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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骆零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宿舍，刚起身下床便发现书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还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蹩脚的汉字：
“曲谱已发到你的手机上，如果不能用我再帮你想办法。”
看到这里骆零立刻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接着便飞奔出了房间。
今天一来教室东野静弦就觉得班上的气氛有点怪怪的。尤其是女生们，似乎一夜之间便丢掉了往日里的矜持，表现得既主动又热情，第一节课刚一下课便一股脑地围在了他的课桌旁。
“东野，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上学啊？骆零呢？他为什么没和你一起？”一个女生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他…..平时好像也不是每天都和我一起的吧？”面对这个唐突的问题东野静弦有些摸不着头脑，愣了半天才冒出一句。
“你们不是一天到晚都在一起的吗？”
“对啊，简直就是形影不离。”
“听说你和他从小就认识了？是不是真的？”
“难怪关系这么好，原来是青梅竹马！”
“男生和女生才叫青梅竹马，他们应该叫竹马竹马。”
“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们小时候的事啊？“
“对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你来我们学校不会也是为了他吧？”
女生们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把东野静弦彻底给绕晕了，正想着究竟该从哪一个问题开始回答，骆零却刚好出现在教室的门口。女生们的反应简直就像是热油锅里浇了一瓢水，立刻便炸开了！
“你人缘不错嘛！“骆零斜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漫不经心地目睹着东野静弦从女生们的层层包围中奋力地挤了出来。早晨的太阳洒在他雪白的衬衫上，勾勒出一道清爽的轮廓。
东野静弦没有理会他的调侃，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之后问道: “我发给你的谱子收到了吗？”
“收到了。你可真行，我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你是怎么找到的？”
“那首曲子真的很难找，我还是拜托了日本的一位前辈才找到的。不过昨天实在是太晚了，他只能发张照片给我，如果不清楚的话我再让他FAX一份过来。”
”不用，已经够清楚了，谢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哦，今天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放学后我们一起去打球吧？”
“好啊。”
“那放学后篮球场见，不见不散！“
东野静弦点了点头，一转身便看见班上的女生们正作鸟兽状一哄而散，一个个的脸上还浮现出一种迷之笑容。
放学后的篮球场总是很热闹。只要有来打球的男生，就少不了来看球的女生。每当场上出现精彩的投球时总能引来女生们兴奋的尖叫和掌声。然而今天看台上的女生却兴奋得有些不寻常。
“昊子，这些女生都是你叫来的？”骆零还以为又是刘昊干的好事。
“要是我叫来的我还能穿成这样？”刘昊委屈地扯了扯自己那条最难看的屎黄色运动裤。
“不然就是你了？”骆零又看向沈飒。
“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沈飒想说又不敢说，心虚地看了一眼王思远，而王思远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专注地在场边做着热身。
“那怎么来这么多人？又不是开运动会？”骆零自言自语道，一脸疑惑的表情。
“你说这些人真得是为了来看骆零和东野的？“沈飒靠近方见月小声问道。
“难道还是来看你的？“方见月反问了一句。
“可是有必要那么夸张吗？”看场外的阵势，沈飒不觉有些吃惊。
“你不知道吗？女生疯狂起来比男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看现在差不多全校都知道这件事了，就他俩还蒙在鼓里。哎，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骆零啊？”
方见月吐了口气，“对付谣言最好的方法就是当它压根儿不存在，你越是把它当回事它就真是那么回事了。再说了，你没看见老大都一脸淡定吗？”
“你俩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还玩不玩了？”刘昊不耐烦地催道。
沈飒用力把球往上一抛，比赛开始了。
男孩们玩的是三人篮球，六个人正好分成两队。王思远，骆零和东野静弦一队，方见月，沈飒和刘昊一队。两队打得都很不错，一时旗鼓相当，比分竟不相上下。
“零！”东野静弦看准了沈飒和方见月之间的一个空当，迅速把球传给了离篮球架最近的骆零。骆零敏捷地接过球，一记漂亮的扣篮顿时引来场外的一阵尖叫。东野静弦开心地上前和他击掌庆祝，而场外的女生立刻叫得更大声了。刚开始的时候，男孩们还以为她们这么激动是因为有人进了球，可渐渐地却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
“那些女生是你们班的？”休息的时候骆零奇怪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女生，随手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了东野静弦。
“有几个是，不过其他的我就不认识了。“东野静弦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又递还给了骆零，骆零拿起水自然而然地跟着喝了一口，没想到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又引来了女生们的一阵尖叫。
“到底怎么回事？校篮球赛的时候也没见她们这么兴奋？”骆零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东野静弦无奈地笑了笑，做了一个同样莫名其妙的表情。
“看到没，那些人都是专门跑来看骆零和东野的。”张小艾停下来，看着不远处的篮球场酸溜溜地说道，“现在他俩的事在学校里可都传疯了！”
“不就是一张照片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辛雅伸头向球场的方向望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
“你还真沉得住气啊，你就不怕是真的？”
“你相信它是真的吗？”
“我当然不信了！“张小艾不假思索地说道，“东野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呢？”
“那不就行了。”
“可是，这种事在学校里传来传去的，总是不太好吧？你这个学生会主席也不说管管？”张小艾语带抱怨。
“这还不简单？你快点去把东野弄到手，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唉，别提了。”张小艾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和他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
