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1 / 1）
华仔开车返回农场时，突然遇上了狂风暴雨。
前面是一片古老的森林。华仔不敢开车进入森林，担心那里地势低凹可能会有积水，怕枯树禁不起狂风，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倒下，压在车上……华仔找了个地势较高的避风处，停车，静静地等暴风雨过去后再上路。
华仔转头怜爱地看了一眼缩在副驾上的小玥，声音沙哑地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华仔从后排座位的行李包里拿出毛毯，打开毛毯，盖在小玥身上，然后轻轻将她拥入怀里。
“对不起，小玥，让你难过了。”华仔亲吻了小玥的额头，低下头，俯在她耳边继续说道，“我说过，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是食草动物。”
小玥心一软，眼泪却扑簌簌滚下来，她急忙把脸埋进华仔怀里，遮掩自己的眼泪。
和阿南在一起，是她生命中第一段恋爱，可这段恋情伤得她好深……
“华仔，我现在不想，真的不想。”小玥在华仔温暖的怀抱里哭了。
“小玥，别哭，我懂。我会等你，等你有一天能够接纳我。”华仔轻抚小玥的秀发，柔声说道。
蜜雅离开塔斯马尼亚岛后，小玥和华仔单独相处了七八天，晚上住在一个套房里。有些卧室的门根本关不上，小玥开始有些担心，毕竟华仔是未婚男性，她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但他没有。随着一个又一个晚上平安度过，渐渐地，小玥晚上睡得很安心，对华仔也越来越信任。
她知道华仔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他的信仰不允许他婚期有那种行为。现在，她更相信华仔的人品，正如他说的那样，如果小玥不同意，他就是温顺的“食草动物”。
小玥从毛毯中伸出手臂，紧紧抱住华仔，为他对自己的感情，对自己的尊重，她的心也变得好柔软。
车窗外暴雨下个不停，树木在狂风中疯狂摇摆，空出飘荡着水雾，浓浓地裹住远处的群山，朦朦胧胧，让人辨不清方向……
※※※※※
回到悉尼后，华仔要开车去沃加沃加参加家庭圣诞节聚会。
华仔脸色很沉重，湛蓝湛蓝的眼睛也一片星光黯淡。
小玥知道他这个圣诞节不好过，也不知该怎么劝慰他。一想到詹妮弗要面对失去史蒂文的痛苦，小玥的眼泪总是忍不住涌出来。
小玥很喜欢詹妮弗。那么善良的女人，不该有这样的生活。
打开电脑，小玥首先查看了期末考试成绩，还不错，都是自己满意的分数，看来努力还是有回报的。她接着又查看了邮件，发现有一封未读邮件，来自某律师事务所。原来，帕克过世后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总算处理完毕，各种文件流程也走完了，律师让小玥圣诞节后去一趟。小玥想，华仔也该收到这样的邮件了吧，反正到时候跟他一起去，自己不用为这些事操心。
明天参加雅思考试，但小玥只是在旅途中练习写了几篇作文而已。对于考试，她心里根本没底，好在这次只是自己搞的“摸底”考试，是为了检测一下自己离永居（PR）申请的语言要求到底还有多大的差距而已，所以本次考试小玥压力不大。她打开华仔给她修改好的作文，瞪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心里乱乱的。
帕特的离开，华仔弟弟出事，父母每次视频聊天都必须追问的PR申请，毕业找工作……一件接一件，即使圣诞节和新年到了，也让小玥没法高兴起来。
人成大了，要面对多少烦恼事呀。
手机上出现短信，是剑南哥发来的。他说他买了晚餐过来一起吃。
小玥正想回短信说，不用了，却听到门外敲门声。
“小玥，是我。”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玥只好快速地在睡衣外面加了件外套，懒洋洋地打开门，无力地靠在墙上，眼帘低垂。
“咦？今天是搬了山还是填了海，怎么这么累？”永远都是那么精神抖擞的剑南哥关上门，拉着小玥走到餐桌旁，开玩笑地问道。
地上的行李箱还没有收好。小玥顺手抓过沙发上的薰衣草小熊，低头轻轻地嗅了一下。好香。
“考试后出去旅游了？”剑南翻开薰衣草小熊上面的心形小卡片，快速瞄了一眼，看到“华仔”两个字后，眼神不经意地一暗。
“明明是四个人一起出去，后来，淑兰跟着新男友跑了，蜜雅飞去墨尔本陪迈克过圣诞节，华仔弟弟出事了，现在我一个人在宿舍。怎么越是过节，反而越是冷清。”小玥紧紧抱着薰衣草小熊，慵懒无力地说道。
街上到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商场里更是张灯结彩，各种广告促销满天飞，就差商人们拿着扩音机大喊“买买买”了。
外面的确很热闹。
