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餐饮之计(1 / 1)
阖家搬进新府,毕老爹让夏菱去买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放了一顿,又给了游管家和两个婆子见面礼,在金老爷的帮忙下,指挥小厮们把物什都搬了进去。
夏菱和秋蕊把内院主卧察看一番,直接把东西拎了进去,这游管家和两个婆子做得不错,里里外外干干净净,桌凳都用核桃仁仔细打磨上油过,连第二天过来恭贺的金湘玉都夸赞这下人细致,难怪金老爷当年要把她们留下来。
见主家首肯,游管家这才放下心来,他如今不过六十来岁,做事也还做得几年,想着再熬上一轮,好回老家颐养天年,那两个粗使婆子里就有一个是他娘子,今年五十多岁,当年为了说服金老爷把他两口子留下来,只要了一份工钱。而这次收归毕家,见过主家问明情况,杨柳则让他二人签了份合同,工钱两份不说,还有什么几险几金,听主母的大丫头夏菱说这是日后养老的保障,喜得他和娘子对杨柳磕了好几个响头——这算是否极泰来了。
杨柳挺着肚子,在金湘玉的陪同下,把整座宅子看了一遍,不算厨房柴房那些杂所,拢共有正房十八间,内院有三间大房,每间房里又分起居室,其中一间做了书房。夏菱和秋蕊住在紧邻内院的下人房里,说是下人房,却也分了起居室,只是面积小了一圈,门口只得一个回廊,出来后拐个弯就是内院了,方便得很。
夏菱和秋蕊有了属于自己的屋子,开心得走路都带风,到底是半大孩子,这开心也感染到了杨柳,把那惆怅吹去了不少。
游管家以前就住在外院的侧门房里,杨柳询问了他们的意见,依旧住那里,而另一个婆子则住在二院的柴房边,管着厨房水井柴禾,也早已过习惯了,不想挪窝。杨柳随了他们去,把空屋子清点了一遍,让游管家有空上街再挑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过来。
毕老爹陪着金老爷和杨青,在府里四下观看,容安则带着游管家去酒楼叫了两桌酒水,一桌慰劳金老爷家帮忙的小厮们,由游管家代主做东。一桌则感谢金老爷和大舅哥,替自己这搬家操心劳力。
至此,毕府新家正式开始运转。
游管家在三日后买回来两个小厮,年纪和夏菱秋蕊相仿,身强力壮,眉目干净,一个叫阿全,一个叫大力,带到内院见过了杨柳,直接安排在外院,和游管家一样,住在了侧门房里,由游管家□□。
管家娘子带着另一个姓赵的粗使婆子管着厨房,做饭的活儿夏菱和秋蕊则不再做了,空出功夫来专门伺候杨柳。
杨柳如今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随着天气渐热,她颇有些焦躁难耐,其实这天气用现代的温度来说顶多二十七八度,且早晚凉快,算得上舒适惬意,可也不知怎地,她浑身仿佛有火在烧,各外怕热,晚上把容安踹边上去睡,趴着大凉席都不解燥。夏菱和秋蕊白天给她打扇子,容安则晚上给她打扇子,练就了一身闭着眼睡觉也不忘扇扇子的绝技。
杨柳每天要洗两次冷水澡,也不敢泡,用小凳子坐在浴池边,用兑了艾草的水一瓢一瓢的冲,中午最热的时候冲一遍,晚上睡觉前再冲一遍。容安怕她着凉,把镇上的大夫均咨询了一遍,都说八最热的这阵儿过了就好,孕妇本就怕热,正常现象,他这才放下心来。
七月份一过,鸡鸣村的麦稻就要收割了,杨青自家的地有十来亩,而毕家山脚那里的地也有十几亩,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在陈员外的帮助下,请了几个外地的麦客,抢收了一季,又碾好晒干,送到磨坊磨成了面,给排河镇的妹子妹婿并金老爷也送了一袋,新麦磨的面格外香,连夏季不揽食的杨柳也吃了好几碗新麦面条儿,把容安高兴得让赵婆子使劲想花样,说若是能让少夫人餐餐这么吃,重重有赏。
杨柳这边安心养胎,金府那边却陡然降临了一个意外:张九儿要生了!
