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1 / 1)
大约一周左右,终于有风声传出,说卢世开好像失踪了,连八字胡也跟着不见了。
有人猜他或许知道上位无望,跑了。也有人猜,他可能遇到了什么不测。
对于谣言,世人往往更愿意相信能够刺激他们的那一版。
每个人好像都读过基督山伯爵一样,深谙书里头的一句话——如果寻找罪犯,应该首先寻找罪恶的受益者。
他们毫无疑问都把心里的矛头指向了昀天。
当事人却一如往常,没有受到半点影响。针对他的议论声不是没有,但也仅限于私底下讨论,暂且还没有人敢空口无凭站出来说些什么。
如今的DenIs,眼看着就好像一座存在随时爆发可能的火山,表面上风平浪静,仔细听,轰隆声全闷在里头。
流言被添油加醋,愈发地沸沸扬扬。七爷在舆论的压力下,终于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他把昀天和萧然叫到了别墅,双方都明白谈话的目的,也不拐弯抹角。
七爷坐在沙发上,吐了口烟直接问:“你们老实告诉我,阿开失踪,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简单的一句问话,却好像博弈。昀天揣测地看着七爷,他需要赌,赌七爷知道多少。
昀天摇摇头,坚定地说:“没有。”
七爷沉默了。
他将眼睛微微眯起来,将视线落向萧然:“那你呢?”
萧然的回答也一样:“没有。”
七爷眼神锐利地望着他们俩,可惜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会被一个眼神威吓到的毛小子。
他们已经能够很好地做到,让对方相信他们想让对方相信的,尽管这个人是七爷。
“既然如此,给你们一个任务。”七爷思忖了会儿,突然感怀起来:“这很有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发任务了。”
他从宽椅上站起来,走到昀天面前,任重道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以后DenIs就要靠你了。”
昀天停了一下,然后提了提嘴角,没有说话。
七爷看着他,继续之前的话题:“我不管阿开是死是活,你们得帮我把他找出来。”
昀天和萧然都微微动了动眉头。
“DenIs里的每个人都一样,生是DenIs的人,死也得是DenIs的鬼。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就这样一声不吭从DenIs消失。”
昀天和萧然不语。
“如果他死了,做大哥的,一定不会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如果他胆敢像外面说的,带着DenIs的人另开炉灶去……”
七爷的表情很平静,昀天自跟着七爷到现在,从来最怕的,反而是他这副模样。
“如果他说……”昀天看着七爷,作另外一种假设:“他只是厌倦了每天提心吊胆,尔虞我诈的生活,想离开DenIs了呢?”
七爷看昀天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
他等了一会,才说:“你想知道?”
昀天没有正面回应:“或许可以劝住他。”
七爷审视地看着昀天,突然想到,他第一次见他,他好像才十来岁,是十八还是十九,七爷有些记不清了。
当时他身上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锋芒,眼睛里带有血性,可毕竟还是孩子,一眼就能被望透。
如今,他倒是彻底长大了。
七爷走到书桌前,转动钥匙,从抽屉里取了一本文件出来递给昀天。
“告诉他,只要能把这笔买卖给做了,我就准他离开DenIs。”
昀天和萧然都看了一眼,这笔买卖他们也都听说过,对方是泰国人,制军火的。
任务完成的可能性先不谈,危险性倒是异乎寻常的高。
昀天应诺了一声,和萧然一起离开了别墅,文件被他狠狠攥在手中,早早地就变了形状。
关于DenIs的事,萧然从来不会跟佩拉说,佩拉了解不到,但也能察觉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萧然这阵子好像特别忙,每天回来状态都很疲惫。难得周末,佩拉也不忍心吵他,轻手轻脚收拾好一切出了门。
萧然一直睡到了快中午才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已经开始找佩拉。
佩拉在朋友办公室接到电话,萧然磁磁哑哑的声音懒懒传来:“在哪呢?”
佩拉说:“出来办了点事。”
萧然半梦半醒:“怎么不叫我陪你。”
“看你最近挺累的,想让你多睡一会。”
萧然闭着眼,嘴角轻轻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那你现在事情办完了吗?”
