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秋来秋去（1 / 1）
第二十九章秋来秋去
林父回来了，不是无工可打，不是家中有事，单是一个原因：秋收来了！这是茶乡共有的一次迁徙，外出务工归乡无外乎两个时节点，一个是春节，另一就是要说的秋收，中秋过后，茶树开始减缓生长速度，出芽减少，和稻田里面形成了鲜明对比，坐着车经过沿途公路，有些载秧较早的人家已经开始在打谷子了。林父回家除了秋收，刚好有一事正好回来一起办，老家祖坟有一处地方有政府需要征地，回来协调处理。原本打算回家路过阿林工作地方去看看女儿，临时改主意，回家办好事再说，如果事后有时间再回州上看女儿，以致这事在忙着上班的阿林根本就不知道。
秋意浓，秋风萧瑟，今年因为雨水较多缘故，阿林家种的稻田有一块在河边已经被洪水全部淹没，稻谷全倒，料定是颗粒无收，等林母在洪水肆虐过后去看，连田埂边界都分不清楚，全被洪水带来的淤泥埋没。另一块离河边较远的反倒生长得很好，颗粒比往年饱满，比往年结得多，这也算是失望中的一种安慰了。林母身体已渐渐不如从前，人一旦过了年纪，往抛物线顶点一过，各种体质下降和疾病困扰接踵而至，不容一丝一毫反抗，当林父到了家见到林母时，觉得和自己生活大半辈子的妻子已经比他出去时老了一大截，更加体会岁月不饶人的残忍。他有些时候想过一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想法，自己最亲爱两个女人，等自己哪一天入了土，她们怎么办？庄家人没个男的真是头疼，这不关重男轻女，只有身在农事其中才能体会。
金黄的稻田是秋天这位邋遢画家的作品，唯一用料是黄色，这染一处，那染一片，把整个稻田染成错杂的，像是一幅没有成功的作品。有些人家种得早，有些人家种得晚些，难免让秋天这位画家在涂鸦时只得选了这样的作画法，而画手就是那一陈陈秋风，吹来吹去，染来染去，浮躁的人们奔着金钱而四处漂泊，有无奈的，有主动的，没有心力来欣赏这些画面。林父扛着从亲戚家借来了谷盅，一种用结实木板打造而成的立体梯型木盒，宽口空，窄口封住朝下，最多可供四人一人一边，捧好刚割下的稻草在四边拍打，把谷粒打下。这种谷盅防水性极好，即便是稻田里积水没有排干也不担心漏水问题，这不得不佩服老一辈木匠的智慧。一些水稻种得多的人家会准备好现代化工具，有专门的小型收割机，除了收自家的，仍可以做些兼职帮助其他有需要的人家，收费可抵油钱，也有人专门从事这一行的，在金秋时节特别忙碌。
因为只剩下一块田，林父打算自家两人花一两天时间就把它收好，正着这天天气晴朗，抬头仰望湛蓝天空，读过书的人都能想到“秋高气爽”“晴空万里”，林父只有一个感慨：这天打谷子再适合不过！预先计划是这样，林父负责打，林母负责割，等打差不多林父再收拾谷粒背回家晒，他最多待两三天，晒谷子和收谷子这些事得留下给林母来做了。林父一边高高举起稻束，一边用力重重打下，发出有节奏地的“啵啵”声，谷粒四溅，最后被四壁木板挡住又落入盅底：
“林妈，这趟回来发现你身体不好了
瞎说，我身体好着呐”说时一边加快割稻速度，以期证实自己所言不虚，这在林父眼中却幻化成一丝担忧：
“先别割了，来，坐下喝点茶水，我也打累了”
以往林父不是这样的口气，他人性格中性，不急躁也不木讷，但在干农活方面却不含糊，提倡早干结束早休息，拖拖拉拉不是他的风格，今天见到林母这样，是很少的建议休息喝水的，说罢林父放下手中稻束，林母也停下手中的镰刀，起身一起走到田埂边上，和林父坐着休息：
“你猜咱姑娘现在在干什么？
上班呗，还能干什么，
嗯，家里面那块菜地，因为临着大路边上，人家想征地了，你有什么主意
没什么主意，向来都说地是国家的，现在国家的机关来拿了，能说什么
这事没得说，那也跟人好好说，能多弄点钱
多弄点钱？？你被征了一亩地，所得的钱能再买回来一亩吗，得十倍，几十倍不止。现在问题是祖坟在边上，不知道他们要征到什么边界线，占到祖坟，这是不得的！
活了大半辈子，活久见的事情还少嘛？我现在担心是咱姑娘，家里面地那么多，不怕
妇人之见！咱姑娘有什么好担心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地多不怕？！谁知哪一天哪一块地值钱，以前地用来种东西吃，多重要！现在地被征来卖，越来越值钱”说时两人交换一大瓶用大矿泉水瓶装满的凉茶水，一人一口喝起来：
“现在吃的多贵！那块菜地还在，一年不用上街买菜，还可以有卖的。不信你看，他们给的顶多一两千块，不抵一年菜钱。地是用来种东西给人和牲口吃的，现在被他们拿着卖来卖去”说完林父显示出一种生来未有过的失望。地最终还是被动卖了，二千二，不出林父所料，好在政府人性的地方是不动及祖坟，林父接过那一小踏百元人民币时，无奈笑了，同样是笑，和人民币上毛爷爷的笑极不一样。林父在家安顿好各方面，走访各家直系亲戚交待拜托好一些事，准备好一些林母可能需要用到的常用药，七七八八，这笔征地款可能连自己去打工的路费都不够，这下变成盯着越来越少的毛爷爷的笑脸五味杂陈。
