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1 / 1）
剑南和小玥首先冲到小玥家。
小玥妈妈正喜滋滋地给小玥爸爸看她的战利品：老妖婆和狐狸精给她开的两百万的欠条，上面有狐狸精公司的名称和地址。狐狸精告诉她，凭有她和小玥的有效证件，随时可以到她公司财务室去领取这两百万元现金！
“让小玥不见剑南？！可他们都要结婚了！你是不是发高烧了，老伴？”小玥爸爸戴上老花镜，看了欠条后大吃一惊。他伸手放到老伴额头上。
小玥妈妈甩开他的手：“剑南还有个女人，与其两女争一夫，不如拿钱寻找更好的婚姻。好男人多的是！”
“你，有你这么做妈的？！小玥同意了吗？！”小玥爸爸很生气。
小玥妈妈没读多少书，这一辈子都没办法跟她讲道理。
“小玥如果不同意，那就要看你这个爸爸的怎么做她的工作！老头子，两百万！你工作一辈子，也没挣到两百万！小玥这孩子从小就孝顺，她会听我们的话。”小玥妈妈看着欠条上的两百万，思考着要到哪里去投房产才能最大化地增值……
门外传来敲门声和小玥的喊声：“爸，妈，快开门。”
“你可不许坏事！”小玥妈妈先瞪了老伴一眼，才笑眯眯地去开门。
回来的不仅仅是女儿，更是她的财神爷！
“小玥呀……”小玥妈妈打开门，话还没说完，一眼瞥到剑南拉着她女儿的手，脸色一沉，把女儿拽进门来，把剑南堵在门外。
剑南隔门望着自己的未婚妻，挡在他们中间的还有他气势汹汹的未来岳母。
“妈，你这是干什么呀？”小玥不明白老妈为什么不让剑南哥进门。
两位年轻人还没开口问两百万这事是不是真的，倒先被小玥妈妈的气势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剑南哥，在你面前甜言蜜语的剑南哥，还有个女人？！”小玥妈妈明明是对自己女儿说话，却冲着剑南指指点点，手指头几乎要戳到他鼻梁上了。
剑南被逼得后退两步，同时，他伸手悄悄抹掉脸上未来岳母喷来的口水。
小玥拉回老妈。
小玥明白，老妈说剑南哥还有个女人，指的是他的前女友顺子，这个心机女的确让她头痛。
剑南却是一惊。莫非顺子将那天晚上的事给两位老人讲了？
剑南脸上的神态变化，没有逃过小玥妈妈老辣的眼睛。
她冷哼一声，讽刺道：“你倒是长进了，居然脚踏两条船！你怎么对得起我家小玥的一片真心！”
“阿姨，您听我解释。我对小玥是真心的。我没有其他女人。至于顺子，我老妈要和她聊天，我也不能横加干涉吧？您也知道我妈她有心脏病。阿姨，我不能要求我父母和谁交往，不和谁交往，是不是？但我能管好自己。在我心里，我要娶的人，是小玥。阿姨，请您相信我！”
剑南真诚的解释，在小玥妈妈眼里，却越看越像他在心虚之下哄骗小玥的权宜之计。
“你妈有心脏病？难道我们小玥就该受气？难道老娘我就该受气？”一听剑南说他妈有心脏病，小玥妈妈就来气。
富人整天装病，穷人却怕生病。想在老娘面前打苦情牌？没门！
“阿姨，我不是这个意思。”一贯能说会道的剑南，在小玥妈妈面前却常常词穷。
“你这几天为什么躲着不见我们家小玥？是不是想拖着她，偷偷和狐狸精结婚？”小玥妈妈眯缝着眼，审视着剑南。
“没有，绝对没有。这几天我和朋友谈生意。我也没有躲着不见小玥，刚才我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剑南总算智商在线了，一句反问倒让小玥妈妈一愣，没话说了。
是呀，刚才他们两人手牵手回来。再说了，这小子他爸的企业那么大，让他去谈生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小玥感激地望了剑南一眼。她知道剑南哥是去谈农场合作事宜。
幸好剑南哥没有说出农场，否则以她老妈的性格，知道她现在扛着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农场，非逼着她趁现在经济危机，把农场卖掉，投资房产。每次回来，她都能听到老妈讲两件事，万年不变：第一件是催她结婚，不要等到多少岁了和谁谁一样没有人要了就惨了；第二件事就是炒房产，谁谁去年买的房子今年赚了多少……
剑南当然记得小玥的要求，绝口不在老人面前提小玥继承农场的事，反正老人们又不上网。除了风景，他们对袋鼠国了解不多。
“妈，外面人说的两百万是怎么回事？”小玥问道。
“哼！那是你老妈帮你留的一条后路，如果剑南辜负了你，我们也不至于输得一塌糊涂。”小玥妈妈得意洋洋地回答。
“什么？你真的向剑南妈妈要了两百万？！”小玥眼睛都红了。
“不是她妈，是那个狐狸精。”剑南妈妈高兴地纠正道，“想在你们中间折腾点事，真是骚狐狸！小玥你想想，有那样的婆婆，剑南身边永远都有那个骚狐狸，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妈，这是我和剑南哥的事，你怎么能向他们要钱来解决！”小玥哭了，转身往自己卧室走。
剑南想进去安慰小玥，被未来丈母娘伸手拦住。
小玥爸爸拿着一个小铁盒，拦住了小玥：“宝贝女儿，别看哭了。那张欠条已经没有了。”
小玥擦掉眼泪，看见爸爸手里的小铁盒里有一小堆灰烬，还有一小块纸张残片。
