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皮货之争(1 / 1)
容安吓了一跳,冲过来抱住了她:“柳儿,你怎样了?”
“你别,别对我耳朵说话,嗡嗡的,我耳鸣!”杨柳低头瞅瞅那炸剩下的半截炮屁股,心有余悸,这哪是炮?这明明是那种大春雷!
容安将双手搓了搓,掌心搓得热热的,再运气贴在她双耳上,轻柔的顺着方向给她按摩:“我刚才就想提醒你,可是你说从小就放,我还以为是真的……”
杨柳虽然听不清他说话,可那咕哝的意思她能感觉到,顿生尴尬,小声道:“我哪知道这真就是个炮嘛,还以为能有烟花看呢……”炮上头还画了几支花,这不是误导么?
正说着,毕老爹出来了:“容安,外面谁在放炮仗?老响一声。”
杨柳赶紧把他的手拍掉,躲到了他身后。
毕老爹看到门栓子上头挂的大纸包,往里看了看:“哟,咋这么多炮仗?谁买的?”
容安笑道:“爹,是你儿媳妇买的,刚才在外面放了一个,胆儿可大了,站边上眉头都不皱一下。”说完背后被杨柳使劲捶了一下,他抓着拳头把人拉出来。
“爹,是我买的。”杨柳红着脸打招呼。
毕老爹有些惊讶:“儿媳妇你胆子能有这么大?以前我给容安买他都是点了扔得远远的……”他做了个手势,指着十几米外那颗大树道:“喏,那么远还捂耳朵咧!”
杨柳脸更红了,可嘴上还是要扳回一局的:“那是,我从小就胆大,这点炮算什么!”边说边往屋里溜。
容安嘻嘻一笑,将地上那跟香捡起来:“明日接着点!”
晚上,杨柳发现面料堆上又多了两匹新料子,颜色好看得紧,摸了摸,手感也好,不由问容安道:“这是哪里来的?”
容安把马员外送年货,毕老爹回礼的事讲给她听,末了指着那墨兰色的料子道:“娘子,为夫想穿这个颜色。”他担心杨柳又继续用蓝底暗花的缎子给他做,因为春节杨青要一块儿来过,怕穿一样的尴尬。
“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们撞衫的。”杨柳哪里不懂他的心思,爬上炕将那匹料子取下来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这颜色真好看!”
“那送东西过来的管事说,这料子好像是叫做云霞绸,是马家大老爷从靖西府送过来的。”
“马家大老爷?”杨柳一边问一边取了尺替他量体。
容安伸长手臂配合她:“听口气应该是马员外的兄长,住在靖西府,马员外一家子今年还要去那儿过年呢!”
杨柳心里明了:“应该是去靖西府打点马秀才的事吧?”手里没停的用石粉在布上画样子,容安好活动,大袖宽袍穿着麻烦,有好几次她看见他都把袖子用绑绳绑好了才出门的,索性这次就做个走南闯北经商人爱穿的胡袖好了。
“我猜也是,成败应在此一举了。”量完了身体,容安斜倚在厢柜上看她忙碌。
“帮我拉一下那个角。”杨柳唤他帮忙。
容安把靠近自己这边的料子扯直,凑过头看她画了个上大下小的袖子,好奇道:“这是哪儿?”
杨柳把设计理念讲给他听:“这是窄口的袖子,你不是经常进山打猎么,穿这种紧口的衣服方便运动。”她画的接近于羊腿袖的造型,这种略微宽松的款式可以弥补她技术上的不足,等到日后她修炼到家了,少不得做点衬衫风衣什么的来回味回味,或者穿个连衣裙吓他一吓。
一回生二回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就把料子剪好了,卷好依旧收进包袱里,将炕上扫干净,铺好被褥,睡觉!
毕老爹早去见周公了,呼噜打得贼香,可马府上此刻却还在吵闹,不是别人,正是马显武的一妻一妾,吵的原因正是毕老爹送的这皮货。
下午马初五带回的是两只狐狸皮,四只兔子皮,李氏的分配是两个儿媳妇一人一张狐狸皮,三个孙子孙女一人一张兔儿皮,剩下一张就分给新来的妾室莺莺姑娘,这样一来,都是给的儿孙辈,她自己也未藏私,那范氏也无话可说。
范氏虽没说话,可那莺莺姑娘却说话了,为的就是小李氏手中的那张狐狸皮。
“虽然我是个妾室,可我这肚里还怀着他马家的孙子呢,凭什么给我就是兔子皮?拿我当孩子打发呢?”这是她在屋里发牢骚的原话。
分给她的丫环和婆子虽然是马员外指派的,可却是李氏的人,明面上劝她:“姨娘消消气,气坏了不值得。”背过身立马向翠云汇报了。
翠云告诉了李氏,李氏气得手掌都拍红了,这还没生呢,就开始作妖了,生了还得了?当即喊了小李氏过来商量对策,这也因着小李氏是她亲侄女,到底向着娘家人。
小李氏这几日还没缓过气来,一说起这莺莺姑娘就眼红,蔫头耷脑躲在院里不出门,马显武则睡在书房里,每日吃饭也不说话,两口子就这么僵着。
“你呀!”李氏恨铁不成钢的狠狠蠢了一下小李氏的脑门儿:“进来一个妾室你就怂了?你那算计杨家姑娘的气势呢?到哪儿去了?”
