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叙情诗（1 / 1）
夏歌急急忙忙赶往医院，手机都在路上不小心砸坏了。她冲进医院的单人病房，气喘吁吁，脸色苍白。
只见谭路还睡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绷带，正在输液。庄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而郁霄翎则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他怎么了！？”夏歌连忙问道。
庄晋看起来并不是很慌张：“昨晚回家疲劳驾驶，撞墙上了，幸好速度不快，磕破头轻微脑震荡之外没别的伤。没撞到别人也算是运气。”
夏歌依然是被吓得不轻，赶紧跑到床边，看到谭路确实是没有大碍以后才算松了口气。“最近你们很忙吗？怎么会弄成这样？”
庄晋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具体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郁霄翎直接站起身：“昨晚真是累死了，大晚上的还被他吓一跳，总之我们都帮他打点好了。和济是没什么好去的了所以我把他送这里来了，有我老同学在完全可以放心。不过我该去诊所了。”
“公司那边的事我也得去顶着，所以接下来就麻烦你照顾他一下，晚上我会再过来看看。”庄晋很合时宜地同样站起身接上郁霄翎的话，颇有妇唱夫随的感觉。
夏歌有些招架不住：“啊，那个，为什么是……”
郁霄翎走到她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吃人家做的饭还睡人家家里，你也稍微报答一下人家吧。”
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夏歌一下子也没办法反驳。不过最近确实是闲着，看他又那么可怜，就接受了这个委托送走了两人。
病房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夏歌回头看看静静躺在病床上的谭路，心中还是升腾起了一丝纠结的疼痛。
她轻轻走到病床边，看着他昏睡的样子，不自觉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手指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夏歌似乎才像是过了电一样发现自己刚才作出了无意识的举动，赶紧收回了手。却看到谭路的眉头皱了一下，嘴里呢喃了一声“夏歌”。
夏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生怕是自己弄醒了他。谭路并没有醒，歪着头又睡了过去。
大概是真的很累了吧，夏歌心想。可他为什么会忙成这样呢。
有人轻轻敲了门，是主治医生。
“你是病人家属？”
夏歌赶紧摇头：“我也是他朋友。”
“哦。我姓俞，谭路的主治医生。郁霄翎的大学同学。”圆脸的眼镜男医生自我介绍道。
“俞医生，你好。”夏歌礼貌地点头。
“你好。”俞医生打开病例夹开始介绍病情，“检查报告都出来了，除了轻微脑震荡和头部的皮外伤以外目前没有发现别的问题，保险起见还是住院观察一周。这一周时间让他尽量卧床休息，昨天有过呕吐，今天如果还有呕吐的情况请记录一下时间和次数。”
夏歌认真地点头，赶紧从一旁的桌子上扯来纸笔记录。
“还好没造成什么大问题，趁此机会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疲劳驾驶也太危险了。”俞医生无奈地摇头，“他醒了以后通知护士台，我也会再过来看一下。”
“是是”，夏歌越来越像是个赔不是的家属。
俞医生转身便大步离开了病房。
夏歌又重新回到了床边坐下，看着谭路。不太好的脸色衬得他这张线条不生硬的斯文脸庞更添一丝忧郁王子的感觉，因为他睡着了，夏歌看得更放肆仔细了一些。
庄晋一直说他身上有一股艺术家的气息，现在看起来确实如此。夏歌心想着，不禁莞尔一笑。
正胡思乱想着，只见谭路眉头一皱咳嗽了几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夏歌立刻起身查看他的情况。
谭路睁眼就看到了夏歌，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看来看周围好像又想起了些什么，“夏歌？”
“别乱动。”夏歌赶紧按住他，“有什么地方还难受吗？我叫俞医生过来看一下。”边说着就按动了护士台的呼叫铃。小护士很快就过来查看情况，又转身去找俞医生。
“庄晋要忙公司的事，就让我过来陪你了。”夏歌首先说明了情况。
“麻烦你了”，谭路被夏歌扶好，调整了电动床的高度稍微靠坐起来。