剑南伸手放在小玥额头：“你没感冒什么的吧？”
小玥伸手拿开剑南放在自己额头上温热的大手掌，顺便理了理头发。
“这不，剑南哥来陪你了嘛。”剑南笑道，“明天我陪你去逛街。”
“不用了，明天考雅思。”
“哦，这么努力？”
“当然啦，本姑娘一贯勤奋上进。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还不错，本姑娘努力没有白费。”只是，考试成绩好，就一定能有好的工作吗？小玥心里没底，她只是尽力做好目前手头上的事。希望如詹妮弗所说的那样，如果有好的成绩，那么拿到面试的可能性会大些。
“剑南哥。”
“嗯。”
“你当年毕业找工作容易吗？你是怎么进入世界五百强的？”小玥歪着头问道。
“哎，一会儿说节日冷清，一会儿说找工作，你今天怎么了？”剑南打开外卖盒，递给小玥一份。
旅游回来后累得倒头就睡，现在还真有些饿了。小玥接过饭盒，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剑南微微一笑，一边吃一边问：“你刚才说华仔弟弟出事了？”
“嗯。”小玥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讲了史蒂文和他女朋友失踪的事。
好在剑南不是第一次听小玥这样讲话，他听明白了。
“不要担心，华仔是男人，他知道该怎么对詹妮弗讲。詹妮弗很坚强，你不用担心。”剑南轻轻搂了一下小玥的肩膀。
正说着，小玥将一个肥大块甩到他饭盒里。
小时候两人一起吃饭时，小玥也喜欢将肥大块甩到他碗里：
剑南：你碗里那么多瘦肉，为什么不给我瘦肉，要给一块肥肉？
小玥：我妈妈说，男人吃了肥肉才有力气。
剑南：……
剑南莞尔一笑，将小玥甩过来的肥肉一口吃掉。
“你不是明年年底才毕业吗？找工作的事儿还早呢。”
“话是这么说，可明年主要是写论文，很多人都会出去找工作，下半年很多人会选择一边写论文一边实习。”小玥蹙眉说道。
“别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剑南哥也是毕业最后时刻才落实工作的。”
“你是怎么进入世界五百强的？”小玥又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公司来学校招聘，投简历，过五关斩六将。”剑南轻描淡写地说道。就是那年，前女友加入美国留学大潮。他对留学没什么兴趣，就拒绝了前女友一起去美国留学的要求。他不想为了留学而留学，当时他就想冲进职场，厮杀拼搏一番。前女友去了美国后，半年不到就提出了分手。他从其他留学的同学那里得知，她已经有了新的感情归宿。到现在，他也没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只是前女友的离开，让他的感情世界沉寂了很多年，也让他在选择女友的标准上有了很大的改变。
“哦，你好优秀。”小玥垂头丧气地吃饭。
“你也很不错啊，林教授对你整理的数据很满意。”
“哎，文科生在澳洲找工作很难的。我还要考雅思，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小玥叹了口气。
“咦？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出去旅游一趟，变得多愁善感了？”
“跟旅游没关系啦。这个年一过就面临写论文和实习，没法不考虑就业问题和雅思考试问题。”
“你真的想留下来？”剑南停止吃饭，盯着小玥问道。
“也不是很想啦，只是在这边读了几年书，如果能够拿到PR当然最好了，至于以后要不要留下来，以后再说啦。很多同学都是这样考虑的。”
“哦，你要留下来，不是很简单嘛。”某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玥以为某人要开她和华仔的玩笑，白了他一眼，命令道：“吃饭！”
吃完饭，小玥强忍着疲劳和困乏，挣扎着复习了一会儿写作，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昏沉沉地睡觉。
第二天一早，剑南开车送小玥去Z大雅思考场。
其实，剑南也是昨天才从纽约飞回悉尼，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后买了外卖找小玥一起吃晚饭。
为了能够在圣诞节前赶回悉尼和小玥一起飞回上海，剑南在纽约日夜赶工，拼命加班加点，硬是将项目提前一周保质按量地完成了。公司相关部门验收后，剑南才飞回悉尼。粗心的小玥都没有发现这回剑南哥有些憔悴，有些困乏，眼圈还有点黑。
趁小玥考试，剑南又开车回去，好好补一觉……
※※※※※
回到上海，虽然剑南和小玥住在同一个社区，但中间隔了好几幢高楼，还有一条河。再加上春节临近，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过节，忙着访亲拜友，因此，两人见面反而比在悉尼时少了。
