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 4（1 / 1）
许瀚告诉秦时：“还真是以前那个，我跟她分分合合，今年总算修成正果，她答应，年底结婚。”
秦时讶然：“要是我没记错，你跟她认识也有八年了。”
许瀚：“你记性不错，我是在大二那年认识她的，当时还是因为你的关系，你记得吗？”
秦时没接话，他往后面一靠，倚靠在病床头，狠狠吸了一口烟，再吐出一大口烟雾。
他当然记得，因为那天他不但见到了莫菲，还又被那位在G县旅行时见到的“陶老师”震撼了一把。
烟雾袅袅上升，他回想起了那一天。
那是在华大东门外的一间比较受学生欢迎的酒吧SUMMER，秦时作为大一新生跟同宿舍的几个男生去见识在华大学生口碑中超好的这间酒吧。
在男生嘴里说的“超好”，其实是说这间酒吧的女服务生很靓，而且这些女服务生差不多都是华大的在校生，利用空闲时间在SUMMER打工，赚一些钱来补贴生活或者零用。要是有机会搭上一个，不但解决了寂寞孤单冷，还有了在校内炫耀的本钱，类似于谁谁的女朋友真漂亮这种话，是每一个刚刚进华大的青葱男生们爱听的，也希望听到的。
那一天，秦时跟着同宿舍的男生在晚上七点刚过就进了SUMMER酒吧，他们特意去得比较早，因为周六SUMMER酒吧生意比较好，他们怕去晚了没位子。
可是他们去得也太早了，SUMMER酒吧就算周末也要在晚上八点之后开始上客。所以当他们一行人进去时，酒吧里只有三五个客人，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离舞台比较近的空位坐下去。
SUMMER酒吧比较大，中间有一个供歌者舞者演出的舞台。
才一坐下，秦时就往舞台上看，舞台上此时光线比较暗，有一个背影娟秀，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儿在角落里背对着舞台下的众人，坐在一张高脚椅子上给吉他调音，接着弹了一首曲子。
听得出来，她弹得挺好，乐曲流畅而优美。
秦时也没太在意，跟周围同学说话，有女服务生过来问他们喝什么。
旁边的男生们看向秦时，秦时就说先来一打嘉士伯。
进大学一个多月，秦时俨然已经成了宿舍的头儿，其实，不但是宿舍，在班里他也是头儿。
他人长得又高又帅，出手阔绰，脑瓜子灵，也很会说话，不但同学们喜欢他，连系里面的老师也喜欢他，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班干部。还有就是不但班里，就是系里的女生都爱往他身边凑。但秦时眼光高，愣没瞧上一个往跟前凑的女孩儿。
这会儿，女服务生说声好，接着去替他们拿酒了。
不一会儿，杯子啤酒都上了桌，秦时又点了几样小吃。
端起啤酒杯，秦时浅浅呷了一口，靠在椅背上，四望打量SUMMER酒吧，忽然一阵口琴声吸引了他，让他的眼光重新落到舞台角落里面那个背对着众人坐着的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儿。
这个年头会吹口琴的女孩儿很少，让秦时记忆深刻的只有暑假的时候他跟发小许瀚去西部G县旅游时，在那个幽静的谷地，一座藏传寺庙下头的草坡上坐着的用口琴吹了一曲《天路》的女孩儿。
一想到这个，秦时忍不住一阵激动，他很想这就跑上台去看那个也吹了口琴曲的女孩儿是不是他暑假的时候在G县见到的那个。
当时他被那个所谓的“陶老师”清丽的颜值震撼，拉着许瀚一起去山坡上的那座藏传寺庙拜佛。
许瀚取笑他什么时候对佛祖感兴趣了，而且山坡上那座寺庙看起来很普通，并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再说了G县有名的藏传寺庙有好几座，用得着去参观这一个吗？
秦时撂下一句话：“你要不去，就在这儿等我。”
说完，背着包拔足就走。
许瀚叉着腰，喘了一阵儿，推了推眼镜，在秦时身后喊：“等等我！”
其实他真不太想上去，这可是高原，别说爬坡了，就是在平地上走，也比平常费力。就算他们在来G县之前特意加强了锻炼，还提前吃了一个星期的红景天，但到了G县前几天还是有一些高原反应。
今天他们的计划是徒步去前面的一个风景区的，穿过这个山谷还有三十多里地。
许瀚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但又拗不过秦时，只能跟着去了。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腹诽，秦时这货从小就“作”，有句俗话说不作不死，这么爱作，总有哪天踢到铁板就知道好歹了。
