或少猜到了，祝莘的丑闻此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曝光后被媒体抹黑得如此声势浩荡，背后大概少不了强哥的推动，强哥早已把12seconds视为眼中钉，他是故意把12seconds往死里推的，自然也不可能拉跌入了深渊的黎瑞一把。
“小瑞，赵姐到现在回想过来，其实我是对不起你的。你家当年出事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你对娱乐圈有些抗拒，不过当时我的底下缺了一个真正信得过的人，所以我才会把你拉进了这一行。后来我看你做朱芳芳的助理做得那么出色，为了捧起温诗情，我又把你给调职了。虽然你一直都没有说出口，可我知道你的心里并不是真的愿意。到12seconds出道前夕临时缺了一个成员，我又想方设法推了你出去，让你承受了那么大的风波和压力，你应该过得很痛苦吧？”
黎瑞没有做声。
这一年来痛苦的日子自然是占了大半，但是也并没有到痛苦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我记得你的合约是到今年九月吧？”
黎瑞想了想，才点下头。
当初黎瑞进入新尘时是签了五年的艺人助理合约，后来合约剩下一年多的时候就转去当了艺人，合约也一直维持着原状没改过来。算算时间，她和新尘的合约的确到今年九月就结束了。
剩下短短几个月，黎瑞对公司是否对她续约一事毫无把握。
“赵姐和你相识这么多年，也不怕有话直说。你很快就要24岁了，虽然还年轻，但是对于娱乐圈来说，没有任何代表作的24岁女艺人却是老了。等熬过了这几个月，合约到期了，正好你家里的债现在也还清了，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也还来得及。”
黎瑞看了赵姐好一会儿，才问：“你的意思是，我其实并不适合这个圈子吗？”
赵姐抱起桌上的纸皮箱，顺势侧开了目光。
“赵姐从来没有看错过人，小瑞，是的，你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