和林父一样心里五味杂陈的还有包小玲，上楼进自己的房间，万万没有想到那该死的在公交上摸过自己屁股的人竟是弟弟的好友，再次见面还是在自己的家里，关了房门不知该怎么办？她和阿三心里清楚，唯一不清楚的是包大，在阿三走后，对自己大姐这反常表现好奇不已，直上了楼敲开大姐房门：
“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啊，我有药
你才有病，你有药你自己留着吃
不对啊，那今天你怎么这么反常，对了，吃了饭没
没吃，不想吃，现在别跟我说话
这不又怎么了？谁惹你了？”没等得到答案，大姐把包大拉出房间，自己关了门，片刻又开了门：“把你电话给我”
“查岗啊，这又不是你职责”
不顾包大，把手伸进包大裤包里面把电话拿了出来，立马又关了门。
阿三下了楼往自己住处走的时候松了一大口气，现在看来再不能经常去包大家玩了，自己对好友姐姐干了这等事，担心包大会不会听说后来收拾自己，她会不会跟包大说。包小玲现在的心理无法描述，人家干了一件好事，方法虽不苟同，还产生了误会，一边感慨阿三的机灵时，也一边在猜想好奇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能通过弟弟问得太多，以免引起弟弟猜疑，这晚上拿着弟弟手机记好了的号码，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打给了阿三：
阿三看着有一个陌生来电：
“喂！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包大大姐……”
电话立马挂断，再回过去几次都没人接听，看没了办法，笑着换成了发短信：
“你胆子挻大嘛，找到我家来
我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吧，对了，求求你不要和包大说
我知道，没怪你，不过我已经和我弟说了
他又什么反应？”这一条回得特别快，看得出，连字都是打错的
“他说找到了会找群朋友收拾，先揍成猪头，再变火车头
你知道的，我冤枉的
我知道，窦娥也冤，最后还不是一样下场
你说怎么办吧？
我也不知道，本来也想问你这个问题，现在你问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包小玲想着，我自己何等厉害，敢挂我电话，现在我让你主动打过来，不出所料，阿三着急之下把电话打了过去：
“包姐，我错了，下次不这样了，你跟他好好解释一下，不然他找人来打我，你也不想看到这事发生的，对吧
哈哈哈哈……”包小玲笑着快要流出眼泪，生平没发现有这么个人还这么好玩：
“我还没告诉他那人是你
你这逗我玩呐，不管怎样，变好事变坏事都看姐您了，一定帮帮忙，我先谢谢你”获得一种成就感后，包小玲挂了电话，一天心情奇好无比，以致包大看了更觉得反常，上一次莫名其妙，这一次又心花怒放，想大姐不会出了什么毛病吧，结果等真正交流了，又发现正常无比，只是比以往开心好多。
等通过了好几次电话，阿三发觉包大没有组团来揍自己，更觉得包小玲神经有问题，她就是在耍自己，头几次是变本加厉，后来慢慢竟变成了有些丝毫地嘘寒问暖，阿三搞不清她想搞什么鬼？反正包大家不敢轻意再去，有时回到住处，梳理那些短信：睡了吗？在干嘛？今天晚上吃了什么？我今天在单位有些事情不顺利，ＸＸＸ让我很不高兴。阿三看了立马删除，有时候打来电话不敢不、也不得不接，电话也有一句没一句，有一说一，一问一答，多是些基础信息交流。
已经说过，包大也觉得大姐近来状态不错，这一天见大姐在晚班后回家上楼来的节奏，步伐轻快，走的时候还有意用脚打出节拍，嘴上哼着一些情歌，仔细一听是任贤齐的《春天花会开》，这歌他以前在大学经常听人放，当然知道什么意思，想大姐可能谈对象了，等大姐上来发问：
“大姐，最近不对呀
什么不对，去给我做饭
不！去！
不去我自己去”哼着歌跑进厨房，有板有眼做起东西，包大走去抱着手倚在厨房门边，看着大姐有模有样还围了厨巾：
“大姐，要不这样，我去买串鞭炮，庆祝你春心荡漾怎么样？
你找死啊，没事一边去，吃不吃？吃我多弄点
吃过了，你做那东西我吃不下，酸！
不、吃、就、不、吃……
妈呀，这太阳今天从哪一边出来了，大姐你看，太阳升起来啦，从那一边”包大指着西边，包小玲没理会，看大姐精神快乐，自己动手还丰衣足食，包大会心一笑也走出去干自己的事去了，自己大姐嘛，她开心总是好。