不想，许瀚这话还真得一语成谶了，秦时爬上了半山坡，进入那座并不大的叫曜色寺的寺庙后，他长达九年的有点儿悲催的情史就此开启了序幕。
但当年的秦时却并不那样认为，他认为自己真得是对一个女孩儿动心了。这种动心和他以前的都不同，是一种怦然心动，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仿佛另一个宇宙呈现在他眼前。
在佛堂里面转了一圈，他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听到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他想起刚才那个藏族小男孩叫她老师，于是他循声走到寺庙东边的一间空屋外，站在寺庙院子里的窗外看着那个里面认真地教着孩子们读书的她。
那样青春，那样富有朝气，有着那样动人的眉眼，还有那样娟秀挺拔的身姿。
秦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直到一位年轻的喇嘛走过来，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将他从某种痴迷中叫醒，并且说寺庙里面这二十多个孤儿上课的时候，不希望有外人打扰，所以请他离开这里。
秦时当然不想离开，但年轻的喇嘛却坚持。
他虽然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出头，但却具有一种威仪，话语有礼，可满含一种不容商榷的语气。
随后赶来的许瀚把秦时给拉走了，说既然人家不让参观就快走吧，不要得罪当地人，更别说是寺庙里面的喇嘛了。
只不过在拉走秦时之前，他还是好奇地往那间当成教室的大屋里面看了一眼，正巧见到那位年轻的女老师往窗外看。
许瀚微微一愣，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居然看到这么漂亮的老师，肤色白皙，发黑如墨，眉眼灵动。她跟当地人的相貌和气质实在有太大的不同，两相比较之下，过于突出和耀眼。
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秦时要追到这山上的寺庙里来，原来是为了来看她。
后来两人出了寺庙下了山，许瀚才把自己刚才想到的说出来，问秦时是不是迷上里面那个教藏族孩子的老师了？
秦时扯着嘴角笑，还频频往山上的那座寺庙看。
许瀚让他别看了，说刚才寺庙里的那个喇嘛肯定见过不少像他这样的旅游者，他跟别人一样对那个女老师有想法，所以才被喇嘛给撵出来了。
“可我真不甘心……”秦时走出去好远了，还回头看向半山的那座寺庙道。
许瀚拖着秦时走，劝他：“忘了吧，这只是你旅途上的一个小插曲，注定没有结果的。还是赶路要紧，别忘了到咱们今天计划的到达地点还有三十多里呢。”
忘了？
注定忘不掉的……
就像在这个酒吧里，秦时看到舞台上那个偶然吹了一曲口琴曲的马尾辫女孩儿就想起了那个陶老师一样。
于是他推开椅子站起来带些兴奋地想走上舞台去看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她，又想起了这样贸然跑上去看人，要是舞台上那个姑娘不是那个女孩儿还好，他打个哈哈就下来了。但要是真是的话，那么人家会不会嫌弃他莽撞，先就给人家姑娘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正在有点儿踌躇的时候，刚才给他们这一桌送酒的女服务生过来，殷勤地问他需要什么。
秦时挠挠头，忽然灵机一动，他问那个女服务生台上那个吹口琴的是姑娘是酒吧新招的歌手吗？
女服务生看一看舞台角落里那个已经停止了吹口琴的女孩儿，忽然调皮地对秦时说：“想知道啊？除非……”
秦时问：“除非什么？”
女服务生说：“再多点一些酒，我就告诉你。”
秦时会意，打了个响指：“再来两打嘉士伯！”
女服务生果然去给他们这一桌拿了两打嘉士伯来，把啤酒堆到桌子上的功夫，她告诉秦时，台上的角落里面的那个女孩儿的确是SUMMER酒吧新招的歌手，最巧的是自己跟她还是一个班，一个寝室，就连这份儿酒吧服务生的工作也是那个女孩儿帮忙跟SUMMER酒吧的老板说了之后才得到的。
秦时明知故问：“你们也是华大的？”
