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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书生上山记(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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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生前是死后是不生不死依旧是。

他在瑶山住的惬意,身体也不再是病怏怏的,每日种种花喝喝茶听妖怪们聊八卦,过得安稳也不着急去找小狐狸了。

只是有条小蛇时不时地窜出来,或是草丛里或是梁上或是被褥间,好几次书生都差点压着他。

小蛇不像初见时那么羞怯,话也跟着多了。

“我想去要点种子送给你,花妖不愿意,她说会变成定情信物的,女妖为什么不能送人东西呀,孔雀看到漂亮的人就喜欢送羽毛那她岂不是有很多情人了。”

自从书生答应他有委屈可以来倾诉之后小蛇几乎是天天报道,没有委屈也要装出几分委屈来。

他绞尽脑汁想出的那些委屈在书生听来啼笑皆非,瑶山上的妖怪们不像山下人们说的那般穷凶极恶反而单纯的很,话本上写什么他们便信什么。当书生告诉他们自己既没有打算上京赶考亦未在山野间迷过路更不曾偶遇绝世美女和深闺小姐私过奔,妖怪们具是感到不可思议瞠目结舌无法相信世上还会有这种书生。

“书生,书生!”小蛇用脑袋撞他的手掌。

书生回过身来,对小蛇笑着说道:“两情相悦的人互送礼物才叫定情信物。”

“两情相悦……”小蛇喃喃重复道,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羞赧。

书生见着奇怪正要说话,身后忽然传来沉沉的脚步声,他转头一看立时惊得跑过去。

“小心!”

话出口已经晚了,小山一样高的书籍哗啦啦撒了一地,后面抬起一张小花脸。

璧琉对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全不在意,一个劲儿地对书生说道:“山下的书我都搬来了,你看够不够?”

书生红着脸捡起一本春宫图飞快地塞进袖子里,挡住好奇的探过来的小蛇。

“够了,够了。”

“那就好,”璧琉舒了口气,接着又沮丧起来,“我什么也不会,只能做这些了。”

“不,你已经很厉害了。”书生失笑。

小蛇攀到他的肩头附和道:“就是,我都搬不动,你把书生的屋子都占满了。”

璧琉恢复了点精神,拌嘴道:“你连人形都化不出。”

“我不过比你小了十岁,乌鸦说了,我很快也能化形了。”小蛇不服气道。

“好了,别吵架。”书生道,“我要仔细研究,需要清静的环境。”

璧琉顿时捂住嘴,手指一画,小蛇从书生的肩膀飞到了他的臂上。

“你不许打扰书生。”

小蛇不高兴地扭了扭身子,对书生摇摇尾巴。

书生好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摇摇头,随机皱起眉头埋首在书海中。

小蛇问璧琉:“你的恩人真的是鬼吗?”

璧琉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璧琉把自己的上下八代都交代清楚了,清砚却从没提过他的身世。

小蛇懵懵懂懂地晃了晃脑袋:“没关系,我也不清楚书生是鬼还是神仙,我一样跟他好。”

“嗯,”璧琉坚定道,“不管他是谁,我都跟他好。”

小蛇圈起身子,绕在他的手腕上,打起了呵欠。

璧琉走到河边,洗掉脸上的灰尘,对着如镜的湖面好好整理了一番仪容才往清砚的地方走去。

他昏迷之际是清砚陪在身旁,如今清砚病了,该轮到他照顾他了。

出乎意料的是,书生的答复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当日深夜时分,他便被书生轻轻推醒了。

“这寒咒本是无解之毒咒,”他瞧着瞬间哀恸起来的璧琉补充道,“然则清砚不是一般人类,瑶山亦不是普通荒山,可以通过纯净之气过滤掉寒气,让清砚自行修复。”

“纯净之气?”璧琉并不十分理解,若说祛除寒气,老树精和乌鸦的修为早成功了。

书生明白他心中所想,进一步解释道:“非是传功渡气,而是让清砚自体吸收,融为他魂魄的一部分。他是鬼魂之躯却以肉身之态被封,倒是一件幸事。”

