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容安叙事(1 / 1)
第二天,容安和杨柳照例做好了早饭赶去施工现场,经昨晚谈话,他现在已经有了打算——帮大舅哥尽快把房子做起来,到时候若是他不得不离开,杨柳也好回娘家和大舅哥住一块儿,山脚小院太偏僻,他不敢让杨柳一个人待在那里。
杨柳不知道他的心思,依旧每天忙忙碌碌。
陈员外自从回来后,基本上隔一天都要来一次毕家,陈夫人劝了他几回,说是他这频繁的过去会给毕家父子造成压力,后来听说容安小两口每天一早出门只有毕老爹在家,也就作罢了,这老哥俩相处时光过一日少一日,且让他去。
陈博文大年初三开始上朝,每日面对皇上,总觉不安,可心里又还得度量开口时机:他爹把年一过完,初一清早就赶了回去,原本大半个月的路程,肯定会缩短,而自己现在上报,等皇上派人到了鸡鸣村,那也得是十天半个月后的事了,这么长时间,够毕家应对的,不管到时候什么结果,他问心无愧。这么想了几天,在初八的早朝之后,他去了御书房……
杨柳最近觉得睡眠不够,每天起早贪黑的,晚上回了家一歇下来就没劲儿了,听容安说她晚上睡觉还会打呼噜。
其实她也没干多少事,不过是做些轻活儿,还被容安和大哥抢了一半,毕老爹又体谅,每日把家里整理得井井有条,晚上回来时把三个人的洗澡水都烧好了,她根本没多少事做,只是……
只是容安最近不知怎么了,对房事突然变得过分热衷,只要上了炕,不折腾小半天不算完,还变得粗暴了些,早上起来,不是左胳膊有牙印就是右肩膀有青紫,穿个肚兜都还要避开红肿哆哆嗦嗦的。
她早上骂过,这厮晚上立马忘了,末了搂着她耳鬓厮磨,一声声的唤她,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心一软,也就由他了。
正月初十,遥远的京城里派出了一支队伍,由陈博文带领,浩浩汤汤往靖西而来……
刘江这屋子起的果真又好又快,十五的元宵刚吃过,这一楼就完了工,按现代的说法就是个小别墅,前后都有院子,里面是有天井的两层小楼,工匠手艺精湛,处处透露着精致。
马三大叔第二天离别的时候念念不舍,把屋子前后转了转,说歇暑时回来看成品,容安套上马车,把他送去了排河镇。
一楼既已完工,虽然墙面还未干透,可杨青和刘江并另两个工匠可以进屋睡觉了,当晚便把马三大娘家的被褥搬了一部分回来,住在了里头。
四个人选了个大房间,生了一堆火,一人一方休息了。
这又是一段时间过去,毕老爹想把事情告诉杨柳,可容安舍不得,想再多挨几天。
其实他完全可以带着杨柳远走高飞,改名换姓隐居过日子,可见到杨柳每日高高兴兴的为了亲人忙碌,他不愿意剥夺她这样生活的权利。离开了便永远不能再回来,一辈子担惊受怕的,他不愿意。他想赌一把,为了以后能给杨柳一个光明正大的生活,他想赌一把,赌他那个从未见过的皇叔不会害他。
毕老爹说他这是做梦,自古皇权之位谁不争抢互杀?亲爹亲父子都不能避免,怎么能指望隔了一层的叔叔?毕老爹很少讲从前的事,可十六那天晚上,他坐在地炉边讲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往事,里头的血腥残酷,是炉火也温暖不了的冰冷。
容安定定看着又圆又白的月亮,有些许迷失,当晚,他失眠了。看着杨柳熟睡的脸,他决定明晚就告诉她,他了解杨柳的性子,如果就这么走了,她一定会不依不饶跑遍天涯海角找到他,让他给一个说法,还不如自己主动招了。
第二天,容安和杨柳照例驾着马车去河西,杨柳靠在车棚里,哈欠连连。
“怎么?昨晚没睡好?”容安问她。
“尽做梦,梦见在一个老房子里,鸡鸭鹅飞来跑去,还有蛇拱来拱去,吓得我在梦里拼命叫,对了,梦里还吵,都是小动物,你睡得可香了,我要你起来赶走它们,你还对我笑,说就不,气死我了。”杨柳瞪了他一眼,睡不好都怪你。
容安笑着道歉:“娘子梦里受惊了,都是为夫的不是,没能钻进你梦里去替你赶跑鸡鸭鹅。”
“就是,今天晚上你注意点……咦!你怎么有黑眼圈?”杨柳突然发现他眼下有两圈乌青,赶紧挪过去:“昨晚你也没睡好么?”
