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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栖宇回到家的时候，孟科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房间里黑漆漆的。他冲了个澡出来，擦着头发摁下电脑的开机键，接着打开手机，顾辞发了条微博说晚上会开直播，还特意私聊了他跟他说了一声。
一叶孤舟-：知道了O(∩_∩)O
叶栖宇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顾辞对所有粉丝都这么好的吗？会发私信跟他们聊天？
想着想着手上就不自觉地打字问了出去。
一叶孤舟-：大大你对粉丝都这么好的吗O(∩_∩)O
不善言辞：你猜[二哈]
叶栖宇发誓这是他这辈子最不愿看到的两个字了！！
正思考着回一句什么才能表达他的心情的时候，收到了顾辞的短信，问他明天有没有空想请他吃饭。
叶栖宇看着微博的私信，咬牙切齿地回了句：你猜！按下发送键的时候简直感觉神清气爽。
顾辞：那我当你默认了，到时来接你。
叶栖宇：……哦。
叶栖宇掩面，他不是顾辞的对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辞今天直播玩了一个刚出的单机大作，因为需要注意力集中，他的话就变得少了一些。连带着弹幕都跟着安静了很多。叶栖宇看着没有人刷礼物的、干干净净的弹幕列表，鬼使神差地充了点猫粮，刷刷刷地送了十个飞机。
他觉得十个飞机比起两个火箭来说，虽然价格一样，但是在数量上看起来比较多嘛。
弹幕刷了一片“6666666”。
顾辞趁剧情CG的空隙，笑着说了句：“谢谢一叶孤舟送的飞机。今晚的直播是不是比较无聊？如果无聊的话我们就不播这个了，换个你们想看的。”
弹幕：“哎呀你播什么我都喜欢看”、“直播唱歌吧”、“唱歌！唱歌！唱歌！”、“我要听33唱歌啊啊啊啊啊”、“别啊继续直播啊这张图的BOSS很难的我就等着看你打呢”、“…………”
顾辞失笑，“怎么就说到唱歌的问题了，上次还没死够？”
弹幕：“没事，死着死着就习惯了”、“我还存着上次33唱的精忠报国，简直是镇宅必用啊”、“前面的精忠报国请务必发我一份”、“就是啊谁提议唱歌的，辣耳朵！”、“…………”
叶栖宇看着弹幕哈哈大笑，他没听过顾辞唱歌，难道他是唱歌五音不全的那种人吗？
顾辞：“你们不要逼我。”说完背景音乐就被掐掉了，屏幕上还是显示的游戏画面，不知道他捣鼓什么去了。没过多久，耳机里响起了精忠报国的旋律，叶栖宇没忍住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弹幕：“我先撤了，同志们顶住！”、“录音已开√”、“我……我……虽然会造成精神伤害但是我还是会坚持听完的33我爱你！！！”、“自己人别开腔！”、“…………”
顾辞非常正直严肃地开始唱了起来。
叶栖宇从第一句“狼烟起”开始，就捂着肚子笑得快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他突然想到林宋宋提起顾辞的时候一脸的崇拜和钦佩，忍不住思考如果把这首歌放给他听，他会不会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想着想着又弯着腰笑了好一会儿。
叶栖宇擦掉眼角的泪花，感叹道，果然人无完人啊。上帝给了顾辞一副好嗓子，却让他和唱歌二字分道扬镳。
顾辞唱完，问：“怎么样，我觉得今天唱得还可以。”
叶栖宇憋不住了，用力掐了一下大腿不让自己笑得抽搐过去。
弹幕：“…………我死了”、“为什么要伤害我的耳朵！！”、“……嗯……唱得非常……有感情……听者闻之落泪……我编不下去了……”、“33我还是爱你的……”、“…………”
一叶孤舟-：O(∩_∩)O唱得好，撒花花。
一叶孤舟-赠送给主播火箭
一叶孤舟-赠送给主播火箭X2
弹幕很快就又被“66666”淹没。顾辞喝了口水，弯了弯唇角，轻声道：“谢谢一叶孤舟送的火箭。”
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给那只猫：你喜欢吃川菜吗？
猫回他：你猜。
顾辞笑着摇了摇头，关了直播，抱起蜷缩在他腿边睡觉的小咪，“真的一模一样。”说着戳了戳小咪的肚子，它只是抖了抖，爪子不痛不痒地挠了他一下，没睁开眼，接着睡得香甜。
叶栖宇一直在玄关处放着一面等身镜，平时他不是个喜欢照镜子的人，基本上成了摆设。不过今天倒是照了半天，来来回回换了两三套衣服。
孟科躺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玩游戏，听着他跑来跑去的动静，眼睛也没抬一下地问他：“这是要去约会？”
叶栖宇顿了下，不置可否，“嗯哼。”
孟科也不问是谁，只是摇头，“没救了没救了。”
“这件白色的好看还是蓝色的好看？”
“不穿最好看。”
“你给我滚出去。”
最终叶栖宇穿了那件蓝色的T恤，搭了一个深蓝色的格子马甲，配卡其色的裤子。孟科吐槽，“你不热吗？”虽然已经到了九月中旬，但是对于南方城市来说，夏天还远远没有结束。