“纯净之气……”璧琉喃喃,若有所思。

书生叹道:“一切皆看他的造化了。”

璧琉将清砚放置在了山顶,瑶山本是充满灵气之所,他更选择了其中能量最为充沛的地方滋养清砚。

“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

往日温暖入春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气,然而璧琉已经渐渐熟悉了清砚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贴着他的身旁坐下。

“早一点醒来好不好,你那么厉害,打退了臭道士,这点小事对你来说是小事一桩吧。”

日复一日的说着同样的话,怀揣着同样的希望。

清砚的表情不似他的人那般冰冷,脸上尚且残留着一丝温柔,他最后的余温都留给了璧琉。

仿佛浸泡在冰水里,所有的一切都模模糊糊那么的不真切,清砚的意识正在一点点复苏,影影约约的他能听见人声,在他的耳边深情叙说着。

声音轻了,听得愈发不真切,清砚莫名有些焦急,想要捕捉那些破碎的字句,于是他拼尽力气,积聚体内所有的力量,强睁开双眼。

霎时间,漫过头顶的冷水退去了,波光中他看见他的小猫握住他的手细细地摩挲,浑身散发出失而复得的欢喜。

“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璧琉的眼里闪着泪光,声音发着颤。

“你一直当鬼也可以,我不要许身了,我能天天看着你足以。”

清砚望着他的双手,那双手是不亚于他的冰冷,可他却觉得自己身躯里那剩下的寒意都被熨暖了。

“我若是当鬼。”

许久未开口的嗓音,低哑如沙粒,隐隐含着笑。

“谁让你快活。”

话虽如此,清砚还是很快泛起了倦意,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

璧琉明知他是身体虚弱无法继续维持肉身,因而恢复了鬼魅的姿态,仍是错乱一瞬,慌张地往前倾身想要拥住他,却是穿过他的身子跌到了柔软的被褥上。

清砚见状打起精神,对他微微一笑。

“迫不及待要与我同床吗?”

璧琉略略定下心神,坚定地冲他点点头。

“嗯,迫不及待了。”

清砚失笑,缓缓闭上双眼,神识涣散之际他听见璧琉小声道:“你不会消失吧?”

“蠢猫。”

璧琉攥紧被角,茫然地眨了眨眼,唯有床上的一抹阴影昭示着清砚还留在这。

他托起下巴,郁闷地瘪起嘴。

他的妖气倒是有一些,可惜半点不顶用,被一个臭道士打的落花流水不说,连护住清砚都做不到。

唔,想来只有以身相许了。

传说猫有九条命,是不是意味着他能许九辈子?

璧琉想着想着,忍不住捧着脸“嘿嘿嘿”傻笑起来。

这时,小蛇从窗口游移进来,瞧着他的样子狠狠打了个冷颤,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用尾巴尖戳戳他。

“璧琉别笑了,口水都流下来了。”

璧琉连忙抹抹嘴,板起脸。

“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蛇问:“你知道什么定情信物是最好的吗?”

“定情信物?”

“书生说两情相悦的人互送礼物就叫定情信物。”

璧琉不由愣住了,他和清砚好像从没交换过什么物件。他们身也许过了,情也算两悦了,但一直都没有定情信物。璧琉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不知清砚会不会送他,又会送什么。

小蛇见他发呆,不悦地拿头撞了撞他的肩膀。

“你说我送珠子好不好?”说着,他吐出了一个晶莹的珍珠。“小蝴蝶上次下山带给我的。”

璧琉道:“不错。”

小蛇听罢欢喜地用身子缠住珠子:“我也觉得不错。”

小蛇开心了,璧琉又陷入了苦恼。

定情信物啊,定情信物……

他望着床上的那抹阴影,内心思忖他们拿什么定情呢。

小蛇看他愁眉苦脸,劝道:“你别急,等我问问书生,他总有办法。”

