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敢情好(四十九)(1 / 1)
花开岁月静好,花落时光迁变,昙花一现美,静候曾经的水墨年华。酒钢二中历来重视学校的文艺体育活动,班里文艺骨干很多,但很多精彩的节目都在记忆中淡出遗忘。
直到有一天,秦征问我,
“班长,我还记得毕业那年文艺汇演我跳的是霹雳舞,谭文把她酷帅的运动服给我穿上,头上还扎了丁香紫的丝带......”他沉浸在回忆里,是那样的美好温馨,而我和许多同学都忘记了这一茬,却对他上课总偷吃东西记忆犹新。
他说他爱这座城市,家里两代人都把青春献给了酒钢,有时,因为经济效益下滑,他看着一家人平淡的生活着,巴望着能够把孩子培养好,将来走出这座城。
尽管嘉峪关市并不是一座很大的城市,但对于我们骑车或是步行走读的孩子们来说,路程总是那么遥远。
夏天,嘉峪关的柏油马路被太阳晒得软软的,中午走在被晒化了的马路上是最痛苦的时刻,浓重的沥青味道飘散在空气中,女孩子们大多都穿着塑料凉鞋,粉的蓝的透明的,一双只需五元左右,那时,也有穿皮凉鞋的,但那样的款式在同学当中实乃土豪人家才能穿得起。
走读的学生一类是走路回家的,需要小心的紧靠马路牙子,一不留神,踩到稀软的沥青也实在无奈,虽然不会把鞋子和脚整个陷进去软绵绵的马路,但也会拉着沥青丝恶心的继续前行,运气好的时候,可以跨过马路牙子到水沟里的沙石上狠劲的礠着,鞋底黑了不要紧,只要不把凉鞋的帮帮带带污了已是很庆幸的事。
鞋带断了父母大多会给我们在断裂的位置垫一块塑料,用烧红的铁片烫化需要粘连的塑料部位,粘合在一起的塑料鞋除了不再那么崭新,但绝对不会影响穿着。
我一直在想,那时怎么没有哥俩好来粘凉鞋呢?也有的同学家里没有就凉鞋可以提供塑料,便会用针线缝制链接,当然,我也曾经自己缝过,可是穿不了个把月就原处断裂。
另一类就是骑自行车的,一路骑行到家,马路上液化的沥青随着滚动的车轮甩到裤腿上,细碎的黑点像一坨坨的苍蝇屎,让人脱下就不想再穿,大人们嘴里指责我们骑车不走阴凉地,车速太高,可是每到周日,他们都会把我们脱下的裤子涂上汽油细心的搓洗,将沥青一点点的稀释溶解下来。
那时的语文老师老唐总喜欢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裤,我总看他的裤脚,很难发现和我们一样的沥青污渍,想着他也每天上下班骑自行车,对于夏日高温液化的马路不会对他有更多的偏爱,我便一直断定,他有好几条白色的裤子,再者,师母一定勤快至及,每天都会拿着汽油瓶子来为老唐擦洗裤子。
春季,是我们最不喜欢的季节,大风隔三差五的吼叫,风里夹杂着细碎的砂砾打在我们的脸上,那时没有沙尘暴的名词,嘉峪关的防风林还没有完全形成气候,大风就这样从二月一直吹到了五月。
这个季节女同学的脖颈上必定不会少了纱巾,一来是为了装饰,二来是为了防风沙。
大风吹过,我们艰难的前行,骑自行车最倒霉的时候是上学要上坡却顶风前行的时候,骑车费力蹬不动,推着自行车走走停停,恨不得把自行车扔在半路步行到学校,当然,万事总是一分为二的看待,有好就有坏,回家的时候刚好顺风下坡,基本不需要蹬车就毫不费力的被风吹着前进。
这样的时刻我们都不会大撒把骑车,看着能见度很低、笼罩在漫天黄沙下的嘉峪关,深刻领悟古人
“春风不度玉门关”的悲凉。女同学用纱巾包裹住整颗头,头发藏在纱巾里,眼睛透过纱巾望去,黄沙的天空竟然也会反射着或红或粉或蓝或白的光芒,煞是好看。
我最喜欢红色的纱巾,那时班里有同学拿来一本《上海电影》,我很是稀奇,封面是一个女明星围着红色的纱巾妩媚的笑着,满头的大卷发向我散发着都市时尚的气息。
在我的眼里,围着红色的纱巾是很时髦的表现。上小学的时候,我有一条花的纱巾,只有有风沙的时间妈妈才会给我用,但那始终属于妈妈的物什,给我用,是因为妈妈的宠爱。
一条漂亮的纱巾接近3元钱,我上了初中以后,爸爸为我买了一条艳红的纱巾,我的纱巾总是叠的方方正正压在床头,有风沙的时候才会包在头上,每次用完,我都会用熨斗熨得展展的,舍不得洗,那时候,我总害怕洗多了纱巾上的红颜色就会淡去很多。
班里也有个别男孩子在风沙季节用纱巾包头,但这样的行为很多的时候是被其他男同学嘲笑的,以至于男孩子宁愿让风沙打在脸上让砂砾钻进头发里也不愿意戴上万能的
“防风面具”。冬季,是我们最喜欢的季节,即便路上结着冰溜子,我们依然欢喜的蹬着自行车,即便是人仰车翻的滑倒在大马路上,也是笑得灿烂。
上初中的时候,酒钢二小对面的小树林已经开始修整,大水塘和大面积的冰面也随之消失,但在嘉峪关,随便哪块戈壁滩上浇上些水就可以冻成冰场,那时我和五班的陈玉峰家里离得很近,他的爸爸给他做了一个冰车,因为我总给他糖吃,所以每次他去溜冰总会叫上我一起去,我自己拿上铁签子滑在冰面上的时候总是掌握不了方向,陈玉峰常常为了不让我摔倒要么拉着我要么推着我滑行,现在想起来,那个瘦瘦的小男孩是格外的亲切,而我也四处寻找他的讯息却一直一无所获。
分别多年以后,我总能够记得他温暖而感受的手掌,传递给我爱的温度。
那时,嘉峪关的冬季总是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但马路上总是很干净,每逢下雪天,我们除了要清扫校园内的积雪,就连学校门口和马路上的雪也会清理堆积到道牙两旁的树沟里,教室门前的水泥地面,每个班都会堆一个小雪人,铁锹簸箕扫帚都成为我们玩耍的工具。
团上大大的雪球,击打在同学身上,能够成为被围殴的对象要么是人缘贼好,要么是平日里太牛,同学们借着打雪仗发泄愤恨也传递着欢乐。
记得有一次打雪仗,好几个人集中火力围攻羊肚,羊肚也许真的是被打疼了,瞬间恼怒,顺手拿起铁皮簸箕飞了出去,被击中的同学顿时鲜血直流,大家呆站着,张雷回过神来,赶紧拉着同学往对面的酒钢医院狂奔,好在伤情不是很严重,但因为游戏玩耍的度彼此都没有把握好,扫了雪仗的兴也实实在在的为冲动得到了教训和惩罚。
自此以后,同学之间失手伤人的事不再发生,但如何把教室外的快乐传递给教室里端坐的学生,成了杨光兵和刘兴国的美差,他们总是把雪捏成小球,趁着女生不注意的时候塞进脖子,融化的雪水瞬间渗进,冰的人打个冷战。
女生瞪圆了杏眼,转身却又格格的笑着,追出教室捏个雪球报复。
“敢情好,救了条命!”男同学互相道着谢,感叹没有让女生抓住把大雪团塞进衣服。
在这个纯净的白色世界里,快乐就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