“嗯……算是完了吧。”
“我出去接你。”
佩拉瞄了眼时间,沉吟了会儿,说:“也好,正好一块吃午饭。”
萧然到的时候,佩拉刚刚好从朋友办公室下来。
萧然目光直勾勾地锁在招牌上,上面挂着心理咨询科医院几个字。
佩拉将视线一并投去,她本来也没打算瞒他。
“我一个高中同学在这里做心理医生。”
萧然“嗯”了一声,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示意佩拉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岁穗现在很需要这方面的帮助。”佩拉顺手将安全带系上:“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自从绑架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岁穗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
经佩拉这么一说,萧然突然意识到,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非常恍惚。早上我把岁穗的情况跟我朋友大致说了一下,他也建议像这样的情况应该尽快接受治疗。”
萧然认真考虑了一番,说:“等会吃完饭,一起找昀天商量一下。”
“那倒也不急。”佩拉说:“在这之前,我想你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哪?”萧然问。
“同安寺。”佩拉答。
关于绑架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萧然不说,佩拉也没问。她心里忐忐忑忑地大概有着几种猜想,不论哪一种,佩拉都不能保证她承受得住,于是就一直没敢开口证实。
今天琢磨了一路,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此刻她双手合十跪在佛像面前,心在絮絮沉香之中慢慢静了下来。
很多事情,佩拉心想,不知道似乎远比知道了要好。
起身走到寺庙口,佩拉向老和尚要了几张红绸带,一一写下亲友的名字。
萧然只要了一张,写了佩拉的名字。
他问她:“刚刚对佛祖说了些什么?”
佩拉一边往树枝上绑绸带,一边回答:“希望佛祖保佑岁穗早日走出阴影。”
萧然其实猜到了。
佩拉继续:“还请佛祖保佑,让闫嫣能够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佩拉说完,自己停了一下,看向萧然:“我跟闫嫣通过电话了,她确实怀孕了……刚刚三个月。”
萧然看着她对于宣布喜讯而言,一点不合格的表情,宽阔的手掌在她的头上拍了拍,笑说:“你觉得宝宝以后是该叫我舅舅呢,还是叫我姑父呢?”
佩拉顿了一下,跟着也笑了起来。
萧然突然提议:“打个电话给闫嫣吧。”
佩拉大感意外:“啊?”
“你还没有告诉她,我们俩的事吧?”
佩拉:“……”
萧然笑,发自内心地:“她应该会感到很高兴。”
接到电话的时候,闫嫣正在厨房里跟荷妈聊天。
自从怀孕了以后,她比以前还要喜欢跟荷妈腻在一块聊天了。
她喜欢听荷妈用过往经验告诉她,怀孕的各个阶段对应地要注意些什么,怎么做才能让宝宝更加健康。
也喜欢听荷妈跟她嗑唠,当年带霍申和佩拉的时候发生的那些有趣的故事。
恰恰好在说到佩拉小时候可爱哭鼻子的时候,她的电话就来了。
听起来有些紧张:“闫嫣?”
闫嫣跟荷妈示了个意,走出厨房:“怎么啦?”
“嗯……”佩拉先扯了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来说:“在家养着呢吧?”
闫嫣笑:“是啊。”
佩拉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你现在还是用自己的脚在走路吗?”
闫嫣愣了半天,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不然呢?”
“没,我还以为我哥会雇两轿夫,天天抬着您在家溜达。”
闫嫣一哆嗦:“……”
萧然也:“……”
佩拉诚挚道歉:“不好意思。”
“你是特地打电话来给我说冷笑话的吗?”
“当然不是。”佩拉怪不自在地捏了捏耳坠子:“其实我打来是想……想给你介绍一个人。”
闫嫣一听这话,再听佩拉这反常的吞吐的语气,霎时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结果萧然接过话,只说了一句:“是我。”闫嫣霎时间又懵住了。
她的记忆里还有他的声音:“萧然?”
萧然应了一声:“是我。”
闫嫣呆了好久,半晌才反应过来:“佩拉把你给找到了?”
萧然浅笑:“何止,她还把我给追到了。”
听筒那边传来“啪”的一声,萧然赶紧改口装糊涂:“我刚说什么了吗?”
紧接着是窸窸窣窣打闹的声音,静了以后,萧然重新唤了她一声:“闫嫣?”
电话那头没动静。
佩拉按下免提,又唤了一声:“闫嫣?”
“欸。”
“你怎么没声了?”
“不是,你们不知道孕妇经不起吓的吗。”
“啊?”佩拉心提了一下:“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闫嫣都有些不会说话了:“不是,这什么时候的事啊?”
佩拉看了萧然一眼,实话实说:“有一段时间了。”
“有一段时间了?不是……我说佩拉你怎么这样啊,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你怀孕不也没第一时间告诉我么。”
“你跟我计较?”
“没啦。”佩拉声音软下来,撒娇:“这不是没话找话顶顶嘴嘛。”
闫嫣直到现在还是有点半游离状态,话总是断在她那边。
萧然捡起来继续:“等有时间了,我和佩拉一块回北京看你。”
闫嫣认真听着。
“在这之前,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恩。”闫嫣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孕妇容易情感泛滥,眼眶就红了起来:“哎呀,我、我我有点太高兴了。这一件事情,对我来说是三件喜事。”
佩拉和萧然的心顿时就被这句话给击中。
闫嫣用指头点了点眼角的泪,被自己搞的有些哭笑不得:“看啊,这小姨子的终身大事,亲弟弟的终身大事,还有……萧然……”闫嫣的泪突然就崩不住了:“……萧然……对不起…………作为姐姐,我真的欠你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