这话璧琉倒是赞同,救出清砚就是书生出的主意,他们读书人比山上的小妖聪明多了。

小蛇把珠子擦得越发晶亮,得意地吞进口里,对璧琉挥了挥尾巴。

“我先去送定情信物了,等我回来告诉你。”

璧琉也冲他摇了摇自己毛茸茸的猫尾巴。

送走了小蛇,璧琉趴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挨着清砚的身影,打起了盹,迷迷糊糊地想着等清砚好了,他便劝清砚留在瑶山住下,没有臭道士,没有烦心事,多好。

这边璧琉做着美梦,那边小蛇却是献宝似的把珠子叼到书生眼前。

“好看吗?”

书生接下珠子:“很好看。”

小蛇期待地看向他。

书生愣了愣,才意识到他是在等待回礼。

莫非是……定情信物?书生头疼地想,这下真的不妙了。

“书生我的礼物呢,”小蛇红着脸说,“你给我写副对联也行,其他妖怪们都说你写的字特别好看。”

说到这,小蛇露出了骄傲的神情,仿佛写字好看的是他一样。

书生坐起身子,把小蛇放到桌子上,然后把珍珠也摆到了他旁边。

“对不起,这个珠子很漂亮,可我不能要。”

“为什么?”小蛇眼睛湿漉漉地问,“你嫌我送的不好吗?”

“不,你的礼物很好,只是我不能要。”书生摸摸他的头,“我也不能送你礼物。”

小蛇顺着他的手缠了上来:“既然礼物很好,为什么不能要呢。”

书生想说他们没有两情相悦自然不能交换定情信物,又想说自己从未想过与一只山中精怪在一起,他还想告诉小蛇喜欢的感情不是这样的,但是对上小蛇那双无垢的眼睛又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有些不忍,有些怜惜。

小蛇爬到了他的肩上,微凉的皮肤贴到了他的脸边,他学着璧琉的语气撒娇道:“书生、书生你就收下嘛,我以后送你更大更好看的珍珠。我、我不要你的回礼了还不行吗。”

书生叹了口气说:“我还没有见到小狐狸,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无暇分神想其他的明白吗?”

小蛇摇摇头:“不明白。”

“简单来说见到小狐狸之前我不会和人……妖怪送礼的。”书生撒了个小谎,他其实早就不在意是否能见到小狐狸了,只是面对小蛇他需要一个借口来推拒,这般纯粹的感情值得每一个人珍惜。

小蛇若有所悟:“让你见到小狐狸,你会收下我的礼物吗?”

“姑且可以这么认为吧。”书生说。

小狐狸在青蟒的保护下是出不来的,小蛇早晚会知难而退,对他的感情大约也会跟着褪去吧。

小蛇重新叼起珠子缠着书生蹭了蹭带着困惑钻进草丛里,原来送定情信物还要先解决对方的烦恼呀。

小蛇回到璧琉的住处,轻轻把戳醒,将刚才跟书生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璧琉想了想,好像第一次见到书生的时候,清砚确实在帮青蟒还情。

“交换定情信物好难啊……”

两只小妖不由发出相同的感慨。

“所以你真的要下山去找小狐狸?”璧琉问。

“当然了。”小蛇道,“我即刻动身,早些回来。”

璧琉俯身在床底翻找:“我藏了些媚药你要不要带着防身?”

小蛇愣住了:“我要媚药做什么?”

“说的也是,”璧琉嘀咕,“我还是留给书生吧。”书生看起来肩不能抗,说不能提的,很是孱弱。

小蛇风风火火地来了又走,璧琉打了个呵欠重新趴到床榻上,迷迷糊糊地尚未睡着,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

“媚药防身?嗯?”

璧琉霎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你醒了?”

清砚道:“听你们说话很有趣。”

璧琉不好意思了:“媚药我本来想留着自己用的,但是……。”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况且清砚不用媚药都能让他浑身酥麻。

清砚低咳两声:“我看你还是送给书生吧。”

他两手虚揽着璧琉的肩膀,头垂在他的脸侧,璧琉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周身被一缕凉气环绕,嘴唇传来冰冷的触感。

“你是不是偷亲我了?”

