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1 / 1）
照南的夜一如既往的美，在隔远一点就是正被开发的新城区，如果那一片完全建设起来，照南的夜恐怕就会少了点意思，热闹太多美景就被忽略了。
喝了点酒的况祁沣站在阳台上吹风，夜风一点儿都不凉爽，反倒有些黏糊糊的。姜柯宇拿着房卡放到桌上，犹豫会开口，“老板，裴正阳还在度假山庄。”房卡是安小宽房间的，他拖了关系找前台要了一张备份，况祁沣“嗯”一声并没做其他动作。
“小宽来照南是看她父亲的，所以……”所以你不要惹她伤心。姜柯宇话没说出口，况祁沣“啪嗒”一声点燃了烟转过头来看他，眼神被烟雾遮挡，他看不清。
“你是不是觉得我做得不对？”烟圈吐出来，姜柯宇的心咯噔一下并没解答。
况祁沣也知道他的为难，对他摆了摆手又转身靠在了栏杆上，姜柯宇替他关上门出去，只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
月上中天，况祁沣丢下烟头拿着房卡出了门。
安小宽没有睡着，就算强迫自己眼睛闭着也很难入眠，一旦她要进入梦里，脑海里就会幻想着无数只手在扯着她的身体，不断的叫嚣着“你别睡，来陪我，千万别睡”这样的梦境像个无休止的洞，然后她又出现了幻觉，阳台上透露出半个身影，她娇小的身子伴着婴儿诡异的笑，“妈妈……”她吓得一身冷汗，只能在黑暗中睁眼待天亮。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安小宽听到了，第一反应是拿着床头的烟灰缸塞到了被子里，那人脚步很重，就像是故意要吵醒她一样，来人并不担心她发现他。安小宽紧闭着眼，随时听着那人的声音，他似乎是坐下来了，床陷下去一半，她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右手的烟灰缸也随时做好了准备，只要他有任何举动。
然而，几秒过去，只有一声叹息，随后而来的是沉重的呼吸声，就像溺水的人在寻求救亡，安小宽终于敢睁眼了。
“根本就没睡着。”况祁沣一手摸着她的右手，拿起她藏好的烟灰缸笑了笑，“第一反应还挺及时，万一我扑上来了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安小宽的“武器”被他拿走，她没好气的来一句，“没有人会随随便便进别人的房间，这是什么行为你自己清楚！”
“什么行为？我看自己老婆都不行？”况祁沣突然仰躺在床上，刚好把她的身体压个正着，安小宽几乎是腰部以下都动弹不得，两只腿扑打了一会就放弃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况祁沣在黑暗里借着细碎的月光说：“安小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父亲的事呢？”明明是夫妻，却不说。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告诉过我你要来照南吗？”她反问着，况祁沣咧嘴笑出声，“你这是在跟我使小性子？”
“我没那个闲工夫。”安小宽很疲惫，身心俱疲，如果开了灯，还能看到她哭红的眼。
况祁沣翻身换了个边侧躺在她身边，双手隔着薄被抱着她的腰，他的脸埋在被子里，说话声嗡嗡的，“小宽，小宽……”
安小宽也不知哪里来的矫情劲，眼泪霎时间流下来，悄无声息，也不知过了多久，安小宽才开口问他，“况祁沣，我们当初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回答她的是沉默，他靠着她睡着了，以着不太舒服的姿势。
第二天一早，况祁沣是在一阵电话铃中惊醒的，他抱着长条枕头，床上空无一人。
电话铃依旧再响，况祁沣倒是不以为意，连着喊了好几声“小宽”没有人理，他这才接起了房间的电话。
“老板，你还在小宽房间啊！”所以手机也没带咯，姜柯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电话那头传来姜柯宇的声音，况祁沣恍恍惚惚的“嗯”一声，姜柯宇真是败给他了，说话也急了些，“今天上午要和齐总见面，你忘了？”
“齐总？”
“是啊，齐渺渺的二叔！”姜柯宇欲哭无泪，果真是忘了。
况祁沣愣了会终于想起昨晚的事情，淡定的撇开话题问了一句，“安小宽呢？”
“早出门了，和裴正阳一起去了医院。”
况祁沣眉头紧皱，左手覆在额头上，思索三秒后回他，“让齐渺渺想办法把裴正阳调出照南，我不想看到他。”
“这个不难，倒是可以用齐汤汤做挡箭牌。”姜柯宇的提议很让况祁沣省心，“那齐总还见吗？”
“你说呢？”
