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明嘉只觉得肺部被人拼命地挤压，难受极了，一阵剧烈的反胃后，终于猛烈地咳嗽了几下，吐了几口水。

浑身都痛，但她还是拼命地睁开眼。只见江易臣伏在她上方，挡住了天上刺眼的光，正一脸焦急地看着她，身上的白衬衣吸了水皱巴巴的，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头发上的水不断地往下滴落，偶尔会有两滴落在她的脸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嘴唇一动，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小狗呢？”

江易臣一怔，愣了两秒，脸色陡然转沉，半响，他开口，每个字都撞击在她脆弱的胸口，他连名带姓地叫她：“苏明嘉，你为什么不听话？我说了不让你去，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命？”

他说得很慢，但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害怕。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她不知道他发起火来会这样可怕。他明明没有骂她，但她就是觉得害怕。

她颤抖着吸气，不敢回话，好半天才瘪瘪嘴，憋出两个字：“好疼……”

不知道为什么，手臂好疼。

她艰难地歪过头去，手臂上赫然一片血红，一条巨大的口子，甚至可以看见外翻的血肉，而刚才一片慌乱之下，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大概是之前木桥断开的时候被划到了吧，明嘉想。

江易臣一开始还以为她在撒娇，直到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那片触目惊心的红，才立马惨白了一张脸。他当机立断地脱下自己的衬衣，拧干水后撕下一块，在伤口上缠了几圈打上结，希望能止一点血，然后才抱起她大步往回走，明嘉缩在他怀里，由于失血过多，意识渐渐地有些支撑不住，后来两人怎么回去的，怎么包扎的伤口，明嘉都忘了。

等她再醒来，已经躺在了江易臣的卧室里。

他一直守着她，见她醒来，立马将她扶坐起，喂了她一口水。脸色仍然阴沉，似乎还在生气，但还是耐心地向他解释：“你受了伤，当时太狼狈，我就直接把你带回来了，免得让你外婆担心。”

她点头表示了解。平安地度过惊险，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让她自动忽视了他仍在生气的事实，又因为自己能躺在他的床上而窃喜，所以想法设法地拼命讨好他。终于让他在送她回去前缓和了脸色，一场风波才就此平息。

可现在，现实与往事隔了这么久远的时间和空间，两人再次相见时，她面对他的质问，面对他又一次阴沉的面色，却再也没有当初的游刃有余，年龄的增长，让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单纯了。以前的自己可以对着他讨好卖乖，可现在的自己……她很清楚，她做不到。

她偷偷抬头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面对这样棘手的情况，大概，还是讲道理比较好吧。明嘉想。

可是，该怎么开口呢……

“江哥哥……”明嘉僵硬地开口，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叫他。

他心里一动，看向她。

她的眉头皱在一起，像是在懊恼，又带着一丝不知所措的迷茫，嘴唇一张一合，继续说道：“当时……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只是崇拜你，喜欢你，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而且，而且当时你还有女朋友。我那时候太不成熟，遇到事情就只会装傻只会逃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只有逃走，以为逃得远远的自己就安全了。我没有想到会对你造成那么大的困扰。这几年我也一直很后悔，后悔自己当时一时糊涂犯下了那样的错。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催眠自己，让自己忘掉那件事重新开始，只是我没有想到又会在这里见到你。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得，我一直都把你当作自己的哥哥，虽然你可能会不屑，但我真的不想我们之间闹得这么僵。那件事……我们都忘了吧，我们就当没发生过，还做回以前好不好？……或者，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话，我们也可以不见面，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真的！我绝对不会困扰你的，你就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到最后明嘉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了，只觉得一席话说完，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去，只是，落下去之后，那块位置又变得空落落的，她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只是低着头，两只手紧张地扣在一起，不停地绞着衣服下摆。

江易臣却只是低头看着她。一张漂亮的脸孔惨白着，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风中脆弱的蝶翼，下唇被牙齿死死的咬住，泛出一阵青白。

他忽然觉得很无力，面对这样的她，他一丝一毫的办法都没有。

过了许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苏明嘉……你说你以前不成熟，遇到事情只会逃避，可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胸腔中盘旋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火，只是好像面对着他露出的这样无辜的表情，他就没由来的一阵气闷。

他闭了闭眼，站起身，毫不犹豫地从她身边走过。

明嘉只觉得他行走间带起一阵风，吹乱了她垂落在颊边的碎发，她却只能惨白着脸坐在原位，耳边似乎有嗡嗡的声音，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虚空。

又过了许久，刚才出去接电话的徐乐终于折回，看着眼前空荡的座位，不由得咦了一声：“怎么回事，人呢？”

明嘉闭了闭眼，道：“说是有事，先回去了。“

“嗯？“徐乐一脸疑狐地坐下，犹自嘀咕着：”真奇怪。“

明嘉只觉得无尽的疲倦，不想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