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晴雨娃娃(三十九)(1 / 1)
一直以来,她都生活在我的牵挂里,她聪慧贤淑,一张圆圆的脸庞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和浅浅的忧伤。上初中的时候,她很少参加我们的集体活动,其实,并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家中姐妹太多,父母以加工卤肉等熟食为生,在放学和周末的时间段里,她总是先给父母帮忙清洗各种食材,帮着看火做力所能及的一切事务。只有在夜里,她才能够歇息下来赶写家庭作业。在学校,她是利用自习课效率最高的学生之一,总是顾不得掺和别人的议论,埋头只顾写作业。如果你要刻意的打扰她,得到的只会是一个冷眼相对。尽管每天有效的学习时间比我们少了很多,但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在中游稳居,不上不下的保持着自己在班中学习的排名。
灵巧的双手从未阻挡过她制作各式小手工的步伐。我初中编织的第一条白色的围巾 ,就是从她和谭文那里讨来的手艺,尽管编织的手艺有些粗糙,但也实实在在的体味到手工制作的乐趣。她最活跃的时候莫过于早晨的课间活动,总会和谭文、恬恬、朱晓红等一起跳皮筋。女同学们的跳皮筋游戏她总能够取得腰线以上高度的成绩。有时也在讲台光滑的地面上抓羊角,一种用羊的膝盖骨代替石子的骨头,这种小骨头对我们来说,真的是稀罕物件,但她有涂着红色或蓝色的羊角很多只,也会送我们几只。生活在嘉峪关最大的好处就是戈壁滩上不缺石子,自然界雕琢的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随处可见,找些大小相当颜色漂亮的石子,在课间十分钟也是很好的运动,虽然体力消耗不大,但眼神和脖子要随石子的抛上落下而动,脑子反应和手掌活动都要十分灵敏。一般先易后难,根据石子总数选择,抓一颗、两颗、三颗、四颗。抓到地上的以后,马上要接住从空中落下的那个子,接不住就输了,抓石子组合的时候,不能碰到其他石子,碰到了也算输。这个我还算在行,但与她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一定会想到是谁?她就是辣妹子阿狸。
阿狸的双手因为经常劳作比起同龄孩子的手略显粗糙,但阿狸就这样不温不火的升入高中读书,而我,也远赴兰州求学。一日,爸爸来信说,班里有个叫阿狸的女生得了癌症,让我问问同学是不是真的,他也是道听途说。那时,没有电话可以和同学联络。但没有任何同学告诉我,我也便不愿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不问也就不在视线内漂浮。很快假期来临,我小心翼翼的向谭文和大饼分别求证,在得到确认的那一刻,我发觉自己竟然连见她的勇气都没有。自从初中目睹杨立的离开,我对于生死的恐惧在潜意识里是那样的凝重,让我无力背负。我设想过她的憔悴,能够确定自己站在距离死神半步之遥的面前一定是泪如雨注,我想,我的探望将不再是满满的正能量,相反,我要选择的是逃离现实。那时,我正处于短暂初恋的失恋状态,根本无法承受即将失去朋友的哀伤。那一年,我哪里也不去,就呆在家里,给妈妈编织毛裤。妈妈做饭时问我:“你见阿狸了吗?”“没有。”妈妈一度以为我们无法战胜死神,用一口纯正的陕北话说着:“可怜的女子!”竟然为我的同学悄悄落下眼泪。妈妈把我所有宅在家里的忧伤都归于阿狸,不断的告诉我,医院误诊的几率很高。
但这个看似软弱的女孩却坚强的和死神博弈,直到顺利参加高考,来到兰州西北师范大学独立学院读书。那时,我已经是读中专的最后一年,在现任老公的帮助下,走出了失恋的阴影,也愉快的几乎每周都带着他和阿狸、田伟相聚。那时的阿狸已经因为化疗戴上了假发,她不说,我不问,男朋友待我的同学和待我一样的好。在周内,我们在学校里尽可能的节省,然后周末让童梅和田伟到兰州电力学校的食堂吃饭。周末,为了改善他们的生活,我们总会点些平日舍不得吃的荤菜,然后四个人围着两个大饭盒你一勺我一勺的吃着。引得田伟一直感叹,兰州电力学校的饭菜就是好吃,油水都比他们学校的多。爱我就要爱我爱的人,正是男朋友爱屋及乌的优点,让我始终不弃这个农村来的男子,也便真心续订的一辈子的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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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 ,阿狸很少外出,田伟和我们不约而同的去看望她,吃饭的时候,田伟不停的讲述着他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笑料,惹得我们捧腹大笑,阿狸就会笑的如以往一样找不到眼睛。看着田伟有时夸张的颤抖着双肩,有时又严肃的说着怪话发挥冷笑话的威力,快乐就在那一年似乎重新返回到我的身边。阿狸总用她灵巧的双手,用一枚钩针编制出各式的手工,其中,做的最好的就是晴雨娃娃。那是儿时看动画片《一休》时,一休思念妈妈时常常要关注的娃娃。阿狸编织的娃娃多了一顶帽子,各种颜色编织的裙子,挂在床头很漂亮,她送我的那只娃娃,在学校里我因为军事化管理总是藏在柜子里不敢挂在宿舍里,直到我参加工作以后才一直悬挂在床头的墙壁上。看着它就像看到阿狸那不屈不挠的坚强,让我感受到靠近你,就会温暖我。工作以后,和阿狸通过几封书信,她在信中对我说:“我知道,人生的路多的是坎坷,所以一切的苦与痛自己都在默默地扛;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与烦忧,所以无论何时何地都硬挺着自己并不坚毅的脊背独自面对;我知道,每个人都过得很不容易,所以不愿让身边的任何人会因自己而伤心难过。”正是她无谓的挑战生命,最终,死神败下阵来。她就像经过暴风雨洗礼的一株野菊花,在雨过天晴之后,用它的脸,给我们带来整个季节的阳光。我想,我们之间的缘分难能可贵,所以,要更加珍惜人生际遇中的每一份情缘,就像这个晴雨娃娃,带给我压不跨的精神。在此,也祝愿阿狸永远健康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