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离开（1 / 1）
第五章，离开
茂帆再出现是一个星期之后，春风得意四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常卿，你这几天抽个时间出来，我们一起出去玩。琳琳说她想在南京转转，你给我当导游呗。”
常卿正在画图，满手都是颜料，不假思索就说：“文然最近出差，工作室里面我不能缺席。”
“裴淋好不容易来一次，你怎么这样！”茂帆挡在灯前，不让常卿画画。
常卿放下画笔：“我最近真的走不开，我帮你联系别人吧。找个旅社你看可以吗？”
“不行，你陪我，咱们两个也很久没有出去玩了？”
常卿推开挡在光前的茂帆：“又和那时候一样？三人行？”
“对。”茂帆理所应当的开口。
“过几天，等文然回来。”
茂帆有些不太开心：“行吧，那过几天，你一定要陪我去。”
“嗯，那你现在能让开了吗？我要画画了。”常卿做出请的姿势。
“行，你眼里就画画，我给你剂颜料，行了吧。”
常卿看着茂帆剂颜料的手和简单的笑容，还是把话咽到肚子里面。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带着他们在南京各个地方转悠，那天他们去了秦淮河。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常卿看着在桥边自拍的两个人，自己静静的往旁边站了站不入他们的画面比较好。
茂帆见常卿一个人望着水发呆，连镜头都顾不上去看，裴淋看着画面中的茂帆，歪了歪镜头，他在看常卿……
三个人的画面，咔嚓一声，这么拍了下来。
“茂帆，这有卖水的吗？我想喝水。”裴淋收起手机道。
常卿看了看周围：“那边有，你们两个玩，我去买吧。”
“不用，我去买，你们呆在这。”茂帆拍拍常卿的脑袋笑的灿然。
常卿点头，目送他离开。
秦淮河上的石桥上人来人往，时不时还有举着旗帜的导游带领着旅游队穿过，从夫子庙那边过来的人不断地交杂的谈论着什么……
裴淋盯着常卿的侧脸发呆，有些无辜的说：“他在法国的时候总是提起你。”
常卿没有回头只是哦了一声。
“他说我和你长得有些像。”
常卿回过头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子，轻轻一笑：“还好吧。没有很像。”
裴淋也趴在桥栏上，暖风卷起她额前的长发：“我觉得有几分。”
“哦，这样啊。”常卿回答道。
“你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裴淋又侧头盯着常卿：“你真冷淡。”
常卿礼貌的微笑：“性格如此。”
裴淋看着向两人走来的茂帆，叹息般道：“其实…他不明白。”
“他要明白什么呢？”常卿反问她。
女人的眼神终于的变了，一种颓败感在她身上显露：“原来不战而胜是这个意思……”
茂帆拿着水回来，先问裴淋：“你喝哪个？”
裴淋笑意轻盈的指了指葡萄汁：“就这个吧。”茂帆把水递给裴淋，转身把从袋子里拿出橙汁：“你的。”
“你不问问常卿要喝什么口味吗？直接给他了？”裴淋无意的玩笑。
茂帆走过来搂住裴淋的肩膀：“他只喝橙汁，别的都不碰的。”
“去吃东西吧。”常卿打断场面的延续。
鸭血粉丝店里三人坐在靠角落的位置里，身边是一群吵闹的年轻人，满嘴都是计算机编程话题。
其中一个男生和一个男人的相处状态让常卿留意起来。
常卿低头喝汤，耳朵听着那边男人和男生的话。
裴淋看着常卿一副神游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拉住茂帆的手腕道：“我要去趟洗手间，你陪我去呗。好不好？”
撒娇的语气。
茂帆还在看常卿，听到这话后，立刻道：“行啊，咱们走。”说罢茂帆蹙眉点点桌子：“我们先去厕所，你等我们。”
常卿稍稍回神敷衍道：“好。”
茂帆站起来看了常卿几眼，赌气的踢了一脚凳子，离开了。
常卿喝完汤后，发现对面也只剩男生一个人，他侧过头去看，发现男生也在看他。
“抱歉。”常卿低头道。
男生一副无心眼的乐天派：“你道什么歉啊，我只是看了你一眼而已。”
“哦。”常卿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起来。
“你刚刚在看我吗？果然……我的魅力半径太大。”男生乐呵呵的问。
常卿对着热情简单人没有什么防备，露出笑容问道：“你和刚刚那个黑衣服的人是情侣？”