“他不符合我的条件。”
“哪一条不符合了？”
“他是射手座的。”
“喂，你不会真得相信那些神神道道的玩意吧？“辛雅吃惊地看着她，“难道你以后找男朋友还要先看看人家的八字跟你合不合啊？”
“你还没听懂吗？”张小艾看着辛雅极不情愿地说道，“他比我小！”
辛雅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就因为这个？“
“这个还不够吗？”
“这有什么？现在不就流行姐弟恋吗？“
“不行，我可不能违反自己的原则。”张小艾似乎并没有心情开玩笑，咬着嘴唇说道。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辛雅搂着她的肩膀，像个过来人似的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事都可以讲原则，唯独感情不可以。又或者说，在感情的世界里只有一条原则，那就是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那你呢？你喜欢骆零吗？”
张小艾话音刚落，辛雅的脸上的笑容立刻就不见了。她松开了张小艾的肩膀，默默地独自向前走去。这时球场那边又传来一阵喝彩声，好像是又有人进球了。
也许每个人的眼里都有一面镜子，只看得见别人，却永远看不见自己。
平常的一天就在不平常的气氛中过去了，直到晚饭的时候，东野静弦才终于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当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骆零手机上的那张照片时，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偷拍的。
“这不是昨天我们在自修室……，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思远发给我的。原来这帮家伙早就知道了，居然一直憋着不说。“骆零随口骂了一句，不过看起来倒并没有真的生气。
东野静弦不禁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也许是拍摄角度的问题，整幅画面看起来确实有些暧昧，再加上图片上方的文字，难怪让人浮想联翩。
“这是谁拍的？”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人还挺有潜质的。你看，这不但是偷拍，而且还是抢拍，能拍成这种水平已经很厉害了。哎，你再看看下面的评论，更有意思呢！”骆零饶有兴趣地指了指手机。
东野静弦听完赶紧往下看，这才发现这条消息从发布到现在竟然已经被转发了两百多次。
“偶滴个神啊！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神马情况！”
“一大早就看到这个真是太激动了！这是哪位大神拍的？请收下我的膝盖！”
“画面实在是太美了，海报即视感有没有？“
“要不要这么配？简直从头发丝一直配到脚指头！”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们今天出门是不是忘了吃药？“
“早看出他俩有问题了。“
“上次志愿活动的时候骆零为了救东野差点连命都没了，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这下好了，一下子少了两个劲敌。偷笑。偷笑。”
“这完全是发布者自己YY出来的好吗？他们两个绝对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请大家保持冷静，理智地看待这件事，千万不要再散播这种恶意的谣言了。“
“恶意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恶意！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我的男神啊！“
“妹子们别伤心，想哭的快来啊！本人无偿提供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胳膊，还有温暖的胸膛。体验期免费。包月，包年都行！此广告长期有效。”
“你去死！！”
“谣言止于智者。请各位不要再以讹传讹了。这样无论是对当事人还是学校，影响都不好。“
“你是教导处派来的卧底吗？“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学长的一只手是放在东野的脸上吗？这简直就是想亲上去的节奏啊！哎呀，不行了，血槽要空了。”
“按头党在哪儿？组织需要你！“
“亲，那是角度问题啦！不过确实相当带感哦！”
“我想把这张照片设成手机桌面行吗？”
“你不怕被你妈看到啊？不过我会告诉你它已经是我的手机桌面了吗？嘻嘻！”
“就算是真亲又怎么样？人家早就睡过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快点出来把话说清楚！！”
“这有什么？我和我室友也睡过，还是他上我下。嘻嘻，别想歪了，我说的是他上铺我下铺。”
“越说越没节操了吧？你高几的？满十八了吗？”
…….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评论还有很多，可刚看了两页东野静弦便看不下去了。而骆零却并不生气，反而还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你还笑？”
“我觉得这张照片拍得挺好的，大概是拿IPHONE拍的吧？最差也是三星。不过不可能啊？怎么会把你拍得比我还帅呢？”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快删了吧。“东野静弦板着脸把手机还给了骆零。
“不行，这可是我和你唯一的一张合照，我还要留作纪念呢。你要不要？要的话我发给你？”
“不要！“
“真的不要？“
东野静弦不想再搭理他，自顾自地低头吃起晚饭，不料刚吃第一口就差点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这么苦！“尽管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接着便猛灌了几口水。
“傻瓜，那是苦瓜，当然苦了！“骆零不由得笑道。
”苦瓜？我还以为是和黄瓜差不多的东西呢。“东野静弦说完小心地尝了一口盘子里的白米饭，好像那上面也沾了苦味似的。
“吃我这份吧，我还没动呢。”骆零说着便把自己的餐盘推到了东野静弦的面前。
“不用，我不吃这个就是了。”东野静弦说着把盘子里的苦瓜一个一个挑出来放在盘子的一边。
“学校有规定，浪费饭菜可是要扣学分的。”骆零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把东野静弦的餐盘拿过来，接着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你不怕苦吗？”见他居然吃得如此津津有味，东野静弦不禁有些好奇。
“怕！不过要看是替谁吃了。”骆零抬起头来，眼神清澈而明亮。
东野静弦不由得愣了愣，一时竟语塞了。而骆零则继续吃着饭，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呃….你们开始编曲了吗？“东野静弦咽了一口口水，为了掩饰尴尬赶紧找了个无关的话题。
骆零点了点头，“待会儿吃完饭我还要去琴房和他们几个碰头呢。“
“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不变调那就简单多了，可是继续用原调会不会太老套？“
“C小调怎么样？”只要一谈到音乐，东野静弦立刻就变得自如多了。
“C小调？好像也没差多少嘛，还是缺少点新意。”
“你想要新意，那就试试降B？”
“降B？嗯，好像还不错。”
“不错什么，我跟你开玩笑的！”东野静弦不由得笑了，而之前的那些不愉快也随之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