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季雨（1 / 1）
谭路看着对面的季雨幽幽地谈论着宏观经济和股市，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听着她各种避重就轻的回应，他基本认定SF资本已经没办法成为他的制胜筹码了。只不过他还是很在意，这个季雨到底在觊觎什么。想到这里，脑海中突然回响起了郁霄翎上次说的一句“这季雨小姐名字起得还真是贴切，季雨季雨觊觎觊觎，听着就来者不善啊”，不自觉嘴角就微微弯了起来。
季雨并没有错过谭路的这一瞬表情松动，“谭总，我的说法很有趣？”
刚恍了神的谭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接着一股不耐烦的情绪油然而生——毕竟是不情不愿地被约出来一对一对谈，对方的话语尽是印证了庄晋的猜测，好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季小姐在华尔街打拼多年见多识广，今天学到了很多。”对林夏歌以外的女人谈工作以外的话题，谭路基本没有太多的耐心。可眼前这位的情况还太扑朔迷离，不能轻易得罪，只能附和一下。
季雨的眼睛却亮了起来，稍有些娇羞地抬起手轻轻蹭了鼻子：“其实不用那么客气的，我小时候就见过你……见过你弹琴。”
——季雨生在“四季”家的旁支，父亲有幸顶着季这个姓氏才得以在主营酒店和度假村的四季集团坐到一个无关痛痒的位置，而她一个女孩对于这种大家族来说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家族聚会，对她来说永远是那么难熬。读着普通人望尘莫及的私校，却是最被欺压的那种身份，季雨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到傲人的成绩，让谁都不能轻易轻贱她的存在。
季雨有些早熟，连她自己都觉得，顶着雨这样的名，似乎真的见不到晴天。
而谭路，则是她幼时的一段美丽的插曲。
谭家主办的冷餐会上，季雨被千方百计得到邀请函的母亲拖着前往。不情不愿的季雨冷眼旁观着世家的小姐们相互奉承，反正她总是被排除在外的那类人。母亲忙着攀附权贵也没空来管她，季雨便独自站在角落。
不知何时，一位小少爷被请到大厅中央的钢琴边为大家弹琴助兴。那一脸清清冷冷的样子让季雨嗅到了和自己相同的不合群气息，便也十分有兴致地欣赏他的琴技。
刚从奥地利回来没多久的谭路，正处在内心最忧郁的那段时光。可以只弹琴而不用被老老少少围着说话也算是乐得清闲，居然一曲接着一曲弹下去了。
十岁的谭路就已经实力不俗，季雨虽然不会弹琴，却也听得津津有味。她悄悄走上前端详着男孩，清雅的气质，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
也许真是和自己同一国的人呢，季雨心里有些庆幸。刻意留心了一下周围谈论他的声音，原来这个人叫谭路，是谭氏的长孙少爷。她有些意外，大名鼎鼎的谭家，长孙居然是这样的人。全然不似周围那些嬉笑打闹的未来纨绔子弟，抑或是早早就眼高于头顶看人下菜的那些的小大人们，心中自然是生出浓浓的憧憬。
她也是从母亲茶余饭后的谈资中得知季家和谭家的秘事。那位堂姑终生不嫁原来是为了那个人的父亲……
季老夫人对那件事还是耿耿于怀，如果她还是对联姻没有死心的话……年幼的季雨不禁联想开来，那样的男孩子，也许就是她想要的。
只是不久后，她就听说谭云带着谭路脱离了谭氏，就此失了联系。
身边依然是那样令人作呕的环境，季雨选择出国，逃离这一切。名校毕业，野心勃勃地在华尔街打拼，如今家族中早就没人再敢轻贱她，可她仍然是孑然一身——她才发现除了记忆中的那个人，她谁都看不上。
季老夫人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旁敲侧击了许多谭家的事，季雨便顺势接下了这个“任务”……
季雨从一连串的回忆中回过神，对面是一脸疑惑的谭路。
“呃……你应该是不认识我。小时候来过你们家的冷餐会，听过你弹琴。”
谭路很少在这种场合弹琴，那次应该是唯一的一次。因此他立刻就明白了是那时候的事情。
“哦，不过我想大家都知道，我已经不算是谭氏的人了。”他只是谈谈地回应道。
季雨并没有被他冷淡的回应击退，反而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其实星艺一直壮大下去，以后也可以做谭氏的主人啊。”