男生脸上稍稍一红随即大方承认：“是啊，他是我那口子。”
“你们很般配。”常卿真心道。
男生拍拍胸脯：“那当然。”
两人还在聊，茂帆带着裴淋回来的时候，常卿正笑的欢喜，和男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茂帆本来要冲进来，可裴淋却抓住他的手，面上是温柔的笑容：“今天一天常卿都不太高兴的样子，他现在看起来不错，咱们不要打扰他，咱们自己去游船吧，好吗？”
茂帆咬着牙看着馆子里和别人相谈甚欢的常卿，心里莫名升起一腔火，赌气的转身：“好，咱们去玩。”
眼看着男生那桌子的人回来的越来越多，自己这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
【我们要去游河，你在店里等我们。】
常卿看着屏幕，倒吸了一口凉气。
店里走来一个服务员礼貌的问：“请问，这个能帮你撤了吗？”
常卿握紧手机：“嗯，撤了吧。”
【工作室出了点事，你们玩吧，我回去了。】
男生那边又开始吵闹，常卿不好打招呼，结了账就走了。
回家，也是无聊，好几天没去工作室露面了。
刚走到工作室门口，小妹就跑过来：“常卿前辈，文然哥今天又发火了。”
“又？”常卿奇怪的问。
小妹有些忐忑的说：“是啊，昨天你不在，墨总过来，文然哥也发火了。”
常卿看着二楼紧闭的门，心里大概有个谱：“我知道了，我去看看。”
小妹感激的点头：“咱们公司也就只有您能和暴怒的文然哥说话了。”
“没办法。”
常卿推开文然办公室的门，只见一地狼藉，纸张满地。
“你怎么了？”
文然坐在飘窗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脖子上的吻痕昭然若揭，而且不止一个。
“被狗咬了！”
常卿轻笑：“你之前也说是被狗咬了，今天也是被狗咬了，昨天是不是也被狗咬了？”常卿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我猜猜啊，你是不是被同一只狗咬的？墨总在追你？”
文然一个眼神飞过来：“知道还说？”
常卿把一地的白纸捡起来：“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你这么烦他？”
“我说了，你别笑我。”
“我自己就是个笑话，能笑你什么。”
文然想点烟，常卿伸手挡住，文然摇头轻叹：“都是因为那杯该死的酒！”
“酒？”
“嗯，就咱们那次去墨氏交接，晚上我去萧冥那喝几杯，结果……结果他再也那，还错喝了一杯酒。那酒吧，你知道老萧也不是什么正经人，那杯酒是他给他媳妇准备的，那里面是有东西的。他那个蠢货就那么喝下去了。结果！结果！”
文然有些咬牙切齿：“老子当时也是好心啊，带他去酒店。然后就不可描述了……”
常卿歪着脑袋：“所以我那天给你打电话你有气无力是这个原因啊。”
“我也没想他怎么样！都是男人又不会怀孕，还真要他负责吗？可那个人为毛就是不开窍啊。”文然揉着一头乱毛。
常卿在文然对面坐下：“你为什么不接受试试呢？你说他不开窍，你自己不是也不开窍。”
“得得得，你又开始劝我了啊。”文然伸手叫停：“我打算先躲一阵子，等他冷静一下，我再回来。这几天，公司就交给你了啊。”
常卿冷淡的看着他：“你就是不想干活。”
“你说出事实的时候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常卿站起身，拍怕自己的衣角：“我哪有你长得可爱。”
“滚蛋。”
常卿：“好，我滚了。”
握上门把的那一刻，文然喊道：“常卿。”
常卿微微一颤，回过头：“嗯？”
“你还好吗？”文然坐在阳光下，颇为担心的问。
“不知道，我好像没什么感觉。”常卿摸着心口，有些迷惑却诚实的说。
文然摇头：“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难过……”
常卿心口紧了紧，四肢有些脱力：“我…不知道。”
文然侧躺下来：“你总说，你有自己的想法，你的想法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从来没有耽误过别人，可是，你一直在伤害你自己，自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常卿摇头，拉开门自经离开。
得不到回应的暗恋，本来就是折磨，本来就是自虐。
几天后，茂帆带着常卿回了一趟茂家，当然裴淋也跟着去了。