“没有。”

“亲就亲嘛,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你是不是又亲我?”

“没有。”

第三章归一

清砚算是在瑶山暂住了。

璧琉与他情意相投,养伤的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唯独可惜的是,清砚尚不能凝出实体,也就吃不上猫肉,每日只能盯着猫耳,狠狠压抑住想要揉搓一番的冲动。

小猫摇着尾巴,对他道:“从今往后,我定要死死的缠住你,叫你赶都赶不走。”

清砚露出一抹笑意:“你若是乖乖的,我怎会赶你。”

璧琉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睛,娇声“喵”了一声,两只可爱的小耳朵隐在浓密的乌发间微微耸动。

“我哪里不乖了。”

清砚的眸色暗了暗,盯着那对小巧的猫耳哑声道:“你现在就不乖。”

璧琉咯咯一笑,翻过身,仰躺在床榻上,与清砚面对面,作出蹭鼻子的动作。

“我不乖你也赶不了我,我就要做个磨鬼的小妖精。”

他说得傻里傻气,偏偏清砚觉得十足的可爱,往日里不屑一顾的东西都变得弥足珍贵了。

这便是情爱吗?

他俯下身,半透明的手虚虚抚过璧琉溢着笑容的脸庞。

“真是一只愚蠢的小妖。”

璧琉闻言想瞪他一眼,没憋住,又笑了起来。

在他耳中,大约清砚说的每一句都是甜言蜜语。

两人正说笑着,门外突然传来了鲤鱼精的声音。

“不好了,小蛇被青蟒拐走了,书生要下瑶山了。”

璧琉一听,下意识地看向清砚,清砚却对这种事兴致缺缺,身子向上一飘隐住了。

璧琉犹豫片刻,到底敌不住心中的好奇,跑出门去,细细询问鲤鱼精。

原来是小蛇不见的第八天书生意识到不对,他在老树前面的花园里找到花蝴蝶。

花蝴蝶平时跟小蛇不对盘,关键时刻倒是讲起了兄弟义气,在书生的追问下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硬是不说小蛇去了哪,最后还是树精捋捋胡子告诉他小蛇到了隔壁山头。

书生乍听这个消息险些站不稳,隔壁山的青蟒是怎样的妖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大妖千年道行岂是化人都不利索的小蛇能够对付的。

无数念头在脑袋里转过,书生定下心神,向树精道谢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居收拾东西。

树精立刻弯腰对脚下的花妖说:“书生要去找小蛇啦,千里寻夫啊,他们准是想私奔。”

花妖张大了嘴巴:“这么传奇?”

树精声音浑厚地笑了两声:“我们瑶山终于要出故事了。”

树妖招来花蝴蝶,花蝴蝶飞去通知鲤鱼精,鲤鱼精又去找来了璧琉……八卦在妖怪们中间越传越离奇,书生系好包袱时,全山的妖怪已再度聚到了他的门前。

书生诧异了一瞬,继而笑道:“既然你们都来了我就不用一一道别了,小生将暂别几日……”

璧琉沉不住气地跳到他面前,义愤填膺道:“那青蟒欺人太甚,抢了你一个小狐狸不说,还想抢小蛇!”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沉默寡言的螃蟹精走上前:“我愿意帮你。”

“我不是去斗法的……”

小喜鹊眼里掉下泪珠:“你们都往隔壁山跑,不陪我玩了。”

乌鸦捂住她的嘴尴尬地对书生道:“你不要伤心,书生不跟狐狸精、蛇妖在一起还可以和花妖啊猫妖啊勾勾搭搭的。”

本来在他跟前的璧琉立刻缩回腿跳到树精身后,日月可鉴天地可表,他已经有了清砚才不会去勾搭书生。

书生解释不过,只得默认,背下这些臆想。

璧琉瞧着他瘦弱的身板,想了想,把小蛇没收下的媚药递给了他。

“你收好,总会有用的。”

