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1 / 1）
三月伊始，进行复试的复试，准备答辩的答辩，而非毕业生还没咸鱼够就又被拖进新学期里面。
柳映辞有点恍惚，那天何浩初在她心里落下石子后便不再提起，仿佛从未说出那么一句话一样。
前进。
她真的……该前进了吗？
这问题一直随着指针在日复一日的打诨插科中流转，直到又一届毕业生在抛帽子中告别几年来的青春，直到荣耀又一赛季常规赛结束各奖项公布的，她都没有个答案。
“你再转人就晕了！”
“略略！！”
身后是矮半身的女孩，面前是高半头的男生，柳映辞捧着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没停留在奖项数据上几秒就熄了光。
转了半刻，到最后女孩吐着舌跑开，看着正穿着学士服屈指抵额无奈的李少奕，柳映辞忍不住笑了。
人瞥了她一眼叹气，“我姐的女儿。”说完又认命地过去追人，刚跑几步又顿了顿回头喊她，“啧忘带了，明天你上完课我在楼下等你。”
放下手，柳映辞还没反应过来，何浩初便握着相机一把扑过来挨着她，镜头对准咔擦一声照下了她的面无表情，“捧束花都磨磨蹭蹭的，有你这么不敬业捧花小妹吗？”
接着又是一张：“快快快趁着我二姐你二姨没来……你再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揍你啊。”
柳映辞白眼还没翻出来就被弹了额头，想提手一束花糊他一脸的时候，何浩初当头就给了她一兜学士帽。柳映辞好不容易扶正帽子，便被何浩初揽过肩头，面向前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李少奕在不远处看着手机里的画面笑了笑，举了举拇指。
不经意所露的情愫有时候远比正正经经摆出的表情要好看得多，搭在肩上的手此时已胡乱揉在她发间，耳边是何浩初的低声低语，仿佛又像石子一样嘭的一声敲击着她的心门。
“你说，他要是知道你心底里的那人在微草，还会推你去看比赛吗？”
第二天早上的课结束，柳映辞和舍友道了别，慢腾腾地走在后头。校道上是其他系的毕业生在拍照，她一直走一直看直到望到不远处坐在公共座椅打盹的李少奕，犹豫地停了脚步。
可只在那么一会，等她想好的时候，对方已经睁眼打着哈欠走过来，顺便还抱怨了几句那丫头太能折腾之类的话。
或许是从一开始便是习惯了何浩初借着他的手扔自己门票，柳映辞从未疑问过到了半道路途时，那些所谓的“忘给”、“帮忙”是何浩初真的忘了、让人带她的。
……她或许真的，该前进了。
柳映辞偷偷瞄了瞄自顾自从包里摸着东西的人，“那啥，比赛我不去看了。”
李少奕一愣，定住。
抿抿嘴，她眯眼笑着：“我得去买张卡啦。”
没多久，李少奕反应过来眨眨眼耸肩：“外面报亭就有，回头我把浩初那刷卡器顺给你吧，反正他也不玩了。”
看着她低首点头，男生张张嘴，眼珠一转还是换了话头：“那我先走了，回去睡回笼觉。”
柳映辞紧抱着书，在走出一段路后忍不住回望，李少奕的身影已经融进一票子学士服中变得隐约，更多的是三三两两的毕业生和家长占据视线。
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但她心里刻上的或许……连遗憾都算不上。
*
七月一过，考研的结果已经全出。何浩初还没想着怎么怼死李少奕这个考研叛徒，就被一轮工作怼得半死不活。
工作室里的人就像两极分化一样，一边的人在修图里疯狂，一边的人在荣耀里疯狂，柳映辞靠在荣耀边边，笔电里的剑客安安静静地挂着机抽怪，她人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不知哪来的偏门书。
身后的几人也分了半，一半在补第八赛季的季后赛，一半在打竞技场。
“微草这赛季高开低走啊……”
“卧槽这剑客66666！”
“6个蛋这不是6是直接屌打好吗！”
“What？？”
一声高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柳映辞转身看了看，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个战法被剑客摁在地上摩擦的场面。
到最后战法没等来队友的支援，反而等来了不知从哪冒出的舍命一击，摩擦摩擦间忽然挂了。
然后，然后……场上只剩下刺客跟剑客两两仿佛能擦出电光火石的大眼瞪小眼，还有一开始就被无视的……牧师。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柳映辞便已经回过身，不知所措般乱瞄的目光泄露了她的不平静。由始至终都只关注一个人的话，不论是风格还是习性，对于仔细的人来说，铭刻于心并不难。
她不自觉地瞅向墙上的海报，忆起不久前的事儿。
那时他们老大为了表正决心，掏出了微草新出的海报，让他们签名。然而没等到他说完，柳映辞已经暗搓搓地在刘小别那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大瞪着她：“死丫头就不能听我说完吗！！要在自己喜欢的那个选手上签啊！”
她吱吱牙：“可你没第二张啦，微草就一剑客，就一刘小别，就这样我回去啦！”
最后，到她再次见到那张海报的时候，只有柳映辞三个字孤零零地印在刘小别身上，而微草的队长则被名字填得连眼睛都看不到了。
“阿辞，过来一下！”
“怎么？”
