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对战(1 / 1)
湛露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答道:“不晓得他这种负心汉是怎么一种心思,小姐去世后,他也病了,据说是因为心中抑郁不得纾解。再加上他并不吃药养病,反而整日买醉,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一个月后,就病重不治死了。照奴婢说,这也是报应。可惜的是,洪如烟,竟然被她逃脱了,奴婢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乔苓眼中也满是恨意,这个仇是一定要给轻眉报的。幸亏,兰家给轻眉做的度亡道场是在这个寺庙……不对!乔苓奇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兰家不在这附近啊。”
此时湛露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模样:“乔小姐,这是天意啊!”她激动地连比带划的:“有一天,小小姐和奴婢说,她夜里做了个梦,梦见小姐了,小姐说让她去五陵庙。奴婢一听就明白了,五陵庙不就是您以前经常陪小姐来的那个寺庙吗!说实在的,奴婢只以为小姐是让小小姐代她最后拜一次地藏菩萨,却没料到原来,您在这儿,小姐竟然是指点着小小姐来找您的!”
她说着扭头看了看外面的钟楼,眼中现出怀念的神色来,声音也低了几分,道:“那时候多好啊……”
这时乔苓已经泣不成声了。
轻眉,我该如何,才能不负卿所托?
***
乔苓与湛露正在倾诉前情,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像是小孩子的脚步,噼里啪啦的,杂乱无章。
乔苓先起身往外迎:“是盏儿和明惜吗?做什么跑?出什么事了?”
甫一出门就与奔跑而来的两个小姑娘走了个对面,只见兰明惜在前面跑,金盏在后面追,一边追还一边喊:“妹妹,你跑什么啊?慢点儿,别摔了!”
乔苓紧走几步,弯腰抱住兰明惜,还不待询问,就见兰明惜惊慌失措地对乔苓喊着:“姨姨快走,坏人来了!”
后面的金盏终于追上了,也听见了这话,奇道:“妹妹你在说什么啊?”
乔苓将受惊的兰明惜往怀中揽了揽,轻轻在后背拍抚着,又对同样疑惑不解的湛露摇摇头,牵过金盏的手,柔声问道:“盏儿,别着急,和娘说,这是怎么回事?”
金盏摇头:“我和妹妹在庙门口玩,我看见有人上来了,像是来庙里上香的,那个姨姨好懒哦,都不能自己走上来,还让轿夫抬着,抬轿子的伯伯们好辛苦啊!我就指给妹妹看,可是妹妹一看就丢下我跑了,我就追啊追,一路追到了娘亲这里。”
湛露也满腹狐疑,俯下身子问兰明惜看见谁了。
兰明惜已经有些泪意了,哽咽道:“嬷嬷,是那个坏姨姨,她来了,娘亲就死了。”
“谁……”话没说完,湛露就炸了,撸袖子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洪如烟,你个没人性的贱人!我和你拼了!”
乔苓一惊,交代金盏看好兰明惜,自己也提裙子追了出去。
饶是这样,追出去也已经晚了,湛露还没碰到洪如烟的衣角就被她带来的手下给制住了。看到几个彪形大汉老鹰捉小鸡一般提着不停扑打的湛露,而洪如烟在一旁看着艳红的长指甲,面露得色,乔苓瞬间火起,一阵风似地冲了过去,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阵几个耳光。
这一下来得突然,直接把洪如烟打傻了,被乔苓揪着衣领掼在地上的时候还是一脸愣怔。只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抬手就要挠,还不是挠脸,那尖利的指甲竟是冲着乔苓的眼睛去的!