女服务生：“对呀，我们是新闻系的新生。”
听眼前这个女服务生的口音，秦时听出她是B市人，然后问：“帮你忙的那个吹口琴的女孩儿也是B市的吗？”
女服务生摇摇头：“不是，她是C市考来的，但好像她爸爸在B市这边做生意。”
秦时问：“什么意思？”
女服务生笑一笑，说：“难怪你也懵，我刚听她说的时候也懵……”
正要继续往下说，吧台那边有人叫她过去帮忙拿酒，原来又进来了一些客人，点了不少酒。
女服务生答应了，转身就走，秦时在后面追问她叫什么名字，还有她同学又叫什么。
秦时身边坐着的男生起哄，说他一向眼高于顶，没想到才来SUMMER就瞧上人家姑娘，开追了。
酒吧里此时渐渐喧闹起来，那个女服务生本可以不搭理秦时，可还是回头大方告诉了她，说她叫莫菲，她同学叫陶思。
“陶思……陶老师？”
秦时喃声自言自语，陡然兴奋起来。
他想，舞台上那个背对着他的也吹了口琴曲的马尾辫女孩儿，很有可能是他一直无法忘掉的那个人。
果然后面他的猜测成了真，当那个女孩儿面向观众弹着吉他演唱时，他狂喜，因为她就是那个陶老师！
他想，冥冥之中，他和她到底是有缘分的。
那天晚上，当她演唱完后，秦时买了一束鲜花亲自捧着送上去。
陶思淡淡扫他一眼，接了花，轻声说了句谢谢，就抱着花下去了。
秦时跟着她往后面的休息室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推门进去，秦时也想进去，她却回头对他说：“止步，这里你不能进来，看看门上写的什么。”
秦时的视线越过她头顶，看到门上写了两排字，分别是“休息室”和“闲人止步”。
他讪讪地朝她笑了笑，手插在裤兜里，停止了继续跟进。
陶思进去后反手关上门，一直走到屋子里的属于自己的化妆台跟前，顺手把秦时送的那一束鲜花扔进了旁边的一个垃圾捅里面。
另一个在屋子里休息化妆的女孩儿瞧见了，就说：“陶思，你老这么扔花儿多浪费，不如你去联系一下这附近的花店老板，把收的花送去让人给回收了，又不浪费，你还能多赚点儿。”
陶思梳着头，眼皮都没抬说：“麻烦。”
梳完头，她站起来，换下来演出服，穿上自己的白衬衣和牛仔短裙，再背上自己的布艺背包从另一边的门出去。
那道门通往酒吧的后门，是酒吧老板为到酒吧来表演的歌者和舞者特意设置的。
一个目的，防止舞台上表演的人被喝醉了酒的客人们纠缠。
于是，在前门儿一直等着的秦时没有等到陶思出来，他本想请她吃宵夜的。
“叮铃铃……”
一阵手机响铃声打断了秦时的回忆，秦时掐灭了烟，拿起手机看。
手机屏幕上现出的那个号码是秦时没有编辑姓名的，但是对于秦时来说并不陌生。
许瀚在一边嘀咕：“怎么还用这么过时的手机铃声？”
秦时说：“这才是经典的电话铃声。”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秦时没接。
等到手机铃声沉寂下去，许瀚问：“谁呀？怎么不接？”
秦时只是告诉许瀚他不想接。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又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秦时依然不接，然而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等到手机不响了，许瀚开口：“能知道你这个电话的人应该不是陌生人吧？我说，人家可能是知道你回国就进了医院，打电话过来表示慰问，可你不接人电话，是不是太失礼了？到底是谁，你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秦时往后一躺，淡道：“我跟她没有什么多话说。”
许瀚：“这可不是在国外，好多人好多事你不喜欢，也必须要敷衍。不管是谁，接个电话，也少不了你一斤肉。”
秦时扫了许瀚一眼，说他在国内当了几年律师，果然又精明了不少。
许瀚：“你这话是讽刺我还是夸我呢。老话不是说，人情练达即文章吗？你这回国了，接手了你老爸的公司，以后也就在国内混了，听哥一句，圆润点儿，绝对没错。”
两人唠嗑的功夫，那通电话又打过来了。
许瀚低笑：“还真是连环夺命CALL，是不是哪个垂涎你美色的姑娘呀？这么不依不饶的，我劝你赶紧接了吧，不然，人家打不通电话，说不定直接追到医院里来了，到时候你更惨……”
秦时倒是把这话给听进去了，迟疑了一下，接了电话，嗓音低沉道：“喂？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