阿三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摸摸出了麻烦，现在包小玲天天跟他联系，有一次竟然要阿三跟她去吃饭，说是让他赔罪，过后两清。阿三兴奋不已，想着这些事终于要落下结局了，高兴得打扮了一整个下午，兴奋得一大个包袱马上解下，银行贷款马上还完，从此无债一身轻，那感觉极度相似。
屁颠屁颠按说好下班的时间跑去银行门口等包小玲，等真下班了，包小玲含着笑脸出来，难得有这样笑脸，阿三没注意，要是时间能快进的话，现在至少会摁下遥控器，让今天晚上快些过了再说，这种心里的小算盘打得连包小玲化了妆他也没发现
“我们去诗达酒店吃吧”
阿三下意识摸自己的钱包，没事，有卡，这事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了，她一定会好好收拾自己，自己得出一次大血，出完了就好了，就像淤血一样，带着迟疑眼神望着包小玲，一路跟着。等到了酒店大门口，发现有人结婚，一群人黑压压在无序挂礼，阿三想今天真是好日子，心里偷着乐，跟了包小玲进去，却发现她走去和一些人打招呼，打完招呼抽身去挂礼，完了，又被耍了，这是来吃酒的，心里不安又泛出水面，不知她又想打什么算盘，管她，反正不说好当那自己干的那“好事”过去了。
席间包小玲和朋友介绍，说阿三是自己朋友，还喝了些酒，阿三没喝，哪还有什么兴致喝酒，再者说这些人见都没见过，有人压酒时竟阿三就给出自己被狗咬的理由，旁人再无法压酒。同时也把自己朋友介绍给阿三，阿三也相应应承，逐一打招呼。婚宴喝酒谁都知道，就是走个过场，不会喝醉，真喝醉的是后续节目ＫＴＶ，席间多把肚子填饱这一节迈过去了，等两人走出酒店，阿三急忙道：
“你说的，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再见”摆一副就要走的架式，是真的要走，谁知包小玲又制止：
“还没完呢，晚上唱ＫＴＶ，你得陪我去，我说话算话的，这不算中途变挂吧
不算，好吧，那你给我时间地点，我等会儿自己去就是
现在已经是晚八点，该走了，不然人家春宵得玩到半夜，新郎新娘不累嘛，早去早散嘛”
阿三再没说辞，她说得也对，现在人哪还有什么春宵一刻的说法，早累成狗了，再说就是有春宵，也早在结婚前提前过了。放心大胆又跟了去，他不敢想要是包大现在看到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ＫＴＶ也是走流程，一般不会超过晚十二点就会全部散了，大家都知道规矩，谁会无知到陪新郎新娘一起玩通宵？包小玲吃饭时喝了点白酒，现在又喝了啤酒，阿三强抵不过，也被包小玲灌了好些啤酒，约定俗成的时间节点十一点就快到来，阿三想马上就要解放，现在只等包小玲发出解散号令，下楼把她送回包大家楼下，一切就都了事啦。
想得很美啊！包小玲饭饱酒足，确切说酒已经过量了，有些人虽能喝，却也抵不住混杂着喝，有些人过敏的，一小杯白酒混啤酒下去立马“三步倒”，见包小玲喝得烂醉，拉着她的手下了楼，阿三叫了辆出租：
“师傅，去城北，你走着，我给你指方向”
什么叫酒醉心明白？包小玲当然是醉了，可心却明白，没有到失忆程度，现在看着阿三要跑，立马又对师父说：
“先送他吧，再送我，我住远些”又对着阿三“回我家等会见我弟你怎么说？”
阿三有些明白了，除了酒醉心明白，还有一句酒话“酒壮怂人胆”，现在发现自己胆子越来越大，大到有一种可能，可能今天晚上他要把包大大姐给睡了。
结果是没睡成，不是没机会，阿三想太多，到城北一家好一点的宾馆，阿三用自己身份证开了间房，现在包小玲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属于当场不醉，过后发作的人，现在发作，被阿三搀扶到房间，给她洗好脸，脱好鞋，清理好呕吐物，把她放到另外一张床上，算是和衣而睡吧，自己也一样。反应当然会有，现在阿三下半身也开始反应了，这反应怎么都敌不过他和包大的友谊，别想什么把人家大姐睡了，明天醒来她不再用纠缠便万事大吉。开了一夜的灯，没睡。
女人有好几种，一种是你趁机会睡了她便开始了恋情，一种是阿三现在碰到的。包小玲整夜在想，他要敢乱来，也不一定是我喜欢的性格，和大多男人一样，殊不知是阿三有心无胆，错被当成了高尚人格，结婚男的标配，这后一种就是你不睡，恋情才得以开始，多用来结婚的。说是现在人们常说的剩女，其实是选择过多综合症，有了选择就有对比，进而带来伤害，自己最后发现要么往后有更好的，要么发现一个比一个烂，没了信心，结果都一样，心在等待。第二天阿三早早开溜了，现在总归好了，一切都没事了，又可以和包大继续玩，什么事都没有了！
阿三想的真的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