叶栖宇拨弄着刘海，“要你管。我走了。”
顾辞还是在楼下等着他，居然也穿了一件格子衬衫，叶栖宇抽了抽嘴角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心想这不整得跟情侣装似的吗。
“情侣”两个字让他脸红了红，不自在地走过去打招呼，“嗨。”
顾辞闻声回过头来看他，也是一愣，勾了勾唇角，“嗯，挺巧。”
叶栖宇摸了摸鼻子，“坐车去吗？”
“嗯，还是在路口停着的。”顾辞很乐意看到他害羞的样子，白皙如玉的耳朵上露出一点点粉色，像是从积雪里伸展出来的一株桃花一般，让人忍不住就想伸出手去采撷。
顾辞今天开的车跟上次不一样，叶栖宇对车没什么概念，不过觉得看起来挺贵的，随口问道：“做主播是不是很赚钱啊？”
顾辞转动钥匙，挑了挑眉，“怎么，你也想做主播？”
“呃，不是……你怎么想到要做主播啊？”这个问题他倒是挺好奇的。
顾辞想了想，“其实挺偶然的。”
毕业的时候有很多公司朝他抛出了橄榄枝，条件极其优越的亦不在少数。他其实并没有进入计算机行业的想法，虽然他选了这个专业，但是乐趣和志向都不在此。本来已经打算随便签一家先做个几年，结果某天突然在网上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
“是个很简单也很小的游戏，我玩了一会儿觉得作者非常有想法，但是中途卡关了一次，就想在网上找找攻略，没想到这个游戏冷门到根本没什么人玩。”
“我当时觉得这样一个游戏被埋没真的挺可惜的，恰好那个时候各种游戏解说主播层出不穷。我就抱着试试的心态做了个视频发到了网站上。”
第一次录视频经验不足，台词讲得磕磕巴巴，很多地方都尴尬地沉默着，录音设备比较差，声音的后期也处理得不好。
“虽然视频反响并不是很好，但是我也收到了很多评论说看了我的视频去玩这个游戏的。”顾辞想起往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我觉得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却也能达到这种效果，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叶栖宇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心底有种莫名的感觉，说不出话来，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后来换了设备、学了后期，陆陆续续发了些别的视频，算是积累了些名气吧。”顾辞继续说着，“也是那个时候直播行业突然开始火了起来，有几个算是我的粉丝的人跟我说让我也去直播试试，我就去了。”
当时拒绝了签约还被导师骂了个够呛。
“因为赶上了好时候，算是斗猫网第一批主播之一，很早就签约推广，也就这么一直做下来了。”
叶栖宇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其实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挺好的。”
顾辞想了想，“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欢，不过还是挺开心的，也认识了很多人。”说着就瞥了瞥垂着头的叶栖宇，心想要是没做主播还能遇上你吗。
所以有些事情，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吧。
顾辞选的这家川菜馆叶栖宇也知道，在全国都挺有名的连锁店。A市只此一家，几乎每天都是爆满，不想等的话需要提前很早进行预约。
叶栖宇看着门口的休息区排起的长队咂舌，“这么多人啊。”
顾辞点头，“这家店挺好吃的。”
叶栖宇还以为他俩也需要排队，结果顾辞直接穿过人群进了店，他三两步跟上去，“你预约了？”
“没有。”顾辞笑着走到柜台前，掏出一张卡来递给柜台后的服务员，她立刻露出一个尊敬的微笑来，找人领着他们上楼。
坐下之后顾辞才解释道：“这家店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我找他给我开了个后门，让他给我留个座，只要我想来就不用排队。”
叶栖宇觉得他人脉真的挺广的。
点了一大桌子菜，不过叶栖宇其实不怎么能吃辣，大学室友有一个是四川人，有次特意请他们去吃川菜，吃到后来他整个胃都烧得不行，差点没进医院。
顾辞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的时候说了句，“不要放太辣。”
服务员微笑点头，“好的。”
叶栖宇瞬间觉得顾辞简直就是天使啊天使。
饶是这样他也被一道水煮鱼辣得脸颊通红、双眸泛水，哐哧哐哧地喝了一大杯冰水，反观旁边的顾辞却面不改色甚是优雅，仿佛吃的是什么高级大餐一样。
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看着菜发了会儿呆，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吐了吐舌头问道：“说起来，你家里也同意你做直播啊？”
