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三十(1 / 1)
离开长塘村已经半年有余,从春天到秋天,思念愈拉愈长。
离开时刑警大人给村里送两部电话机,一部装在村口,供全村人使用,至于他们能联系到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外星人。另一部装在上上爹家,供上上爹一家使用,也供我给他们打电话。
不过话费统一由我们支付。。。
果真如刑警大人所说,麦麦遇见另外一个更懂她的人,内心世界得到共鸣之后,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她的女朋友金发碧眼,是个美女。和我们通视频的过程中她一直在努力学中文,希望有一天能陪麦麦一起回来。
有希望总是好的,虽然麦麦的爸妈不太能接受,却也只能默默承受,毕竟这种事强迫不来。
柴静说,我们的社会为什么不接纳同性恋者?因为我们的性文化里,把生育当做性的目的,把无知当纯洁,把愚昧当德行,把偏见当原则。虽然我不太赞同她过于偏激和以偏概全的见解,但她呼吁接纳同性恋者的做法是值得肯定的。
如果人人都能公平公正看待同性恋者的爱情,那么世界上的同性恋者就不会这么辛苦,麦麦也就不必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了。
至于单丹,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仍然是一个孤家寡人。我担心她嫁不出去,想着不如搭桥引线撮合她和苏焕,可惜阳光帅哥苏焕很早以前就已经名草有主了。
我操碎了善良的心呐。
透过秋天的窗口看见飘雪的冬天。
收集春夏秋冬婚纱照之后终于成功召唤出我和刑警大人的世纪婚礼。于第二年春天在巴厘岛举行。
过程大同小异。
伴郎之一苏焕依旧神采奕奕阳光灿烂,身边的家属女眷呆萌可爱配一脸。
因为曾经说好一起见证彼此最幸福的时刻,一起短裙伴长裙,所以伴娘之位理所当然的留给麦麦和单丹。
婚礼上麦麦没有带女朋友回来。她还没有准备好,还需要更多的勇气。但我知道她终有一天一定会做到。
而让我惊讶的则是单丹居然带回了男朋友。在我们筹备婚礼期间她一直都是单身女王,忽然之间拐回来一个,而且还很不错,我表示很惊讶。对此我的猜测是她可能租回一个男友参加闺蜜的婚礼,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冒出一个男朋友来。
当然,多年后他们收走了我们的份子钱,而且还是双倍。所以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婚礼上小小的遗憾,大概是危亦没有来参加吧。
禅彤也没有来,听说出国深造了。
我没有他们一点消息。
风和日丽微风习习,出发去度蜜月前我给刑警大人送一首诗:十里春风不如你。
他很淡定地弯弯嘴角,以此表示他知道了。
我只好再对自己说一遍。
去往飞机的路上,我不得不深思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刑警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要小孩儿?”
他妈妈想早点抱孙子,可是我还想多玩几年。
他看了看我,故做深思:“一个你已经够我头疼了,过几年再说。”
过几年再说,那就过几年再说吧。我很高兴的同意了。
机场依旧人山人海,如同很多个上飞机前的时刻,我占位置等他,他去买水。很长时间后他还没有回来,人群开始出现骚动。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起身去看,想说如果遇见什么危险事件可以立马给他打电话。
人群散落围了一圈又一圈,我从缝隙中看过去,渐渐明白原来有人以快闪的方式在机场求婚。后知后觉的想起刑警大人似乎没有给我求过婚,然而我已经嫁给他了,心里不免有点忿忿不平。
失策啊失策。
稍不留神被别人挤了出来,我刚要退后,身后一只大手抵上我腰间,稳稳托住我。
不用想都知道是乔逸。
我一脸不开心:“刑警大人你还没给我求……”
身后的人脸色僵了僵。
我呆愣一秒,差点没跳上去抱住他:“危亦!”
好久不见。
他脸色暖了暖,用手整整西装,一身笔挺问我:“去哪?”
我不假思索答非所问:“去感受甜蜜的季风,哈哈。”
他静了静,转瞬又露出一脸嫌弃的高冷表情。
我问他:“你怎么没来参加我的婚礼?”
他高冷:“我跟新郎不熟,为什么要去参加他的婚礼?”
我:“……”
他得意挑了挑眉。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问他:“过得还好吗?是不是很忙?老秘书变老了吗?”
