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尾声(1 / 1)
嘴里呵出的热气消失在清晨的薄雾里,我搓着手伸长了脖子往出口尽头张望,飞机延误了两个小时还是没有半点降落的消息。
因为连日暴雨的关系滞留在机场的人越来越多,我抱着长期抗战的准备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守着栏杆希望何垣出来的时候能第一眼看到我。
旁边同样等待的人给我递了根烟,我摇头谢绝。
他自己用打火机点燃烟卷放进嘴里狠狠吸了一口,“总是这样,没个准头,候上一两天也是常有的事,我们只能等呐。”他扭头问我,“你也是来接朋友的吗?”
“是啊,朋友。”
我嘴里答着,暗暗踮了踮脚,站这么长时间也是够受的。
他倒是眼尖瞧着我一乐,“站不住了?”然后把他的大行李箱往前踢踢,“坐坐?”
“不用了,”我摆手,“万一等会儿见不着人就糟了。”
他咧嘴笑笑也不强求。
过了一会儿他又打量着我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我扣扣脸,“我是搞音乐的,也许你在电视上看过。”
“嚯,艺术家啊!”那人肃然起敬。
我顿时不好意思了,好在说话间身旁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接着是陆陆续续的有人神色疲惫的从出口走出,也就顾不上继续聊天了。
我精神一震,等的人终于要到了。
一瞬不瞬地盯着出口,人潮逐渐散去,何垣才堪堪出现 ,藏青色的西装,领带打的一丝不苟,气定神闲的样子在面容浮躁不停抱怨的乘客中尤为突出。
何垣东张西望走走停停,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直到看见我。他放下箱子站定,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我。
几乎是我们视线相遇的瞬间,我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向他冲了过去。
“如果你在电话里说想死我了,我就买早点的机票了。”
我装作没听见他的话,拎起他的箱子往外走,叫了一辆出租车。
“我以为你会亲自开车接我。”何垣坐上车说,“驾照应该考到了吧。”
我做好被他嘲笑的准备说:“科目三挂了,下个月补考。”
何垣啧了一声,没有像往常一样说我笨,而是点点头颇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叨叨:“唉,我不在旁边你就是不行。”
前面的司机没忍住噗嗤的笑了一声,我脸上发烫,他还不如毒蛇呢。
我瞪了一眼何垣,他还在那自顾自的说,“没办法,现在我回来了慢慢教你吧。”
我听了有些生气,趁着司机不注意在下面掐他的手掌心,却被反手握住了。
我挣了挣没挣开,偷眼瞧去,他目不斜视嘴角微翘。心里担心被人发现,又实在舍不得这时隔半个月的接触,我也就随他去了。
摘下帽子挡在交握的手前,我看到他眼里的笑意又多了几分。于是,我的心里也涌动起一股甜蜜的潮水。
我大约是真的很喜欢身旁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虽然他与我理想中温柔善良的贤妻良母相去甚远,不过也就这样了。
紧紧握住我的那双手,没有丝毫想要放开的迹象。
新年里我去何垣家拜年,他见到我惊喜万分,二话不说带着我出去喝酒,我礼物刚放下话还没说两句就被拖走了,亏得他父母涵养好脾气也好。
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我忐忑至极,翻出了当初我爸为了让我去公司面试买的西装,还托经纪人帮我买了瓶红酒,一进门就被何垣笑话,他妈妈跟我客气了半天才知道我不是何垣的经纪人是他搭档。
我以为他家人会是珠光宝气,目光锐利逼人的,何垣说我是电视剧看多了,我瞧着他的性格再看看他父母温和的样子,要不是长的实在像,我真怀疑不是亲生的。
这酒一直喝到饭店打烊,我扛着醉醺醺的何垣打了辆的士回去,这家伙平时就爱喝酒,高兴起来彻底没谱了。
何妈妈出门迎接,见到我们皱眉道:“怎么喝成这样。”
“是我没管好。”我对她道歉。
“我自己的孩子还不知道什么德行,小孩子似的。”何妈妈叹了口气,准备好热水毛巾又温了碗醒酒汤才稍稍放下心来。她看看了时钟转头对我说,“都这么晚了,你就留下来住吧,我们家客房收拾好了。”
“不用……。”我还没来得及推拒,何垣就大着舌头接下话来:“不用麻烦,睡我房间就行。”
何妈妈想了想,点头说:“也好,我去包床被子来。”
我狐疑地盯着怀里这个酒气熏天的人,怎么觉得他其实没醉呢?
待一切整理好已是凌晨,何妈妈回楼上休息了,我把何垣放在床上替他解开衣服擦了擦身,刚要起身端醒酒药就被他拽着手腕拉进了怀里。
“思齐,思齐……”
他醉眼迷蒙,含糊不清地叫着我的名字,普普通通的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竟是充满了浓情蜜意。
我凑近他的嘴唇与他来了个带着酒味的亲吻。
“我在这,在这。”
我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何垣低头迷迷蒙蒙在我的发旋印下一个吻。
拿过一张毛毯盖在他身上,我拿过笔记本坐在他旁边,看不到几眼视线又粘在了他脸上只觉怎么也看不够。我拨开他的额发,皮肤干燥的起皮,眼角有了细细的纹路,这三年到底不是什么都没变。
想起他让我告白,我傻傻得不知道,结果冷战了一个礼拜,他自己又憋不住跑过来单方面的宣布“我竟然喜欢上你了,你让我的审美扭曲到这种地步,必须要负责才行”,我当时感动到要死,现在才觉得好笑好气。
戳戳他的脸颊,我不高兴的说:“我哪有那么差啊,你审美不挺好的吗。”
眼睛垂了垂,落到他那张时常吐出刻薄话的薄唇上,我又觉得他还是如往常一样。
这个时候屋内静悄悄的,心上人就躺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真是应了那词“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