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佳人远去空余恨 相视而笑泯恩仇(1 / 1)
回到府中,石涤着实烦乱,自从见过永娘,什么赵妙元、小喜儿、小毓儿,早就如同草芥一般。然而左思右想,石涤断然不愿放手妙元,一想到妙元当初抗拒自己,又曾被伯贤中意,石涤就忿恨无比。虽则伯贤现下已然流连烟花巷,但只要妙元一和离,保不齐伯贤会勾搭妙元。想到这些,石涤已拿定主意:“赵妙元,无论怎样,我都要困你一生!”
可是对于永娘,石涤是心痒难搔。
当晚晚饭,众人正同聚吃饭,石涤笑道:“祖母,您上次说把小毓给孩儿,结果才在孩儿这儿呆了一天,便又给了宛儿。”石老夫人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当初不是已经给你置办了两身新衣服,又给了一千文钱换了么?”石涤道:“拿死物件换,终是无趣。”石老夫人点头笑道:“老身的乖孙这是看上什么活物件了?快说罢。”石涤道:“总之这次我要纳妾您别拦着。”石老夫人看看妙元,道:“不拦着,作甚要拦着?你这是看上了谁?”石涤卖了个关子,道:“不是咱们府上的人,她也很想见见您,孝敬您呢,祖母。”
石老夫人道:“好,好,只要不是那青楼里的姑娘就行。”石涤道:“不是,您放心。”
至得晚间,已是合府尽知石涤想再纳妾。
话说这石涤刚进小喜儿屋子,就见小喜儿冲着墙呆坐着。石涤道:“你在那望着墙作甚?快给我倒茶。”小喜儿回身道:“奴倒的茶不香,怕是外面那位倒的茶才香。”
石涤道:“我烦着呢,你别闹。”
小喜儿道:“真不知奴在郎君心里有几分。”
石涤正因永娘叫他休妻之事烦恼,当下火道:“你这是怎么了,也要做个妒妇?”
小喜儿道:“奴有了。奴有喜了。”
石涤道:“真的?!”
小喜儿点头。
石涤道:“请郎中来看过了?”
小喜儿点头。
石涤道:“那明儿个赶紧告诉老夫人。我去小铃儿房里睡了。”转身便出了门。留小喜儿一人愣在屋中。
再说妙元这边,晚间涟漪和妙元同睡,涟漪道:“娘子,三郎又要纳妾了。”妙元道:“迟早的事。只要他和那女子是两厢情愿,别强人所难就行。”涟漪道:“只怕小喜儿娘子要着急了。”
妙元道:“上次花园耳房之事,小喜儿命她下人帮三郎骗我,三郎若是有心想到这一层,应该会顾念一下她吧。”
涟漪笑道:“你高看三郎了。”
两人便都笑笑睡去。
这石涤在小铃儿处思虑一夜,第二日学也不上了,径直去质库当了一枚金戒指,换得金钱,立马转头去银楼为永娘买了一对步摇。想起永娘告诉的酒肆地址,便急急赶去。
到得酒肆,只见永娘正与众位客人对谈调笑,店内一片欢乐气氛。石涤见状不由醋意大起,但见与永娘对谈之人衣着光鲜,似非普通人物,经过上次得罪李铉之事后,石涤已不敢再随便开罪人,只得将妒意压下,坐于空位上等永娘。
一时永娘看见石涤,便过来请他去楼上包间。
到得包间,石涤要好酒,永娘便命人上酒。酒水果子上齐,石涤便闷声大喝,永娘道:“石郎君也慢些喝。”
石涤将杯子拍在桌上,说道:“娘子这一天天在酒肆里,乐呵呵的,我说你怎么不愿去我府上,原是这里的日子快活的很!”
永娘愣住,过了一会儿笑道:“郎君出身富贵,不知咱们平头百姓度日的艰难。若是奴苦着一张脸,你当他们会来买酒喝?不过都是场面文章而已。郎君不必在意。”
石涤想了想,道:“好姐姐,某已求过长辈,要和离,长辈不准啊。母命难违,某也没办法。某在这里发誓,只要姐姐肯进石家门,某一切以姐姐马首是瞻!某保证不与那妒妇一个屋子,至于其他妾室,任凭姐姐处置。要打要骂,要去要留,由得姐姐!”
永娘心下叹气,这石涤为了自己,对家里的妾室半分顾念都没有,若是自己跟了这种人,等石涤新鲜劲过去之后,怕是自己也成了弃妇一枚。
永娘实在受不了石涤,心下已无法抑制对石涤的厌恶,便装作生气,站起道:“石郎君你当奴是什么人,奴是贪图你财物的人么?收回你的东西!你既不肯休她,那就什么也别说了,郎君请回罢!以后莫再见面了!”
石涤亦赶忙起身,拉着永娘的手道:“好姐姐,你还不知道某的心吗?只求姐姐心疼心疼某罢!”