他一脸黑线看着我。
我打趣:“公司是不是要倒闭啦你忙成这样?”
他瞥我一眼:“你不在就不会倒。”
我摇头:“难说。”
他扯嘴角:“多照一照镜子。”
我自动忽略,告诉他:“我回长塘村了。上上爹问你什么时候回去看他们?”
他陷入沉思,一会儿才缓缓回答:“有机会的话……”
我点点头。
他沉沉问:“他们还好吗?那里变成什么样了?”
他们都很好。小逸逸长大了,已经会说话。前前后后也跟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去上学了。那里现在是春天,万物生长百花齐放,也是农忙时节。学校很简陋,学生很淳朴。鱼塘还是老样子。榕树一点也没变。田里没有老鼠可以夹。大妈们既没有绯闻男女主可以聊,也没有真正的男女主可以谈了。村里还装了两部电话机呢,是我和刑警大人付的费用。
不过,我不会告诉他这些。
“想知道啊?自己去看呐。”我一脸奸诈。
他瞪我一眼,一脸无奈。
时间真快,转眼已经两年过去了。当初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结果竟成了朋友。
虽然他总是很嫌弃我,但我知道他一定也把我当朋友。同甘共苦的朋友。
“对了,小逸逸有托我给你带礼物。”我忽然想起。
“什么礼物?”他转头看我,眼里闪着惊喜。
“我没带在身上,等我回国再给你吧。”我笑了笑:“所以给我留你的电话号码。”
其实并没有礼物。我只是想再见他。想以后都能见到他。
他疑惑看我:“你不是都有……”
我打断他:“不要你公司的电话也不要老秘书的电话。只要你的,能直接联系到你的电话。”你新换的电话。
他静了静,没有动。
我心里大片大片的失落。
也许以后真的不会再见面了。他连我的婚礼都没来参加,大概是真不想再见到我了。
“你不想要吗?小逸逸的礼物。”我压住哽咽。
他目光散了神,好像想起什么。很久之后,淡淡地,感叹:“两年多了,时间很快。”
“是啊,”我颇有同感的点头:“好像自从遇见我以后你就很倒霉,跟着我丢脸,陪我吃外卖,还陪我吃老鼠屎。”
他很反常的没有嫌弃我,只是安安静静地,没有说话。
时光易老。
人亦易散。
想了想,犹犹豫豫问他:“你和禅彤……”
还好吗?
她还好吗?
你们还好吗?
如果不是乔逸的关系,也许我和她成为朋友。可正是乔逸的关系,我们才得以相识。
他回过神,默默看我。
我不知道有没有冒犯他,只好搓搓手指打发尴尬。
他淡淡地:“乔逸来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刑警大人拿着两瓶水远远的站着,似乎是不想过来打扰我们谈话。
我招了招手,他起步过来。
期间危亦一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等乔逸到了,他和乔逸打过招呼后,就要走。
我急忙问他:“你去哪里?去多久?还会回来吗?”
他静了静,沉默看我一眼,说:“不知道,看心情。”
转过身,留下一个□□的背影,消失在拥挤的机场里。
而我还没有留下他的电话号码。
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过去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有种想掉眼泪的冲动。
……
“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名字?”
“有意义吗?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
果真以后都不会再见面。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冷得让人难过。
我问刑警大人:“他还会和禅彤在一起吗?”
也许一开始是不得不一个人,渐渐是习惯一个人,到后来是慢慢喜欢上一个人。虽然孤独是生命的常态,但我希望他身边有可以陪他一起孤独的人。
乔逸沉思:“也许不会。”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
刑警大人声音低沉:“男人的骄傲。”
我转头看他。他安安静静任我打量。
忍不住问他:“如果我也和禅彤一样,你还会要我吗?”
他陷入沉思,很久很久之后回以我浅浅一笑。
只是这些就足够了。
飞机抵达下半球,我跟着刑警大人走在甜蜜季风里,悠悠问他:
“禅彤现在过得好吗?”
“听说很好,一个人。”
“在等一个人吗?”
“也许。”
“还有机会再见危亦吗?”
“会的。”
“再次相遇,我们会是什么样的呢?或以笑,或以泪,或激动,或沉默,或在天涯,或在海角?”
“也或许,下半球就能相遇。”
……
嗯。
那就下半球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