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柳映辞猛眨眼盯着做贼似的蹲在门边喊她的老大，老大向她招招手，视线扫了扫在修图中魔怔的何浩初，“少女我看你骨骼清奇，有没有兴趣帮咱工作室拍个宣传照？”
句末写作问号读曰句号，老大一直选择性眼瞎地忽略身边柳映辞这好苗子，不过是因为何浩初的泡鱼眼死亡凝视，还有柳映辞不明的态度，可他现在想着来场木已成舟，大不了到时候被打一顿……只要不打脸一切好说。
但万万没想到，直到之后何浩初拿到新的宣传册看到里面转了个风格的外甥，第一句话说的竟然是为啥不是他来修图？！
可事实证明，跟一个策划说修图，说多都是泪……当然这是后话了。
仿若进入正轨一样，浪完暑假进入大三，身边的人都觉得她脸上的笑多了许多。可过了大三，柳映辞在犹豫不过半刻的时间便选择加入考研大军，放下手边的生活，过起以前三点一线的日子来。
眼睛也在电脑下解放得到舒缓，不过几天便把过了一年的生活忘了，这时候她才幡然悟了。其实比起追随着那些眼下年轻人的时尚……比起追随他，她到底还是更习惯于自己了然于心刻在骨子里的生活习性。
这个用一轮年月来浮出水面的认知难免令她想了更多，她或许会习惯荣耀却不一定会喜欢，除却那层感情她是不是也能单纯只关注他的登顶？
尽管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淹没那份感情，但柳映辞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听去看刘小别的事情。因为比起外头那些虚实，她着实没想过会重遇他的发小。
失恋了。
不喝酒还总点一打逼别人喝。
失恋了。
又放人鸽子！
面瘫更厉害了。
……
零零碎碎的话，像诱惑一样逼着她就范。
柳映辞甩甩头掐断念头，迎着雪走在校园里，□□在外揽着书的手冰冷彻骨。她看着前面在闹别扭的情侣，怔了怔而后越过了他们。
他在跟朋友嗑唠叨说玩儿的时候，她一头埋在题目里挠头提笔；她一人站在廊道看着操场上满是来开家长会的人的时候，他还在跟从教室里出来父母相互吐槽翻白眼；他连夏休都窝在电脑前跟朋友开小号虐菜虐怪，她却在考研渡劫的期间放空一时半会去想上次书看完没放书签。
这些种种类似的不合，拦住了多少想以爱去冲击现实世俗的恋人，更何况她和刘小别毫无交集，或者说一切不过是她的单相思，还是胆怯得一再退避的单恋。
若心里还住着个刘小别，她会不会接受一个人？
答案似乎已然逐渐清晰。
*
年末，初试结束在元旦前。好像闭关许久被拉出来见世面一样，柳映辞走上街头有点不习惯，落在一群人后头
准备倒数的人到处都是，好在他们也不过是想聚一起聊天，往人少的地方一走也无所谓。
出来的时候没戴手套，她对着手呵气搓了搓手掌，抬头看了半晌发现少了人，往后一瞧见着李少奕少见的沉默中带着些许严肃的模样，倚着栏杆不知道在想啥。
人冷冷清清的，往那里一站忽地让她眼前一朦，恍惚起来。柳映辞迟疑一会，还是问了起来。
李少奕一震回过神来凝视着她，刚想说话被前面一群爆笑打断，他瞥了瞥笑得最大声的何浩初，“嗯……浩初最近总往隔壁系跑，你大概很快有小舅妈了。”
柳映辞啊了一声反应不过，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对方已经耸肩扭回头去，声音因抵在下唇边上的手有点含糊，“也没啥，有点事挺烦的。”
“什么？”
“读完明年我大概要被赶去芝加哥跟大伯打工了。”
“……不想去？”这话题她有点摸不清，好在李少奕也没在意她说什么，“老实说我没想好毕业后去哪，现在家里这么一说反而有了想法。”
说着眼尾飘了飘，他侧头看向柳映辞，目光闪烁：“给我个机会吧，阿辞。”
愈近零点便愈发喧闹的街头，穿插在林立的高楼之间的灯光，把整个城市变成不夜城。
过了许久都不见回应，李少奕轻轻拍了拍她脑袋，见柳映辞呆呆地看着自己，荡开笑拨乱了她的刘海，没再说话只把手放进口袋，往前面一群人走去，只留她一人在那陷入自我。
过了好几年相互推荐书看的日子，她和李少奕兴趣合拍；给她考研开小灶偷渡笔记，他在学习上根本不比她差……
最重要的，柳映辞在他面前，差不多是透明的。那些难以与他人启齿的家庭与过往，对于何浩初的发小来说并没有什么为他所不知的事。
合吗？她和这人，可以吗？
双手置于面前坎坎掩住半脸，已然而至的回答就那么直白地敲响了不再紧闭的心门，柳映辞睁开双眸，抬首望着墨色的天宇，咽下了所有涩意。
鞠躬道谢过后的离开，仿佛在预示着退场。
复试的最后一场落幕在她出门后松开的一口气中，柳映辞刚下楼便瞅见坐在树下的人。对方见着她，扬了扬手中的饮料。
热量从纸杯中传来，暖暖的。柳映辞侧头看了看杯上用马克笔写着的李字半晌，脑海里划过的是两人的对话。
同情吗？
“其实每个女孩都值得被疼爱，只看对方有没有心啊。”
为什么？
“柳映辞同学，我都追你几年了自己数数。”
见她还想问，他举手示意停止，“我知道，我也不会……”说着一边点头一边毫无掩饰地说：“作践自己。”
如果说刘小别是她遥不可及的幻想，那么眼前这人便是爱好学历等等都相符的现实。
她已经前进了，她会接受一个人，她和这人……可以。
柳映辞握着暖和的热饮，拇指抚在李字头上，笑达心里暖意却仍止步于门。她稍稍仰首瞧着身旁的李少奕，对方年末时的那句话悄然涌上，连着她的回答彻底把心湖化为混沌，再也看不到里面的一分一毫。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呆在B市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