小玥回家，父母自然是欢天喜地。小玥妈妈不让她做任何家务，整天还换着法子地给她弄吃的：猪蹄汤，羊肉粉丝，红烧鲤鱼，鱼香肉丝，宫保鸡丁，麻婆豆腐，水煮肉片，酸辣土豆丝，梅干菜扣肉，桂花糖藕，酱鸭，油爆虾，糖醋小排……每天三顿，坐在小玥旁边，看着她吃完才满意。小玥感到自己带回来的衣服都快穿不上了，开始唧唧歪歪地抗议。在小玥爸爸的支持下，小玥妈妈才勉强答应给小玥减少一点食量~~
被催肥的问题刚刚解决，小玥又面临新的问题：妈妈整天在她耳边唠叨，东家姑娘西家媳妇，这个姑娘年纪多大了还没有对象，那个媳妇多年轻孩子都已经上幼儿园了……
小玥从网上了解到，上海“剩女”特别多，很多剩女还有“三高”：学历高，职务高，工资高。有些姑娘拼命学习，毕业后在职场上打拼，到了三四十岁，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这些女孩的父母们都气急败坏了。
可自己本科还没毕业，需要那么急吗？老妈真是瞎操心。
不过，小玥在妈妈的“威逼利诱”下还是被迫相了几次亲。小玥本来就不愿意，所以大家见了一面之后就没了下文。有时是男孩没看上她，若是有男孩看上了她，小玥又找出各种借口拒绝。害得热心当媒婆的七大姑八大姨纷纷责备小玥妈妈，小玥妈妈只得又在小玥耳边苦口婆心唠唠叨叨~~
与小玥被妈妈急于“推销”出去整天催着去相亲形成冰火两重天的是，剑南却是整天被妈妈们带着精心打扮的女儿们“车轮战法”围攻得疲惫不堪。这些妈妈们是剑南妈妈的老同学、老朋友、老同事、老同学的朋友、老同事的姐妹……
难怪有人说，农村剩男多，城里剩女多。
在城里，优秀男人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一经发现，立刻被哄抢，要找到像剑南这样的优质“库存”很难~~
某天早上，小玥和剑南在社区花园里晨跑不期而遇。
小玥本来没有晨跑习惯的，只是回来后被妈妈催肥，感觉不跑几圈消耗掉多余的脂肪，回悉尼时都不知道要胖成什么样子了。
两人并肩跑步，小玥气喘吁吁地问道：“你最近怎样？”
剑南淡淡地回答：“忙。”
小玥心有同感：“是啊，整天不是被逼着吃，就是被逼着去相亲。”
剑南停下跑步，颀长健硕的身体挡住小玥，笑眯眯地询问道：“你去相亲了？”
小玥嘴一憋，不高兴地说道：“是啊，妈妈说不早点找对象，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哦？”剑南喜欢小玥的直爽，不扭捏作态。他微笑着扬眉，弯腰平视小玥，好像对小玥相亲的事很感兴趣。
剑南穿着灰色运动衫，黑色运动裤，前胸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前额的头发也湿漉漉地耷拉下来，脸有些红。看来，小玥来跑步前他已经锻炼有一段时间了。
当他弯腰靠近小玥时，男人的汗味和热气扑鼻而来，小玥往后退了两步。
“可是，人家本科还没毕业，正风华正茂！本姑娘才不急哩！”小玥眉毛一挑，傲娇地说道。
剑南一只手搂住小玥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花园里稀稀拉拉在寒风中萎靡不振的花儿，意味深长地耐心教育她：“你看，女孩的青春就像那些花儿的花期一样，很短，很短。所以，你妈妈着急，是有道理的。”说完，他玩味地观察她的脸，目光灼灼，带着坏笑。
某人稍作停顿后，假装咳了一声，挺直腰板继续说：“咳咳，那个，这几天其实我也挺忙的。不知是二十多个，还是三十多个女孩，打扮得漂漂亮亮，主动找上门来。我好累呀！”
小玥立刻靠近剑南，瞪大双眼，像探照灯一样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小妮子又来这一套了。
剑南马上气沉丹田，聚气凝神，无比镇定地接受小玥的审视。
剑南早就找到对付小玥这一招的办法了：紧紧盯着她的眉心，千万不要看她的眼睛。这样，不管小家伙在他脸上扫多少个来回，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小玥审视了片刻，没发现异样，眼睛一转，学着太监的声音挖苦道：“哦，请问陛下最后临幸了哪位美人？”
剑南扑哧笑起来，马上绷着脸故作严肃状，伸手假意要在她额头弹一下做惩戒。
这小妮子，说她直爽，她还真口无遮掩了。
小玥笑着躲开了。
“咳咳，其实，那个，你身边还是有优秀男人的 — ”剑南停顿下来，再一次挺了挺腰板，斜睨着小玥。
小玥歪着脑袋，咬了一下嘴唇，试探地问道：“你说的是，华仔 — ？”
华仔个头啊？！剑南生气了，他轻轻推了小玥一把，责备道：“还不跑？站在冷风里想感冒呀？！”
小玥：“……”
明明是你站在路中间，把人家跑步的路挡住了好不好？！
一高一矮又绕着社区公园的林荫小道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