书生哭笑不得:“我不会用到的。”

“必要时,霸王硬上弓。”璧琉坚定地说。

他跟清砚就是许完身之后感情愈发浓烈的,绝对不会错。

其他的小妖们看着璧琉的动作,也纷纷献上了自己的一份心意。

最后书生怀揣着璧琉送的媚药、花蝴蝶给的迷魂散、鲤鱼精做的大红袍……下了山。

妖精们热热闹闹地送走了他,就各自散去了。

小喜鹊对璧琉道:“他们都走了,你陪我玩吧。”

璧琉摇头:“不行,我要陪清砚。”

小喜鹊撅起嘴道:“哼,你们都不陪我,我自己下山玩去!”

璧琉瞧着她气呼呼的背影,一头雾水地抓了抓头,转身找清砚去了。

清砚看着他道:“回来的这么快?”

璧琉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完完本本地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还数落了一通青蟒。说完才意识到青蟒算得上清砚半个恩人,捂住嘴小心地望着清砚。

清砚也没恼,只是道:“你们啊,闲得发慌。”

“就是就是,”璧琉大为赞同,“瑶山太无聊了,天天听老树精讲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他对清砚撒娇道:“所以你留下陪我好不好?”

清砚有一瞬间想要答应他,瑶山上妖精心思单纯,确是一处隐居的好地方,可他还有未完成的事,他的那个好师弟也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璧琉见他不语,不免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振奋了起来。

“花蝴蝶说,灵泉旁的花都开了,我明天带你去看,可好看了。”

清砚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勾起嘴角,略略点下了头。

接下来的时辰里,璧琉都在手舞足蹈地对他介绍瑶山的好地方,清砚知道他在变相劝他留下,却没有点破,饶有兴致地听到了深夜,直到璧琉砸吧了两下嘴,睡意绵绵地合上了眼。

清砚的目光落在他的睡颜上,不由勾起嘴角,他将身体里的能量都凝聚在指尖,万分珍惜地描绘那柔软的唇瓣。

“我的小猫。”

然而,到了第二天,璧琉的一切计划都落了空。

天色尚未明晰,小喜鹊便风风火火地撞开了门。

“璧琉,璧琉,我在山下,看到了一个和你恩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璧琉揉了揉眼睛,头脑仍不清明,睡眼惺忪道:“那有怎么样?”

小喜鹊看他没当回事,有些委屈地强调:“真的一模一样啊。”

“人类有那么多,长得一样有什么稀奇。”

璧琉还欲再说,却听头顶传来清砚冷寒的声音。

“我想,你看的大约是我的肉身。”

“你的肉身?”璧琉一脸茫然,“不是毁了吗?”

“并非如此。”清砚道,“现在告诉你倒也无妨,我与茆乐本是同门师兄弟,共肩除去鬼王的大任。”

“茆乐?”

“那个伤了你的道士。”

“是他啊,”璧琉气道,“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说完,想了想,又对清砚道,“做他的师兄很辛苦吧?”

清砚笑道:“苦也是过去的事了。”

“那是,”璧琉眉开眼笑,“跟我在一起,以后准叫你过好日子。”

清砚心中一暖,虚握住他的手,也跟着弯了弯唇。

被忽视在一旁的小喜鹊,瞪着大大的杏仁眼,一会儿看看璧琉,一会儿看看清砚,见两人执手相望,急道:“哎呀,说什么辛苦不辛苦,重点不在这!”

璧琉这才想到旁边还有人,难得羞赧,低咳了两声,道:“我看那臭道士最后反水了是不是?”