这一下要是戳实了,乔苓势必会被插瞎了眼。乔苓也没想到洪如烟能狠到这个份上,身子本能地一顿,竟想不到应该立刻躲开。
那边的湛露被这一幕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了,失声尖叫起来。
在湛露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洪如烟的手狠狠插了下去,却没戳瞎乔苓的双目,而是戳上了一只极为刚硬有韧性的手背,那手背韧度太大,两相碰撞之后,竟然将洪如烟的指甲硬生生齐齐折断了,有几个指甲盖甚至已经翻了起来,刹那间鲜血淋漓。
洪如烟失声惨叫起来。
乔苓愣愣抬头,看清来人时眼泪就下来了,委屈道:“夫君……”
来人正是乔苓的夫君金仓繁。
金仓繁是个身材高大的壮实汉子,猿背蜂腰,方形脸,粗眉大眼,麦色皮肤,看上去很是孔武有力。
以前都是他亲自陪着妻女来这儿的,这次因为有公务要处理没有一同来,始终放心不下。于是,他向上官告了假,又马不停蹄地追了上来。
也亏他追上来了,谁能料到来趟寺庙还能险些被人戳瞎了双眼去?!金仓繁救下乔苓后,心头的怒火还是蹭蹭的,眼睛瞪得溜圆,反手就是一掌,一下子将洪如烟给摔了出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控制着湛露的那几个彪形大汉反应过来时,洪如烟已经满身淤泥、鼻青脸肿了。
那几人扔下湛露,呼喝着冲了过来,金仓繁扭了扭脖子,不屑道:“爷爷我陪你们练练。”说完也径直扑了过去,提起一个大汉的衣领往一边墙上一撞,那大汉就血流满面了;扔下手中这个,金仓繁又是疾走几步,将第二个大汉拦腰一扯,拽着腰带在空中转了一圈,踢翻了几个大汉,然后“轰”得一下扔了出去,在五步远的地方撞翻了外围的一个汉子……
眼见金仓繁三下五除二,兔起鹊落之间已经将自己带来的大汉全部解决了,他们倒在地上东倒西歪的,洪如烟在惊怒之余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她看着金仓繁,看他解决完那些人后,走到乔苓身边,动作温柔地将乔苓抱起来,用手背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见她还是难过,便笑着亲亲额头,覆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什么……
洪如烟眼中恨意渐消,一个计划慢慢浮上心头。
***
这边,乔苓和湛露虽然惊魂未定,但都没忘记洪轻眉的仇恨。湛露还要上去撕打洪如烟,却被金仓繁拦住了。
金仓繁抱着乔苓,示意湛露跟上,三人一起回了院子,见丫头们已经带着金盏和兰明惜去西厢房休息了,并没有见到刚才那一场混乱,都松了口气。
湛露性子有些急,见孩子不在跟前,就直接问道:“公子,为何不让奴婢撕了那贱人?”
金仓繁将乔苓放在床榻上,用温水湿了手帕仔仔细细为她擦拭面上的脏污和发丝上的灰尘,一边擦一边道:“我上山时看到,那个女人来的时候乘坐的马车就停在山脚下,上面有嘉靖侯府的家徽。所以说,虽然我们也可以现在杀了她,但是我担心后续麻烦太大。”
“怎么可能?!”湛露不敢相信,“她一个破了身子的,怎么可能搭上侯府?”
金仓繁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吧。”
湛露却想明白了:“再是残花败柳,也挡不住人家会伺候人啊!”“伺候”二字说得意味深长又恨意不绝,听得乔苓就是一叹。
乔苓不解道:“她图什么啊?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变成这幅模样?轻眉是她亲姐姐,她的心得有多狠!”
湛露也呆了一呆,面上现出茫然来,声音也有些低落:“奴婢也想不通。”虽然对洪如烟恨之入骨,但是湛露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记忆中还是那个俊俏可人的小姑娘,也不明白为何而今狠毒如蛇蝎。
金仓繁将妻子打理干净,又换了清水给她泡脚,一番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显然是做惯了的,湛露这才注意到,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酸涩了,情不自禁赞道:“乔小姐好福气。”说完想到早逝的小姐,心中又是一叹。
乔苓又是羞窘又是惆怅,可怜的轻眉……
***
入夜,众人都没下山,而是住在了寺庙中。
金盏和兰明惜早早就睡了,三个大人倒是毫无睡意,商量了一通,一时间也没想出整治洪如烟的好法子,最后金仓繁道:“明天下山,我去嘉靖侯府打听一下这个女人究竟和侯府什么关系,看看动她的话有什么后患,之后咱们再商议吧。”
乔苓和湛露都点头。
乔苓笑道:“夫君,今夜我想和湛露好好聊聊。”
金仓繁理解地点头,妻子寻找洪轻眉多年,肯定很想知道这些年发生的细节,于是便道:“那你们在东厢房吧,我去偏院。”
乔苓抱歉笑笑,点头应是。
……
深夜,金仓繁正在熟睡,忽然被门口的轻微响动惊醒,他向来警醒,顿时翻身而起,也没发出什么动静,慢慢挪到门后,倾听了一会儿,外面只有一个人……谁这么大胆?
金仓繁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把拉开了门,手中的匕首抵在了对方的……应该是脖颈的,却不料对方太矮了,抵在了对方头顶的发髻上……
那是兰明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