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1 / 1）

等到明嘉发现不对劲，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雨已经停了，只是玻璃上还残留着细细密密的水珠，作为刚才下过雨的证明。天边厚重的云层已经散开，夕阳的金光穿过云层照射下来，分外好看。他们此时正行驶在江边的一条大道上，滚滚的江水就在身侧往前奔腾而去，却快不过他们此时的车速。

明嘉咽了咽口水，不怕死地说：“那个，你走错了，这条不是去我家的路，我家在西边……”

江易臣薄唇一抿，接着，一声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响起，正在疾驰中的汽车猛地顿住，明嘉由于惯性的作用往前俯冲过去，却又在下一秒被重重地拉回，落在座椅靠背上。

明嘉仍在惊魂未定中，江易臣转过头来，死死地瞪着她。

他的目光慑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怒气直视着她，明嘉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后背出了一层冷汗，颤悠悠地开口，刚说了一个“你……”字，那人就倾身过来，一只手落在她的后腰上将她往前带，一直手落在她的后颈上，固定住她的头，一阵凶猛的吻就毫无预兆地落下来。

他的吻是那样的无理，带着一股凶狠的，几欲要把她撕吞下肚的力量落在她的唇上，几乎是同一瞬间，他的气息就把她包裹在内，带着压迫和掠夺的味道，剧烈地向她袭来。

他的唇压在她的唇上，毫无怜惜地辗转来回，蛮横地想要撬开她紧闭的齿关。

明嘉几乎挣脱不了，只能一个劲地往后躲，可她越是退避，他就越是猛烈地侵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霸道强势的他，甚至连害怕都来不及，只有双手还本能地抵在他胸前挣扎，拼命地想要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她的那点力气根本就撼动不了他，反而把他激得更怒，用力往前一挤，把她死死地抵在车门上。

明嘉的后脑勺“砰”地一声撞在玻璃上，剧烈的痛感传来，她只能本能地惊呼一声，微微张开嘴唇。

而他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反而趁着她张开嘴唇的瞬间，顺利地撬开她的齿关，舌头伸进她的口腔，毫无顾忌地攻城略地。

她就这样被钉死在他和车门之间，半点动弹不得，挣扎的双手也渐渐失了力气。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她开始觉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理智依然清晰，可却慢慢放弃了抵抗，瘫软在座椅上，任由他予取予求。

似乎察觉到明嘉的顺从，江易臣也慢下来，稍稍停了停，离开一点，又接着吻上她的脸颊，渐渐往上，最后落在她的眼睛上，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哭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不满，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皮肤上，引起睫毛微微地颤栗。

明嘉一愣，自己，竟然是哭了吗？

他继续吻干她的眼泪，然后才慢慢地放开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明嘉仍在靠在门上，没有动弹半分。眼睛颤颤悠悠地睁开，眼眶里还有厚重的水汽，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处，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楚楚可怜。

江易臣打开他那边的车窗，雨后的凉风瞬间灌进车内，他转过头去看明嘉，最后才伸出手，情不自禁地去摸她的后脑勺，问她：“还疼吗？”

就在他即将要触碰到她的一瞬，她迅速地侧过脸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半响才不自然地收回来。

“为什么？”明嘉问。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在她已经决定放下重新开始的时候反过来纠缠她？

他们此时停在江边，凉风夹杂着水汽吹进车里，十分凉爽。正是下班时间，许多车呼啸着从他们身旁而过，只留下一个个被拉长的残影。

江易臣开口，却并不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今天我看见你，”他说，“你坐在车里，半天都发动不了车子，急得不行，我本来告诉自己不要去管你，”或许是自嘲，他的嘴唇微微往上抬了抬，“可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体就自己下了车。就像是以前那样，看你笨手笨脚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必须要去帮你，你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却又仿佛有一股直击人心的力量。明嘉胸口一紧，看着他，却被那双眼吸引，觉得里面仿佛有某种力量正想方设法地要把自己拖进去。

