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取弹(1 / 1)
北川三步并作两步的一路将她抱进房间,小心翼翼的错开伤口把她放平在床上,转身要去找医师,又被显云拽住了袖子。
“别去,你来!药箱在床下。”
北川明白她的意思,麻利的将药箱翻找出来,轻手轻脚替她解下小褂,睡袍贴着伤口的血迹已经凝固了那么一小部分,要脱下来免不了要受些罪。
北川扫了她一眼,手里抓着剪刀,蹙了眉头,“你忍一忍。”
显云呼着气告诉他自己可以的,只是倔强的不肯移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就算是疼,她也要亲眼看着亲手掌握,那些因为不敢看而被动等待的疼痛,会因为未知而比亲眼看着更让她觉得折磨。
北川的动作很快,她也只紧咬着牙关微微溢出了一丝闷哼,疼痛盖过了周身那一点凉意。
幸好睡袍之下睡裙细细的肩带错开了伤口,不然就算显云不说什么,北川自己都觉得他的脸要跟朝霞一个颜色了。
伤口因为撕扯衣服的缘故又涌出了新的血迹,他俯身细细看了,不由得沉下声来,“他开枪的距离太近,子弹喂得太深,我还是去叫大夫吧。”
“如果你不行,我自己来。”
他受不了她这样从倔强到固执,可总是无可奈何她,作为一个男人,他觉得自己太过失败,她就像生来是他的克星一样。
北川忽然摸到了药箱最底下有隔层,里头是一支完好的止疼剂,眼神里的欣喜若狂就怎么也遮不住了。
这东西是禁药,每一支的使用都要有据可查,现在有这么一支在手,的确是个好消息。
显云瞧着他那副样子,拒绝的话怎么也堵在喉中说不出来。
打了针的她渐渐没有了痛觉,意识也有些消散,强自控制了心神,直到铁盘里传来弹头“叮哒”落下的声音,她才松了神任自己昏睡过去。
再一次睁开眼眸的时候,是被疼醒的。她想,大概是止疼剂的药效过了。
已是深夜,窗外的雨声也渐渐小了,打在窗户上连声音都是软软的。
右手在被中被人牢牢牵着,她顺着手臂看到了黑暗中伏在她床头已经睡着的北川。
她转头看他,就连睡着都是抿着嘴角,拧着眉峰,一副别人都欠了他不知道多少钱没还的样子,她轻笑。
刚想翻个身,他就动了动醒了过来,黑暗中看见了她晶亮的眸子,激动的探过头来,一脸关切。
“你醒了,好点没有?还疼吗?”
被子里暖暖的,交叠的掌心沁出了一层汗,她动了动手指,他察觉后立马就把手缩回去了。
“我,我是怕你醒来我不知道,才……”
尴尬的连呼吸都重了许多,只是没有灯看不到他的神色,显云依照之前的记忆想象了一下,才愉悦道,“我没有介意。”
他经常会被她或狠厉或风情的噎到没话说,显云看着他笨嘴拙舌洋相百出的样子,一天的好心情。
“我平日对你可不算好,你怎么也不趁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公报私仇啊!”
她撇撇嘴,一脸的嫌弃。
额头突然触上一片冰凉,她捂得热烘烘的身体很是受用,舒服的恩了一声才挑眉问他,“你干嘛?”
“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尽说胡话!”
咦,他什么时候长进了?竟然会将她的军了?
“其实,你来了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受过伤了。”
她难得安安静静跟他说几句话。
“以前无论多重的伤,我都是靠着自己咬牙挺过来的,只要我还没死,一点小伤而已我怕过什么?不用止疼剂,是因为我想提醒自己,伤了我的人,我受的痛,迟早我要让他要比我痛百倍。”
她说的风轻云淡,连一丝愤恨的表情也无,似乎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而已。
“这次,是最难过的一次,是心里难过!”她停顿了一下,“却是处理时最不痛的一次。你知道吗?如果你没有上楼,我都会自己处理掉这些。但你上来后,这次的伤,因为那些难过反而变成了最温暖的一次,因为会有人关心我伤口疼不疼!还会把我留着的针给挥霍掉!!”
她发出一阵格格的笑声,笑够了又低低叹气,“如果是我自己来,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心里受过的伤要怎样才能装作若无其事?想到那个开枪的人,曾经相爱的人对她刀剑相向,又有什么毅力去坚持自己来取出那个弹头?
北川一言不发,默默听着,任凭她时笑时叹,半晌的沉默后转身开门默默离去了,没有看到女子阖上的眼角慢慢滑过一丝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