终于露出尾巴了吗，谭路故作苦思状：“这种事也不是我可以随便宵想的。况且我原本就只想私有化了星艺继续做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季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想先把精力放在星艺上，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季雨依然是挂着笑容丝毫不乱的样子：“也是，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
见没有再能拖延下去的话题，季雨也只能识趣地结束了谈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庄晋特地当了司机来接谭路，季雨见这阵势也无心恋战自己打车离开。
谭路坐上副驾驶座，揉了揉太阳穴：“难缠”。
庄晋斜睨了他一眼，戏谑地哼了一声：“下一步怎么办？”
“让投资者关系部联系其他几家大的投资者，我需要私下会谈一下。”
***
季雨回到了酒店，恰好手机提示收到了邮件。她扔下那只价值不菲的手提袋认真翻阅起邮件，越往下看越是眉头紧蹙，不知不觉，下嘴唇都被咬痛了。季雨忿忿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屏幕没有暗，上面是一则林夏歌的调查档案。
她也是无意中在娱乐新闻播出的华凛演唱会片段里看到了谭路弹琴的身影，直觉告诉她那就是谭路，而夏吟也就成为了她想要调查的目标。这年头很多事只是有没有手段，从夏吟要查到林夏歌，想查总还是能查到的。原以为一直不近女色的谭路也依然是孑然一身，却没想到横空出世了一个很可能就是他女朋友的人。
季雨憋屈极了，为什么一个三年前才从欧洲回来的人会这样悄无声息地和谭路搭上线。重新抓过手机给私家侦探打了电话：“帮我再往下查，住址电话，再给我找点她的照片来。”
舞台上的样子毕竟不同，她倒要好好记住这张脸。
***
夏歌打着哈欠躺在沙发上，谭路走过去坐下，把她搂进自己怀里：“最近陪你的时间少了，对不起。”
“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夏歌摇摇头，“你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有烦恼就说给我听。”
“嗯”
“说起来……我最近又想复工了。所以，这次先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给我做的？”
这样的夏歌并没有让谭路太意外，脑中盘算着些什么，随后开口：“其实我对声路赋歌有个更深入的想法，就是做一个声路赋歌线下工场。”
“线下工场？”夏歌很是好奇。
“很多业余爱好者不一定有比较好的设备，或者说不具备音频制作技术。如果我们提供一个场所，有录音棚也有录音师，甚至还有乐器棚，专门针对声路赋歌上的用户服务，只收取最基本的费用，积分高的用户甚至可以免费使用。我想很多人都会喜欢的吧？”
“还真是有钱任性。”夏歌笑道，可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赞赏之情。
“所以说我一直努力想让星艺私有化，之后的星艺，可能会做很多不怎么赚钱的事。如果依旧作为上市公司的话，业绩、盈利都会很难让公众满意。”谭路轻抚着夏歌软软的头发。
“想让我设计？”夏歌眼睛都亮了起来。
“嗯，原先想过一阵再说的。既然你都来问我讨活了，现在就开始计划起来也没关系。”
第二天，艾咪就惊喜地收到了夏歌的电话说要复工，就连项目都选好了。她便也光速做了合同把所有的前期工作都准备就绪。
几天后，夏歌就跟随谭路到了星艺中心的某个楼层。
“就是这里了，以后打算做工场的地方。”
听着谭路的介绍，夏歌看了看四周围，面积不小，楼层视野又很好。“果然是任性，这样的黄金楼层黄金区域就用来做不赚钱的事了。”
谭路笑笑，“人有梦想是好事，可往往通往梦想的道路却很坎坷。星艺是从音乐起步的，回归初心，为有梦想的音乐人助力，就是我的愿望。”
“我来帮你一起实现这个愿望！”夏歌说着就翻出包里的相机和笔记本，一边拍摄一边记录。
大致考察过以后，夏歌心满意足地收起了工具准备离开。谭路由于还有会议，便没有送她。夏歌走出大楼没几步，忽然听见边上有人喊她：“林夏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