她赶紧眨眨眼，勉强笑了一下，低下头去不再看他，“江哥哥，“她还像以前那样叫他，”对不起，“她说，”我不知道自己以前的任性会给你造成这样大的困扰。你只是对我觉得亏欠罢了，“说着她顿了顿，歪头想了想，像是在组织语言，最后露出一个如梦一般缥缈的笑，继续道，“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的，你只是把我当做妹妹。反倒是我不懂事，搞不清楚什么是崇拜什么是喜欢和爱。我那时候整天缠着你，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的，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倒是我欠你很多。你看，现在我长大了，比以前成熟很多，所以我明白那件事情根本不应该由你来承担后果。你只是受我当时的态度影响，所以才会一直放不下，你把我当妹妹，而我辜负了你的好意，我……”

“如果我并没有把你当妹妹呢？”江易臣突然出言打断她。

明嘉一顿：“什么？”

江易臣接着说：“而且你说崇拜，可是我后来想了很久，你对我的感情，不只是崇拜而已。”

明嘉一瞬间有被人戳破的羞耻，可她很快又镇定下来，反问道：“可那又怎么样呢？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是的，她应该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任，她不能再为他的影响而动摇。

“那好，“江易臣说，”你是决定要把事情撇干净了？“他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看着这样一脸无辜的她，他恨不得把她掐死，也好过让她这样不负责任的一次又一次地扰乱自己的情绪。

“苏明嘉，“他叫她的全名，”你听好了，我向来不会这样不果决，可既然你让我愧疚了那么几年，那么我现在给你一点小小的不痛快应该也不足为道吧？“

明嘉完全怔住，看着他严肃到可怕的表情，突然不想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她还来不及阻止，他就已经接着说下去了。

“四年前，我说过会对你负责，那时我是认真的。可我不是出于你所谓的什么责任感或者道德感，而是因为我也喜欢你，所以我才心甘情愿的愿意负责。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我的感情吗？我迟迟不表态只是因为我觉得你还小，你或许需要一点时间去想清楚，所以我愿意给你空间和时间。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你说你要回去想清楚，让我暂时不要去找你，我理解你，你肯定是被吓坏了，所以我答应了。我还特意跑去和薇薇安分手……“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漆如点墨的双眸闪了闪，明嘉的一颗心跳得极快，仿佛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她突然本能地很想逃。

“我还特意去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那家手工巧克力，“他继续说，”我当时想，你毕竟还那么小，才十七岁，所以我可以等你到大学毕业。我可以把你接到美国念大学，如果你家人不同意，你也可以留在中国，我也会经常去看你。我想了很久，到底要怎么跟你说，怎么说才能显得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想着等你气消了再告诉你这些话……可你是怎么做的呢？为什么等到我再回去，你已经走了，你根本就没有给我说这些话的机会……“

“我不知道……”明嘉完全呆住了，讷讷地开口。

我不知道会这样，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心情。我只是不想被你看不起，不想做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不想……

她终于忍不住，颓然地放任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朦胧的泪光中，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想。就算现在知道这些，不过是徒增遗憾而已，什么都来不及了，时间不可能回流，他们早已回不到过去。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明嘉突然觉得自己很恨他。

他是故意的，他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动摇她，而自己竟然就真的如他所愿的动摇了。

他是在报复她，他说要让她也感受痛苦，而现在他做到了，他成功的报复了她。

他居然这样狠心的对她！

而她居然动摇了！起先只是细若游丝的一缕，后来却渐渐汹涌起来，就像窗外奔腾流向前方的江水一样，势不可挡。

她的心跳动得越来越快，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它在自己胸腔中的跳动，一股冲动裹挟着她，她紧咬着嘴唇，害怕自己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这时——

“嗡~嗡~”

背包里的手机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她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几乎是瞬间就清醒过来。

她按下拒听，抬起手背抹去眼泪，强制镇定了一会，才说：“可是你现在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你也有了新的女朋友，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放过彼此，这样不好吗？”

说完，她推开车门下了车。江风很快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吸了吸鼻子，绕过车身走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然后她打开车门坐上车，绝尘而去。

她没有勇气去看他，也不能去看他，她害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