顾辞只看见一点粉色一闪而过，眸色沉了沉，心不在焉地回复：“嗯。”
“你家人真好。”叶栖宇发自真心地感叹。
顾辞这才回了点神，闻言一愣，“怎么，你家里人不让你做游戏？”
叶栖宇勉强地笑了笑，“也不是。”他父母根本不知道他在做游戏，他只是想起被父亲赶出家门的事情，一时有些心酸。
顾辞见他脸色不太对，替他夹了点菜，转移话题，“说起来，《无人之境》是你做的？”
叶栖宇翻了个白眼，“你不都知道了吗还问我。”刚还说什么“你家里人不让你做游戏”呢。
顾辞脸不红心不跳地甩锅给林宋宋，“嗯，我是听林宋宋说的。”
叶栖宇又在心底嫌弃了林宋宋一遍，“当时是做着好玩，虽然没什么人玩。”
顾辞认真地看着他，“游戏真的很出色。”
叶栖宇当面被他夸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心想幸好因为川菜太辣他的脸一直是红的。他摸了摸鼻子，“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来着。”
顾辞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叶栖宇挠了挠头，腼腆地笑了笑，“就是当初我发了《虚妄》，反响很一般……”其实根本是没什么反响，“挺心灰意冷的，就想放弃，跑到者也上面发了个问题……”
顾辞听到“者也”的时候就有点印象了，“我回答的那个问题原来是你发的？”
叶栖宇傻笑着点了点头，“是不是觉得我挺幼稚的？”
顾辞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想想当时叶栖宇的状态就忍不住想伸手抱抱他，手在空中停顿了几拍，最终只是揉了揉他的头，“这是人之常情。”
叶栖宇觉得他的掌心挺温暖的，连带着自己心里也有点暖暖的，继续说：“然后看了你的回答，我才决定把《终章》做完的，那个时候我还把你的视频翻出来全看了……”
顾辞挑眉，“那你还问我做什么直播？”
叶栖宇望天，“这不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吗……”
顾辞温柔地看着他，突然说：“你以后做游戏的话，都让我给你打广告吧。”
“啊？”
“不收你广告费。”
叶栖宇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一时被那里面流转的光彩摄住了心魄，漆黑的双瞳像旋涡一般把他拖入了不知名的地方。
他冲顾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好啊。”
吃完饭顾辞送叶栖宇回家，打开车门要下车的时候手腕却被顾辞抓住，“要不要散步消消食？”
叶栖宇只觉得被他抓住的地方像是火烤一般炽热发烫，呆呆地“嗯”了一声。
公寓就在滨江路的附近，捱着一条小河，晚风习习很是凉爽，故而来散步的人很多。八点多的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下来，未来得及完全消退的昏黄和黑色交织在一起，像是被打翻了的颜料盘。河面上倒映出高楼大厦的灯光，星星点点串连在一起熠熠生辉。
叶栖宇和顾辞并肩走在河边，感受着偶尔吹拂而过的微风，彼此都没有说话，虽然静谧却意外地不尴尬。
叶栖宇突然说：“其实那个一叶孤舟也是我，微博的也是，直播间的也是。”
顾辞：“……”
虽然顾辞早就知道是他，但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就揭开了，本来还想兜个什么圈子让他自己说出来的，现在顾辞只能顺水推舟，“……没想到是你。”
后来叶栖宇知道顾辞其实早知道他是谁、还让林宋宋来骗他的事，非常地不爽表示“你就是看我傻好欺负是吧”，单方面跟顾辞冷战了三天三夜不提。
“嗯，我觉得，”叶栖宇深呼吸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脸，“自己跟自己吃醋，好没意思啊！”
顾辞：“……”吃醋是他想的那个吃醋吗？
叶栖宇继续说，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说给他听的，“每次看你跟一叶孤舟聊得那么开心，我就忍不住想你是不是对哪个粉丝都这么好……”
顾辞轻轻笑了声。
叶栖宇听到他笑，耳朵一痒，忍不住摸了摸，看着他，认真地说：“顾辞，我知道你就是不善言辞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顾辞看着他发亮的眼睛，呼吸一窒，难得的有些心跳加速。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他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叶栖宇，我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