张九儿是年前怀的孕,算到七月底,刚刚八个月,因这段时间怄气伤身,自身底子又不够肥沃,在一次给病中的大夫人请安后,回来便见了红。大夫来了把过脉,直言这孩子恐怕要提前出生了,大夫说的委婉,可民间有句老话,七活八不活,金府上下都没看好张九儿这一胎。
病中的大夫人泪水涟涟,挣扎着要爬起来给这孩子祈福,产房里的张九儿听了,双目睁得死圆,原本没力气再生的身子硬是把个孩子给憋了出来。
产婆抱起瘦猴似的娃儿,惊讶道:“姨娘,是个男孩儿。”这要是足月的,她早就出门去讨喜钱了,可她也没把握这孩子活不活得到天明,拎起来拍了好几下才发出了一点儿猫叫。
“男孩?”张九儿没血色的脸上一下子焕发出光彩:“抱过来,我要喂奶。”她的孩子,肯定能活。
产婆把孩子抱过去,张九儿不顾血污,解开衣服就奶孩子,那小猫儿似的瘦婴儿,嘴巴不过指尖大,细细哇了几声,竟叼住了自个儿的饭食源头,大力开吮。
“你看,他会吃,他能活下来的……”张九儿越发自信,她要活下去,她的孩子也要活下去,谁也没办法阻止。
三天后,毕府收到了金家添丁的请帖,原本该等到满月后再发帖的,金老爷实在忍不住了,他等了一辈子,如今黄土埋脖子了,竟来了个儿子,如何能不喜?张九儿的地位一跃上升,仅次于大夫人,府里都说大夫人要是去了,张九儿就是这府里的主母了。
容安和毕老爹上门贺喜,送的是一套官窑出的百子登科万福鎏金瓷摆件。县太爷金明也送来了贺礼,不是旁物,是他当年入举进士的那一套文房四宝,东西虽旧,意义非凡,金老爷高兴得命人把酒水一直摆满了西街,全部街坊都来吃酒,送贺词,不收礼金,一时间张九儿在金府风头无两。
马大贵趁这机会送了金老爷一份厚礼,那日金府小厮去怡情楼为七姨娘早产的事找金老爷,他正和金老爷一块儿听曲,等了几天,闻得母子平安金家大喜,立刻送了大礼,和金老爷从点头之交变得深厚了一层。
如今沈家在京城的生意已经全部被蚕食殆尽,新晋太子派扶植自己的亲信,整个京都到靖东靖北那一片他丢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保存住靖西和靖南两块根据地,他损失惨重,而容王则是他最后的希望,只要有他一封引荐信,他便能直入京城,重建江山,这也是他给沉平之最近去信的唯一意思,他让老头儿别急,只管在家等待,他这边要小火慢炖呢。
容安和毕老爹从金家回来后,在书房里陷入了苦思:他以后要做什么?
因为他拒绝了封地和田亩,除了个不让公开的名号,啥都没有,因此广德皇帝每年都会按照亲王的待遇给他拨为数不菲的银两。虽然日子不愁,可他到底年轻,哪里能甩手甩脚让皇帝养着?手里头得有自己的营生才能有底气。
毕老爹十分同意他的意思,父子两在书房里窝了半日,专门商量这转行一事。
杨柳在屋里等不到人,派夏菱出来看看,夏菱回话老爷和公子都在书房猫着呢,也不知出去遇上了什么事,两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一听这话,杨柳立刻舍了怀里的冰糖水,爬起来就去了书房。
“爹,夫君。”她进门打招呼。
“柳儿!”容安立刻迎了过去,把人扶到了桌边。
“儿媳妇你来得正好,我正跟容安想不出个头绪呢,你脑子灵活,说不定能想个好营生出来。”毕老爹的愁容一扫而光。
听了毕老爹的讲解和容安的插播,杨柳终于搞清楚了他们猫在书房愁眉苦脸的来龙去脉。
“就为这事?”
毕老爹眼一亮:“儿媳妇,就冲你这话爹就知道你有法子,说来听听吧!”
“知我者,爹也。”杨柳竖了个大拇指。
“柳儿,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容安道,他现在不是没门路,而是门路多了,以前又从未涉及这一块,难免有些顾忌,若是有个熟人带领着,依他的领悟力,干好营生根本不是难事。
“咱们先做餐饮!”杨柳提议,大靖朝是土地半工半私形制,不可私人倒卖,这也防止了大资本家私人垄断地皮炒价,似金老爷这种本地土豪,也顶多是在父辈的田地基础上多增加了几百亩和一个山头,主要产业还是体现在漕运和门面出租以及当铺营运上,另有些商铺买卖,属于遍地开花型。
容安手里虽有闲钱,却也不能贸然投资到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因此杨柳才提议,从最熟悉的食住行入手。
“这排河镇的酒楼餐馆不少,往来商贾落脚住宿频繁,可能让人说起来交首称赞,流连忘返的一个都没有。”这段时间她偶尔也出去溜达溜达,排河镇虽然不大,可人流量绝不少,码头上托了矿山的福,建了深水码头,成了这条江上数一数二的江港,吞吐量日益增长。与下游的李家坡不同,排河镇沿江的花楼几乎没有,一是本地居民崇尚习文,坚决抵制,二是李家坡的生意做得出名做得大,有名的花娘都在那儿,再想分一杯羹不仅要饱受指责还要冒风险,不划算得很,就是有心做这个的,也往李家坡去了。
要么做低档,要么做高档,不上不下的似临江仙八仙阁那种毫无新意,而怡情楼那种也不过是普通的娱乐会所,吃喝上不得台面,唱曲的姑娘只要稍稍有点名气,不是想着傍大款从良便是去了靖西府,乏善可陈。
她想整个五星级的吃喝玩乐一条龙出来,只一样,坚守底线,绝不做违法犯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