“什么？”小玥妈妈抢过小铁盒，拿起最后一张小残片，“欠条”两个字隐约可见。
小玥妈妈立刻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你这老不死的，总是跟我作对……”
她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惨的女人，没有之一！你看看老妖婆，嫁个男人，从公务员下海折腾成了远近闻名的企业家；生个儿子，名校名企，不花家里一分钱，照样在国外工作，照样在国外拿身份。老妖婆，要人品没人品，要姿色没姿色，为什么就有那么好的运气？！
小玥爸爸和小玥相互轻轻击掌。
小玥扶着妈妈坐下，默默地递给她纸巾。
小玥爸爸打开家里的老式录音机，里面传来小玥妈妈最爱唱的那首歌：“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一个人扛……”
※※※※※
家里没发待了，剑南和小玥协商提前返回悉尼。
因为剑南和小玥这次回国都是请的婚假，所以回到悉尼后，还有几天假期。剑南多次催小玥去领证，小玥没同意，总是说等大家冷静下来，等各方面关系缓和下来再说。
剑南不好再催。毕竟，自己老妈这边，让小玥受了很多委屈。但剑南表面上没催，心里却自有办法：让小玥早点怀孕。这样，小玥就是他孩子的妈。而且，有了活蹦乱跳牙牙学语的孙子，他老妈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婆媳关系会有很大改善。
剑南每天晚上都很努力，想早点实现目标。
“你昨晚不是才……今天怎么又要？”小玥蹙眉问道。
“你昨天吃了饭，今天就不吃了？”剑南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小玥：“……”
男人就是强词夺理，厚脸皮，脸皮厚。
很快，小玥发现了问题，总是催剑南哥戴上安全套。
剑南其实也不想刚在一起就要孩子，二人世界他还没过够呢！但老妈那边，不是还指望他儿子能帮上忙嘛。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他堂堂七尺男儿，考名校，入名企，过五关斩六将，无往而不胜，没想到现在居然要借助儿子帮忙~~
后来，剑南发现小玥不提醒他用安全套了。他在床头柜里找到一瓶避孕药。
好吧，不想生就不生吧。
不是说时间和距离能冲淡一切吗？希望过几年，老妈能够接受小玥这个儿媳妇，也希望顺子能够尽早找到自己的爱情。如果顺子有了自己归宿，他老妈也会断了念想，自然就会慢慢接受小玥。
家庭矛盾暂时缓解。剑南对小玥沟通了自己振兴农场的看法，得到小玥的支持后，他趁还有几天婚假跑了几家大型婴儿食品生产商，了解市场行情。
小玥参加了会计的农场财务数据年度报告及风险分析会。会计讲了整整一上午，小玥越听，心情越沉重。
詹妮弗和农场新聘的威廉经理整理的农场债务只是一个很粗略的大概，而会计用各种详实的数据说明，农场已经被杰西卡和瑞安“经营”得千疮百孔，资不抵债。
怎么办？
想到帕特对自己的信任，小玥为农场目前的处境和自己的无能为力急得直掉眼泪。
走出会计办公室，小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医院看望至今未醒的华仔。
小玥拉着华仔的手，无语伦次地哭诉：“华仔，你快醒醒啊！帕特的农场快保不住了，欠了好多债，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华仔。春节回家，婚宴取消了，因为剑南哥的妈妈不喜欢我。剑南哥以前的女朋友总是阴魂不散地在他家里。华仔，我心里好难过。现在，帕特交给我们的农场，也快保不住了，我真是没用！你快醒醒，华仔！你快醒醒呀……”
小玥把额头靠在华仔的手上，压抑了整个春节的情绪爆发出来，她哭得很伤心。
华仔的小指头轻轻动了一下。
小玥以为自己感觉错了。她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眼前，紧紧盯着，不敢眨眼。
华仔的食指轻轻动了一下。
小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飞快地摁了墙上的铃，叫来医生和护士。
……
两周后，华仔康复了。
华仔的康复让小玥很高兴，帕特的农场终于有得力的管理者了！
小玥带领华仔去律师那里签字，确认玛丽转赠给杰西卡30%的农场股份归到华仔名下 — 根据帕特遗嘱，凡是用欺骗、威胁等不正当手段获得的农场股份都将被无条件收回，并由农场最大股东决定其归属。杰西卡谋杀皮特在前，不明真相的玛丽转赠农场股份在后，所以，杰西卡名下的股份被小玥做主，转到华仔名下。
华仔因为追查谋害皮特的凶手而受伤，躺在病床上几个月未醒。小玥认为，即使帕特在世，也一定会同意她的做法。
以农场目前资不抵债的实际情况，获得股份实际上是承担更多的责任。
这也让小玥很内疚。
华仔什么也没说。