容安别过头打哈哈:“可能是你在梦里又蹦又跳,踹得我睡不着吧。”
“啊,那今晚上我坚决不做梦了,害你没睡好,对不起!”杨柳真的以为是自己导致。
容安见四下没人,抓过她亲了一口:“这样为夫就不生气了。”
“坏蛋!”杨柳捶了他一下,红着脸溜进了车里。
马员外过了初十也回家了,此去全家整,回来少一人,若问少了谁,肯定马显武。马大贵人脉很广,这让马显武恢复资格不过一顿饭的事,且进了考场全凭本事,考不考得上却是再有钱也帮不上忙,因比知州大人便给马显武恢复了资格,让他遂了马员外的心愿,进去冲刺一把。
马显武倒没太大喜悦,谢过伯父,便在屋里安安静静看书。马员外离开靖西府时,把他留在了那里,由马大贵照料,和显文一起带着女眷们回来了。
当日去靖西府过年,家里除了留下柳莺莺,还有一个人主动要求留下,这边是范氏,她自从上次的事后便低调了许多,衣服颜色也素了,妆容也淡了,头发更是少用了二两桂花油,三斤玉骚头。清清淡淡站大门口和马财并排迎接,那素净清幽的玉梨花儿模样,看得马员外眼都直了。
这段时间在靖西府,马大贵请了名医替他调理,虽回不到从前,可名医说了,修养一段时间,也能恢复九分。且清心寡欲的这许多日子,猛然瞧见这只玉梨花儿,还是自家种的,那可不是想摘就摘么!
摘,今晚就摘!马员外春心骚动,仿佛这快要到来的惊蛰蛰的就是他——要开始春播了。
李氏哪里没看出他的心思,却也不打算拦着,这范氏最近很上道,她也不是小气之人,且马大富晚上睡觉这嘴巴还有些歪,喜欢流口涎,她晚晚面对不免心烦,去了范氏那里更好。
当晚,闵妈妈对范氏将老爷的情况叮嘱了几句,让范氏记在心上便离开了,不一会儿,小厮打着灯笼,把马员外领了过来。
“妾身见过老爷!”范氏款款迎上去,对马员外盈盈一福。
马员外本想抱她,可想起小厮还在旁边,便回头赶人:“爷到了,你回去吧!”
那小厮乖乖打着灯笼回去了。
“我的乖乖,半个月不见,想死我了。”马员外一把搂住了她,眼耳鼻口脖颈到处亲嗅。
“哎呀……老爷……做什么这么急!”范氏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还有些疏离,作势推开他。
马员外抱紧她,一面往屋里走,一面从蹭开的领口摸了进去:“小妖精,还给老爷来这一招,乖乖给我进屋好生伺候,想死我了……”
李氏听到下人汇报杨家大兴土木盖新房,毕容安和杨柳每日都去帮忙的事,顾不上舟车劳顿,开始盘点查看这半个月的账表,取出二十两银子让马财上梁日送去做贺礼。
“夫人,如何这杨家起屋咱们也要送礼?”马财不解。
李氏淡笑:“毕杨两家走得近,送杨家的贺礼是给毕家看的。”
“夫人,咱家如何还要对毕家这么上心?上次不是送过年节了么?”马财不解,这毕有德父子不过是连田地都没有几亩的穷外地汉,平日里不过靠打猎过活,连个正经营生都没有,有甚好巴结讨好的?
李氏摇摇头:“我瞧这毕家父子,定非寻常之辈,且多年同陈家交好,肯定有甚过人之处,姑且就由显武这事跟他们打好关系,以后肯定有用。”
“那这二少夫人和那毕家娘子的过节……”马财小声提醒。
“一码归一码,再说,哪家不是男人做主,那杨柳再有意见不也得她夫君和公爹说了算?”李氏才不觉得杨柳敢忤逆这两人。
杨柳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对容安道:“谁在说我!”
容安跳上炕,拉好被子盖住自己和她:“那肯定是为夫。”
“你要说什么?”杨柳钻进他怀里。
容安抱紧她:“我想跟你讲一件事,你听了千万莫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