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上元佳节玉人来 花灯好景心曲传(1 / 1)
妙元想了想,还是据实说道:“奴阿耶阿娘送她去苏州老家了。”
李铉道:“某明日便动身去苏州。”
妙元道:“找到又如何?若是仍然如此僵局,只怕下次姐姐会躲得更远。”
李铉想了想,道:“你说的是。等某安排好了,再去找她方稳妥。”
时光空过,转眼已近年关。这日,赵世祯的两位门生,特地来府上拜访。一位叫王平,25岁;一位叫袁新,29岁,都是赵世祯看中有意择婿的人。是以这边宴席一开,那边就有小丫头通知妙元,让妙元去屏风后看看两位。
妙元不想去,小丫头拉着妙元道:“好娘子,您就去吧,夫人等着呢。若是您不去,咱俩都要挨骂呢。”妙元无奈,放下针线,去会客厅。
到得会客厅,妙元从后门绕到屏风后,见她娘已然在那,妙元也不出声,走到她阿娘身边,透过屏风一看,只见赵世祯正同两位门生开怀畅饮。
妙元望着这两位从外地赶来陌生郎君,只见这两人一位身形较魁梧,一位则相貌堂堂。妙元端详半日,也未觉着这两人是好是坏。只觉着坐左边的这位王郎君仪态没有刘郎君好,右边那位袁郎君相貌堂堂,只是眉毛没有刘怀远郎君好看。
想罢,妙元正欲先行离开,忽而大惊,心道:“不对啊,妙元啊妙元,你在想什么?怎么会拿怀远郎君来和他们做比较。我怎么会觉着怀远郎君他眉毛好看?”想到此,妙元只觉得面上好热,便先走开了。
刚回屋,妙元正准备梳理一下混乱的心绪,忽而他啊娘也来了,问妙元道:“这两个后生你也瞧过了,觉得怎样?我觉得都不错,你阿耶让你选。”
妙元心中正烦乱,道:“啊娘,请您让奴静一静。”
陈氏道:“也是,哪有这么快下决定。那你好好想想罢。”说完便离开了。
妙元坐于窗下,心中却怎么也抹不去刘伯贤的身影。
枯坐半晌,妙元直面内心,其实自己对伯贤是既感恩,又爱慕的,并非无动于衷。只是彼此身份差距犹如鸿沟,因此才一再压抑内心。
然而事已至此,自己与伯贤绝无可能,中意他如何,不中意他又如何?将这份情愫好好收藏在心底便得了。
转眼已到年关,妙元一家都在忙着置办年货,清洁打扫。妙元少不得抽出空子绣了一幅花帕子命人送与宛儿,算是新年贺礼。宛儿也回送了两盒自制点心与妙元,并带信给妙元,说是想瞧瞧润州的上元灯会。又说当日酉时会在润州长安街街口等妙元共赏花灯。
妙元命人回说知道了。
上元节当日下午,妙元匆匆与家人吃了元宵,便想与庶妹同去看灯,妙元庶妹年后便要嫁人,无心看灯,妙元便独自带着涟漪坐牛车去长安街了。
牛车到了长安街街口,妙元掀车帘望去,只见路上已是热闹非凡,青年男女盛装打扮,小贩们都正卖力吆喝,各色花灯将街市映衬得犹如白昼。
妙元和涟漪下了车,命车夫去停车休息闲逛。两人便在街口等宛儿。
妙元遥遥望着来路,却不见宛儿一行来到。忽见伯贤带着顺儿牵马而来。
妙元见伯贤站在面前,不由愣住,只呆望着他。
两人都不说话。
半晌,伯贤行礼,妙元亦回过神行礼。
妙元道:“宛儿怎么没来?”伯贤道:“她让某替她来了。”
伯贤又道:“想和你单独谈一谈。”
赵妙元不语。
伯贤道:“死也要死的明白。”
妙元想了想,转身给了涟漪一串钱,说道:“去随便逛逛罢。一会儿在前面小亭子等我。”伯贤亦遣走随从。
两人在花灯下对望。
伯贤苦笑道:“某觉得自己甚是可笑。”
妙元道:“这是为何?您并不可笑。您对奴的恩德,奴没齿难忘。刘郎君心地纯良,家世高贵,理应与才貌双全的佳人相匹配。愿刘君早日寻得善缘。”
两人心里皆有诸般苦楚,只说不出。
半晌,伯贤问道:“不知赵娘子想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某也好照此努力。”
妙元回道:“父母老迈,不舍他们,只怕奴不会再嫁人。”
伯贤道:“娘子当真对我无意?”
赵妙元低头道:“无意。”
伯贤道:“娘子看着我的眼睛说。”
赵妙元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刘伯贤,只不敢看他眼睛,又低头道:“无意……”
伯贤看出妙元说谎,转悲为喜,半晌,道:“既然娘子无意,刘某也只好不娶妻室了。”
赵妙元大急,抬头道:“郎君这是何必?”忽而眼见刘伯贤眼带笑意的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的心意被看穿,妙元手足无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刘伯贤笑了笑,拉起赵妙元的手,道:“今天月色正好。不如边走边说。”
妙元大惊,左顾右盼,觉得人人都看着自己,只不肯走,要松手。
伯贤笑帮妙元把她手中的幕离带上,问道:“这下放心了?”