“那好吧，我会跟他说况总要做好女婿，家庭放在第一位，所以见面这事得缓一缓，您看这样成吗？”
“你说呢？”
“得嘞，成！”
况祁沣挂了电话收拾利落之后，开车到了医院，刚进医院车库就见裴正阳开车离去，时间点掐的刚刚好，对着后视镜整理了自己的衣着，提着一大堆营养品进了电梯。
安父早上醒过一次，安小宽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一声“爸”他又昏了过去，安小宽守在病房外面，护士每次路过都特别谨慎的看着她，偶尔视线对上还会收到一个鄙视的眼神，都这个局面了，她也实在是没办法想太多。
“哥，他会好的吧。”安小宽泪眼婆娑的抬头，荣天光拍拍她的肩，却没有给出她想要的回答。他连夜飞回国，到照南后也没有休息就直奔医院与安小宽碰头，这一次他连安慰的笑都没有了，因为他知道有些事不能逃避，比如死亡，唯有面对才是正理。
“小宽，我们没法抵抗天灾人祸，对他好点吧。”时间不多了，不论过去有什么隔阂，在死亡面前都该消融，更何况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也许就是吊着一口气等她来，他想告诉她什么呢？
荣天光起身时恰好与刚下电梯的况祁沣面对面，荣天光低头对安小宽说：“沣哥来了，你们好好聊聊。”安小宽没有反应，就呆呆的坐在那一动不动的，荣天光摇着头跟况祁沣打了声招呼，“沣哥，你先陪陪小宽，我去酒店放行李。”
况祁沣看他风尘仆仆的，脸上还有着残留的倦容，“你好好休息，这里我来守着，没事的。”
“嗯，有你在我放心。”
电梯合上，况祁沣盯着下降的数字看了几秒，又偏头看安小宽，仍是没有任何动作，他在思索着要怎么开口，掏出烟又放了回去，手指摩挲着打火机，心里不由怒骂，烟瘾上来了！他再回头看了一眼，转身走进了吸烟区。
吸烟区在走廊的尽头，离病房有点距离。况祁沣的烟瘾不大，只是现在特别想抽上一口。窗外绿树环绕，一眼望去是缠绵的群山，照南是个适合居住的城市，如果……如果小宽愿意来这定居，他一定会很乐意在这买上一栋别墅，然后生个女儿……
不知不觉的笑出声来，烟也燃烧到了末尾，况祁沣被这样心态的自己惊住了，可他真的想要个女儿，但可能吗？
“医生，医生，我爸又昏了，医生，医生……”几声惊呼打乱了况祁沣的思绪，他掐灭了烟头转身就跑，已经分不清声音是谁传来的，迎面与奔跑的护士擦肩，心里的焦虑已经一一展现在棱角分明的脸上，他吐出一口气再看见仍原坐发呆的安小宽后才放下心来。
况祁沣稳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安静的陪她坐了半个小时。期间，来往的护士推着一个昏迷的病人进了手术室，出来时已经盖上了白布，送回病房的时候家属的嚎哭震天动地。
没有人愿意看生离死别。
安小宽吸溜着鼻子，况祁沣拿出手帕递给她，安小宽接过来愣住。
“你饿了吗？”况祁沣开了口。没等她回答，又说，“我叫人送点吃的过来。”他走到一边拿着手机给姜柯宇电话，刚通上护士就叫人了。
“707家属，病人醒了，进去看看吧！”安小宽蹭的站起来，却犹豫在病房门口，况祁沣挂了电话走到她身边，帮她打开了病房门，用低沉的话语劝慰她，“去吧，他在等你。”
门一点点被打开，属于他的气息迎面而来，是熟悉的陌生的味道，夹杂着医院特有的气味，甚至有点刺鼻，刺鼻到让她的双眼通红。
况祁沣推着她的肩膀进去，然后又轻轻关上了门，他守候在门外，透过玻璃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那人伸出了手，安小宽亲自握上之后才转移了视线。
被挂断的电话再一次接通，姜柯宇立马出声，“老板，我正想给你回过去。”
“出什么事了？”
“大老板回临城了。”
“回临城？”
“嗯，住的还是原来的酒店套房，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带人回来了？”况祁沣玩味的说着。
姜柯宇却听得心儿打颤，“大老板带着大批精英团队回国，似乎是想……”他没说完，因为这个词实在是不好说。
“不就是想打击我，让我落马？姜柯宇，你怂了。”
姜柯宇一口接一口“是是是”，内心吐槽都没力气了，“本是亲叔侄，这样的关系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看谁先下手快，看谁更狠呗。”况祁沣说得轻巧，表面上是当真看不出有什么害怕的，随后还不忘提醒他，“你来医院帮我带点吃的过来。”
“行。”姜柯宇爽快答应。
况祁沣挂了电话，揉了揉眉心正想在房门口多看几眼，没想安小宽出来对他说了一句，“我爸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