永娘甩开石涤的手,道:“好讨厌的人,是奴看走了眼!奴还有事忙,先走一步,你爱呆多久呆多久吧罢。总之今后两不相干!”说完便出了包间。
石涤楞在原处,即刻反应过来,冲出门拉扯永娘,只不肯断掉这层关系。永娘被拉得的没办法,高声唤来酒保,两个酒保死命方将石涤拽开。石涤无计可施,眼见美人终不能到手,竟借着酒劲发起狂来,冲到楼下将近处的几案全部掀翻,又踢坏拉门,方扬长而去。
这酒肆中的客人们个个目瞪口呆,不知道这唱的是哪出戏,永娘为客人们都免了单,客人们便都散去。永娘与酒保们慢慢收拾残局不提。
隔了两三日,永娘找来伯贤,伯贤一进酒肆,便看到被踢坏的门。永娘笑道:“你这表哥脾气不是一般的大呢。掀桌气门,倒是吓着了客人。”伯贤忙致歉,道:“真真不知他会这样,早知不该麻烦姐姐的。让姐姐受惊吓了。”永娘笑说没事,两人到了包间,永娘便将与石涤相处的经过,大略说与伯贤,又将他来酒肆那天的事说与伯贤听。
伯贤耐心听完,已知这事无法得成。便向永娘抱拳道:“某实多谢姐姐仗义相助。事虽未成,但某对姐姐的感激之心实无以言表,请姐姐做好回乡准备,半个月后某派人送姐姐回波斯!”
永娘见伯贤不避旧约,既感恩又歉疚,道:“刘郎君,奴对不住你,白忙活了一场,你还肯派人送奴。”
伯贤道:“姐姐已为我用尽心力,某实感激不尽,能为姐姐效力是某的荣幸。半个月后姐姐只管启程便是,陪伴姐姐的人是某最得力的两位家丁,姐姐尽管放心。”
永娘摘下腕上一副乡金镶宝石手镯,递给伯贤,道:“奴相信将来你定能和那位赵娘子在一处。奴实谢谢她,因为有她,奴才能结识这么好的郎君,放心归乡。他日你与赵娘子见面,请将这副手镯赠予她,算是奴的小小心意。”
伯贤道了谢,郑重收下手镯。
半月之后,已是暮春下旬,伯贤送别永娘。伯贤两位家丁陪她同行。
再说石府这边,这石涤回家酒醒,心下极为不甘,只当那永娘定是以为自己与妙元有情才不舍合离,因此嫉妒了。但若是放手妙元,石涤恨意难消。
苦苦思索十多日,石涤决定再去找永娘商谈,看看还有无机会。进得酒肆,左瞧右望不见永娘。酒保来问石涤想喝什么,石涤不搭理。干等了一会儿仍不见永娘,只好又叫酒保过来,问他永娘去哪儿了。
酒保依稀认得这位曾来闹事的永娘“相好”,便笑道:“郎君竟不知?永娘他回乡了。”石涤道:“回乡,回什么乡?她在咱们大唐有老家?”酒保笑道:“郎君竟半点不知?她回波斯啦,前两日动身的。”石涤觉着好似一盆凉水对着自己当头倒下,愣在原地。酒保见状微笑摇头,转身去忙别的。
石涤回过神来,又拉住酒保问道:“那她何时再回来?”只听那酒保笑道:“人家赚够了钱回乡与家人团聚,为何要再回来?她的东西该打发的都打发了,去意已决,郎君不必再挂念。”
石涤伤心欲绝,呆呆坐下。没想到永娘竟如此爱慕自己,眼见进自己家门不成,竟然不再留恋大唐,伤心回乡。
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在石涤心中成形,石涤要来好酒,独自豪饮,哀叹自己的爱情……
这日下午□□正好,石宛正在园中看榛儿与小毓儿踢毽子,远远望见妙元带着几个丫头闲逛园子,宛儿扭过头不看妙元,妙元看到宛儿她们,笑着缓步过来。
这榛儿与小毓儿都极会踢毽子,□□燕、鸳鸯拐、金狮踢,各种踢□□番交替,只见毽子被她们盘的上下飞舞,姿态犹如舞蹈般美丽。妙缘和涟漪她们都连连叫好。
小毓儿见妙元来了,便停下毽子过来笑拉妙元一起踢,妙元看看宛儿,宛儿当没看见,转头望天,妙元便跟毓儿一起踢毽子。无奈妙元太笨拙,只能踢两三下,毽子便落地,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
宛儿余光瞥见,实在按捺不住,说道:“真是笨!”过来捡起毽子,拉着妙元教她踢,妙元被宛儿指教了半天,终能踢个五六下,妙元笑道:“宛儿师傅,学生可让您满意了?”宛儿撅嘴道:“油嘴滑舌。你才踢五下就让我满意?我随随便便就踢百来下呢。”妙元搂着宛儿笑道:“我师傅当然厉害了,秋千、画画儿、骑马、射箭,还有现在的踢毽子,哪样不是一等一。”宛儿得意道:“还有一样我也厉害。”妙元问道:“什么?”宛儿道:“那就是宽宏大量,要是换做旁的女子,再不愿放过你的。”妙元怕丫头们听出玄机,忙使眼色与宛儿,让她别说了,又笑道:“大量师傅,可愿与我再去荡秋千?”宛儿道:“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陪陪你罢!”两人便笑挽着手去荡秋千。
妙元现下也不惧怕玩秋千,石宛与众丫环在边上推她,众人玩得好不开心。忽见一小丫头急急的过来,回妙元与石宛道:“两位娘子,老夫人请二位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