清砚颔首:“本来一切顺利,我抽出自己的一魂一魄用以镇住鬼王,茆乐为我护法,关键时刻,他却突然出手破坏阵法,我不及防备,不仅未能收住鬼王,连自己的一魂一魄都收不回来,变得痴傻疯癫,记忆浑浑噩噩颠三倒四,若不是有青蟒相助,至今恐怕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个茆乐实在可恶,不过他为何要这么做?”璧琉问道。

小喜鹊插嘴道:“我知道,他准是鬼王安插好的探子!潜心蛰伏多年,就等这一刻呢!”

清砚摇摇头道:“茆乐生性偏执,他收了太多妖,早已沾染妖气而不自知,终是控制不住心魔,我理应有所察觉,然而……终是酿了大祸。”

璧琉柔声道:“你叫清砚,表面看起来像石头般冷硬,实则心肠最软了,怪不得你,只怪……”

他话未说完,便被小喜鹊挤到了一边。

“鬼王放出来会怎么样?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她一脸激动,倒不似担忧,更像是期待。

清砚道:“鬼王虽法力高强,但不至于斯,会危害一方却是不容置疑的。”

小喜鹊立时跳了起来:“我这就告诉树精伯伯,让他写下来。”

她跑了几步,转过头道:“你们一定要打败他,这样我们瑶山就出大英雄啦!”

她欢欢喜喜,无忧无虑,搞得璧琉觉得自己为清砚担心都有几分小家子气了。

“对了,”璧琉问,“你的肉身又是怎么回事?”

清砚俯视着山间弥漫的山岚,目光深邃而遥远,像是回忆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

“那日我被阵法困住,险些被鬼王反噬沦为他的口中餐,只得剑走偏锋脱离肉身,寻得一息生机。”

璧琉呼吸一滞:“所以落在了臭……茆乐的手中?”他本欲叫臭道士,一想到清砚也是道士出身,话到嘴边生生拐了个弯。

清砚侧过头,看着他道:“我们缠斗多年,鬼王亦受重创,怕是想借着我的身体恢复法力。”

“怎、怎么借?”

“寄宿我的身体,吸食我的阳寿。”

“可你……”不是死了吗?

璧琉捂住嘴,照清砚的说法,他的肉体不死,还有机会复活?

“是时候彻底解决这件事了。”清砚道。

璧琉下意识地反对:“你的身体还没修养好。”

清砚笑道:“无碍。”

“不行,”璧琉强硬道,“你再等等,或者我陪你一起去。”

清砚安抚他:“你不是茆乐的对手,等我几日,处理好一切我便回来。”

“我不!”

璧琉明知抱不住他,仍是向前一扑,狠狠跌到了地上。

“我说了,我这辈子缠上你了,哪也不去,死也要在一起。”

清砚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忽然想起了初见时,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妖,被茆乐打成重伤,他本无意救他,只是看他身上并无孽果,顺手而为,从未想过今后会有任何纠葛,可他后来一次又一次地找上来,死缠烂打,非许身不可。

一开始是极为厌烦的,后来怎么就变了味。

不过是区区小妖,不堪一击,偏偏一次又一次地乱了他的心弦。

就是眼下,他也忍不住凝出实体,把摔在地上的小猫揽进怀里,细细擦净他的小花脸,眼里满是怜惜。

璧琉顾不上膝肘的疼痛,只是惊喜道:“你又能动了!”

“蠢猫,我一直都能动。”清砚敲了敲他秀挺的鼻梁。

璧琉挠挠脸:“我是说我能碰到你了。”

是我能碰到你了……

轻叹一声,清砚含住他的唇。

“所以,不用担心我。”

璧琉睫毛低颤着闭上了眼,双手死死攥住清砚的衣领,心中千百思绪划过,最后剩下的竟然是……他果然偷亲过我。

不似寻常妖物的体温,冰凉柔软的触感,除了清砚,谁能让他这般心动不已。

一吻结束,清砚抵住他的额头,低声道:“走吧。”

璧琉迷茫地睁开水润的双眸:“去哪?”

清砚抱起他:“陪我取回肉身。”

璧琉道:“你答应带我一起了?”

清砚扬眉:“拒绝有用吗?”