他签完字，走出律师事务所后，张开双臂，给小玥一个温暖的拥抱。
华仔：“小玥，不要哭，别着急，我们一起努力振兴农场。”
晚上，华仔邀请小玥和剑南去他家，共商振兴农场计划。
这一回，三个年轻人以面包和牛奶作为晚餐。匆匆吃完简单的晚餐后，他们急急忙忙投入到振兴农场的头脑风暴中。
看完会计事务所详实的数据分析后，剑南也是大吃一惊。以农场现在这种状态，根本不可能实现他做的产业链优势资源整合方案，因为农场根本不可能为生产商源源不断地提供流水生产所需原材料。农场没有皮特在世时的规模和生产量了。
三人在灯光下热烈讨论，一套可行性方案很快被整理出来。
剑南已经开始上班了，农场太远，他没有多少时间参与到农场管理中。
小玥的假期还没结束，第二天一早，她搭华仔的车去农场，找詹妮弗和农场经理威廉，共同探讨昨晚大家提出的可行性方案，看他俩是否还需要做补充和调整。
威廉补充了很多生产管理细则，而大的管理框架几乎没有调整，因为会计事务所分析所用的各种生产数据，都是来自他在农场工作期间重新统计所得。
威廉除了重新统计农用物资和各种生产数据外，他还重新筛选了租赁公司，让农用器械租赁费用大大下降；在人力成本控制方面，威廉经理也是竭尽所能地在保障生产的情况下控制成本，减少不合理的用工，辞退劳动效率不高的工人。目前农场全职人员只有两名，农忙时兼职人员不到十人，与杰西卡和瑞安管理时期动不动用二三十人相比，人力成本已经精简了很多。
受经济危机影响，农场的销售情况不容乐观。从这一点看，剑南提出的农场国际化产供销产业链优势资源整合模式，对农场可持续发展很重要，也是必须推行的。只不过，目前农场各方面现实生产条件不仅达不到进入工业生产的规模，而且，农场经过杰西卡和瑞安三年混乱的管理，很多最基本的资源也需要时间重新调整，比如生态循环，土地，农用供水系统改建……威廉希望能给他三年时间调整，他会大家一个产量丰富的生态型农场。
也就是说，要差不多两年后，才能重新启动剑南哥提出的农场国际化的产供销产业链商业模式。
这也意味着，农场调整这三年，不可能有多少盈利。
这样，小玥和华仔他们必须慎重考虑，怎样让农场顺利度过这三年调整期而不受债务影响。他们必须保证农场在这三年内不会因为欠债而被银行强制拍卖。
詹妮弗提出卖掉她的房产。她以后住进农场，平时开车上班。反正她快退休了，她热爱沃加沃加，希望退休后能够做些有意义的事，能够继续生活在这里。
小玥没同意。尽管她很相信威廉的管理能力，但万一农场经营不成功，詹妮弗就会无家可归。小玥不敢冒这个险。
小玥决定卖掉超市股份用来还农场债务。帕特在郊区的老房子，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小玥舍不得卖掉，因为那里有帕特一家人太多的美好记忆。
小玥还决定辞掉工作，来农场帮工，这样可以减少人力开支。
没想到，华仔、詹妮弗和威廉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他们不要工资，吃住在农场，直到农场最艰苦的三年转型期结束。
小玥感动得流泪。她真想替帕特感谢眼前这群善良的好心人。
华仔走过来，轻轻拥抱她。
威廉和詹妮弗紧紧拥抱在一起。
小玥才意识到，詹妮弗可能因为到农场帮忙，找到了晚年的幸福。
小玥想起在林教授访谈中，詹妮弗谈到自己五十多岁后决定重返校园时的无助和恐惧：
What if I wasn’t good any more, or what if I couldn’t do it, or what if I couldn’t finish it, you know, it was very scary, you know, coming back to university after all this time.
（如果我健康不允许，或者如果我能力不够，或者我不能完成学业，你知道，多年以后重返大学校园是很恐惧的事。）
那时候她是一个人独立作战 — 虽然有三个成年子女精神上的支持。
这一次，她是和儿子、威廉经理和自己肩并肩战斗。
大家共同努力，一定会让农场度过难关。
当小玥提出搬去农场时，一贯对她百依百顺的剑南哥，这一回，却是坚决反对。
农场到悉尼来回要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剑南不可能每天开车接送她。而如果让小玥搬到农场，岂不是和华仔整天在一起？
小玥是他的未婚妻，一周有五天跟他的情敌在一起，自己反倒只有周末才能看到她。这算什么？
剑南坚决不同意。
他告诉小玥，他可以向父母借钱，暂时替农场把债务全部还掉，等农场盈利了再还给他。
对于剑南哥的这个提议，小玥却说什么也不同意。
剑南妈妈已经够瞧不起她了，现在还要让她帮忙还债，岂不是让自己在她面前更抬不起头来？而且，不知道他们又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剑南和小玥同时陷入了两难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