小李氏一惊:“娘,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这家里家外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只不过我是这家的主母,不论好坏我都得往肚里吞,若是遇事都像你这般任性,这个家早就乱套了,还轮得着你们一个个小性子来小性子去?”李氏指着她,气的手抖。
“娘!”小李氏嘴一瘪,就要给她跪下。
“有这哭和跪的功夫,不如去客院里头去训训那狐媚子,你好歹也是我李家出来的闺女,难不成还真由她翻天?你再这么下去,显武被她勾去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得哭!”
“娘,我明白了,您别生气了。”小李氏不傻,她这几日是沉浸在以往的回忆中出不来,在莺莺这儿栽的跟头又大,一下便消沉了,可李氏这一骂让她脸红了,对呀,她是马显武的正妻,婆婆又是亲姑母,她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一想,那颓废气也散了不少,从李氏那儿告退后直接奔客院来了。
莺莺姑娘本家姓柳名七妹,打小卖进勾栏会所学唱曲儿,因她嗓子好,十三岁出阁时改名莺莺,这名当然比七妹要好听,因此这从良了也不打算换回来。
她知道马显武这几日都在书房睡觉,而自己这进马府的方式又不太牢靠,光靠个肚子难免日后房空凄凉,便起了引诱的心思,每晚选段相思曲儿在那墙根处花圃边咿呀吟唱。她不傻,知道声音大了容易被马府别的主家听到了做文章,便使出浑身解数把个曲子唱得哀婉动人,引人心神,却是声音仅控制在一墙之隔。
马显武当然听到了,他也知道是谁唱的,因为当时他迷上柳莺莺就是因为她这把嗓子,若不是在临江仙她的这出仙人跳,他还真的对她很有些情意,可如今,他也只敢听听这歌声,别的不敢多想了。
这几日他痛定思痛,又看到老父对大哥的改观,真有些不是滋味,今年过年去靖西府的事也是大哥提起的,目的就是在靖西府多走动些时日,帮他跑跑这科考之事。以往这大哥的生意是在外头,他这一心读书的人不了解,只看到爹给他气受抬举自己。可如今换了风水,他把爹气着了,而大哥却出头了,风水转得太快,他还难以接受,以至于每日吃饭时说起这事他都不说话,看得刚刚能勉强坐起来的马员外心烦不已,他便愈发躲在书房不敢出去了。
除了吃饭,他拉撒睡都在书房,这日他刚爬上榻,突听得隔壁客院传来争吵和哭喊声,惊得他一跳而起,下榻正要出门,小厮马全跑了进来:“二公子,快去客院看看吧,二夫人和柳姨娘吵起来了。”
“快带我过去!”他三两下套上袍子,随着马全奔了出去。
小李氏这次遇着对手了,马显武赶到的时候柳莺莺正摔倒在地,面色惨白,捂着肚子喊救命。
“你对她做什么了?”这是马显武的第一反应,就是语气不太好,过激了点儿,这下,小李氏的脸儿也白了。
她伤心欲绝的望着他:“你觉得是我推的?”
“这不是你还是谁?”马显武就事论事,彰显书呆子本色,听得地上的柳莺莺偷喜。
“若我跟你说她不是我推的,你信吗?”小李氏想着李氏方才指点的话,忍着没发作。
“你真的没推?”书呆子继续问。
小李氏一怔,继而摇摇头:“我真的没推,虽然是在吵架,可我真的没动手。”
马显武低头看向柳莺莺,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为什么要自己摔倒?难道这个孩子真的只是你进我马府和得到一切的工具吗?”
小李氏和柳莺莺同时一惊,小李氏难以置信的看向马显武,柳莺莺则泪眼婆娑的死命摇头:“武郎,我没有……我怎么会拿自己的孩子做赌注?我……”
“别说了,我是不会信你的,你别忘了在临江仙门口还威胁我要带着孩子一块儿去了呢,这孩子就是你用来要挟我的筹码,我劝你最好别整天算计花样,好好安胎才是正理,别哪天真给折腾没了!”
“你……”柳莺莺浑身都抖了起来:“你可是这孩子的亲爹呀,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这亲爹再怎么说也不上你这亲妈干的这些蠢事!”马显武咬牙切齿的说完,抓起小李氏风一般刮出去了。
“……呜呜……”柳莺莺愣了半晌,趴在地上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