“没用,没用,没用!”

璧琉深怕他反悔,手脚并用地抱紧了他的身子,大喊道:

“说好许身一辈子,片刻都不能少!”

清砚脚下一掠,双目所视景物飞速闪过,身形已至百丈远,余下一片残影与低悦的笑声。

“好,不少。”

尽管小喜鹊再三强调“一模一样”,璧琉乍看到清砚的肉身仍是吃了一惊。

他心道长得不像才是奇了怪了,但他一直以来把清砚作为一个完整的个体看待,突然间多了一个清砚还是需要时间消化的。

他以为没了魂魄的肉身会形同行尸走肉,未曾想,那肉身透出一股阴蛰之气,静寂无声的四野,他在一片血雾中形□□罗。

森森鬼气卷着狂岚,璧琉打了个哆嗦,颤声道:“他就是鬼王?”

清砚沉着脸点了点头,璧琉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见了面无血色的茆乐,那才是真正的行尸走肉之相。

“他……”

“被反噬了。”清砚面上无悲无喜,只是开口道,“妄想利用鬼王,无知。”

耳边传来尖利的声音,像是婴孩的哭喊,又像是愤怒的嘶吼,声声钻进璧琉的脑中,逼得他头疼非常。

这时,一双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小心,是鬼域的冤魂。”

璧琉对清砚投以感激一笑,暗暗掐了掐掌心,振奋精神,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拖了他的后腿。

鬼王血红的眼珠动了动,对着他们的方向咧嘴一笑,明明顶着清砚的好皮相,仍是可怖非常叫人不敢直视。

璧琉咬住舌尖,尝到一点腥甜,大喊道:“你快从清砚的身体里出来,不要脏了他的身!”

他不怕死的叫嚣,鬼王却是半点反应也无,一双鬼瞳紧紧地盯着清砚。

清砚拉住璧琉的手腕,把他掩在身后。

“清砚。”

鬼王只是一张口,数十种声音同时涌出,刹那间风起云涌,那是璧琉这种小妖根本无从抵抗的威严。

璧琉紧紧攥住清砚的衣袍,克制着想要逃跑的本能,对清砚道:“不要慌,树精和乌鸦一定很快就会来帮我们了。”

清砚眯起眼睛:“不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璧琉心里发急,现下清砚没了阵法,没了护法,纵使鬼王元气大伤,也并无必胜的把握。

他指尖戳着掌心,按下决心,就算只能尽绵薄之力,他也要与清砚共同面对,夺回属于他的肉身。

然而清砚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长袖一挥,指尖横扫虚空,金色咒印重又闪现,无形的结界忽的罩住璧琉的周身。

璧琉身形一轻,刺耳的鬼嚎消失了,逼人的鬼气也不见了,他慌张地向前伸手,被透明的屏障挡住,只能站在原地无助地看着清砚一步一步走向鬼王。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清砚冷冷道,衣袖中飞出数张符咒,围着他圈成一圈。

鬼王咧开嘴,笑声如狂风般,震痛清砚的耳膜。

“清砚,你的死期到了。”

自肉身的背脊,窜出一股浓黑的影子,在鬼王的背后不断壮大,巨大黑影罩住了两人的身形。

璧琉惶恐地瞠大了双眼,即便有清砚的保护,也能透过结界感受到那不同寻常的冲击,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的相撞。

凭他的修为,根本看不穿鬼王本体内发生的事情,那是吸收数百冤魂厉鬼凝聚出来的庞大躯壳。

璧琉只能在一闪而逝的金光与红芒中捕捉清砚的动向,偶尔的沉寂,都能将他的心狠狠揪起。

乌鸦和树精为何如此之慢。

璧琉不断地冲撞结界,他能力低下,但是他们一定能够帮到清砚的。

正在此时,冲天的鬼气破空而出,遮天蔽日的黑幕消弭无声,璧琉的瞳仁剧颤,一直以来强撑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

“清砚……”

乌鸦和树精来得太迟了,地上只剩下一具被剖心的尸体,再寻不见鬼王与清砚的气息。

乌鸦神色复杂地解开困住璧琉的结界,欲言又止。

树精亦跟着沉默了。

璧琉失魂落魄地迈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向地上的清砚,豆大的泪珠不断砸在他惨白的面孔上。

“是我没用……”

“嗯。”

“是我害了你……”

“并非如此。”

“你说得对,我又蠢又笨……”

“无妨,我说过你可以任性。”

“我……噶?”