茂妈妈眼神复杂的看着微笑温和的常卿，心疼的拍拍孩子的后背。
“他……”
常卿将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阿姨，他现在幸福就好。”
本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看着茂帆结婚生子，拥有完整的人生，可是当茂帆牵着裴淋走到他面前说：“我和裴淋打算结婚了，我记得你做衣服很厉害，我们两个打算做一套中式礼服，你帮我吧，我想穿着你做的衣服结婚。”
那一刻，常卿心里的某些东西破裂了，他浑身都发冷，四肢百骸都被注入了寒气。看茂帆的眼神也变的陌生起来。
再喜欢一个人，也是有底线的。
想象中他能看着茂帆结婚，牵着另一个人，开始新的生活，他真的认为他强大到无谓到这个地步。
如今茂帆的话一出口，常卿就呆了。
他做不到，他做不到的。
他没有办法看着他离开他……
直观的感受直接道：“不行。”
两个一出口，茂帆的脸色就变了，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为什么！”
常卿的眼前有些发虚，他似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甚至连茂帆的话都听不清，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只是站起来，凭着本能道：“你们聊吧，我工作室还有事。”
他的感官全都封闭起来，什么都感受不到。浑浑噩噩的离开咖啡店。
打了车直接回家。
看着家里茂帆的东西，总觉得嘲讽至极。
手机开始震动，他花了很久才看清屏幕，是文然。
“喂，常卿啊。”
“嗯。”
“北京帝都那边的科技公司，想让你过去就职一年，你……”
文然还没说完，常卿连忙道：“可以，我明天就能过去。”
文然那边沉默了许久，然后道：“好，我现在就帮你订机票。”
“谢谢。”
挂断电话，常卿才发现自己的手抖个不停，手机都有些拿不稳。
【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难过。】
【真的，不知道。】
他走进房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却在置物柜里发现茂帆的行李箱。
自己离开之前应该，应该先做个了结。
他的行李打包的快，他所有的东西都是习惯的品牌到了另一个城市，重新再买就好。没什么是真正需要带走……
茂帆的东西很多很杂他收拾了很久才把这些全都装好。
坐在落地窗旁，书页一直在翻动，可自己却一字都未曾看进去。
脚步声靠近，带着熟悉的压迫感。大门被打开，秋风吹进来。
“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做嫁衣！”
常卿有些迷茫的看着茂帆，然后露出一个极其温和的笑容：“茂帆。”他叫的轻柔和煦：“你搬出去吧。”
茂帆立刻没有戾气，有些迷惑的问：“为什么，我们……”
常卿像是在笑：“你打算带着你老婆和我一起住吗？”
孩子一样的男人理所当然的道：“这有什么不可以……”这话还没有说话，茂帆就意识到了，他答应裴淋结婚的时候，心里想的全是常卿。
常卿却空洞的笑了，茂帆也意识到，他们两个这样不伦不类的在一起是不对的，他不可能待在他的身边。
茂帆对着常卿的笑容痴了，他刚刚在想什么？结婚之后就不能和常卿这样了？那结婚干什么？
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常卿推着他的行李箱出来。
“我帮你收拾好了，你走吧。”
茂帆一脚踢到行李：“你什么意思？”满眼都是愤怒和暴戾。
常卿的笑容更加温和，似能柔化坚硬：“我爸爸是个gay，你是知道的。”
一时间茂帆的心里居然涌上一股期待：“那又怎么样？”
常卿蹲下身子扶起行李箱：“我是个gay。喜欢男人的，你要结婚了，避嫌吧。”
不欢而散。
茂帆带悲伤的眼神看着常卿，满是不舍。常卿不再看他，独自回了房间。
茂帆离开后，常卿拿出行李……行囊简洁的离开了。
所有的一切都留下吧。
带着希望他幸福，却不能亲眼看着他幸福的心情离开，咱们都长大了，其实咱们都没变了，只是长大了，要面对的事情就多了，不能那么自由的为非作歹了。
我喜欢你，你不知道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