夏歌重新坐下，“没事，已经闲下来了。倒是你，怎么把自己搞成疲劳驾驶的？”
“呃……确实有些忙吧。”谭路有些吞吞吐吐。
“你这样会让人担心的。”
病房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幸好俞医生的出现很快就结束了这段沉默，他给谭路做了些简单的检查和询问，确认没有产生其他问题之后又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劈头盖脸地把他训了一顿，只留下一句：“好好在这里休息，本来就都是累出来的事。”就挥挥手离开了病房。
夏歌觉得有些好笑，虽然平时在公司看起来也算是个平易近人的老板，可像这样被人训得毫无还击之力还真是罕见的风景。没忍住笑了一声。
谭路委屈地瞥了她一眼，夏歌憋着笑看着他：“乖啦，就听话好好休息一周。星艺没你一个星期也不会垮，你把自己弄伤了可没人能代替你难受。”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轻松：“幸好手没断，脑袋也没撞坏。”然后又看向夏歌，“我怕撞坏了脑袋就不记得你了，断了手就不能弹琴给你听了。”
夏歌觉得心脏停跳了一拍，脸颊也有些微热。下意识去包里翻手机，可她只拿出了一只砸坏的手机，才想起它在今天过来的路上就阵亡了，灰心地叹了口气。
谭路发现了这小小的异常，“手机怎么坏了？”
“路上来得急，不小心砸坏了……不过没关系，过几天再说吧。反正这几天除了陪你也没别的事。”
这下换谭路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饿了，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你有事按铃，没关系吧？”夏歌还是决定稍微逃避一会儿。
出去转了一圈，夏歌带回了一些杂志、点心和水果，便坐在谭路旁边削起了苹果，两人随意地聊着些有的没的，倒也很符合俞医生休闲的定义。
晚上，庄晋和郁霄翎过来探望。谭路虽然面色依然不是很好，精神状态却很不错。庄晋有些心领神会，便装出日理万机的疲态和郁霄翎唱起双簧：
“谭路，你这样子晚上可以不陪吗？白天事情太多我怕明天应付不了。”
“他这样子最好是有人陪着，观察期还是小心谨慎一点比较好。”郁霄翎立马驳斥道。
庄晋又作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唉，谭路你说你非要自己开车回去闯这么大的祸……”
“好了好了好了”夏歌果然中了计出来打圆场：“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就都我陪在这里好了。就是……”
“那换洗衣服什么的我帮你跑一趟拿过来吧，还有什么需要的吗？”郁霄翎没等她说话就赶紧把话接了过去。夏歌只能咽下没说完的话，摇了摇头。
“庄晋，夏歌的手机弄坏了，明天给她带一部新的过来吧。”谭路想起了早上那部惨.死的手机。
***
之后的一周，夏歌每天都陪着谭路，或是聊天，或是散步，或是两人在病房里听听古典乐，有时夏歌也会哼歌给他听。
而谭路并没有忘记那首歌的事，悄悄让庄晋替他提交了那时刚做完还没来得及上传的歌曲成品。
夏歌却因为换了手机没有在第一时间收到通知。直到谭路一周后出院，她回到自家打开电脑，才收到了歌曲上传的通知。
这时，《阳光倾泻的庭院》早已登上了积分排行榜第一的位置。
夏歌迫不及待地插上耳机听无言最终完成的作品。保持了原先清新纯粹的风格，新配上了一部分小提琴的演奏，让整首歌曲更添一份叙情诗的色彩。
然而到了最后一段歌词之前的长间奏，夏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是一段钢琴独奏——就是之前谭路问过她感想的那段旋律。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抑制不住地大口喘息。
谭路，原来，你就是无言吗……
脑中一片空白，夏歌的耳朵好像也已经听不见接下来的歌声。
对啊，之前买的那只手鼓，还有他弹奏《细雪》的感觉，为什么就没有想过他就是无言的可能性呢？
只觉得一片混乱，夏歌捶着自己的脑袋。抓起手边的手机就给谭路拨了电话：
“谭路，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无言。”夏歌木木地说着，“你是故意弹那段旋律给我听的吗？”
原本一头雾水的谭路这才意识到他还做过那件傻事，直接就暴.露了自己。“夏歌，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你……本来想这之后正式跟你说的，可是……”
对面却已经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