璧琉哭着打了个嗝,僵硬地转过头,对乌鸦凄凄一笑。

“我悲伤过度,出现幻觉了。”

乌鸦道:“如果你是指清砚的声音,我想我也听见了。”

璧琉一愣,竟是不知该喜该背,手足无措地跪在地上,面上一片空白。

清砚低叹:“别抱了,脏。”

璧琉却是拥着更紧,生怕一转神连清砚的声音都不见了。

“你还活着?”

“不过是又要修养几天罢了。”

“我以为,我以为……”璧琉脱力地低喃。

清砚道:“我早说等我几日便可,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不是!”璧琉矢口否认,继而傻笑起来,“你最厉害。”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清砚抵住他的额头,用透明的身躯轻轻拥住他。

“不用怕,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他道,“鬼王太贪心,我与你说过茆乐身上沾染了妖气而不自知,鬼王本就是吸收鬼力强行增加修为,与茆乐同为歪道,数百种不同的鬼力与妖力相融,带来的只会是自取灭亡。”

璧琉连连点头,他的注意力已转移到了另一件事,鬼王如何如何从来不是他关心的重点。

“你的心……”

清砚冷哼道:“这具肉身已经脏了,不要也罢。”

“哦,好……”

尽管内心感到十分可惜,璧琉仍是尊重清砚的决定。

“那你什么时候能够修养好,让我能够触碰你?”

“……”

璧琉想了想,道:“和之前一样,一旬十日吗?”

他等了片刻,一直没等到清砚的回复,疑惑地看向乌鸦与老树精,清砚是累得睡着了吗?

他总觉得他看不到清砚是因为道行太浅,大妖怪们准能看见。

树精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他大概一时算不出,抛却肉身,仅凭魂魄自体修复,没个数年时光是不行的吧。”

乌鸦在一旁宽慰道:“对妖怪来说数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以清砚的能为,三五载足够了。”

璧琉愣愣地点头,对他这种百年修为的小妖来说,三五载其实……并不是很短,遑论清砚本来是个寿命短暂的人类。

此时,璧琉的耳边再度响起清砚的声音。

“若是你的意愿,我勉强收回倒也不无不可。”

“啊?”

“……肉身。”

璧琉拼命点头:“愿意,愿意!”

“在此之前,”清砚的声音不知为何听来似乎有些别扭,“不许现出猫耳。”

“为何?”璧琉不明所以。

“蠢猫,”清砚道,“照做便是。”

他若是不能凝聚出实体,小妖也休想勾引他!

从这天起,璧琉多了一项新的爱好,对着清砚的肉身发呆。

“你说书生有没有用我的媚药呀,蛇也是性淫的妖怪,对付小蛇最有用了。”

清砚狠狠道:“我在你身后。”

璧琉戳了戳肉身的脸颊:“我知道啊,可是这一个看得着也摸得着嘛。”

清砚不语,双目在那张与他无异的脸上几乎要烧出洞来。

要什么一年半载,等着瞧,他不出半个月就能融会肉身。

到时候……

怒火中烧的清砚忘却了床上那具冷冰冰惹人厌的躯壳是他自己的一部分,一心一意地加紧修炼,定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妖知道,他才是最好的。

而不知日后事的璧琉则是暗自苦恼,清砚何时能动起来呢。

别妖都是磨人的小妖精,就他是磨鬼的小妖精。

别妖天天想着怎么吸阳气,就他天天想着怎么吸到阴气。

妖和妖之间,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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