一时刘伯贤拉着赵妙元的手,漫步往小桥边去。
路边卖花灯的,卖小吃的,杂耍的,应有尽有,再加上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妙元却觉得什么都听不到,也不敢看伯贤,只觉得伯贤的手好温暖。
两人缓步来到桥边看风景,只见两岸尚有残雪未化,河中灯影盈盈。周边人群欢声笑语一片。
只听伯贤道:“第一次看见娘子时,某只觉得胸口被什么击中了。当时以为自己与娘子无缘,某心中万般无奈不甘。今日终得与娘子共赏灯会,实是某之夙愿。某荣幸之至。”
伯贤又说道:“某人说过,千难万难,某在前面挡着,还望娘子信某。万勿再终日忧心忡忡,倒要宽心才是。”
妙元听闻伯贤知自己心中苦楚,如此安慰,不由触动心事,强忍眼泪,还是哭了出来。
伯贤透过幕离纱巾,看妙元哭,心下亦大为酸痛,但仍强装笑意,道:“娘子哭起来亦是好看。”
妙元道:“刘郎君对奴家如此之好,奴家无以为报,倒是给您添得许多麻烦。”
伯贤笑道:“麻烦都是因我而起。”
妙元脸红不已。
伯贤又道:“以后称刘某为‘你’便可。称‘您’,倒是折煞某了。”
伯贤见周遭有一老者,卖的花灯甚是好看,便去买了一盏,递给妙元拿着。又握起妙元的手,在街市上缓行。
妙元第一次嫁给石涤,婚姻中莫不是委屈与苦恼,何曾受过如此温和对待。
妙元望着花灯,心中又开心,又伤感。
如果自己最初嫁的就是伯贤,该有多好?
走了小半条街,伯贤又看见卖汤圆的小摊,便拉着妙元坐下,买了两碗汤圆兼小饼子。
一时上了吃食,伯贤便吃起汤圆,一口一大个,一点也不怕烫。
妙元见状不由掩嘴微笑。
伯贤笑道:“我就是这般,以后成婚你可要习惯。”
妙元脸红不语。
一时两人吃完汤圆。妙元便道:“怕是涟漪要等急了。”
伯贤笑道:“不想你走,不过,还是改日再聚吧。”
于是伯贤送妙元至街口小亭边。
两人心中依依不舍,约好改日再细细商量。伯贤便走了。
这边涟漪急忙从小亭子中出来,道:“娘子,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你真同刘郎君是一对?”
妙元低头道:“今日才彼此互通心意。我只觉得配不上他。”
涟漪道:“奴早看出他中意娘子,倒是娘子,一直瞒着奴,把奴当外人。”
妙元道:“我本不想与他一处,让他另寻好女子的,谁知……”
涟漪笑道:“娘子,奴懂你的……”
妙元道:“你懂什么,还是想想你自己罢。你可有中意之人?我之前就说过的,想把你早日嫁出去。”
涟漪笑着捶打妙元道:“坏娘子。”
一时妙元一行回府。陈氏问:“石娘子怎么没来?”妙元说她托人带话,临时有事不来了。
陈氏便不再过问。
这边厢李铉在府中倒是气定神闲,大过节的,也不出去玩,只在自己屋中听人奏琴高乐。他阿娘张娘子见李铉最近一直不出府,倒是有些心急,便过来瞧他。
一进李铉屋,只见李铉随常打扮,闭目则靠于榻上。两个乐者坐于窗边,一个弹筝,一个弹琵琶,李铉听得入神。
张娘子一看这情形,气不打一处来,火道:“都下去!”乐者便行了礼,都撤了。
张娘子拉起李铉,道:“平日里给你合婚的小娘子,你一个都不中意。现下大过节的,满城的小郎君小娘子都打扮出门,你倒好,窝在家中生霉!”
李铉道:“阿娘明知道赵娘子被您逼走了,这才让某出门,某去见谁?”
张娘子火道:“那么多女子,你为何偏看中她?”
李铉笑道:“某自小便这样,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得到,阿娘既不让。那孩儿便只好如此了。”
让娘子气到没话回,转身出房门道:“我去和你阿耶说!”
李铉道:“他不会管孩儿这些小事的。”
张娘子气得转身过来捶李铉,道:“看见你便生气!今儿你必得出府!不到明早别回来!”
李铉见阿娘真怒了,便只得起身更衣出府。
一时也没想好去哪儿,便骑着马带着随从在街市上信步走,不觉竟到了石府门前,便命人去问问石娘子可在。
李铉本以为石宛已出门观灯去了,没成想石宛从府门出了来。
李铉道:“娘子倒没出去看灯?”
石宛道:“李哥哥,你怎么来了?”
李铉便道:“想约你去看灯。”
石宛点头,便命人去和林夫人说一声,便带着小毓和李铉往灯街走去。
今夜全城不宵禁,街上到处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